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重生以后(GL)——游鲲(6)
小孩默默不语,手捏紧衣角,幼兽般无措。
张狗蛋心中越想越气,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哇哇我攒了一辈子的钱也没了,我好不容易娶上的娘们也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呀?我死了算了!说着竟真拿头砰砰撞地。
佩玉心念一动,趁着天色晦暗众人不察,遣使红雾偷偷搬来一块尖锐的石头,挪到张狗蛋身下。
地上本是软软的泥土,撞上去根本不痛。
张狗蛋正磕得十分有劲,突然听到一声脆响,脑壳像鸡蛋一样,啪的一下干脆利落地破掉。
接踵而来是一阵剧痛。他呆呆抬手摸去,看见满手猩红,哇的大叫一声,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村民们顿时骚动起来,仙长杀人啦!仙长杀人啦!
怀柏无视这等鲜血淋漓之景,只是柔声问:佩玉,你想怎么做?
小孩低着头,看上去蔫头蔫脑的,一双好看的凤眼微微往下垂,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兽。她双手攥紧,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是在进行某种艰难的抉择
师尊想这么简单便放过这群人吗?可是
心地纯善,白玉无瑕。
怀柏简直想剁了自己打下这八个字的手。这哪里是白玉无瑕,明明是圣母光环遮天蔽日!
她深吸一口气,维持面上温文的笑意,问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如若留着这些人的性命,会有多少女子再遭迫害,会有多少家庭从此破碎?
她指着楚小棠,就像这个姐姐,她出于好心帮助老人,却将自己与父母推至不堪的境地,你问问她可有后悔?
楚小棠点头如捣蒜,后悔万分。
怀柏蹲下身子,打开小孩紧攥着的手。手心已被指甲掐出血来,露出鲜红血肉,怀柏轻抚着她的伤口,眼中怜意更浓,无奈地说道:佩玉,这世上有好人也有恶人,你对恶人善良,便是对好人残忍,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
但让这些恶人轻易死去,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佩玉回握住怀柏,眼中水光粼粼,似终于做出决定,师尊,您说得对,我听您的教诲。
怀柏微微一怔,见小孩终于开窍,只觉如春风吹过,通体舒畅,随即柔声笑道:来,我带你出去。
她牵着佩玉的手,赵简一领着那十余名女子,缓步走进血雾。
村民见他们要走,想过去阻拦,可怀柏只轻轻望过来,一股强大至极又不容抵抗的力道压来,他们登时冷汗涔涔,身子就像石头般僵在地上,半点都动弹不得。
只有嘴巴在不断动弹,仍逞口舌之利,一时间谩骂求饶哭泣不绝于耳。
岁寒拔高声音道:仙长,我是圣人庄的弟子,您若袖手不顾,只怕会给孤山惹上麻烦!
怀柏又轻轻啊了一声,好似如梦初醒,慢慢回过身去,你说的对。
众人正长舒一口气,又听她继续笑着说:所以我要抹去你们这段记忆。就算是章儒招魂相问,也不会发现端倪。当年江城被血雾所围,折了十余名金丹修士性命,而如今重新现世,灭个小村,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明明她在温温软软的笑,村民们却忍不住浑身颤抖,宛若见着地府修罗。
好可怕啊这个女人!
但他们很快就感觉不到害怕了,就在怀柏一行人的身影消逝在血雾中时,村民们打个机灵,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发生过何事。
你怎么身后怎么背着一个锅啊?
我怎么知道?你手里抓两只鸡做什么?
那个小杂种呢?咋还没回来?
