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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搞科研(穿越)——晴空之下(85)

    只是老天爷的安排,谁都猜不着。
    就这样如日中天的三郎君, 竟然和老爷一起死在了银州城外!
    据说是被胡人杀的, 劫走了车队中所有值钱的物事,以及全部使女。
    余下的男丁尸横遍野, 去接人的和被迎接的,无一生还。
    之所以敢肯定说是胡人, 是因为银州城守在案发后去收拾尸体堆, 在现场找到了很多铜箭头。包括把塘小郎君射成筛子的那些羽箭,上面还刻着一些曲曲弯弯的胡人文字,虽然没人看得出是哪个部族, 但却足以认定这些都是胡骑惯用的物事!
    当时他和大郎君一起去给老爷和三郎君收尸,两具尸体简直惨不忍睹,显然死前受到难以想象的折磨。老爷至死都闭不上眼,三郎君的表情更是堪称怨毒,简直像是恶气冲天的冤鬼,看得他回家之后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将恒寿大小庙宇道观都拜了一个遍,这才勉强安心。
    大郎君是老爷的嫡长子,老爷意外过身,大郎君顺理成章做了恒寿薛家的家主,负责主持老爷和三郎君的后事。
    不过这事听着似乎很简单,可真做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不少麻烦。
    麻烦的源头之一,就是老夫人。
    老爷和三郎君去世,老夫人得知消息后就昏过去了,醒来就只知道哀哀哭泣,一副活不下去的模样。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些都是演给外人看的。老夫人当晚就趁乱逃出恒寿城,投了自己的娘家代郡贺岳家。连带着和她一起走的还有薛七娘子,两人回到鼎丰城的第二天,马上就反口大骂大郎君勾结胡人,篡权谋夺家主之位,弑父弑亲,天理不容!
    那位薛七娘子更是言之凿凿,拿出一件贴身的汗衫,言说上面用血写出的臬字,乃是她被杀害的胞弟薛辉瑭在死前亲手所书,直指薛义臬便是杀人凶手!
    贺岳家是光统帝(东山王)的重臣,在代郡说一不二。光统帝从做东山王的时候就现建立个刀剑坊,但因为薛家势大一直没能如愿。如今恒寿薛家的美人小娘子落难,孤苦伶仃,痛失至亲,光统帝哪里还能放过?立刻收入宫中,纳为德妃。
    贤良淑德,薛卉月虽然位居四妃末位,但毕竟也算是嫁入司马家的女人了。薛卉月原本就在京城有些才名,现在又身负血海深仇,很是得到光统帝的怜爱。光统帝甚至为她亲下旨意,要求彻查恒寿薛家家主和子侄惨死一案,务必为爱妃亲弟沉冤昭雪,为恒寿薛家的正统清算正名。
    一时之间,指责他家大郎君冷血弑亲的风声越吹越大,族中也开始有人议论纷纷,蠢蠢欲动。
    原因无他,光统帝的这道旨意,最后一句话可说得太有意思了。
    薛义臬是薛琰的嫡长子,他若不是恒寿薛氏的正统,那还能有谁呢?
    光统帝要清算薛义臬,此事若是成功,那未来接手之人必然是投了东山王一系的,刚好能和阊洲薛义栾打擂台。
    虽然都传说东山王狂妄放肆,但不可否认的是,三王中唯有他和西河王能够势均力敌,寿平郡王基本已经退出了中原权力竞争,据守天险偏安一隅了。
    不管怎么说,手握恒寿剑坊还是个不小的诱惑,谁不想做个恒寿薛家的家主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郎君展现了和他之前完全不同的另外一面。
    就在那天夜里,恒寿城被火把照的通明。有穿着甲胄的府兵挨家挨户的搜查抓人,将之前有异动的族人阖家带出,而后拉到城郊就地砍头。
    不是没有人反抗,可是没人知道大郎君是何时掌握了所有的府兵,
    那一天,城外的惨叫声整整持续了一日一夜,龙泉剑坊里的炉火日夜不熄,滚滚浓烟笼罩了整座恒寿城。
    谁都知道,那铁炉里烧得可不是铁水。
    很快,恒寿城安静了下来,再也没人反对薛义臬做出的任何决定。
    包括后来他要和阊洲薛合宗,间接投奔了薛义栾,也没人再敢多说一句话。
    但是这一次
    心腹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大郎君的表情,觉得自己这回怕是要被迁怒。但他不敢隐瞒,还是一五一十把阊洲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如实和薛义臬讲了一遍。
    阊洲和陛下说,封家的陌刀是咱们给造的,他们总坊不知情,也没有图纸,都是老爷的授意。
    当初那批刀,还是三薛义枭亲自送去的雍西关,拉了几大马车,不少人都看到了,薛义栾现在就抓住此事不撒手,说那些马车里拉得都是陌刀。
    上次卖刀的时候,薛义枭把七娘子和薛辉瑭也带去了。薛义栾跟陛下说老爷当时是想把薛卉月嫁进封家的,嫁妆就是那些陌刀。结果薛家不买账,宁要刀不要人,生生花了大价钱买下全部的货,然后把七娘子退了。
    说到这里,他缩了缩脖子,眼看自家主人的脸上黑成了锅底。
    虽然知道阊洲薛是在糟蹋他们恒寿的名声,顺带着踩鼎丰城里的东山王给西河王献媚。
    毕竟东山王刚刚纳了薛卉月入宫,若是知道这小娘皮是当初封家不退了货的,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家主,其实换个角度想,这也算是件好事啊
    心腹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
    薛义臬冷眼看他。
    好事?你倒是给我讲讲怎么就成了好事?
