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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北海君南海[重生]——丨林暮烟丨(18)

    她低头打开油纸包,见里头是块枣泥糕,还是温热的,抬头挑眉道:给我的?
    季青临点头笑道:还没凉,快吃吧。
    银锣嗔笑瞪他一眼,心说算我没白疼你,随即拿起半块咬了一口,又掸眼看见手中剩下的半块,舔了舔嘴唇好奇道:好好一块糕,为何要掰成两半?
    季青临还未答话,解无移在旁开口道:他掰了半块给我,我没要,他也没舍得吃,就都留给你了。
    银锣噎了一下,心中微微一暖,随即又不禁诧异:先尊什么时候连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都放进眼里了?居然还亲自开口解释,真是奇也怪哉。
    她把手中半块塞进嘴里,油纸包里的半块又塞回季青临手中,嗍了口手指随意道:我饱了,你自己吃吧。
    季青临纳闷:这样就饱了?
    银锣不耐烦地拍了拍他肩膀,推着他往巷口走,边走边说: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找间客栈住下!
    季青临被她推着,敷衍地哦了一声,把那半块枣泥糕塞进了嘴里。
    三人回到寄雁阁门口上车,转头往城东驶去,银锣沿途留意着,终于找到一家看上去像点样子的客栈,这才勒马停车,招呼他们下来。
    季青临下车后抬头看了一眼,见匾额上题着金风玉露四字,不禁微微皱眉,怎的一个客栈会用这四个字做匾?弄得不像客栈,倒像是勾栏。
    他回头看向解无移,冲那匾额抬了抬下巴笑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解无移抬头看去,也跟着意外了一下,随即却道:未必是这首。
    季青临偏头想了想,换了一句道: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
    解无移这才点了点头,又仿佛觉得不够满意,抬头看向那匾额,缓缓补道: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
    季青临微微一愣。
    解无移补的这句乃是他方才那句的上一句,一般来说,听见旁人吟诗,顺口接出下句十分常见,却鲜少有人特意去补上句,除非他觉得上句比下句更重要。
    况且,若是只补出上句也就罢了,解无移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许情绪,仿佛对那句仙家好别离深以为然。
    思及此处,季青临心中瞬间杜撰出了无数例如解无移与心上人被仙家棒打鸳鸯,解无移与心上人河汉相隔,解无移与心上人泪洒银河两岸之类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传奇故事。
    心中虽是百转千回,季青临面上却不露分毫,见解无移正看着他,他便点头干笑了两声,转身进了店堂中。
    堂中有几桌客人正在吃饭,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很是热闹。
    银锣站在柜台边,似是与那掌柜在交涉些什么。
    季青临走上前,便听银锣道:你就不能让他们挤一挤,再空一间出来?
    掌柜为难苦笑:姑娘,开门做生意是要讲规矩的,客人来住店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哪里是我让挪就能挪的?这么蛮不讲理让人挪窝,往后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季青临疑惑道:怎么了?
    银锣皱眉不满道:他说就剩两间房。
    季青临转头看向掌柜,余光忽然瞥见柜台后头的墙上挂着一块标价的木牌。
    他扫了一眼标价,立即双眼瞪大,重重一拍柜台正色道:两间够了!就要两间!
    作者有话要说: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
    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李商隐《辛未七夕》
    第29章 客栈夜话长生事
    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闭上了嘴莫名其妙转头看向柜台。
    季青临一听身后没了动静,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大得有些过分,赶紧回身冲他们尴尬地笑了笑, 点头道:抱歉抱歉, 你们继续, 继续。
    众人狐疑斜睨他一眼, 回过身去,继续吃饭交谈。
    银锣也不知他这疯疯癫癫一嗓子是何缘由, 皱眉瞪眼看着他。
    季青临朝着那木牌抬了抬下巴,对银锣使了个眼色,眼中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们住不起三间!
    银锣哭笑不得,回头看向解无移,实在是有苦难言。
    这么多年来先尊在谷中的居所从未让人踏足过, 就连谷中负责洒扫的小厮婢女都未曾靠近半步,让他与人共处一室?
    哼哼, 简直是做梦!
