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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他总和暴君撒狗粮——慵不语(4)

    沿路上,齐宥半昏半醒,嘴里偶尔轻轻浅浅的念叨:我要回家
    雍炽皱眉,齐家向来迂腐,齐宥被召入以荒淫为名的排云台,齐家定是又羞又恼,以往的进谏皆是齐家父子领头,今日两人却如同鹌鹑般躲在家无颜踏入排云台一步,还不是因为这位齐家小公子被扣押在了台中!
    这本是雍炽预料到也盼望的场景,但此时听着齐宥一声声的回家,却觉得胸口发闷,他入了排云台,还不知道外头会怎么编排,齐家那对父子把面子看得比天大,也不知今后会如何对待他
    偏偏齐宥还一心惦记回家!
    雍炽冷着脸抬手覆上他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他收回手,察觉到手掌沾染了齐宥额头的雨水,神色倏而冷淡,他皱着眉头,看齐宥外袍胸口处还算干净,满脸嫌弃的伸手抹了两下。
    冯公公看到陛下趁小公子昏睡时这般欺负人,眉眼狠狠一跳
    陛下要临幸人自然是好的,只是为何非要放着那么多琴师舞师不选,要选家世清白且无意于此道的齐小公子呢
    为了羞辱齐家,陛下也真是肯舍得自己
    大殿干燥温暖,炉中燃着轻袅的香料。
    太医为齐宥诊脉后禀道:小公子身体无碍,只是惊惧过度,又兼淋雨,寒意侵体,头脑昏沉,难免会说些胡话,喝些参汤,将养两日就好。
    齐宥意识模糊,只隐隐觉得自己被抱进了很暖的房子,还有人轻轻柔柔为他擦拭发梢。
    可他头发这么长,要擦到什么时候啊!
    头发湿着睡,对脑子很不好的!
    他迷迷糊糊的想,要是有个吹风机就好了:要吹吹。
    雍炽望着齐宥喃喃自语的模样,冷声道:他说什么?
    周遭人一脸难色,雍炽却懂了,齐宥额头上碰破了皮,渗出血迹,想是痛得厉害,想让旁人给他吹吹!
    雍炽冷笑,真以为是在家中,还有人纵容他的孩子气?
    谁知齐宥却伸出手,准确的抓住皇帝的袍摆,轻声道:给我吹一下啊。
    雍炽冷嗤,面色登时沉了下来,发个烧把胆子也烧大了,竟还敢使唤朕!
    正要伸手把那只不老实的爪子拍落,忽听床上的人带着鼻音又道了一句:求求你,帮我吹干。
    语气带着软软的哭腔和恳求,分明是极怕疼的模样。
    雍炽一脸森寒站在床边,不耐烦的皱皱眉,正要提步离去,却发现袍摆被齐宥抓得死紧
    齐宥后脑勺又湿又重,昏昏沉沉的召唤神器吹风机:吹一下吧,好难受啊。
    雍炽垂眸,望着床上说胡话的小公子。其实给他吹吹伤口也没甚大不了,就当他是一杯热茶好了雍炽只想尽快脱身,他俯身,挽起齐宥垂下的鬓发,对那光洁剔透的额头轻吹了两下。
    小时候,自己贪玩受了伤,母后便是这般照应他的,母后总说,吹吹就不痛了。
    长大后才知道那都是假话,身上的伤有药石医治,心里的伤要用血去祭奠。
    这世间没哪一种伤是吹两口气就能治好的。
    也只有小孩子还信这些吧?
    被轻吹了两口气,躺在床上的少年果真安分了不少。
    雍炽早已不耐烦,正欲离去,谁知床上的人又轻声道:还要!
    雍炽眸色寒凉:你放肆!立即给朕松手!
    齐宥纵使在梦中,也被吓得身子一颤,紧揪他衣襟的手终于怯怯放开了。
    雍炽挑眉,莫不是吓到了?这般不禁吓?
    雍炽抬手按按眉心,有些烦乱的走出大殿,望着将歇的雨丝。
    冯公公见状,上前笑道:陛下准备把小公子安置在何处?
    雍炽皱眉,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句含着哭腔的我要回家。
    不是心心念念要去上课么?雍炽嘴角噙着冷笑:放他回去!
    陛下宣召齐小公子入排云台侍候,冯公公心疼齐小公子,可眼下陛下要放人,他又犹豫了:陛下不喜齐小公子么?
    他想不明白,陛下既是为了躲避后宫女子修筑排云台,又隔三岔五的宣召会技艺的美貌少年来此地,为何从不临幸呢
    他都替陛下喊冤,替陛下心疼修排云台的银子!
    方才看到陛下把齐宥打横抱起,还趁着人睡过去,以为开窍了这怎么一眨眼要毫发无伤的放回去!
