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游戏——烂春(22)
后来在他们买一个疗程还送一个疗程,带药泥和抹掉零头的花言巧语下,马竹清逐渐变得晕晕乎乎。
起初她还能记得坚守底线,一口咬定自己没钱,推脱着以后再说吧,可惜最后在分期的骗局下也妥协了。
回到宿舍,她原本冲动的心开始冷却,她的理智开始回笼,她陷入无限的懊恼之中。她鼓足了勇气打电话到那个所谓的理疗院去说想要退掉下午办的疗程。
对面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地跟她讲述着她下午办的服务是多么的划算,一口一个要不是看你是学生,哪能享受到这么低的价格。
后来在马竹清的一再坚持下,她们也逐渐失去了耐心,语气转向冷漠,变得有恃无恐:你自己看我们下午给你开的单子,上面是不是写着特价产品,不退不换。
马竹清摊开多次折叠后的红纸,心突然凉了,原来所谓的优惠是在这里等着。他全身的血液都往眼周流去,熬热了她的眼眶。
她连续做了好几周的噩梦,梦见她的家长在质问她在大学里究竟干了什么花了那么多钱。
而她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能为自己辩解的话。她快被那股无形的压力的压垮了。
她开始在脑内无数次地设想自己向家长坦白时的开场白,最终却输给了一句我们最近加班好累。
她突然想起来下午她们推销时候说的那句如果你现在不把背部酸痛的问题解决了,以后只会花你家长更多的钱,到时你就会后悔今天没听我们的劝。
她开始破罐子破摔,寄希望与这些疗程真的有用,好给她愧疚万分的心以一些慰藉。结果王可的再次推销打破了她自我催眠。
那是个平凡无奇的下午,只是某些人渴望多赚些钱的心却蠢蠢欲动。
王可见缝插针地提出让她用几次玉石按摩换一次新产品的使用机会,再三保证自己不是推销,不用她多花一分钱。
马竹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拒绝了,结果王可却没管她的想法,说着就试试嘛,兀自把机器拖进来给她做了护肤。
结束后,又是一轮连番轰炸式的推销。马竹清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落入蛛网的小虫,她最后的一点反抗也归于了虚无。
她轻信了她们用剩下的玉石服务换半年新产品使用期,后半年你有用就交钱做,没用就可以不来了的承诺。
结果过了两周,她就告诉马竹清说产品已经出了,而且用过两次已经不能退了,公司正在催尾款。
原本假如你一时还不出钱,我们可以先替你垫着的花言巧语也成了泡影。
最后的结果是为期一年的理疗结束了,她脸上的痘痘没有好,她的背还是偶尔在电脑桌前坐久了就会酸痛。
所谓的超强疗效的新产品让她脸上的皮肤越来越差,于是她再也无法骗自己了。
莫琛开车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些,眉头拧的死紧。宁鸠在旁边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马竹清打了个哭嗝,仰起头来,说:我想说服自己就当是花钱买教训了。我想让尽量让自己忘记那段痛苦的回忆。可是她却像没事人一样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还用那种令人作恶的语调叫我亲爱的。我太害怕了,害怕自己重蹈覆辙。想要让她付出代价
马竹清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我知道自己不该那样,可是我没办法抗拒自己内心叫嚣着要复仇的欲望。
她说:所以现在我是罪人了。为自己日夜加班的父母,和一个丑恶的灵魂。
第29章 仲裁者
江声在一个颠簸中醒来,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秦争,发现他大概是困极了但是还强撑着,眼睛里已经有了红血丝。
江声坐直了,看着他,体贴地问了一句:要不换我来开?