    然而周公很是赏脸,这梦说做就做了,只见解无移丝毫没有犹豫,平静点头道:就两间吧。
    哈!?银锣不敢置信, 复又陡然想起了什么, 伸着脖子小心翼翼戳着手指试探道,那是先尊你单独住一间,还是我单独住一间?
    该不会,两间的意思是让我和公子住一起?
    季青临闻言错愕, 像看呆子一般看向银锣, 这是脑子进水了么?这种问题还用问?
    解无移显然也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么一句来,静了半晌才反问道:你说呢。
    我、我说?银锣抬手指着自己, 不确定先尊究竟是何用意,干笑两声,呵、呵呵,我说还是要三间比较好。
    季青临急忙拍下她的手指道:要什么三间,就要两间!
    说罢他回身看向解无移,堆笑道:我们两个大男人为何要分房睡?显得多生疏啊是吧?
    他一脸心虚,生怕解无移真冒出一句我们本来也不熟。
    银锣谨慎地观察着解无移的反应,却见他十分配合的抿嘴点了点头,长睫垂下,唇角甚至还染上了些许若有似无的笑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行吧,那就两间,银锣终于放下心来,转向掌柜道,房间打扫了么?可干净?
    掌柜连忙点头笑道:姑娘放心,干净得很!
    说着,便抬手招呼小二过来带人上楼。
    季青临跟着银锣和小二往楼梯处走去,走了没几步却发现解无移并未跟上,回头看见他正向柜台走近,奇怪道:你不上去吗?
    解无移闻言转头道:你们先去。
    季青临没再多问,点了点头转身迈上了阶梯。
    小二一边带路一边热情地与他们寒暄着,将他们带上二楼,到了两间相邻的房间门口,打开房门笑呵呵道:就是这两间了,几位客官若还有什么需要就随时招呼,小店饭菜和热水都是有的,也不用客官亲自下楼,站在门口叫一声就行,我耳朵好使着呢!
    季青临点头道谢,目送小二下了楼,心说难怪这家店生意这么好,若是店中小二都像他这般热情周到,还愁没有回头客?
    他正想与银锣说道说道,转头却见银锣已是飞快闪身进了右手边的房中,回身正在关门,季青临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迈到门边,抬手推着门道:哎哎哎,你等会儿!
    银锣见回避失败,心中默叹一声,将门又拉了开来,明知故问道:公子还有何事?
    季青临双手依旧撑在门上,粲然一笑道:有几个问题不明白,想问问你。
    银锣看着他的表情,便已经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也知道纵使现在避开不让他问,往后他也还是会另找机会,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抓着门的手,侧身让开道:进来说吧。
    季青临迈进房中,银锣在他身后合上房门道:我可先说好,我只回答与我有关的问题,别人的事我可不知道。
    季青临在小几边坐下,抬头笑道: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银锣并未答话,在季青临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端起杯子道:问吧。
    季青临点了点头道:嗯,我先想想。
    他心中的疑问数不胜数,比如银锣称解无移为先尊,为何自称烟雀?她与解无移是何时何地因何相识?
    只是现如今正儿八经要开始求证了,却又拿不准从何问起才能问到重点。
    银锣连灌了三杯水下肚,见季青临还是一副凝眉思索状,放下杯子不耐烦道:你到底还问不问了?不问就回房去!
    别着急嘛,季青临摆摆手讪笑道,那就从这个开始吧你为何称解无移为先尊?
    银锣静了片刻,撇了撇嘴:这个嘛,比较复杂。
    季青临心中暗笑,越复杂内容就越多,喜闻乐见。
    银锣双手十指交叉撑在桌上,想了片刻,道:先尊居于南海之滨四季谷,谷中包括我在内的九人,都称其为先尊。
    季青临点点头,银锣也点点头。
    季青临瞪眼道:没了?
    银锣摊手道:没了。
    季青临嘴角抽搐,这到底哪里复杂!?
    银锣并未理会,喝了口茶道:下一个问题。
    季青临忙道:你先等等,方才你说的四季谷,与四季山可是同一个地方?
    四季山?银锣奇怪道,哪个四季山?
    季青临道:就是水镜神尊住的那个啊!