第9章 仇雠(1)
一行人走出血雾后,在附近小城客栈安顿下来。
这些十二三岁的女孩,好不容易重新自由,个个都激动不已,坐在长桌旁,叽叽喳喳聊起天来。
说到在彦村遭的罪,又开始哭成一团。
实在是吵闹。
怀柏心底叹气,看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小孩。佩玉已经洗净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大眼睛清亮无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小孩越看越称心,就是太单薄了些,跟只小奶猫一样。
师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赵简一终于走出来,手里提着个眼罩形状的木质偃甲,我方才给你做了个周公仪。他把偃甲覆于目上,演示道:就是这般,睡前戴上后,便可一夜安眠。
这东西倒是有趣。
偃甲通体用乌金木制成,上镂精细花纹,镶金花纹镀边。佩玉接过时,发现它拿着轻如鸿毛,入手带一丝暖意,不由奇道:啊
赵简一哈哈大笑,你也发现了是吧,这个虽然是用极重的乌金木做的,但是拿在手里很轻,你看,他俯身指着偃甲上两个凸起,我在这几处放入两只噬灵虫,再在偃甲表面抹上用灵石碾成的粉末。如此噬灵虫闻见灵石味道,就会不顾一切地往上飞,但偃甲重量与它们所能承受的重量相抵,所以正好维持在这般状态。
他说着简单,其实诸多计算测量十分不易。
佩玉于偃术也略知一二,明白就算是墨门五脉弟子,也未必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造出这精巧的小玩意。
这个少年并不简单。
怀柏看着呆呆的小孩,轻笑道:你师妹哪里懂这么多?快去收拾东西,把这些孩子送回原籍去。观花会我一人去就行了。
赵简一长眉撇下,垂头丧气地嗯了声。
怀柏微怔,怎么?你这么想去?就是一群糟老头子瞎扯而已,十分无趣。
赵简一摇摇头,没什么。
楚小棠察言观色,见状忙说:既然仙长有要事在身,就由我来负责送她们还家吧。
不成,怀柏沉吟道:你们一群身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独自在外,不知又会遇到什么歹人。这样,简一,若你想去观花会的话,你独自去显城,我来送她们。
师尊,我对观花会没兴趣,只是赵简一长长叹气,我听上次去观花会的人说,每个入场宾客都能领十块极品灵石,要是我缺席,白白错过这十块灵石,唉。
怀柏轻笑出声,上次观花会是在东海,圣人庄那帮子人财大气粗,一人发十块极品灵石不稀奇。但是这次是在显城啊,你忘了墨门门规中有条便是节用吗?
赵简一张大口,好半晌才丧头丧脑地连声叹气,亏我还等了十年,那我就不去了。
怀柏含笑点头,目光挪至佩玉身上,沉吟:你师妹总不能和你一起到处走。
为何不能?我为师妹造一架木流车,这样她便可赶得上我的脚程了。
怀柏执杯的手微顿,轻睨兴致勃勃的少年一眼。不知怎么,赵简一从这淡淡眼神从看出几分鄙视的意思来。
她轻抿一口手中清茶,才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担心累着佩玉。
赵简一大受打击:哦。
怀柏拉着小孩的手,万分担心牵挂,你师妹是个好孩子。
赵简一附和:确实是个好孩子。
可惜太过善良,不曾对人设防,我实在不放心。怀柏忧心忡忡,既不舍得让小孩同赵简一奔波,又不放心将她独自留下。
师尊,佩玉抿唇,我待在这儿等你就行。
她方才答应与怀柏离开,便是知道这人即将去参加观花会。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师尊都会无暇顾及自己。
怀柏摇头,不成不成,我知道你是体恤为师,但你年纪这么小,若不被人看护着,也不知会吃些什么亏。
佩玉:她挣扎一下,我真的可以一个人
怀柏摸摸头,眼中愈发怜惜,好孩子,你这样贴心,为师愈发舍不得了。
佩玉垂下头,最后选择沉默。
楚小棠插话说:仙长,就由我在这儿照顾妹妹吧。
她本以为怀柏会推辞一番,没想到仙人笑眯眯看过来,然后点头:那好,你来吧。
这么干脆吗?
怀柏笑着说:赵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呐。
楚小棠僵硬地扯起嘴角,把您对我恩重如山,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仙长不必如此客气,更不必收我入门、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之类的话默默咽下。
赵简一也松口气,拱手道谢:赵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我会先帮你把音信送到江城,让你父母不再担心。就劳烦你好好留在这儿照顾我师妹了。
应该的应该的。
怀柏牵着佩玉的手走上街头,天飘着迷迷蒙蒙的细雨,怀柏手中执着一把纸伞,往侧斜倾,将小孩完完全全遮住,肩头翠羽晕染雨水,如清波湛湛,绿影斜侵嫩草,十二分的好看。
佩玉,你先留在这儿,待过些时日,简一便会来接你去孤山。怀柏低头看着小孩,翠眉微敛,眼中碧水盈盈,照顾好自己。
佩玉点点头,作揖拜别,师尊,您亦要保重自身。
小孩一脸严肃,短短的胳膊往上举着,瘦小的身板弯成弓形,一本正经地行着礼。
这短腿短手的,偏偏扮出个大人模样,实在是可爱。
怀柏捂唇,忍不住笑弯了一双杏眼。
乖,要听话。她将伞留给小孩,缓步走进一帘细雨斜风之中,长袖微鼓,青青湛湛的翎羽随风拂动,腰间环佩玎珰作响,宛若天上之人。
佩玉仍是长长躬着身,只稍稍抬头,目送那缕春色远去。
怀柏似有所感,悄然回眸,玉肌雨濯,压过满城淡烟疏柳。她笑着朝佩玉招招手
我一定会回来的!