秦争摇头,拒绝了:不用,你睡吧。
江声还想坚持,秦争却接着说:只要你别再像昨天那样难受,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陆时雨在后座上被挤得难受,但是还没忘了嘟囔一句:靠,你俩干嘛呢。
他闭着眼睛撇撇嘴:合着我们后面这是丧尸围城,你们前面是纯爱舞台剧呢。
江声给陆时雨飞了一个眼刀,但因为后者闭着眼睛看不见而威力大减。
江声为了据理力争搬出了一条别人当初劝自己考驾照时的最佳理由。他说:听说晕车的人开车的时候就不晕了。
秦争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江声一眼:你例外。
江声瞬间气到嘴瓢,别过头去不看他:那你让别人和你换换,你这样疲劳驾驶就算你自己没事,我们可都还要命呢。
陆时雨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笑出声,但是不得不说江声说的有道理,他故意伸了个懒腰,往前倾了一点。
他伸手拍拍秦争的肩,说:我在后面快挤死了,您行行好,后边儿坐会。
等秦争把车靠路边停了,又和陆时雨换了个位置之后,江声才慢慢悠悠地开口:某人今年不是才十七岁吗,怎么还会开车呢,挺能啊。
陆时雨假装没听出江声秋后算账的意思,嘿嘿笑了两声,冲他露出一口闪耀的大白牙齿:那可不,我十四岁的时候车技就可以和秋名山车神媲美了。
江声听了他恬不知耻的宣言差点没把手里的含片捏碎。他说:行,你牛。然后闭上眼睛,准备重回关机状态,结果被一个急刹差点甩到玻璃上。
江声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就你这水平还敢自称秋名山车神
陆时雨躲过江声打算伸过来掐他的手,拍拍车子的前窗,无辜道:不是我,你自己看前面。
秦争打算提醒他小心行驶的话卡在喉咙里还没有出来,眉毛就因为眼前的场景拧作一团。
一群丧尸在距离车子的不远处一字排开,但是这还不是重点。因为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陆时雨将会毫不犹豫地压过去。
重点是其中的几个丧尸的手里还劫持着人质: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儿。
如果说上午的那一小群零零散散的僵尸他们对付起来还绰绰有余,尚且能分出余力去救人的话,那么现在选择下车救人,就无疑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要去找死。
但是直接撞过去碾死这种事对陆时雨他们来说也太残忍,太冷血。
几个人都皱着眉,神色沉重。陈晨他们也被这个急刹给弄醒了,同样地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
她忍不住惊呼:怎么会这才第二天,这些丧尸怎么就有智商了。只是却无人能回答她的这个疑问。
那些丧尸口中的涎水不断地落在柏油马路上,却还是保持着挟持人质的动作,没有扑上去直接将他们分尸啃食。
江声看着窗外泛出鱼肚白的天色,指着中间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说:与其说这些丧尸和我们之前遭遇的那些只会攻击的丧尸不一样的原因是进化,不如说他们本身的阶级差距。
其余几人了然,陆时雨深吸了一口气,说:可目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办。
江声低头思索了几秒,给出的答案是压过去。秦争却不同意。两个人各执一词。
比他们的争论的结果更快出来的是周边的人行动。有人超车过去直接撞上了拦路的僵尸,随之喷溅的还有另一个女人的鲜血。
还有人直接拉开车门冲了出去,奔向了那个女孩。江声从那个人的着装上辨认出那是莫琛。过了几秒,宁鸠认命地打开车门追了出去。
秦争也想出去,江声的右眼皮却跳了一下。于是先一步回头扣住了秦争打算拉开车门的手,还没忘了嘱咐陆时雨把车门锁好。
秦争下意识地皱眉,却突然发现到江声的指尖在这么一个仲春时节里却是冰凉的。
江声示意秦争去看外面已经冲出去了的几个彪形大汉和热血青年还有移动缓慢的那些丧尸。
他说:这个世界即使没有你去当英雄也能好好的。所以你别出去,就安静地呆在车上好吗?
秦争的心还是悬在天上,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他翻手收紧了手掌,把江声冰凉的手指拢在掌心里,摩擦了几下,确认热乎些了才松手。他叹气:知道了。
江声为他的退步松了一口气,安静坐回自己的位置。把还残留着温热触感的手揣回兜里。
刘奇在这时突然开口,他说:你们看,那些丧尸是不是在后退。
几个人同时抬头看向刘奇指的地方,只见莫琛和宁鸠他们似乎确实杀出了一条血路,原本聚拢的丧尸开始四散逃开。
陆时雨吹了一声口哨:看来丧尸有智商对我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陈奇赞同:如果他们有了智商就意味着会趋利避害的话,那么我们对付起他们来或许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陈晨没说话,脸上还是愁云笼罩的样子。江声则不置可否,他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过分怪异,怪异地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不远处,他们似乎在讨论孩子归宿问题的时候突然谦让了起来。最终决定让车里还不怎么挤的莫琛他们把人带回去。
宁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乐意,但转瞬即逝,很快脸上就又堆上了笑。莫琛则是近乎粗鲁地直接把小男孩扛在肩上就打包带走了。
