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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师父暗恋我(重生 修真)——池翎(17)

    没等到他数到三,箫风临极不情愿地将右手伸出来,举到他面前。他的右手上,正握着个酒壶。楚昀一把将酒壶抢过来,这才发觉酒壶里的酒已经去了大半。
    也不知在外面已经喝了多少了。
    多大点事,至于去外面买醉吗?
    楚昀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训道:箫风临你缺心眼吧,你不知道自己刚受了伤吗?梓墨那一掌有多重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大晚上跑出去喝酒,长能耐了你,你这个人
    箫风临完全没将楚昀的话听进去,当然,他此时恐怕也根本听不明白楚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垂眸看着楚昀,突然伸出手,如小猫轻挠般在楚昀脸上轻轻地蹭了蹭。接着,他歪着头,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楚昀心口狂跳两下,竟将到了嘴边的话都忘了个干净。
    这人喝醉了之后,乖得令人发指。
    楚昀再大的气也没办法朝着个醉鬼发,他拉过箫风临的手腕,把他往屋里带。箫风临也不挣扎,垂着头乖乖跟在他身后,一副犯了错的模样。楚昀把人引到床边坐下,这样一来,他便比箫风临高出了些许。
    箫风临抬起头看他,眼睛眨也不眨,目光澄澈得有些勾人。
    楚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箫风临喝醉酒了。他清楚得很,这人喝醉后,不吵不闹,不耍酒疯,让去哪儿就去哪儿,让干嘛就干嘛,且第二天什么也记不住。
    太适合让人趁人之危了。
    楚昀心底那点小心思突然又躁动起来,原先在杉林里的所见所闻被他抛之脑后,他俯身凑了过去,低声道:师父,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还认得我是谁么?
    箫风临听言,歪着头,似是思考起来。楚昀本也没想着等他回答,他的手从箫风临的手臂一路往上,掠过肩背,后颈,轻轻在他头发上揉了揉。
    楚昀堂而皇之地占着便宜:告诉我,为何这么不听话,大半夜偷跑出去喝酒,谁教你的,嗯?
    箫风临双唇微动一下,含糊地吐出两个字:师兄。
    楚昀一怔,眸光顿时暗了几分:你叫我什么?箫风临又不说话了。他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嘴唇抿紧成线,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楚昀双手猛地攀住他的肩膀,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阿临,我是谁?
    箫风临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楚昀愣了愣,悻悻放手。他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有病吧,在一个醉鬼身上找什么安慰。你要是真能认出我,还不早拿霜寒捅我七八次了。
    他这话刚说出口,箫风临眼神顿时一凝。楚昀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箫风临攥住了手腕。箫风临用力一拉,楚昀失去重心,猝不及防地摔向床榻,压在了箫风临身上。
    箫风临仰躺在床上,双手虚搂在他腰间,似是顾忌着他背后的伤势。可楚昀推了推他的胸膛,竟也没能推开。他哭笑不得:刚说你不发酒疯,这是做什么?仗着修为高欺负自家小弟子?
    听言,箫风临竟彻底松开了禁锢他的力道:没有。
    楚昀纳闷:什么没有?
    箫风临的目光由下自上看入他的眼里,澄澈明亮的眼中像是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洪潮,看得楚昀甚至分不清他究竟是醉是醒。
    须臾,箫风临回答:不欺负你。
    哦,还醉着。
    楚昀稍稍放心下来,借着二人这姿势,欺身压上去,坏笑道:师父,你好像有点误会啊。照现在的情形看,不是你欺负我,而是我欺负你才对呀。
    说罢,他伸出手指,略显轻浮在自家师父下巴上挑了一下。
    箫风临的脸上显露一丝迷惘。他低头看向楚昀,好像是在思考方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想明白,楚昀只是慢慢看见箫风临脸上的神情变了。那片刻的迷惘过后,箫风临眨了眨眼,微微抬起头,温柔而纵容地朝楚昀轻轻笑了一下。
    这笑容实在有点犯规。楚昀脑中轰的一声炸开,又被一团看不见的火瞬间烧成了灰烬。神使鬼差地,他俯身上去,含住了那双冰冷的唇瓣。
