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他总和暴君撒狗粮——慵不语(2)
听说还是国子监的学生,放学道儿上被堵截拉来的?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太监在心底叹息一声,对这位骄傲又可怜的少年开口催促道:公子,随奴才进去吧。
甬道深深,太监手持灯笼引路。齐宥心如擂鼓,紧随其后,二人的身影投在寒意森森的宫墙上,如梦寐般虚幻。
齐宥随太监一路行至内殿,殿内烛火明亮,极为安静,连夜风吹拂起纱幔的簌簌声都听得清晰。
他不敢抬头,不甚自在的双膝跪地,战战兢兢行了大礼:臣拜见皇上。
一道冷然的声音响起:你是齐宥?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儿子?
齐宥警铃大作,总觉得下一秒要上演验明正身,拖出午门的剧情。
头顶传来的声音倨傲中有几分懒散:抬头。
齐宥深吸口气,缓缓抬头,却不由一怔
不知是刚换下正装,还是暴君放浪惯了,此时他只着了轻薄的玄色衾衣,双眉轩昂,眸如寒星,强劲利落的胸肌轮廓在交领处若隐若现。
明明是很强悍的人,只因此刻唇间含淡笑,指间衔酒杯,便多了矜贵和散漫。
这暴君倒有一张好皮囊。然而再好看,也只是个金玉其外,暴戾其中的凶神罢了。
此时凶神正手扶桌案,双眸淡然掠过齐宥,不愧是齐家的芝兰玉树,稚嫩的身姿挺拔如竹,气质和衣衫都纤尘不染,怎么看都很乖的模样。这么个小夫子的打扮,定是如他父兄一样无趣呆板。
雍炽俊朗的黑瞳波澜不惊:都说左都御史的小儿子眉目如画,朕看也不过如此。
齐宥:???
他很想给暴君挂个眼科,但转念一想,还是让他继续瞎着吧。
但愿不过如此的他下一秒能被驱除出传闻中美人如云的排云台。
雍炽不理会他的心思,语气懒散微带调侃道:你父兄屡屡违逆朕的旨意,却为齐家赢得了好名声。朕倒想把你这没长成的芝兰玉树叫来,看看你能经受住什么催折!
齐宥在国子监又文采出挑,因此朝中众人便称赞大小齐公子为齐家的芝兰玉树。
结果暴君听到了却冷笑道:修剪树木要趁未长成时,朕听闻小齐公子尚在念书,有树堪折直须折,就传旨让他觐见吧!
一句话掷下,前程万里,刚满十七岁的小齐公子被送进暴君的宫楼高台,几经辗转后,终究还是和朝堂无缘。
此时雍炽垂眸,只见齐小公子的月白色发带箍成如兔子耳朵的圈圈,委委屈屈垂在长发两边儿,衬得人愈发如同春日无暇朝露,让人想碾碎。
这齐小公子倒是有几分趣味。
雍炽微抬下巴,手指漫不经心敲着檀木桌案:听说你是国子监的学生,说说吧,你都会什么?
齐宥垂头:臣身为学子只会念书。
这在齐宥心里是最安全的答案。
毕竟书上说了,暴君爱玩乐,最厌读书,看到文官朝臣一般都是再见三连。
当然如果他突然喜欢上这口,齐宥也不介意教他几句四书五经人生格言,好好给他补补思想品德课。
念书?谁知雍炽星眸微眯,竟是很感兴趣的模样:来人呐,把朕特意收拢的书拿来,让齐小公子好好念给朕听。
作者有话要说: 阿炽:别惹朕,朕不凶,惹了朕,后果自负。
阿宥:惹惹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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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羞辱
书是雍炽特地嘱人备好的。
既然齐家奏折如飞雪,字字骂他沉湎酒色,纵欲伤身,那他不介意在齐家小公子面前表演一番。
最好能纵欲到把他吓哭。
看他那模样,此事定是不难。
书很快找过来,直接摆在齐家小公子面前。
雍炽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在齐宥身上,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
都说齐家孤傲,齐小公子看到这种书,定会满面涨红,打死不读一个字吧?
齐宥接过侍从手里的书,打开一看,皆是缠绵在一起的男子。
能看出画师在竭尽所能的露骨,画风却依然抽象。
画术不够字来凑,配图上方的小字写得挺色气,只是对齐宥产生不了太大冲击感。
雍炽微微一笑,语气轻佻:齐卿既然是读书人,就好好念书给朕听吧,此书文采风流,让齐卿来念,也算物尽其用了。
齐宥瞪着那小人书,抿唇良久也不好开口念出声,主要是屋内还有十几人,各个衣冠楚楚,这一对比他简直羞耻到想自闭
雍炽闭目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个字:念!