    家主,是这样。
    心腹咽了口口水。
    世人皆传东山王暴虐嗜杀,狂躁易怒。若他知道自己新册封的德妃是个被封家不要的货色,说不得一怒之下直接看了薛卉月那个小娘皮,连带着贺岳家都要被迁怒。
    那妇人,没有贺岳家的支持,她那还敢和现在一样嚣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薛义臬飞起的一脚踢出去好远,好半天都爬不起身。
    呸!
    薛大郎君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啐了心腹一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这蠢货!那岂不是让阊洲坐实了我恒寿的确有陌刀?!
    到时候若陛下找我要刀,我拿什么应付过去?说不得阊洲还要落井下石,要我一并把制刀的图纸交出来!
    我若是不交,便是有意隐瞒不忠陛下!我若是交我拿什么交?!但凡做不出封家那种刀,我们全族都要被问罪!
    这他娘的就是薛义栾的阴谋,你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你是真傻还是生出异心,想害我薛氏一族?!
    心腹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地爬回来抱住薛义臬的大腿。
    郎君!郎君!小的冤枉!小的只是一时想岔了,小的对郎君一直忠心耿耿啊!小的还为郎君去草原
    话说到这里,他就看到薛义臬的脸色越发难看,立时改口道。
    小的只是觉得薛卉月那小娘皮不能留!她现在拿着那件血衣说嘴,小的怕误了郎君的大事!
    滚!
    薛义臬气得青筋直蹦,又踢了他一脚。
    你也觉得是我杀了薛辉瑭?!
    这回心腹不敢吭声了。
    他不是觉得,应该就是郎君狙杀了老爷和三郎君。郎君掌握了府兵,除他以外,谁还能在薛家的地界动手?!
    但他不敢说,郎君也没让他参与此事,毕竟是弑父杀弟的大罪过,坐实了大郎君也就完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
    心腹的脸色惨白,喃喃地问道。
    怎么办?
    薛义臬咬了咬牙。
    薛义栾这样从中作梗,死都要坐实咱们有陌刀的事,怕是说什么都不能取信西河王。
    不管东山王如何处置薛卉月,那边咱们家也算得罪狠了,两条路都不能走,只好另寻别家
    别家?
    心腹一脸茫然。
    三王争位,天下便有了三个皇帝。
    东山王西河王的路子都走不通了,难不成要去投靠远在西南的寿平郡王?!
    可寿平郡王,一上场就直接退出竞争,明显是等着东西二帝打出结果好去投诚,根本就不是个靠得住的主公!
    投谁便不是你该问的了。
    薛义臬的脸色冷峻,伸手拉出佩剑,一剑砍下了心腹的脑袋。
    尸体倒落尘埃,头颅咕噜噜在地上滚,鲜血喷溅了一地。
    但薛义臬面色不变,看都不看一眼,伸手找来仆从处理尸体。
    看到身上被沾染到的血迹,薛义臬的脸上闪过一抹厌恶。
    他转身进了内室,吩咐仆佣备水沐浴,自己则是坐在案桌前面,闭目沉思良久,提笔写下了一封密信。
    第122章
    那薛义臬就怎样认了?
    宁非单手支颊, 眉头皱得死紧。
    不像他们薛家人的作风啊
    封恺喝了一口清茶,点了点头。
    非弟所说极是,这的确不是薛家人做事为人的风格。
    后来薛义臬给西河王写了一份陈情书, 但内容却传得天下尽知,明显是在给东山王看。
    薛义臬在信里先诉了一番苦楚, 言说薛琰和薛义枭在家中一手遮天, 自己参与不到作坊的任何事,也不知道薛义枭和我们家做了什么生意。
    但是陌刀的事, 薛义臬死咬着没承认。
    封恺笑道。
    倒是在信上告了薛义栾一状。
    薛义臬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恒寿的矿和匠师都比不了阊洲, 阊洲龙泉剑坊中至今还保存在先代的秘密图纸, 这些宝贝在薛壁去世的当晚就被薛义栾扣在手中,至今都没拿出来。
    薛琰带到恒寿的匠师都有名姓,水平和能耐阊洲总坊心中有数, 根本造不出陌刀这种兵器,更何况薛义栾在薛壁在世的时候就和贺岳家的女郎有情,如今贺岳家又站出来指责他薛义臬, 就是贼喊抓贼。
    嗯?这可是家丑外扬了啊!