    银锣一脸迷茫:神尊不是住在北海尽头吗?
    季青临无语片刻,忽然发现自己和她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似乎有偏差,难道银锣其实并不知道四季山的存在?
    想着,他索性不再深究这个问题,转而道:好吧,下一个问题,你为何要自称烟雀?
    这次银锣倒是丝毫没有考虑,理直气壮道:在你给我取银锣这个名字之前,我本就叫烟雀。
    季青临想了想,银锣这个名字是她刚到季府那年季青临给她取的,那时她才五岁。若是她本名叫做烟雀,而她见到解无移时也是以烟雀自称,那也就是说,她早在五岁以前就已经与解无移相识。
    想到这里,季青临诧异道:你该不会五岁之前就已经拜入四季谷了吧?
    银锣点了点头。
    季青临皱眉不解道:你们这是什么鬼门派?还收这么小的孩子?
    银锣嗔怪地瞪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很复杂的。
    季青临斜睨她一眼,刚才也说复杂来着,还不是一句话就把我给打发了?
    银锣苦笑认真道:这次是真的复杂。
    季青临皮笑肉不笑地懒懒道:嗯,你说,我听听有多复杂。
    银锣并未在意他这挑衅般的态度,看向一旁静想了片刻,回过头来道: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通天殿那位掌奉长生不老的传说?
    季青临点了点头,又纠正道:那并不是传说,他的确是长生不老的。
    哦?银锣挑眉一笑道,他自己承认的?
    季青临又是点了点头。
    银锣道:那他可还和你说了其他的?
    季青临回忆了一番,索性将释酒那日所言大致转述给了银锣。
    呦呵,银锣听后撇了撇嘴,戏谑道,他倒还真说了不少嘛。
    季青临一听,顺势打趣道:那可不?人家可比你好说话多了,问什么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银锣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嗤道: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他可有告诉过你,无爱无恨并非记忆长存的唯一途径?
    季青临一愣,方觉银锣话中有话,惊道:还有别的途径?
    那当然,银锣挑眉一笑,揶揄道,怎么样?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么?他可是连这个也告诉你了?
    季青临哪里还顾得上和她斗嘴,立马来了精神,催促道:什么别的途径?
    银锣收起玩味的神色,端坐起身子,凑近了几分认真道:还记得通天殿神像手中的那尾鲤鱼吗?
    季青临赶忙点头:记得记得,名叫水镜对吧?
    银锣点了点头,又道:你应该也知道,在民间的传说里,水镜的寓意乃是长生?
    季青临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却很是迷茫。
    银锣笑道:那些传说所言非虚,水镜的确可以令人长生,只不过不是人们所以为的那种长生。
    季青临眯眼皱眉道:没懂。
    银锣点点头:没懂就对了,我还没开始说呢。
    她将案几上的杯盏挪到一旁,伸手在杯中蘸了些茶水,一边写画一边道:对于羊水洗忆一事,你可以暂且将记忆看作是魂元携带的一块白布,将爱恨这些强烈的情感看作墨水,将其他平淡的记忆看作无色的清水,而母体便是一座浣洗坊。
    季青临懵懂地点了点头,银锣便继续道:这座浣洗坊只能分辨出染上墨渍的白布,会以羊水将这布清洗干净,在清洗的过程中,墨渍会连同清水一起被洗净。而若是这块布上没有墨渍,只有清水,它便会被浣洗坊忽略,布上的清水也就得以留存了。
    季青临一边听一边理解,也算是跟上了银锣的思路,道:这便是为什么只要前世无爱无恨,转生后便可以记得前世?
    说完,他却又有些疑惑,道:这些和鲤鱼又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章节凌晨0点就会更新,晚睡的小天使可以先睹为快,后面恢复成晚上更,比心。
    第30章 鱼尾存忆丝线引
    银锣的神色郑重了几分, 道:对于记忆而言,鲤鱼相当于一个容器,它可以将这块白布完整保存在鱼尾之中, 等到魂元转生之后, 再将白布归还。
    季青临愣愣看着银锣, 理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你说的完整是指什么?无论这块白布上有没有墨迹, 鱼尾都可以将它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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