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高危职业之师尊(修真)——一丛音(5)
沈顾容微微挑眉,觉得此人性子当真别扭,明明担心沈奉雪,但嘴上却丝毫不饶人,每回非得膈应膈应他才罢休。
沈顾容说:掌教,有要事,劳烦你过来泛绛居一趟。
奚掌教果不其然直接怒了:沈十一!你找死吗?!
沈顾容听他这般生气,顿时舒爽了,道:速来。
奚孤行怒骂了他一句,玉髓便没了声音。
沈顾容撑着下巴盯着院中的夕雾花出神。
在书中,牧谪杀死离索后,沈奉雪用全身灵力压制牧谪体内夺舍的疫鬼,因此重伤昏睡了数年,牧谪也因残杀同门被奚孤行关在埋骨冢。
十年后,虞星河结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灵器擅闯埋骨冢,好像是试图营救出牧谪。
牧谪没有半丝修为,却不知靠着什么在那妖魔鬼怪横行的埋骨冢活了十年。
长大成人后的虞星河在见到牧谪后,脸上笑容一如既往。
他人畜无害地笑着,手中却握着剑,眸子弯弯,只说了一句话。
小师兄,把那样东西,交给我。
书似乎是按照沈奉雪的视角所写,一些其他的细节根本不清晰,乍一看有些云里雾里的,这才导致沈顾容一直都不明白,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能值得虞星河直接和牧谪刀剑相向。
随后两人不知如何交涉,虞星河放出埋骨冢的魔修,自愿堕魔,且将牧谪重伤,当即叛出了离人峰。
牧谪也因为虞星河那记几乎能将丹田搅毁的一击,因祸得福觉醒了灵脉,一跃结丹。
离索身死是明日的事,如果牧谪现在已经被疫鬼附身,那让奚孤行前来将疫鬼压制就好;
但如果牧谪现在还未被夺舍,那今日宿在泛绛居便可轻易躲过夺舍这一劫。
沈顾容盘算好了,觉得这困境他不用动脑子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决,回家指日可待只希望奚掌教能靠点谱。
一想到这里,沈顾容心情越发愉悦,身体懒洋洋地靠着软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小案,嘴中还在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一旁的偏院中,牧谪垂眸盯着自己手掌的掌纹,不知在想什么。
在他没发现的地方,半张脸上的红色胎记正在缓慢变化,仿佛是活物似的爬上了他的眉心。
牧谪感觉脸上有些异样,抬手轻轻抚了一下。
那活物似的藤蔓胎记瞬间停在了眉心一寸外,再也不动了。
下一瞬,沈顾容霍然从内室出来,手持细长竹篪宛如握着一把锋利长剑,气势冷然直指牧谪眉心。
哪怕牧谪心如止水,但终归年纪还小,沈顾容杀气腾腾地出现,他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瞳孔骤缩盯着沈顾容。
沈顾容冷冷指着他,宽袖飘然。
牧谪强装镇定:弟子有哪里冒犯了师尊吗?
沈顾容眉峰见全是冷意,气势凛然。
他保持着得道高人的气势,心想:嗯?嗯嗯嗯?我为什么突然动了?
他比牧谪还慌。
仔细思考了一会,沈顾容这才意识到,牧谪身上在那一瞬间散发出一股鬼修的气息,沈顾容这才顺着沈奉雪身体的本能出手。
牧谪正要抬手,沈顾容道:不要乱动!
牧谪僵在原地。
沈顾容掌心的竹篪散发着掩都掩不住的戾气,牧谪本能地浑身哆嗦,额角全是被杀意逼出来的冷汗,他抿着唇,微仰着头冷冷和沈顾容对视。
那双眼睛恍如寥星,仿佛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凶兽。
沈顾容盯着已经爬到了牧谪眉心的红色胎记,大概猜到了那正是要夺舍的鬼修。
还好鬼修并未化形,只是一抹暗红胎记,要不然让最怕鬼的沈顾容瞧见,他可能连圣君孤高冷傲的气场都撑不起来了。
沈顾容轻轻吸气,本能地想要将那厉鬼从牧谪身上扯出来,但刚催动灵力,浑身经脉骤然一阵剧痛,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沈顾容: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罪,他浑身经脉仿佛被打碎,痛得几乎要痛叫出声,却还是死死咬着牙。
疼疼疼!
掌教救命啊!
不对,师兄救命!
沈顾容眼泪差点都疼出来了,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奚孤行对他不可妄动灵力的叮嘱。
眼看着那鬼修险些钻入牧谪眉心,沈顾容一狠心,不顾浑身的剧痛,抬手挥出一道灵力,骤然扑向了牧谪面门。
牧谪对沈顾容从来没有半分信任,他愕然看着沈顾容朝他出手,还以为他终于要置自己于死地,本能地想要逃。
但他已经被大乘期的威压压制得双腿发软,还没动就重重跪在地上。
沈顾容脸色比他还难看,厉声道:别乱动!