    楚昀还没从这隐秘又简短的触碰中尝到多少甜头,便觉胳膊被人用力拉了一把。上下位置瞬间调换,楚昀后背被狠狠压在软塌上,尖锐的刺痛从背后传来,可他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便被一个微凉的吻堵住了所有声音。
    这个吻谈不上有多温情,楚昀甚至觉得箫风临只是在单纯的撕咬发泄。箫风临双手将他死死按在床上,发狠的亲吻带着几分掠夺的意味,他几乎一瞬间就在口中尝到了血的味道。
    屋内的烛光不知何时已被熄灭,楚昀听着身上那人极度克制的喘息声,竟觉得自己也有些呼吸困难。他艰难地在唇齿触碰间发出声音:阿临
    箫风临所有的动作骤然停了。他把头埋在楚昀颈间,稍显不稳的呼吸尽数吐在楚昀耳侧,又酥又痒。
    楚昀喘息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只觉手脚发软,头晕目眩。他轻轻推了箫风临一把,箫风临从他身上滑落到一边,竟已经睡着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楚昀苦恼地坐起身,盯着箫风临的侧脸看了半晌,才无奈地憋出一句:你这人发起酒疯来,真是太过分了
    他好像忘了,是他自己先招惹上去的。
    撩人未遂反差点被吻断气的楚昀认命地重新凑上去,帮那醉死过去的人脱去鞋袜,裹好被子,仔细收拾妥当后,方才在床边坐下。他想了想,拉过箫风临一只手,轻轻扣在对方手腕上。
    他本意是担心梓墨那下手不知轻重的小子将他打出个好歹来,想看看他今天受那一掌有没有大碍,可他这一听脉,眉头却不自觉紧皱起来。
    这人的脉象糟糕得令人发指。
    楚昀这点半吊子的听脉之道,还是前世跟着师父学来的。因此,他也说不上来箫风临的脉象究竟有多糟糕。他只觉得,这人要不是有一身的修为功法顶着,恐怕早就该一命呜呼了。
    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
    楚昀胸口憋着一股气,他左右斟酌一下,转身回屋冷静去了。
    他觉得自己再继续待在这里,肯定会忍不住将这人叫醒,再好好训斥一顿。
    楚昀一夜无眠,直到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待他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楚昀迷迷糊糊坐起身,下意识就探头去看箫风临的屋子。房门紧闭,屋内没有生人气息,显然箫风临已经又不在凌霄峰了。
    不过这倒也不是在躲他,只是今日是清谈会第一日,箫风临一早就得去主峰准备。
    自从百年前魔修一途覆灭,中原仙门一直相安无事,各自闭门修行,太平得都快长草了。长此以往,必然对仙门发展不利,因此,几家仙首掌教商议后,才定下了这五年一度的仙门清谈盛会。
    每隔五年便将各家掌教仙首、青年才俊集聚一堂,论道谈法,演武比试。美其名曰,增进仙门感情,促进修为进步。
    不过楚昀如今修为近乎全无,参不参与实际清谈盛会也没个两样。反正都只能坐在观众席当个看客。他不紧不慢收拾一通,正准备去主峰凑热闹,顺道去寻他那个昨夜发完酒疯、倒头就睡的没良心师弟。
    可还没等踏出凌霄峰,便看见有人徘徊在石桥另一端。
    楚昀看见那个熟悉身影,不禁恍惚一下。
    叶寒声也看见了楚昀。他隔着石桥,对楚昀扬了扬手,笑道:小孩,你就是箫霁华君的弟子吧?
    楚昀敛下神情,足尖轻点,跨过石桥落在叶寒声身边,朝叶寒声行了一礼:霁华君现下不在凌霄峰,不知仙尊到此所为何事?
    没事,我不找他。叶寒声摆摆手,对楚昀道,我是你家师父的师兄,算起来你得叫我声师伯。不请我进去坐坐?
    也是不客气。
    楚昀对这位师弟的脸皮早有了解,没说什么,痛快地将人迎了进去。叶寒声跟在楚昀身后,踏上石桥,穿过回廊,一边走一边感叹:哟,这里是霁华君修缮的吧,还真是一模一样。
    楚昀随意应和一声,将人带上了湖心的凉亭。凉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他倒了杯茶放到叶寒声面前,不冷不热地说:仙尊请用茶。
    要让他叫这家伙师伯,他可真是一点也叫不出来。
    叶寒声瞥了他一眼,也没去纠正他的称呼,自顾自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须臾,他从袖中拿出个晶莹剔透的玉瓶,放在石桌上,吩咐道:此物,回头替我交给霁华君。
    楚昀多少猜到了叶寒声的来意,却仍是问:这是何物?
    叶寒声像是不愿解释,做出一副不耐的神色:小屁孩别问东问西的,你给他就是了。
    楚昀没有去拿,正色道:来历不明之物,晏清怎敢随意交给师父。
    叶寒声眉梢一扬,教训道:去你的来历不明!这是缥缈宗治疗内伤最好的伤药,给你家师父治伤用的。
    楚昀定定地看着他,叶寒声顿了顿,只好如实道:昨日我们发生了些争执,你师父不知伤势如何。咳,同门一场,我也不想将事情闹成这样。总之,你将伤药交给他就行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楚昀不慌不忙,拿过玉瓶一看,果真在瓶身上看见个缥缈宗的符文。他故作好奇道:可仙尊好像不是缥缈宗的人吧。为何缥缈宗的人不自己前来,要让仙尊代劳?