    宁锯子惊讶道。
    薛义臬为了怼薛义栾,不但直接捅出薛壁刚死他就急着夺权的丑事, 还把人家和别家小娘子的私情也给爆了出来。
    呦呦呦, 原来世家撕起来也是不要脸面的,什么劲爆的料都敢放啊!
    嗯, 的确是这样。这一次薛义臬也是被坑得狠了。
    封恺笑着点了点头。
    薛义栾把事情都扔在别人头上,想要独善其身, 怎么可能呢?
    贺岳家是支持东山王登基的重臣, 此次选妃贺岳家也有女儿受封贤妃,距离皇后的宝座就差一步。
    现在薛义臬爆出薛义栾的私情,此事是真是假不清楚, 但给薛义栾的眼药可是上足了,毕竟阊洲薛是投了西河王的,和贺岳家从往过密,很容易引起他主家的怀疑。
    宁锯子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殷勤地给暮野兄倒茶。
    他身在塞外信息闭塞,最爱听这些世家大族和皇室之间的八卦,从中能品出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实名同情东山王。
    虽然娶了三个小妾,可一个和薛义栾有私情,一个被暮野兄退过货,一个皇帝头上野草蔓蔓,实惨。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会和暮野兄说,想必暮野兄本人也不想和薛家小姐搞什么绯闻,不然当初也不会避而不见。
    暮野兄啊,其实我觉得薛义臬说的还蛮有道理的。
    始作俑者兼幕后黑手砸了砸嘴。
    实话实说,恒寿和阊洲都造不出真钢,最多是逼近钢炭量边缘的生铁,而且主要还是依赖铁矿的质量。
    恒寿矿的质量据说比不了阊洲矿,所以就算使用同样的制作方法,恒寿坊出品还是比总坊要差上许多。
    在不能提高工艺设备的前提下,原料的质量就很重要了。
    封恺笑着点头。
    其实他并不能完全听懂宁矩子话中的某些用词,但他很喜欢看到对方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的模样。
    像一棵生机满满的青松,哪怕是迎着寒风也能勃勃生长。
    说到这里,宁非顿了顿。
    那薛义臬这样说,西河王和东山王都信么?
    封恺摇头。
    信或不信都不重要,反正只是需要一个抢夺匠坊的借口而已,薛义臬说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和别人讲理,那只能发生在彼此地位相当的时候。你会和一只蝼蚁讲道理么?
    听他这样说,宁非默然。
    他当然不会,所以才会感觉悲哀。
    如果墨宗不是苟在塞外,如果不是有封家这个目测还算靠谱的合作伙伴,那么恒寿薛家说不定就是他的前例。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封恺饮了口茶,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棉布中衣,轻笑着朝宁非问道。
    非弟,你这布织得甚是细密柔软,穿在身上很是舒服。
    一说起棉布,宁锯子再度起了性质,笑眯眯地暮野兄安利了棉布衣服的好处。
    其实不用说,棉布的触感是人都能感受到。尤其是在制作贴身衣物时,比丝麻舒适太多。
    此布很赚?
    封恺看着两只眼就闪着金钱光芒的宁锯子,笑着问了一句。
    宁非点头。
    自然是很赚。
    不过因为材料难得,现在还需要扩大种植面积,想要真正推广开还要等年底。
    这样。
    封恺点了点头。
    我来之时,看到非弟再伏案算账,神情甚是愉悦,可是在算着棉布的盈余?
    哈,被看出来了。
    宁锯子略羞涩。
    有那么明显吗?
    他以前,明明不是个爱钱的人呀。
    他对金钱都没兴趣的,他爱科学。
    封恺没回答,不过低笑出声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是个机灵人,不可能在相处时让他非弟感受到任何不舒适,于是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向别处。
    既然赚钱,若是有机会,也请非弟照顾一下我雍西关将士和百姓呀。
    边塞苦寒,胡骑连年犯边,生活比中原已然难上百倍。非弟之前放出豆腐和火炕,已然给不少人家找到了新的生计,今冬城中冻死民户少之又少,水泥和陌刀之功更不必说,我代封家和边军谢过宁矩子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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