那一瞬,灵力已经扑向了牧谪的眉心,一阵寒意袭来,直接将那片红色胎记死死勾住,微微拉扯出一道掺杂着红线的黑雾。
黑雾疯狂扭动,发出狰狞咆哮。
是疫鬼。
也不知道本已挫骨扬灰的疫鬼到底是怎么附在牧谪身上,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为大涨。
牧谪突然感觉眉心一股寒意扑来,接着本不属于他的记忆流水似的冲刷他的脑海,不知名的惨叫哀嚎响彻耳畔。
他们全都死了
求求你,不要!
啊
牧谪霍然张开眼睛,原本黑色的眸瞳转瞬变成诡异的赤红散瞳,他浑身发抖,眼瞳涣散地盯着沈顾容。
沈顾容经脉重伤还未完全恢复,缓缓将牧谪身上的鬼修抽出一半后已经力不从心,他死死咬着牙,虽然心里已经在哭爹喊娘了,但还是强装镇定,没有撤手。
奚孤行呢奚孤行呢?沈顾容很没有出息,一边求掌教救人一边还在骂他,奚孤行是爬过来的吗,连那丘八崽子都比他快。
牧谪不知是不是看出来了沈顾容并不是在害他,眸光空洞地看着沈顾容,哑声道:师
沈顾容脸色苍白,心说小兔崽子别说话让我分心,再说废话你师尊就要死了!
就在沈顾容要彻底放弃的时候,奚孤行堪堪赶到。
沈顾容看到他宛如瞧见救星,脱口而出:掌教师兄!
奚孤行:
奚孤行握着剑的手一僵,一时竟然不知该因掌教而骂人,还是因这声来之不易的师兄大感宽慰。
没用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猛地拔剑,寒光仿佛夜幕寥星,骤然闪现,势如惊鸿冲向疫鬼。
作者有话要说:
离人峰传统:骂人。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不愧是你们。
第6章 百足之虫
奚孤行是化神境,一把短景剑出神入化,转瞬之间剑意凛然。
牧谪只感觉眼前寒光一闪,一声惨叫骤然响彻耳畔。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沈顾容再次挥出一道灵力,直直从他身体中拽出一团掺杂红线的黑雾。
黑雾在空中扭曲嘶吼,拼命地挣扎妄图逃脱,却被沈顾容的灵力死死扼住。
沈顾容见到那狰狞的鬼修,瞳孔狂颤,恨不得把冰绡扯下来当个真正的瞎子。
他不着痕迹地哆嗦着喃喃道:师兄师师师嘶嘶师兄
奚孤行不耐烦地说:闭嘴!
奚孤行干净利索地将长剑一收,甩出一个晶莹的琉璃瓶,将空中的疫鬼收了进去。
牧谪惊魂未定,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瘫坐在地上,茫然看着奚孤行,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沈顾容身上。
沈顾容脸色惨白,脱力地垂下手,宽袖曳地,身形摇摇欲坠,看着似乎下一瞬就要倒下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伤的。
奚孤行将疫鬼收在袖中,垂眸冷淡看了牧谪一眼。
牧谪眉心的胎记已经重回了原本的模样,奚孤行冷眼旁观,终于明白了沈奉雪为何会对他这般特殊。
看来此人并不普通。
牧谪浑身发软,踉跄着站起,讷讷道:掌教
奚孤行余光扫到牧谪,眉头一挑,道:去白商山寻你楼师伯,让他为你瞧瞧,你到底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
牧谪脸色苍白,看向沈顾容。
奚孤行瞧着沈顾容都要站不稳了,直接一挥袖将牧谪给甩出了泛绛居。
牧谪一离开,沈顾容再也不用忍,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形一踉跄扶着一旁的小案倒在竹榻上。
白发从肩上垂下,凌乱落在榻上。
哐的一声,险些撞到了脑袋。
他艰难喘息着,口中全是浓郁的血腥气,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沈顾容家境优渥,平日里连狠一些的刮伤都没有过,自小到大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痛楚,他疼得眸中全是水雾,微微凝结在眼眶,羽睫轻轻一眨,险些落下来。
奚孤行垂眸看他,拽住他的手,将一道冰凉的灵力输入沈顾容的灵脉中。
灵脉为修士的命门,寻常人从不会让旁人轻易触碰,沈顾容被抓住手骤然一僵,本能就要缩回来。
奚孤行不耐道:别动,找死吗?