怀柏已离去许久,佩玉依旧恭恭敬敬地俯身作揖,不曾移动半步。
楚小棠替她举着伞,抬头望望空濛春雨,低头看看像石头一样的女孩,很想问问她的腰究竟酸不酸、痛不痛。过了会,她举伞的手腕都发酸了,小孩还是没有动,终忍不住提醒,妹妹,仙长已经走了。
你还想拜到什么时候?
佩玉直起身子,没有理会周围喧嚣,径直往客栈走去。
楚小棠被她吓一跳,赶忙小步跑去,为她撑好伞。
妹妹,你要不要吃串糖葫芦?楚小棠指着晶莹红润的糖葫芦柔声问道。在她的印象中,但凡小孩,没有一个不喜爱吃这零嘴的。
佩玉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如冰。
楚小棠登时僵立,浑身血液如若冻结,浑身簌簌发抖,牙齿咯噔咯噔打颤。
这样可怕的眼神就算是在彦村那几个恶人身上她也不曾看见。
手中的伞悄然无声地跌落在地,几点泥水溅落在她淡粉裙裾上,她却无心在意,满脑子回旋的都是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待回过神来,已不见佩玉踪影。
楚小棠把伞捡起,慌忙往前赶去,一边喊道:小仙长!
她不知不觉便已变换了称呼。
佩玉无视身后呼唤,将腰间鬼面具拿起放在脸上,紧接着她的身子如花枝抽条舒展,慢慢变高变瘦。
楚小棠慌慌张张跑过来,突然看空空荡荡的街道之上,笔直立着一个黑袍女人。而小孩却不见踪影。
她左右张望,这条街道并无岔口,小仙长难道遁地不成?
姑娘,你可看见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经过这里?
不曾。
这人声音古怪嘶哑,含糊不清。
楚小棠笃然警觉起来,死死盯着她。女人的身形高挑瘦削,有如雨中孤鹤,长发如瀑倾泻而下,隐约而窥见其中星星点点的银丝,黑袍迎风鼓动。
这儿只有一条路,你怎会没见过她?楚小棠想起彦村经历,立马喝道:你是不是拐卖幼儿之人!
风骤雨急,乌云翻滚。
女人置若罔闻,举步往前行去。
楚小棠忙赶过去,喂!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不住颤抖,嘴唇发白,恐惧地看着面前女人。
这人脸上斑斑驳驳的深红伤痕,好像被什么猛兽啃咬过般,竟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
只有双秋水般的明眸,如寒星闪烁,让人不禁猜测也许她以前是个美人。
女人轻轻看了楚小棠一眼,慢慢踱步走入雨中。
楚小棠呆呆站着,屏气凝神,只怕不小心弄出点动静,这尊修罗就会像碾碎蝼蚁般,抬手把自己灭杀她定是能做出这样事的!
过了许久,楚小棠一屁股坐到地上,不顾脏泥污水,这才敢嘤嘤哭泣起来。
这些人都好可怕,呜呜呜。
佩玉走至郊外,吹了声口哨。
细雨如烟,阡陌纵横,她负手静静站着,一只小黄牛撒着四蹄哒哒跑来,亲昵地拱着她的手。
你倒知道我是谁。她解下鬼面具,依旧挂在腰间,随后跨坐黄牛背上,驱使它往血雾奔去去。
很多年前,佩玉还是孤山光风霁月的云外仙子。
她出山游历之时,恰逢尸傀围城。
尸潮如海,小小的无方城如海中一叶孤岛,已被困住数日。
尸傀中有一尸王,修为几近元婴大能,他将城池发出的炽翎悉皆拦住,而后围而不杀,想将城中之人慢慢折磨死。
城主及其门客皆已战亡,城中百姓面色惨白地站着墙上,早已放弃希望。
黑云压城,天光晦暗。
白衣少女就像绝望中的一束光,缓缓从云间走下。她提着一把胭红色秀艳的刀,缓声道:莫怕。
莫怕。
说完她走入如海尸潮中,一人,一刀。
好心人看出她不过金丹修为,忙拦道:仙长!这里面有尸王,已近元婴,连城主都已身死,你只身前去,只怕
少女回眸轻笑,秾丽的眉眼舒缓,如朵朵桃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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