声音很淡,但含着不容违抗的冷意。
齐宥垂下眼眸,强忍忍住把书倒扣在雍炽头上的冲动。
他思索了一下,暴君不就是想借此羞辱他,乃至羞辱齐家羞辱读书人么?他决定自行阉割,敏感字眼统统以叉叉代替,把满是色气的小黄,文改成了清水版叉叉传,读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雍炽没看到齐家小公子羞红脸哭着求他,却被铺天盖地的叉叉刺激得头昏脑胀。
雍炽意外地挑起眼角,冷冷注视面前的少年:停!
齐宥抬头,用最无辜的目光看向他。
明明是一张很乖很好拿捏的脸,却做着表里不一的勾当,雍炽的眼神微暗:不知齐卿读的叉叉是何意?可否为朕解释?
就是想把你做成叉烧的意思!
雍炽的目光有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齐宥怂巴巴的垂下头,小小声道:我臣不认识那些字,在学里,不认识的字就以叉叉代替的
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齐宥心如擂鼓,瞪着无辜的眼睛努力装无辜。
雍炽半晌未语。
齐宥悄悄抬头望去,只见暴君眉目间神情冷戾,似乎已在思索他的花式死法。
齐宥被自己的脑补吓到,忙干笑两声补救:臣平日里读惯了四书五经,乍从别的书上看到这些字,还有点面生,竟然不认得了哈哈哈
那齐卿慢慢认。雍炽语调散漫,并不拆穿他,只略挑眉道:只是念书时若有错字漏字,按国子监的规矩是要挨打罚的吧?
齐宥微怔,国子监学规森严,念错书的确会被先生罚。
他心下一颤,勉强稳住神色,抿抿唇角:是
那朕自然也要严格要求齐卿。雍炽周身气势如寒潭般摄人,紧盯齐宥道:你念错一字,便算一次惩戒如何?
话是问句,但丝毫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
只是朕这里并无戒尺,雍炽微顿,神色颇有些遗憾:只得用板子代替了,还望齐卿莫要介意。
!!!
您说的是一人多高,二十下就能把人打残的板子么?
齐宥眼前一黑,立刻想起书中原主被暴君打断腿的可怕描述难道!
难道竟是要提前上演了?
不过朕会召太医随时候命。雍炽走过来,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语气无比体恤:有太医在,齐卿定不会出大差池的。
齐宥登时怂了,怂到连暗骂暴君的心思都没有了。
毕竟暴君勾勾手指,他就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这种亲身体会才能拥有的领悟,远比看小说刺激百倍。
空气凝结,齐宥再次展开书时,腿禁不住发颤。
雍炽似乎很喜欢看他这模样,唇角含笑,说出的话却满含让人颤栗的威胁:念吧,想必这次,齐卿定不会再出错。
强硬的命令如利刃般击破少年脆弱的自尊,无处可逃的齐宥一抖,忙磕磕巴巴念下去。
书中尽是缠绵,但少年双眸含了水汽,读得句不成句,让人毫无遐思。
磕磕绊绊读了几章,看雍炽并无不悦,齐宥又忍不住在断腿边缘开始作。反正他也是结结巴巴的模样,干脆趁机把敏感词拆得七零八碎,断句断得人想崩溃。
这次,雍炽冷眼望着齐宥抑扬顿挫念书,却没有再出声打断。
半晌,齐宥合上书,无辜又殷勤的禀道:皇上,臣读完了。
大殿内很沉静,空气有如实质般压在齐宥肩头,让他喘不过气。
暴君沉默,齐宥的小心脏已经开始打鼓,不得不说暴君真的好懂威慑人的技巧!
半晌,雍炽勾勾唇角笑了,眼前人明明乖巧捧书,双眸含着讨好,却敢在他的眼皮底下耍小聪明。
和他父兄一样,身上带刺,胆子大得很,但又比他父兄多出几分圆滑狡黠。
倒是有几分趣味。
有趣到他第一次想震慑人却隐隐占据下风,需要临时想法子。
雍炽边思索边缓缓踱步:齐卿的断句倒是和旁人不同,这也是国子监那位崔忱教的么?若是如此,朕看他这先生也不用当了。
不是不是,和先生无关。齐宥被雍炽的话吓住,手忙脚乱赔笑道:是臣心中害怕,才没有念好,还望陛下莫怪。
少年一着急,眼尾都泛了红,看上去挺可怜,离哭出来只差一步之遥。
怕?雍炽捏住齐宥清秀的下巴尖儿,强迫他半仰起头,戏谑道:怕朕杀你,还是怕朕幸你?
如果真的怕,又怎会当面忤逆朕的命令?
