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满级大佬重生以后(GL)——游鲲(7)

    她只道:莫怕。
    三个昼夜后,尸傀如潮水撤退,少女提刀缓缓从云烟中走来。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只有手中细长秀丽的刀,仍往下淅淅沥沥地滴着血。
    无人知道一个金丹修士是怎么杀掉元婴尸王的。尸王不死不灭,力大无穷,更精通百种道法。
    但三个昼夜之后,他变成了一滩肉泥。
    何止是杀,这简直就是场虐杀。
    孤山新秀,一战成名。
    后来有人这样唱道
    艳刀如血月,人头作酒杯。
    只身赴盛宴,饮尽仇雠血。
    风雨渐大,女孩坐于牛背之上,嘴角噙起一抹笑,义无反顾地冲进翻腾血雾。
    嘴唇翕动,说的不是莫怕,而是
    狩猎,开始了。
    第10章 仇雠(2)
    此时距怀柏等人离开彦村过去数个时辰。
    深夜已至。
    血雾愈浓,后山乱葬岗中的尸体皆变成尸傀,在雾中胡乱走动,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嘶号声。
    不被雾气影响的地方越来越少,村民在数次求救无果后,终于决定举村走进血雾,看能不能侥幸离开此地。
    火光如一条长龙。
    村长及岁家人走在最中,而前后都是外姓之人。无亲无故的张狗蛋被放弃,抛在村子里面。
    岁弄已经醒来,杵着拐跟在队列里。
    雾气浓重黏稠,血腥味铺天盖地。
    有些妇人已承受不住这种压抑气氛,低低哭泣起来。
    村长呵斥道:都闭嘴!不要把尸傀引了过来!
    但他话音刚落,几声可怖的嘶吼声从旁边传来。
    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人群争相逃窜,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队列马上就散了。
    村长,您看?
    十几个岁家人围在村长身边,其中一人问道。
    村长恨恨地啐一口,现在血雾里都是尸傀,他们这是找死!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动,注意不要分散,有人遇袭立马求救。
    好。
    这些人将村长和岁寒仔细护好。他们并非蠢材,知道如果离开此处,随岁寒依附圣人庄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宋五和杨八被那一嗓子号吓得蹿出不知多远,待回头发现已经跟大部队走散。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庆幸至少,没完全走丢。
    两个青壮汉子,若只遇到一个尸傀,还是可以逃掉。
    宋五松口气,看看四周,都是红茫茫的,不能辨路,呸,这他吗往哪里走?
    杨八随便一指,五哥,我们走那边吧。
    宋五点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着。
    杨八突然开口,五哥,这一切不是报应吧,自从那女人死了,我们村就没一天安宁日子。
    宋五瞪他一眼,报应?你信那种东西?
    他邪笑几声,就算是报应,那也不亏,那女人的滋味,啧啧
    宋五停下脚步,双眼瞪大,喉咙发出怪异的声响。
    杨八吓一跳,偏头看过去,五哥你怎么?
    红雾弥漫,他将头凑近,还没看清宋五情况,突然脸上被碰上一抔腥热液体,眼前也变成片血红。
    杨八吓破了胆。
    宋五的下身被割下,血流如注,当他张大口想惨叫时,快得几乎不见影的小刀将他的舌头狠狠拽出割掉。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说,杨八的颈项上横着一把小刀,刀刃霜寒,将那个女人魂魄打散的修士是谁?
    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杨八不停发抖,他哭着喊:是村长喊人过来的,我不知道啊!
    下一瞬,脖上一凉,鲜血喷溅而出,杨八捂着脖子倒下,余光所及,只有道黑色的残影。
    佩玉取下面具,搜寻着下一个猎物。
    在暗杀之中,体型小无意能更隐秘地接近对方。
    血雾感应下,她渐渐勾起唇,脑中浮现正走来的络腮胡汉子,就你了。
    这次,她把小刀踹在怀里,手中捡起一根粗粗的木棒。
    络腮胡汉子名为高大力,在前世,高大力两棍子打断了她的腿。
    佩玉自认是个有仇报仇的人,所以在她偷袭得手,挑开高大力的手筋脚筋后,先一棍敲断他一条腿,而后杵着木棍站在地上,问: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杀你。
    高大力疼得满地打滚,啊啊啊惨叫声震得人耳疼。
    佩玉突然想到花娘死的那天。那个时候她也这样惨叫着求饶,高大力站在街巷里,吼了一嗓子,这娘们叫得真带劲,老子都要硬了。
    众人都笑起来,喜气洋洋。
    佩玉将小刀横在他脖子上,喝道:闭嘴。
    高大力脸色惨白如纸,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小孩,你、你
    佩玉将小刀向前移半寸,轻声问:你知道那个,打散我娘魂魄的人,是谁吗?
