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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北海君南海[重生]——丨林暮烟丨(25)

    哦季青临拉着长音了然般点了点头,笑道,所以是遇上爱吃的便吃,不爱吃的便不吃,是吧?
    解无移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季青临凑近道:那就是挑食咯?
    解无移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半晌无言。
    季青临心中一乐,抿嘴暗笑,也不知怎的,每回看见解无移脸上露出不那么平静的表情时他就心情大好,就跟小孩子捉弄人得逞了似的。
    他拿起筷子吃起面来,心中却想着:昨晚一桌好菜好饭他不吃,今晚只是一碗汤面他却动了筷子,这口味还真是别致。
    饭后简单洗漱,二人并排卧于榻上,季青临并无睡意,单手枕在脑后,另一手将水镜拿在手中看着,轻声道:其实我不是很明白,那两个婴儿即便是被人掳走,最多也就是位置发生了改变,丝线若是变了方向也就罢了,怎么会直接消失了呢?
    解无移沉默片刻,缓缓道:只怕不只是被掳走。
    季青临一惊,偏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已经出事了?
    这可着实出乎季青临的意料,本来他还庆幸那些酒菜中下的只是迷药而非毒药,至少说明下手之人未想取人性命,可听解无移这意思,难道那两个婴儿可能已经遇害了?
    季青临想了想,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道:不对吧,若是他们性命有恙,魂元不是应该再次转生吗?如此一来,玉佩应该也能指示出他们新的出生地,可到目前为止,玉佩并没有生出新的丝线,这至少应该说明他们还活着吧?
    他顿了顿,又问道:有没有什么情况会导致玉佩无法指示忆主的位置?
    解无移静了半晌,道:从前未曾发生过,但鱼尾与忆主相连,连线两端分别是记忆与魂元,若是连线中断,必是这二者之中有其一受损。
    季青临想了想,道:但水镜一直在我们手中,记忆一直在水镜之中,那些人掳走的只是忆主的身体,也就是说,出问题的很可能是他们的魂元而不是记忆,对吗?
    解无移点了点头:应该是魂元发生了某种变化,致使它与水镜之间的联系被切断。
    季青临听他用的词是某种,便立即明白:具体是何种变化你也不能确定?
    解无移点了点头。
    季青临微微叹了口气,魂元变化这个结论虽然也勉强能算是个线索,但其实对于寻找双生儿和那些失踪者的下落毫无助益。
    解无移听他叹息,偏头看向他道:多思无益,明日接着查便是。
    季青临也知他说的有理,回望向他点了点头,将玉佩放到了一旁。
    解无移起身灭了蜡烛,躺回榻上,伸手将季青临胸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道:睡吧。
    第二日一早,季青临洗漱毕,去厨房寻了些吃食,端着碗碟与解无移一起轻轻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进屋将碗碟放下,却见那孩子早已坐起身来,静静靠在榻上低头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青临走近笑道:阿眠,醒了?
    阿眠回过神来,浅笑点了点头。
    季青临昨晚怕弄醒他也未给他擦脸,此时见他脸上还是黑乎乎的沾着不少灰尘,起身到脸盆处拧了毛巾,回来递给他道:先擦擦脸。
    阿眠放下手中攥着的东西,接过毛巾,季青临这才看见他方才拿在手里的正是昨夜从庄中带下来的纸松鼠。
    阿眠认认真真将脸擦干净,递回毛巾道:谢谢哥哥。
    季青临点了点头,向桌子那边抬了抬下巴道:给你拿了些吃的,先端给你吃好不好?
    阿眠往那边看了看,立即道:不必麻烦,我自己起来吃就好。
    说着,便掀开被子挪到床边穿上鞋,走到桌边坐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哥哥怎么知道我叫阿眠?
    季青临心想他或许还不知道这是何处,解释道:这是你们山下的镇子,昨晚这家店主见到你时就是这么叫你的,他姓钟,你或许认识。
    哦,我知道,是钟叔。阿眠点点头。
    季青临坐下身道:听他说你们家姓鹿,那你是叫鹿眠?
    阿眠点头道:嗯,林深月明处,有鹿眠于山石。
    真好听,季青临笑道,是你爹给你取的?
