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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座下尽邪修(穿越 修真)——道玄(36)

    秦钧探过手,小心地触上江应鹤的手指,慢慢地把师尊的手握在掌中,道:太着急了,一时没能顾得上这件事。
    着急找我有什么用,我比这事还重要?江应鹤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看向他,我常常教你们要无愧于心,我也一直觉得你我师徒之情,纯然干净,没有一丝
    杂质。但是我刚刚才知道了一件事,便忽然觉得,也许我心中有愧,只是现今不能察觉。
    他说的含蓄隐晦,并未直接相告。但秦钧还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他缓慢握紧师尊的指节,低声道:我有错在先,歧途末路,不能回头。于你而言,这几乎是无妄之灾,师尊又有何愧疚?
    他没有说的话也很多,想求对方留在他身边,不要离开他,但话到嘴边,又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江应鹤离开后的每一秒,他都觉得自己的精神快要分裂了,一半想要强行圈住他、拥有他、让对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而另一半,却在不停地后悔,为什么会那样对师尊。
    难道身份拆穿之后,理亏的人翻桌悔棋。连原本的尊重对方,都学不会了吗?
    要先学会尊重,才能学会怎么去喜欢别人。这是江应鹤曾经告诉过他的话。但只有师尊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秦钧才有些想清楚了。
    江应鹤并不知道他的心态变化,叹气道:钧儿,倘若你身处黑暗,眼前有一道月光,自然可以喜爱贪恋,但你要追向月光照到的地方,而不是把眼前的光拖进你身边的黑暗里,你能明白吗?
    这声称呼来得有些迟,竟有一别经年之感。
    我秦钧的话语骤然一顿,语气从一片紧绷慢慢地降下来,弟子明白的太晚了。
    不晚。江应鹤移过目光,注视着粼粼的河面,你明白就不晚。
    他似乎不太想继续说下去了,而是道:修复冥河,即便是你,恐怕也要费一番力气。就当是我的请求,为了为了我自己吧。
    不是为了天地众生吗?
    江应鹤被他问笑了,轻咳一声,道:不想当救世主,不愿做施恩人。而且归根到底,你们闯的祸,也有我的份。就当是为了我的教育事业吧不过幸好,你没有再把我装进小黑屋里跟我详谈。
    秦钧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会怎么样?
    江应鹤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便没有说,而是略微放松一点心情,跟他玩笑道:不如说一说修复冥河时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或是,说一说如果
    我让你跟天魔教停战、连带召回人间所有游魂的话,宗主大人会不会听我的话?不过即便你听话,我也没什么可以许诺给你的。
    他转过目光,对上一双沉而专注的双眼,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
    师尊只要陪在我身边,无需再做其他事,我就会修复冥河、与各方停战。话语到此踌躇,随后才续道,但若是你愿意可以亲我一下吗?
    江应鹤怔了一下。
    那种感觉再度出现了,像是一切前奏都准备好了,音弦弹到最极致动人的地方,然后乍然顿止。仿佛翻腾滚烫的沸水在壶中鸣叫,却在刹那间坠入冰窟。他仿佛什么都能感觉到,能听到空谷中震响的回音、心尖上炸开的焰火可又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一切的一切,在攀上极点之前都归于空茫和宁静。
    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像是第一次探出尝试的触角、更像是探索自己真正缺失的那部分,抬手扶住了秦钧的肩膀。
    他低声问了一句。
    你想要的是这个么?
    秦钧听到他温柔内敛的声音,随后,那双微凉的唇瓣触了上来,清淡如水,宛如深秋时节凝在枝叶上的冷露,很轻柔地亲吻过来。
    钢铁铸就的脊骨,也永远臣服于温柔。
    秦钧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腰,却不敢再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他从来都桀骜自负、轻狂傲慢,甚至不可一世,只有在吻他的时候才会低下头。
    蜻蜓的羽翼低低地飞过水面。
    江应鹤能清楚地感觉到水面的波澜,在波纹泛开后顿止于心口,失去了动情的资格。他闭上眼,跟对方分开了半寸,道:我不能这样。
    不能什么?
    蓬莱立身持正,从一而终。我我宁愿与你们永为师徒,也不愿意做会让我一世愧疚之事。
    师尊?