沈顾容只好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任由奚孤行为他输送灵力。
沈顾容失神地看着他,脑子都有些迷糊了,因为没什么力气说话像是在软糯撒娇。
你扶我一把能死吗?
奚孤行冷酷无情道:摔死你活该少废话,我不是师尊,不吃你撒娇这一套。
沈顾容:
滚,你他娘的才撒娇。
沈顾容张嘴骂他:掌
奚孤行截口道:沈十一,你再唤我掌教我便收手,你自己等着痛死吧。
沈顾容立刻改口:师兄。
奚孤行:
没出息的东西。
奚孤行的灵力仿佛无底洞似的源源不断地往沈顾容伤痕累累的灵脉中输,一点点将他再次崩裂的伤治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沈顾容都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奚孤行才将手收了回去。
沈顾容疼得一直在哼唧,双眼全都是水雾。
奚孤行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闭眼。
沈顾容含糊地嗯?了一声。
奚孤行:啧。
他大概是看不得沈顾容这副可怜兮兮的矫情样子,索性眼不见心为净,拿起一旁的外袍直接扔到了沈顾容脸上。
沈顾容:
当初沈奉雪就该打死这个天煞的奚孤行。
奚孤行哼了一声:你的伤比我想象的要重,闲云城的药没太大用,要是不想死你还是挑个时间亲自去闲云城一趟吧。
沈顾容正在掀脸上的衣袍,他手软脚软,扒拉半天都没把衣服扯开,索性继续瘫着,有气无力地随意应了一句。
你的反噬伤太过严重,我之前便叮嘱过你不要妄动灵力,你是把这句话给吃了吗?奚孤行将一小瓶灵药随手扔到一旁的小案上,冷淡着问他,你那个小徒弟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你心甘情愿为他这么冒险?
沈顾容心想,他是小主角,天选之神,未来会成为救世主的男人。
哪怕被奚孤行输入了灵力温养灵脉,但沈顾容还是痛得几乎要翻滚,他不想在奚孤行面前崩了形象,直接下了逐客令。
奚孤行觉得他暂无身体大碍,也没多待,只留了一句明日我来看你死没死,便离开了。
奚孤行一走,沈顾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又开始忍不住小声地哼哼,缩在衣袍下疼出来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冰绡都被水浸湿,被他随意一拨,和衣服混在一起,找不见了。
沈顾容也懒得找,摸索着找到了奚孤行留下的灵药,一股脑塞了半瓶。
吃完了药,那疼痛又消了不少,沈顾容的哼哼声变得小了些,他迷迷瞪瞪地想:为了回家我可遭大罪了。
爹,娘。
兄长。
好想回家。沈顾容迷迷瞪瞪地想,只要能回家,就算被先生罚抄再多书我也愿意。
沈顾容疼着疼着都有些神智迷茫了,恍惚中想起了书中沈奉雪的结局。
「沈奉雪因夺舍牧谪的鬼修而重伤,养了数年也未曾痊愈,被入魔后的虞星河强行掳去魔族,将他放置在一间密室中,日夜从他元丹中硬生生抽取灵力。
抽取灵力的痛苦比凌迟还要痛苦百倍,但沈奉雪却不知哪来的毅力,硬是在那痛苦地狱中挣扎了十年,最后才被牧谪逼入绝境的虞星河虐杀至死。
牧谪至死都没有救出他。」
对比了一下沈奉雪的下场,沈顾容突然觉得现在受点痛楚,倒也算值了。
只要牧谪没有被夺舍残杀同门关进埋骨冢,那虞星河也就不会擅闯埋骨冢被魔修蛊惑入魔,间接避免沈顾容日后被虐杀的悲惨结局。
而那个被关在埋骨冢的罪魁祸首魔修
沈顾容不太清楚虞星河到底是遇到那魔修后才入了魔,向牧谪讨要那个东西,还是虞星河这孩子本来心就是黑的。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索性不思考这个了。
沈顾容浑浑噩噩地想,等伤势好一些,定要让奚孤行将魔修诛杀,省得日后再出大乱子。
他想着想着,不知道是痛晕了还是困的,很快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沈顾容灵脉的痛楚已经消了大半,他挣扎着起身,又开始双手在床榻上摸索冰绡。
他瞎子似的摸了半天,一旁突然有人道:好些了吗?
沈顾容抬头却只看到一片茫茫白雾。
那人将冰绡塞到他手上,沈顾容微怔,抬手将冰绡绑在眼上,这才看清方才说话的人正是奚孤行。
沈顾容含糊着道:好多了。
奚孤行毫不客气地坐下,嘲讽道:我还想着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和师尊交代,想了一堆理由,没想到竟然一个没用上。
沈顾容都要习惯奚孤行的毒舌了,也没在意,他看了看外面。
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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