    是我娘,阿眠答道,我娘说她怀我时,有天夜里醒来听见呦呦鹿鸣之声,便与我爹一起拎着提灯循声而去,走到山林之中,见明月高悬清辉满地,有雌雄双鹿护着一只幼崽于山石边安眠。回来后不久我便出生了,遂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说完后,阿眠的目光暗淡了下去,凝眉失落道:昨夜若不是我娘护着我,我应该也已经一起被抓走了
    季青临本还想等他吃完再问这些,却不料他却已是提起,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顶道:别难过,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找回来的,你回想一下昨夜事情发生的经过,尽量仔细些,我们看看能不能在其中找到什么线索,好吗?
    阿眠点了点头,认真想了想,而后便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给二人讲了一遍。
    昨日一早,前来赴宴的老者便陆续到达山庄,庄主陪同他们在庄中各处游玩,直至午后安排他们暂歇,下午便开始布置晚间满月宴事宜。
    第40章 刀剑相逼挟人质
    傍晚时分, 酒席布置妥当。
    因鹿夫人尚需哺乳,饮食有诸多禁忌,又不可饮酒, 便未打算出席酒宴, 庄主令人给她单独起灶, 做了一份饭菜送进房中。
    晚间宴会开始, 庄主嘱咐鹿眠以茶代酒挨桌去敬一圈,感谢各位老者不辞辛苦前来鹿鸣山庄赴这满月之宴。
    席间觥筹交错, 热闹非凡,老者们一边吃喝一边畅聊着家长里短,从儿孙琐事到平生际遇,无所不谈。
    鹿眠在旁听了听,也觉得甚为有趣, 但心中还惦记着弟弟妹妹,想着:这些老者已是在此聚集一日, 若是所谓福寿真的对弟妹们有益,不知他们此时是否已有好转。
    因此,他便悄悄离席,跑回房中去探望弟妹。
    到了房里, 见母亲正在吃饭, 鹿眠便坐在一旁陪着吃了些,吃着吃着,母子二人忽然发觉外头似乎有些异样。
    庭中本是人声鼎沸,喧嚣嘈杂, 可突然间却没了声响, 就像是所有人都同时闭口不言了一般。
    鹿夫人觉得事有蹊跷,让鹿眠留在房中, 自己出门去院中查看。
    片刻之后,鹿夫人匆匆跑回,反身迅速插上门栓,拽起鹿眠就往床下塞去。
    鹿眠错愕道:娘,您干什么呀!外面怎么了!?
    鹿夫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推进床下后,跪坐在床边捧着他的脸无比严肃地低声道:阿眠你听好,一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发出任何声响,记住了吗?
    鹿眠不知所措道:娘
    鹿夫人急切道:记住了没有!
    鹿眠只好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正在这时,门外有窸窣的脚步声传来,鹿夫人一把将鹿眠往床下深处推去,用床单遮掩好,站起身来。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鹿夫人深吸了口气,佯作镇定道:谁啊?
    外头一个苍老的女声缓缓道:夫人,是我,我来看看孩子可有好转。
    鹿夫人扬声答道:哦,是安婆婆啊。
    安婆婆便是此前给庄主出主意让他办满月宴的那个所谓的瞎眼神婆,说是说瞎眼,其实她并非盲人,只是有严重的眼疾,眼中污浊,视物不清。
    自打那次出完主意后,她便一直暂住于庄中,说是要每日做法为孩子祈福,时不时就来这房中看看孩子。
    鹿夫人走到门边拉开门栓,门刚一打开,忽听一声利剑出鞘之声,鹿夫人叫道:你干什么!?
    别动,刀剑无眼。
    一个男人沉声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沧桑,似是个与安婆婆年岁相仿的老伯。
    鹿眠趴在床下险些惊叫出声,连忙紧紧捂住嘴巴。
    他从床下看见母亲的双脚不太稳当地往后退了几步,似是有利剑在颈侧胁迫她倒退。
    接着,从门外走进数人,其中一双脚应该是安婆婆,其余人的脚面皆是被黑色的衣料遮住,看上去似乎全都穿着衣摆及地的宽大黑袍。
    其中二人往摇篮那边走去,停住脚步后停顿了许久,而后转身快步行往屋外。
    鹿夫人急怒道:抱我孩子干什么!?你们什么人?
    无人答话。
    片刻后,先前出声的那个貌似领头之人问道:那个大孩子呢?
    鹿夫人恍若初醒般质问道:对,阿眠呢?你们把他也抓了是不是!?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那领头人转了个方向,厉声道:我问你呢!
    安婆婆的腿抖了一下,颤声道:我我也不知他跑哪去了,你们也知道,我眼睛本就不好,一到天黑就更看不清了哦,方才我、我好像听见庄主吩咐人下山买酒,大概大概他跟着一起去了。
    领头人诧异道:有人下山!?你怎么不早说!?