    就如同秦钧曾经设想过的那样,江应鹤的腰身窄瘦,笼罩住时,实在是太轻太轻了,只要一个旋身,就能轻而易举地脱离出他的指尖。
    他望着对方的背影,面前就是碧波粼粼的冥河河面,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三尺雪白。
    秦钧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却是第一次感觉到,
    他有错到这种地步。
    寂静持续得良久,原来在幽冥界之中,也能有这样静谧安然的画面。秦钧看着江应鹤坐到河畔,雪白的袖摆浸入冥河河水之中。
    他听到对方低柔的话语。
    我不能糟蹋你们的心意。江应鹤道,倘若我真的能有情,那也只能给一个人,而不是
    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他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过那种风雨欲来、心潮涌动的刹那,只是始终不能领悟原因。可等到真的发现原因所在后,他反而觉得问心有愧。
    秦钧久久凝望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似的一闪而过,没有多加思索便直接问道:能有情是什么意思,师尊现在不能有吗?
    他未曾听到江应鹤回答的话语,只见到对方霜白的指尖探入冥河,河水向四周微漾着荡开,波光碎散。
    冥河之底,有不能往生的破碎真灵起起伏伏,涤荡去满身尘埃。
    江应鹤背对着他,道:你们有知悉这件事的权利。不过我还来不及问清楚详情。此处安静,正好可以问一问。
    他拿出那件通讯令牌,重新灌注灵力,将方位引导向东洲蓬莱。
    作者有话要说:我吻过的,你墨色的发尾,曾是我抚过最柔的水。歌词《你是我写的那首诗》
    秦钧:dbq,不知天高地厚的是我,师尊我错了
    第44章
    通讯令牌亮起的下一瞬, 周正平的声音从中传来。
    师弟?
    江应鹤轻轻应了一声, 问道:掌门师兄, 蓬莱现今如何?
    并无大碍, 只是一直联络不上小云师弟。你可安全?现在何处?我们去接你。
    周正平语声微促, 有些急迫和焦虑,想来应该很是担忧。
    江应鹤安慰道:我暂且安全。师兄不必挂心只是有一件事, 不知道师兄是否知晓?
    周正平道:你问。
    我在幽冥界中,饮了一杯七情六欲茶,却与常人反应不同。江应鹤微微停顿一下, 我是否缺少一些常人该有的东西?
    他没有直接问出来, 但秦钧已然听懂, 他猛地移过目光,望着江应鹤睫羽低垂的侧脸。
    周正平沉默了下来。
    不必再深问下去,江应鹤也明白这件事他一定知悉, 他叹了口气,道:请师兄给我一个缘由。
    你,周正平半晌才道,你知道无量天阙么?
    江应鹤自然听过这个地名,微诧道:知道。万年之前,妖族内斗,天犼将当时的妖神钉进了无量天阙之下。据说天阙之上,居住着本方大世界的开创者。
    不错。周正平应道,妖神是一只修为大成的混沌。人族式微之时,天穹永暗, 黑白不分,世间亦是一片混沌。这位妖神是在合道之时,被天犼也就是长夜,强行扛下天雷,一剑刺穿妖丹的。
    这我知道。江应鹤难以抑制的地想到长夜的模样,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实在无法产生画面感,两人一同陨落,妖族逐渐衰落。
    正是如此。周正平道,既然长夜都有复苏之法,那么离合道仅有一步的那只混沌,万年下来,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江应鹤心中一惊,从掌门师兄的话语中联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无量天阙出问题了?
    令牌对面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周正平低语道:很早就有异动了。
    江应鹤心中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正想继续询问有何解决办法时,便听到掌门师兄继续道。
    不过现下暂且安稳了。
    和我有关吗?