清浅的龙诞香萦绕在鼻尖,齐宥被突然直白的暴君吓得心跳加速,差点没咬破舌头
今日你书读得不好,朕很生气。雍炽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唇,语气隐含警告:朕要想个好法子罚你。
屋内的气氛陡然暧昧,齐宥心跳怦然,忙对着暴君扯出一个讨好的笑:陛下
笑容很笨拙很僵硬,但露出了两个白生生的小兔牙。
那声陛下也又软又怯,直往人心里戳。
教不严师之惰。雍炽眸中的冷意褪去,再开口时已添了几分戏谑:齐小公子书没念好,终究是师傅的责任。明日崔忱会来排云台,朕便好生罚他吧!
而现在正躺在床上看书的崔忱打了个喷嚏,还不知自己明日的命运已经被安排明白了。
说罢,雍炽神情冷淡的转身离去:齐卿今晚便在这排云台好生休息,明日朕带你去看场大戏。
眼看暴君要走,齐宥反而怔住
看齐宥眼巴巴望着自己欲言又止,雍炽唇角浮现清浅的笑:怎么?齐小公子还有话和朕说?
齐宥生怕暴君误会,忙有样学样按照古装剧里赶客的方式扑通跪在地上:臣跪安!
声音干脆清亮,比方才念书时大多了。
雍炽抿唇,大步走出内殿。
冯公公瞥一眼暗自傻乐的齐宥,连连摇头。齐宥的父亲齐鸣泰总是骂陛下纵欲,要知道陛下还没传人侍过寝呢!背了这么大的黑锅,陛下却隐忍不发,他起先还以为是齐鸣泰任左都御史,官居二品,又是先帝托孤之人,陛下有所收敛谁知回头就把人家小儿子召见过来,还不是想把邪火放在这小公子身上?
陛下向来难以揣测,也不知会用何种手段处置这位小公子
稚子何辜啊!冯公公在心里叹息一声,躬身跟随雍炽走出内殿。
第二日一早,齐宥起床洗漱罢,正迷迷糊糊揉眼睛,蓦然看见暴君坐在大厅桌案前,几个清秀的小太监垂着头,恭敬地为他夹菜。
齐宥吓一跳,不甚熟练的上前请安。
他漂亮的眼珠上蒙了一层薄雾,显然是没睡好的模样,月白色发带松散系于发间,多了几分稚嫩懵懂。
齐家人的嘴惹人厌,脸却还是能看的。
雍炽指尖轻敲桌案:坐下,陪朕用膳。
齐宥顺口推辞:臣不敢。
齐卿何必欺朕?雍炽冷眼看他坐下夹菜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淡淡道:朕看你胆子极大。
早餐极为丰盛,齐宥胃口大开闷头吃菜,缩着脖子没有回话。
多吃些。雍炽的姿态甚是闲适:再过半个时辰,你先生想必就赶到排云台了,你随朕一起去城楼观景。
说罢,状若无心的看一眼窗外:黑云压城,今日想必有雨。
齐宥登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跪在地上,小脸很严肃:昨晚之事和先生无关。先生无罪,还望陛下莫要迁怒旁人。
他有没有罪,皆取决于朕。雍炽俯视他,眸色微凉:齐卿是打算做朕的主?
语气里有森然的压迫之意,激得齐宥轻轻一颤栗,在心里叫苦不迭,暴君都是这种脑回路么!
雍炽沉声命道:起来,坐下吃饭!
约莫半个时辰后,果然有太监慌慌张张跑来:陛下,有不少官员聚集在排云台外求见您呢。
雍炽薄唇微勾,冷冷道:如何?朕就晓得他们定不会罢休!
说罢起身离席,齐宥等人忙亦步亦趋的跟上。
二人一起登上城墙。今日天色阴沉,风吹起衣袍,有几分凉意。
正如小太监所说,排云台下站着不少头戴乌纱,身着或绯或青官袍的朝臣,他们正三三两两聚集着议论,一抬头看到皇帝,登时跪倒在地。
每年这时候都要来翻旧账!雍炽俯视群臣,神情冷肃:你们不厌烦,朕都厌烦了!
听到皇帝斥责,城墙下的大臣们静默了一瞬,但随即有人走出队列道:陛下,赵王当时承继大统,实乃情势所迫,如今他圈禁多年,早已知错,还请您顾念兄弟之情,释放赵王!
雍炽淡然道:这是陈年旧事,众卿每年都要来闹一场,朕此前忙于征战,无暇理会。
听这意思是要把人放出来了?众人精神一振,谁知雍炽话锋陡转,冷冷道:日后再有人借此事喧闹,朕便立即传旨杀了赵王!朕也定会成全诸卿的赤子之心,让诸卿追随赵王于地下!
乌云翻涌过巍峨的城墙上空,朝臣们仰视着面容冷厉的暴君,不由自主静默在原地。
齐宥此刻终于忆起了对应的原书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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