    他似是有些愠怒,对旁边一人道:你出去叫他们动作都给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是。那人应声后走出门去。
    领头人又转向另一人道:你先下山去车子那里,若是有人上山,你们先设法拖住,立即来报。
    是。此人也领命离去。
    吩咐完这些,领头人才像是放下心来,傲慢道:鹿夫人,时间紧迫,老夫就不跟你寒暄了。今日奉命将你们带回去,至于带的是活人还是尸体,夫人可以自己选。
    鹿夫人道:谁派你来的?要带我们去哪?
    领头人冷笑道:鹿夫人若还是这么聒噪,可就连选都没得选了。
    鹿夫人沉默片刻,道:你想让我怎么样?
    领头人道:简单得很,闭上嘴,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鹿夫人深吸了口气,商量道:那你能先把孩子还给我么?
    领头人鼻中一声轻哼,阴阳怪气道:到了地方自会还你,但若是你在路上出什么幺蛾子,可就怪不得我了。
    鹿夫人见他拿孩子要挟,深感无力,沉默半晌,终是服软道:好,我跟你们走。
    领头人未再多言,几人将鹿夫人挟在中间,一起向屋外走去。
    鹿眠趴在床下,手脚早已酸麻,却是谨记着母亲的话,紧紧咬着嘴唇丝毫也不敢动,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外面的所有声响也渐渐消失,不知多久之后,庄中彻底鸦雀无声,他才极其缓慢地从床下小心翼翼爬出,到摇篮边一看,弟弟妹妹果然也已经不在了。
    他本想赶紧下山求助,不料刚刚走到门口便又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慌忙重新躲回床下,大气也不敢出。
    这一次他无法判断那些人是否已经离去,只能一直躲在床下,这一躲就是一天一夜,直到季青临与解无移出现时,他实在是体力不支不甚发出了声响,才被二人发现后带下了山来。
    季青临听完这些,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这位鹿夫人。
    她当时出门查探时定是在暗处看到了院中发生的变故,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能想到先回房藏好阿眠,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应答门外之人。
    正是因她这副对院中变故一无所知的模样,那些人才没有想到她事先就有应对,否则定是会在屋中搜查,那样一来,阿眠便也保不住了。
    季青临又想了想,忽然觉得那位安婆婆对那领头者的应答似乎有些奇怪。
    她既然没有看到阿眠,大可以只回答说自己不知道,可她却又刻意提及庄主派人下山买酒一事,听上去竟像是在转移话题帮阿眠遮掩。
    之前听钟大哥说到这位瞎眼神婆时,季青临就觉得她那所谓的广纳福源的建议十分荒谬,就像是随便寻了个玄虚的由头劝庄主办这满月宴一般。
    现如今听完阿眠的叙述,她果然是和那帮人一起出现的,但她的种种表现又像是被恐吓胁迫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这么看来,这整个满月宴可能就是那帮黑袍人设下的一个局,而这个所谓的瞎眼神婆,大概就是他们用来误导庄主令其设宴的一颗棋子。
    只是季青临有些疑惑,这个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只是针对鹿鸣山庄,又为何要费尽心思让庄主设宴聚集这么多老者?难道他们的目标其实是那些老人?
    季青临仍在困惑,却听身旁一直沉默的解无移问道:阿眠,那位安婆婆,你可知其来历?
    季青临一听,便知他也发现了这其中的关联,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从这位安婆婆入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阿眠抿嘴认真想了想,道:我与安婆婆接触并不多,只有一次,她独自坐在后院的石桌边出神,我见她似是有心事,便坐下与她聊了几句,才知道她是记挂她的孙子。她说她已离家数日,孙子托给邻居照料,也不知是否吃饱穿暖了。那时她似乎提到过一个地方,叫渔家湾。
    渔家湾季青临默念着,与解无移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个渔家湾就是那安婆婆的家乡了,她既然还有个孙子在那里,想必一定不会放着不管,去那里查一查,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阿眠见二人交换眼神,问道:哥哥,安婆婆也是坏人吗?他们为什么要抓走爹娘和弟弟妹妹呢?
    季青临回过神来,扶着他的肩膀对他微微笑道:好了,现在你先安心吃饭,等吃饱有力气了,咱们一起去找你爹娘和弟弟妹妹,好不好?
    阿眠抿着嘴,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拿起筷子,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在腰间摸索着道:对了哥哥,我第一次从床下出来的时候,在摇篮里找到了这个。
    片刻后,他从腰带下捏出一物递到季青临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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