    嗯。周正平道,我们发现天阙异动之时,曾经商议过这个问题。耗费很大的波折,才在天阙之上布下了一个阵法。此阵之中有两个阵眼,对应有情与无情,也就是说,被剖离情根之人,不止是你,只是
    江应鹤一路听下来,心中略有些猜想,试探问道:另外一个人是童归渔。
    没错,他天生多情,又修的是合欢宗之法,所以截取的,是他情根之上的无情之心。而禅清住持身为佛修,六根清净,修为甚高,才由他布阵,而你周正平话语一顿,叹道,你的那部分
    未等江应鹤回答,身畔便响起秦钧的声音。
    如何取回?他道,不过是一只妖罢了。畏惧何用,不如斩草除根,还来得痛快一些。
    他正要追问下去,便被江应鹤轻轻地敲了一下额头,语气淡淡地道:说得简单。长夜跟混沌打了一次,各族休养生息近万年,才有复兴之态。你们舒服了,别人还活不活?
    秦钧握住他的手指,不甘就此罢手,盯着他道:那师尊就一直这样下去?千百年修行,永不动心,不知有情?
    江应鹤抽离手指,道:既然我告诉你了,你就先安分一些,耐下性子。修复冥河之事为要,其次与各方停战,最后再考虑这件事。
    秦钧感觉到他的手慢慢抽开,有些偏执地握紧了。江应鹤一时未能抽回,抬眸扫他一眼:好了,松手。
    他话语一落,对方的力道才轻了一些,犹犹豫豫地放开了。
    正当此刻,通讯令牌一直静默的另外一边,传来周正平诧异的询问:秦宗主在你身边?
    事发突然,周正平一时还有些适应不了他们几人身份的转变。不过他也知道这三位最近闹得很大,而且是为了他江师弟。
    江应鹤道:嗯他在。
    原来如此。周正平道,剖离情根的记忆十分痛苦,由住持护法帮助之下,我等才将你的记忆清除。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而童归渔之所以是代掌教,也是因为当时的合欢宗掌教为他清除记忆时出了差错,道心受了影响,才闭关至今。
    实在辛苦。江应鹤心
    情复杂地道,若我猜得不错,小云师弟此刻应还在妖族之间。即便魂灯命牌无恙,也需找到人才行。
    我们省得。周正平提醒道,你也是,保重小心,另替我传达秦宗主、及另外两位。
    江应鹤怔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的秦钧,不知道掌门师兄要说什么,疑惑应道:好,有机会的话,我会转达。
    周正平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随后道:贫道的江师弟,为人良善,他生而有一情劫,恐将危及性命。数百年前的这个决定,是我等商议过后得到的最好结果。如若宗主真的要陪在他身边,就不该想要取回情根。
    师兄
    有情人即便成双,也许不过十年百年,情劫不破,大限在即,又如何谈得起长长久久?而且贫道素知他心性,不愿厚此薄彼、更不会枉为人师,宗主又从何处确定,他心中之人只有你呢?
    师兄,我会跟他们好好说清楚的
    你住口。周正平第一次语气甚重地打断他,你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吗?你别把自己卖了就算做的不错。
    他话语停顿一刹,才续道:即便两情相悦,却只有朝生暮死,秦宗主,你真的愿意看到江应鹤千年修行、最后仍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么。所谓情劫,最晚不过合道之前,最早,也许便是下一瞬。我等微末如浮尘,亦知问道之途艰难,他是道门正宗,与宗主不同。
    秦钧是天生恶灵,在修行一途上自然有助力。
    秦宗主。周正平道,你若是想要动这个阵法,只有在接受这些的前提之下,与另外两位联手杀掉混沌,只有压倒性的优势,才叫做斩草除根。若是单独前往,只是毁坏尘世的一时意气而已言尽于此,万望三思。
    在这句话落下之后,通讯令牌上的通讯光亮也一同灭掉了。
    江应鹤摩.挲着令牌,看向对面的秦钧,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师兄他虽然说话绝了一点,但他说的有道理。
    这件事的确得慢慢来。掌门师兄年长许多,他的眼光已是十分全面的了。
    江应鹤正想着要如何安慰一下秦钧,才刚刚想到一句话,便在抬眼之际被对方抱住了。
    天光昏暗
    ,面前是碧波粼粼。
    耳畔的气息有些乱,声音心乱如麻。
    我知道。秦钧的唇碰到了他的耳根,透出一片热.意。我们、我们慢慢来。你不要害怕,我已经知错了,不会做让你生气的事了
    他像是被身死道消这四个字影响到了,连此刻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不要垂怜众生,好不好?你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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