    哼,你还指望徐梓墨那家伙亲自来不成?叶寒声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要让他拉下脸来赔罪,那比杀了他都难。这混蛋,自己不愿意来,还唆使老子来跑一趟,他昨天发起疯来可连我都骂进去了。
    楚昀听言,方才将玉瓶收好,道:我会转告师父的。
    叶寒声神情不自然的躲闪一下,目光飘向远处:他可别误会,我们不是要服软。只是他停顿了一下,似是自言自语道,只是,要让楚师兄知道我们这么欺负那家伙,就算变成鬼,多半也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又自嘲地笑了笑:他要能变鬼来找我倒还好了,我还欠他一顿酒呢。
    楚昀眸光微动,没有答话。叶寒声沉默许久,收回的目光落在楚昀脸上。楚昀此时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浑身的锋芒都收敛起来,一双眼平静地看着他。可不知怎么,叶寒声的眼中,这人身影竟和记忆中的那人逐渐重合起来。
    须臾,他用指尖摩挲着雕刻云纹的杯沿,悠悠开口: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你很像一个人?
    楚昀眸光微动:没有。
    没有么叶寒声似是稍有失神,叹息道,没有也好。他啊,就是性子太倔,从小就是这样,要不怎么会在渡劫期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当初他突破化神时我便提醒过他,执念深重,迟早会堕入迷惘,万劫不复。就是不听,这混小子
    什么意思?楚昀脱口而出,他师父他为何会如此?
    他后来仔细想想,昨夜观箫风临那脉象,分明是临近走火入魔之象。难道真如叶寒声所说,是因为有执念在身,所以他才迟迟没有突破渡劫期,飞升得道么?
    叶寒声不知楚昀心中所想,只当他是担心自家师父的身体,便笑道:你倒是担心你师父,总算他也没有白收你这个徒儿。不过这件事情,你担心也没用。叶寒声摇摇头,叹息道,他这是经年旧疾,心病还需心药医,可他的心药,早就没了。
    没了
    是啊,没了,被他亲手毁了。许是很久没有人肯听叶寒声说这些话,也或许是对他来说,眼前这人与他心中那位故人太像,他一下便打开了话匣,悠悠说道,这么多年,他都不愿与我们见面。徐师兄总觉得他是问心有愧,不愿见我们。可我知道,他是不想因为我们而想起那人。
    楚昀心口猛地颤动一下,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
    他这次愿意见我们,我还当他已经放下了。可我昨天一见他便知道,他这哪里是放下了,分明是已经走入魔障,走火入魔了罢。叶寒声叹息一声。他总算把自己想说的一轱辘说完了,他拍拍屁股起身,唉,我跟你个小孩废话什么,你又听不明白。走了走了,清谈会都开始大半天了,去晚了连口茶都喝不上。
    说罢,也不等楚昀送他出去,叶寒声轻车熟路地沿着来时路出了凌霄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楚昀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脑中好像乱成了一锅粥,不断回响着叶寒声方才这席话。箫风临为什么会有经年旧疾?为什么会走火入魔?为什么会迟迟无法飞升突破?
    都是因为他么?
    这个认知仿若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起了从他与箫风临重逢到现在,对方的一举一动。那些看似古怪的行为,箫风临对他珍之重之、小心翼翼的态度,还有昨夜,他脱口喊出的那句师兄
    所有看似不合理、他曾怀疑过的举动,仿佛在一瞬间找到了答案。
    楚昀突然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他笑得心口发闷,笑得视线都有些模糊,半晌,才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你这个傻子。
    袖中的赤羽如蛇般窜出,楚昀的身影骤然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凌霄峰上。
    顷刻后,楚昀落到了天岳门主峰的演武场上。演武场上此时已经搭起了擂台,擂台之下,人山人海,喧嚣不已。而在演武场的前方高台上,各家仙首端坐其中,每名仙首身侧都带有一名亲传弟子在旁侍奉。
    楚昀一眼就看见与朝澜同坐在主位的箫风临。
    他身后空无一人,微微垂着头,脸色相较往常更差了几分。这人喝了酒,第二日通常都会头疼。楚昀正欲向高台走去,却突然听得演武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清谈会共持续七日,各家青年才俊切磋武艺,一直是清谈会的助兴项目。清谈会上的切磋算不上正规比试,也并未形成赛制,所有参与切磋的弟子,都可自由挑选想要对战的对手,只要对方同意,便可站上擂台一较高下。
    切磋虽只是为了助兴,但只要是比试,都会有胜负。修真界中,尤其是年轻一辈,更是将这等盛事看成出头的机会,因此每次的清谈会擂台,总会吸引大批青年弟子前来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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