    高大力快要哭出来,我、我,我知道他是圣人庄的!啊啊啊啊!
    惨叫连连,哀求不断。
    佩玉丢下木棍,瞥了眼他两条变形的腿,我不杀你。
    高大力正松口气,人倒在地上,双手用力想爬着逃离这鬼地方,眼前却渐渐出现数双腐朽的腿。
    佩玉听到身后又响起杀猪一般的惨叫,停下脚步,低头沉默着看向结痂的手心。
    怀柏以为她是陷入两难之地,所以掐得自己掌心鲜血淋漓怎么可能呢?
    那时,她双目蒙上绸缎,牵着怀柏的手慢慢走着。
    宋五说:我们重金另请了个圣人庄的小圣人来,把她给打得魂飞魄散了。
    她脚步微顿,又很快跟上,看不出什么波动。无人知她眼底眼底猩红,无人知她心头怅恨无人知,她把掌心掐得鲜血横流,才生生克制住自己的杀心。
    她的娘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早就魂飞魄散了。
    那人活着的时候,佩玉从来没喊过她一声娘。
    她跟别人一起,喊她疯婆娘。
    她娘也是岁家从外地掳来,是一个生得过分美丽的傻子。平常时候半疯半傻,但这样也无损她天人般的美貌。
    她一来彦村就引起轰动,村长霸占她数日,仍流连不已。
    最后村长老婆暗地扯线,把她偷偷卖个村里一个独眼龙老头。
    在佩玉的记忆里,独眼龙对自己非打即骂,从未当过自己是他的女儿。他打骂疯子娘时,骂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这表子脏货!
    疯子娘只是缩在墙角呜呜地哭。
    再后来,佩玉长大了些,独眼龙突然要来扒她的裤子。看见小女孩幼鹿般圆溜溜眼睛,他抬手一巴掌扫过去,破口大骂:看什么!反正你又不是老子亲生的!
    可这时,一向只知道哭的娘突然悍勇起来,冲出来咬住独眼龙的咽喉,像疯狗一样怎么都不松口,直到把他活生生咬死。
    咬死人,这是命案,本应该报官的,但疯子娘太过好看,哪个男人也舍不得她走。
    于是他们把这件事压下来,将她拷在牛棚里。
    佩玉不明白那些事。
    佩玉对女人说过很多过分的话。
    她会埋怨、会怨恨,会哭着跟她说:都怨你,他们都欺负我、所有的人都欺负我!都怨你,你这个疯婆娘,你咬死了我爹!
    一两年后,她不再这样谩骂。
    她会坐在枯草上,跟女人说:岁寒她娘给她做了件冬衣,里头塞满了棉花,可暖和了。岁寒她娘会给她做好吃的,豆包,你知道什么是豆包吗?特别香。岁寒摔了下,她娘会给她抹药,还会给她吹吹气。
    她将伤痕累累的小手伸到女人面前,哀求道:你给我吹吹气,好吗?我好疼的,真的好疼,你给我吹吹气,好不好?
    她不要冬衣,不要豆包,不要药膏,只要这个据说是她母亲的女人能低下头,像岁寒她娘亲那样,温柔的、满眼心疼的,给自己吹吹气。
    可女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口中只是翻来覆去念两个字:佩玉佩玉
    从不曾理会过她。
    这也是她为何为自己取名为佩玉的原因。
    佩玉从来不知她娘做过什么厉鬼。
    某天岁家一个男丁突然冲进牛棚,压在她身上,恶心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发疯似的反抗,被那男的拽着头发往地上撞。
    剧痛让头脑昏沉,恍惚间,她好像听见娘野兽般的嘶吼。
    许多日后她醒来,娘已经过世了。
    前世,某个寒夜,守闲峰上。
    佩玉蜷成一团缩在被窝中,整日超负荷的练刀让她疲倦不堪,身子酸痛得厉害,一时竟也睡不着。
    门被轻轻推开,如水月光流泻进来。
    佩玉忙闭了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有人替她掖了下被子。
    她不敢睁眼,只好竖起耳朵,在心底默默数着数,都数到一千多,还是没听到什么动静。
    佩玉悄悄将眼睛张开一条缝隙。
    怀柏正坐在窗前,微眯着眼,借着月光缝补着她练刀时破掉的白衣。她似乎感觉到什么,忽而回过头来,正对上少女波光粼粼的眸。
    啊,吵到你了吗?怀柏放下针线,揉揉眼睛,柔声道:我白日见你的裙角破了点,想着晚上偷偷补好哎,你怎么哭了?