    陛下不是真的不成吧?冯太监偷偷看他一眼。
    朕只是找个由头震慑齐家罢了,顺便也给自己找个乐子。赵王生辰已过,齐家两父子都没露面进谏,想是羞得家门都未出吧。雍炽轻轻一哂,眼皮也没抬:朕目的已达到,本也没想拘着他。
    他早就想磋磨一下未长成的齐家小公子,免得他入了朝堂和父兄一起天天进谏惹人心烦。近日赵王生辰,正巧把他宣入排云台呆两日,让他父兄无颜进言。
    冯公公笑着:小公子若是知晓能离开,定是极为高兴的。
    雍炽眼神瞬时转冷。齐宥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此地,他冒雨给先生送伞也存了求救的心思。
    毕竟他不是等闲唱曲卖艺的,而是齐家之子,来年就要参加科举考试的国子监学生。
    若是许久不回去,在排云台瞧见他的清正大臣也定会闹得满朝风雨
    雍炽不怕麻烦,但不意味着他能原谅齐宥想给他添麻烦。
    世间之事自然不会皆如他心愿。雍炽凤眸微眯,语气危险又轻佻:一入排云台,他就是朕的人,要想离开,还要受朕给他备好的一份大礼!
    作者有话要说:  冯公公:陛下,您袭胸了!
    雍炽冷淡挑眉:你误会了,朕只是擦擦手,至于他?只不过是给朕挂抹布的工具人而已!
    齐宥神色未变笑眯眯:陛下你也误会了,你只不过是吹风机的替身而已(还是自己主动要当的那种)
    第4章 轻贱
    齐宥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床顶的帐幔,微微一怔,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这儿是暴君的排云台,自己还淋了雨
    齐宥依稀记得暴君抱着自己上了肩舆,路上摇摇晃晃,之后的事情便一无所知了。
    头还是很重,脸颊发烫,想是烧还未褪。但他能察觉到发梢干燥,干净的衾衣上没有雨水的味道,反而还有一缕淡然的香气。
    定是有人替他精心打理过。
    齐宥抬起身子,试探的喊了一声:有人吗?
    一个少年从屏风后快步走出,满脸欣喜道:公子您终于醒了,奴才是专门来侍奉公子的,您有吩咐唤奴才一声便好。
    齐宥立刻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这衣裳谁给我换的?陛下呢?
    齐宥声线有几分颤抖,生怕暴君趁他昏迷时已经顺手把他办了
    是奴才给公子换的。不需要再多提点,那少年已笑说:陛下给公子宣太医后便走了,冯公公传来话,说等公子您将养好再去侍奉陛下。
    正是光线黯淡的黄昏时刻,这少年声音轻缓,落在人心上,又温柔又妥帖。
    齐宥朝他望去,此人年纪不大,眉目清俊伶俐,鬓角梳拢得整整齐齐,看着就叫人喜欢。
    齐宥忍不住暗想,这该不会也是暴君的人吧?可为何自称奴才呢?
    齐宥起身披上外衣,坐在床边想了想问道:嗯?你叫什么?
    那人低眉垂眸,给齐宥规规矩矩的行礼:奴才念恩。
    齐宥的笑登时僵在脸上。
    他记得这个名字,这是萧朗吟之父镇远将军在谋反前,安插在皇帝身边的重要眼线!
    原书剧情中,正是念恩把原主进排云台的消息私下透露给了萧朗吟,萧朗吟痛心之余前来质问,二人从此擦出爱的火花
    但齐宥根本不想让萧朗吟知道任何他进排云台的事情,也不想承受萧朗吟突然的关心和追问
    齐宥看他衣衫齐楚,穿的却不是太监的服色,转念一想又笑了笑:怎么?公公要出宫?
    念恩含笑点点头,齐宥的心却重重一坠。
    以齐宥对原书的了解,推敲时间点,料定念恩此行必是要去镇国公府报告这几日的消息!
    若念恩把他进入排云台的事情告知萧朗吟,以萧朗吟的性情,定会愤然质问,到时丢面子事小,和萧朗吟纠缠不清事大!
    毕竟雍炽虽能容忍他卖个惨抖个机灵,但他若真的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暴君绝不会轻饶他
    一定不能让萧朗吟知晓自己入排云台的消息,一定要阻止念恩去报信
    看着眼前的小太监,齐宥陷入沉思,开始疯狂思索自救方法。
    念恩。齐宥倚在枕靠上,尽量绷着面皮道:名是好名,只是不知公公要念的是谁的恩情?