回到他们的车里,马竹清倒是没什么意见,她向来心软。那么小的孩子,不怎么占空间,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崔茜对于一个新玩伴的加入也很开心,笑着伸手去和他打招呼。
只是崔品彰的不满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到达了临点。
不管是让间接杀了人的马竹清归队,还是车里突然有人冒险冲出去捞着么个拖油瓶回来,这对他来说都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他有些不高兴地甩脸色给莫琛他们看,示意彼此之间最好把东西分清楚。
莫琛的额头冒起了青筋,似乎要发作。但是被另一个被玩家开车压死的女人的尖叫声和系统久违的广播声暂时打断了。
由于本次游戏是由多位设计者联合设计的,所以对于玩家杀死同类的行为我们将视为是对我们联合权威的挑战,因此不再仅作降低排名处分。特派出仲裁者进行仲裁。
仲裁者一号还有十分钟就能到达现场,请违规玩家做好准备。
江声也算是体会到每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听不懂是什么感觉了。
他不知道那句所谓的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是系统给玩家挖的坑。
至于还特意留了十分钟给玩家准备什么的,让他留遗言吗。呵呵,不好笑。
不过在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之后,很多玩家都因为事不关己而离开了,也有很多等着留下来打算看热闹,或者是一睹仲裁者真容的。
莫琛他们属于前者,牛车组属于后者。江声他们哪组都不属于,但也还是留下了。
为了满足某个即将为团队出力开长途车的小朋友的心愿,和他不愿承认的那点期待。
只是原本有多期待,后来就有多失望。失望的不止是陆时雨,还有江声。
仲裁者开着轰鸣的越野车从远处而来,衣着风格和玩家无异,只有他严肃的表情和生人勿近的气场昭示着他的身份和危险程度。
江声啧了一声:还以为仲裁者那种级别的最起码得开个直升飞机呢。结果开着辆普通越野车就来了,他怎么不干脆开着摩托车来。
秦争看他一眼,知道他自觉承担了陆时雨插科打诨来缓解气氛的工作,学得还挺像,只是并没有缓解当事人的失落。
走吧。陆时雨说,该睡觉的睡觉,该吃姜糖的吃姜糖,待会儿刘奇休息好了记得来顶替我。
说着,他发动了车子,一骑绝尘,把还等着看热闹的人甩在身后。
也把那个违规玩家的凄厉的惨叫声留在耳后。预料中的第二声惨叫却迟迟没有追上车速。
江声闭着眼睛,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说:第一个女人被撞死的时候并没有恐惧地大叫。那个时候也系统也并没有播放违规通知,撞死他的玩家似乎也还没有被审判。
所以其实那是幸运二选一的局面,被仲裁的那个玩家不如前一个走运罢了。。
陈晨和刘奇似乎还沉浸在仲裁者肃杀的背影里没有缓过神来,没能瞬间get到这背后的意思。
而陆时雨现在则是处于一个高度悲伤导致脑子生锈了的当机状态,充其量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开车机器。
只有头脑清醒的秦争立马反应过来了江声话里的意思,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陆时雨的靠背,说:开快点,快追上吴品彰他们,他们可能有危险。
只是或许太晚了。
留在原地的仲裁者在惩罚过违规者之后甩甩手上沾染的鲜血,笑着从裤袋里抽出老旧的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对讲机。
他说:仲裁者6号成功代替1号完成任务,请核查。
第30章 离别
上午八点,宁鸠和莫琛换了个位置,变成了宁鸠坐在驾驶座上开车,而莫琛则坐在副驾上小憩。
崔品彰虽然没有再提分物资的事,但是脸色却不太好,阴着脸看窗外。
崔茜已经睡着了。那个小孩跪坐在坐垫上,直立起身上,努力地越过崔茜,咧着一口尖牙就往崔品彰身上咬。
崔品彰吃痛,咬牙切齿地就要把他甩到地上去,却生生被咬掉了一块肉。
他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还有心情对着跌坐在地上的孩子破口大骂,声音大到吵醒了莫琛和马竹清。前者臭着张脸打算转过去质问崔品彰到底想干些什么,要不干脆散伙算了。
宁鸠此时的心情也不太好,但还是想出口维持表面的和平。
只是在他看见后视镜里显示的崔品彰暴起的身影和脖子上迅速出现的腐烂时,他脑子就剩下了仅存的一个念头:去他妈的和平。
宁鸠伸手把莫琛打算转过来的头挡回去。他一低头就看到一个小孩在坐在狭窄的后座空档上对他笑,鲜红的血随着他咀嚼的动作在他的齿间蔓延。
他像是注意到了宁鸠注视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冲着他咧嘴笑,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来。
宁鸠瞬间感觉自己的头皮就像是炸开了一样,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留下来和弃车逃走哪个才是更优选择。
莫琛也嗅到了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还没等他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手已经先脑子一步把宁鸠往后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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