    少女紧咬着牙,浑身发颤,连床都被震得吱吱的响。
    怀柏将白衣搭在床头,坐在少女身前,隔着厚厚层被子,轻拍她瘦削的背,发生什么?受伤了?被欺负了?
    佩玉一把抓住怀柏的手,满面是泪,哽咽道:师尊,我、我我娘死了
    隔了许多年,她才终于哭出来,我娘死了,她死了,我没有娘了她为我死的,可我从来没喊过她一声娘亲
    怀柏怔了下,眸中氤氲着深深浅浅的心疼,莫要难过,人死即入轮回,她现在想必已投了个好人家,也许你会再见她。
    可她虚活一世,竟是才知道,她娘已经没有轮回了。
    佩玉收回手,望着前方。
    岁家一行人正缓缓往这边走来。
    第11章 仇雠(3)
    这列队伍有十来个健壮的男人,手里都拿着锄头菜刀之类物品防身。
    佩玉并未急着上前。
    她转身钻进浓稠血雾之中,跑到花娘面前。
    花娘的身体在不住颤抖着,手中指甲如利刃锋利,溃烂的皮肤竟在慢慢恢复。
    变成游尸了吗?佩玉暗自忖量。
    尸傀亦有等级之分。最下等为走尸,而后依次是爬尸,行尸,游尸,伏尸,活尸,再往上便是有法力的魃。魃中王者,称为尸王。
    花娘只在这血雾中待了一日,就已从走尸进化到相当于练气四层的游尸,这其中固然有岁弄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速度还是太快了。
    佩玉蹲下身子,将手放在花娘头顶,清亮的眼中闪过一丝红芒。
    血雾化作丝丝缕缕的红线,从花娘口鼻七窍涌入。
    她微微收起下颚,轻念:以吾之姓,冠汝之名,起!
    花娘直直站起,背后数张符咒应声而落。
    佩玉负手,道:随我来。
    花娘慢慢跟在小孩身后。她行走姿势略为僵硬,手脚不曾弯曲,就像一尊木偶被线操纵着行动。
    但比以前好上不少。
    岁寒突然停下脚步,低下头。
    寒儿,怎么了?村长问道。
    岁寒举起手,你看。她的手背上,滴着一滴泛黑的污血。
    村长皱眉,你受伤了?
    岁寒摇头,看着翻滚的雾气,面色越来越白。
    滴滴滴。
    他们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村长呆呆地往头上看去。
    红得发黑的血雾就像压抑的乌云,浓稠腥臭的污血从雾中滴下,溅了他一头一脸。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鲜血横流。他们慌张地抹掉这冰凉不详的液体,惊恐的叫声压抑在喉间,不安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不用怕。村长努力维持镇定,按照原来安排的,慢慢走出去。
    血雨越来越大,火把尽数被浇灭,土地也被染成深红。
    每一步落下,都会拔出细长的血丝。脚上阻力越来越大,而血雾仍是茫茫无际。
    终于有人忍不住,坐在地上绝望地大哭起来,这什么鬼地方!哇哇!我不走了!
    村长眼中寒光一闪,闭嘴!你会惹来尸傀的!
    那人已经崩溃,哪里还能考虑这么多,依旧嚎啕大哭不止。
    村长快步走至那人身前,袖中匕首滑出,抬手朝他颈上割去,随后冷声道:谁想死自己跑出去!不要拖着大家陪葬!
    也许是血雨的关系,雾气渐渐淡薄起来,也隐约有星光漏进,勉强可以视物。
    众人见到这一幕,皆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血雨滂沱,云雾如烟。
    瘦弱的小孩缓缓从雨中走来。
    血雨似是有意识地从她身侧避开。她一身棉白袖箭轻袍,外罩特意裁剪的翠羽披风,及肩的短发未扎,披在身侧,衬得小脸越发苍白,眼睛越发清亮。
    这情形,诡异到了恐怖。
    众人瞪大了眼,大气也不敢出,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之景。
    好似平常他们脚边的一只蝼蚁,突然长成足以吞噬他们的猛兽。
    村长偷偷攥紧袖中小镜,勉强笑道:傻丫,你怎么在这里?
    佩玉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后,她才轻声问:打散我娘魂魄的那个修士,是谁?
    你在说什么
    寒光一闪,观花境无声地落在地上。
    村长惨叫出声,看着被小刀插穿的右手,嘴不停哆嗦,面白如纸。
    你、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