    原书简单交代过念恩的身世,他是被阉入宫的罪臣之子,按理只能从事最低贱的杂役,是萧父把他送入太监念书的内书堂,还把他调到殿中伺候贵人。
    就连念恩这名字,也是镇国公把他安置在暴君身边后亲自给他取的。
    其意如何,不言而喻。
    念恩闻言,面色微变,忙笑道:这自然是念主子的恩,奴才现下的主子是公子,那奴才念的自然是公子的恩情。
    笑语晏晏,言辞伶俐,在原书里,念恩正是因为伺候原主时在暴君身边有了露脸的机会,地位才扶摇直上。
    后来原主被暴君打断双腿软禁在宫中时,念恩已是雍炽身旁得力的大太监,还负责看管原主。
    被锁宫中的时候,雍炽对齐宥没有半分怜惜,他每月依然会来几次,每次都是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疼,特别疼,原主被锁在床上,哭着喊疼。
    暴君丝毫不动容,原文中,暴君曾在这个时期压在原主身后冷冷道:哭,哭大声点,既然你是个没心的,那朕就干到你哭!
    到后来,只要听到暴君的脚步声,原主就会浑身颤栗。
    最严重的一次,原主被暴君弄得受不住,一声声哭着求暴君杀了他。
    这要多疼?多无望啊?
    齐宥没穿书前读原文时都头皮发麻,不住吞咽口水。
    在这次之后,暴君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收敛了几分,叫太医给原主看了伤,还允许他在天气好的时候走出小院子。
    然而原主并没过上好日子,因为他身边有念恩。
    念恩表面上答应着雍炽和萧朗吟,一定会好好照顾,回过头却连水都不肯给原主喝。
    齐宥收回思绪,目光深深望向念恩,气场端得挺足:这我不敢当,公公请记住,您的主子是陛下,日后莫再乱认主子乱说话了。
    齐宥不禁感慨,自己不愧是在暑假陪老妈看了几十集甄嬛传的人,平日不显山不漏水的,一到关键时刻却能直接秒进宫斗剧情,说话都有那味儿了。
    念恩一怔,他内心根本没把这位十几岁的小公子放在眼里,只随口拍个马屁才把他说成主子。
    没曾想却引出他这么一段话!
    仔细一琢磨,念恩心里陡然一惊。难道他悄悄把排云台情况告诉给镇国府的事儿被这小公子知晓了?
    陛下向来最恨背叛,昔日能把向来亲厚的伴读韩霁驱逐出京,他一个小太监,在排云台中向来命如草芥,若让陛下知晓此事,还不活剐了他?
    念恩颤抖着对上齐宥那依旧澄澈含笑的眼眸,却再也不敢把他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对付,冷汗淋漓的跪下道:谢公子提点,奴才必不敢忘。
    公公起来吧。齐宥双眸水光潋滟,少年的声线依旧天真懵懂:公公不是要出宫吗?
    念恩面不改色:本想趁公子熟睡出宫买些物件,公子既然已醒,那奴才自然要时刻伺候,不便出宫了。
    眼前状若无害又暗藏锋芒的的齐宥让念恩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应对,他回想那句警告,最近这段时日再也不敢登临镇远将军府惹麻烦。
    齐宥从此便在排云台的偏殿住下。
    那日淋雨后他有些发烧,每日辰时都会有太医前来诊脉,但雍炽再也未露过面。
    至于念恩,每日都守着齐宥,赔着小心,周到谨慎的伺候。
    齐宥皱着小脸喝下汤药,翻出先生给他的去年春闱试题,在窗下勾勾画画沉吟思索。
    不管在何时,齐宥都不想把课业拉下,他记得原身在书里文采斐然,被锁深宫后,朝臣皆愤愤不平,为齐小公子念上一句可惜可叹,顺便暗骂几句暴君糟蹋天之骄子。
    但若是齐宥无成绩傍身,甚至春闱时跌落三甲那朝臣对他的同情分一定会大打折扣,甚至只把他看作暴君的无名男宠罢了
    在这个时代,科举名次是大部分人衡量男子的重要标尺,即使这凭仗在暴君面前微不足道,齐宥也一定要抓住。
    念恩缩着脖子站在一旁,伺候得格外殷勤。齐宥念书,他端茶倒水,齐宥写字,他捧砚磨墨。
    齐宥接过念恩小心翼翼递来的狼毫笔,吹吹笔尖:念恩,你侍奉人挺用心啊。
    公子是贵人!念恩微微躬身,陪笑道:奴才怎敢不用心!
    齐宥淡淡道:今日你出宫去,帮我给哥哥带封信。
    公子,这不妥当吧!念恩瞪大双眸:这里是排云台
    怎么?陛下有旨意不准我和家中联系了吗?
    这念恩不敢多说什么,硬着头皮道:不知公子要传什么信?
    我去给师傅送伞时感冒了,一直未退烧,你让哥哥把我常喝的药方写一个过来。齐宥眼角微红,鼻子也堵着,说话时自带几分可怜:我早些好起来,也不耽搁侍奉陛下。信就在这,你可以拆看。
    念恩拆开信匆匆一瞥,发现果真如他所说,只好点点头道:公子放心,我这就出宫去。
    望着念恩的背影,唇角勾起笑意。
    兄长齐贞言对他疼爱有加,暴君召齐宥入台侍驾,齐贞言自然明白这背后的意味,焦虑得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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