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竹马掰弯了——谢青吾(30)
虽然这事儿确实贴合沈琛一贯作风,不过他自己心里还是过不去就是了心酸。
沈琛就看着他闹脾气,也不插嘴,等他闹完了才把一纸合同放在桌上。
如果我没记错,过两天就是你生日。
修长的手指按在桌上,刚好压住了下面那个名字。
陶恂。
白纸黑字一张纸就是近千万砸进去了。
公司已经选好地方,黄金地段租了两年下来,做办公楼是绰绰有余的,一年的房租能在二线买两套房下来,人员也请了个大概,公司的轮廓差不多已经出来了,剩下的就得陶恂自己往里面填。
刘家那块的楼盘已经开始抛售,因为和商业中心临近,价格是成本直接翻倍,说的难听点,沈琛这个小公司算是一夜暴富,资金已经开始重新周转流动,他能给陶恂的自然不是一个小数目。
沈琛本来以为陶恂不会拒绝的,任何人应该都不会拒绝,这样平白无故给你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根本无需付出,谁不愿意呢?
当然,只有沈琛知道陶恂付出过什么,他付出过一条命。
沈琛没有什么信任可言,如果说还能相信谁大概也就是陶恂了,不管怎样,陶恂都不可能背叛他,这就够了。
他本来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然后看着陶恂摩挲了许久,突然往沙发后一仰,闷声道:算了,琛哥你还是让我回去吧。
沈琛放的端正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抬起眼睛来,他的眼睛不错,恰好一眼看见陶恂微微泛红的眼眶,往后倒下去刻意不让他看见的眼睛,因为极力睁大而显得圆溜溜一双眼睛,有点湿润的痕迹。
沈琛顿了顿,站了起来,他身形挺拔,房间的窗户又已经关上,这一站起来挡住半边光亮,刚好罩住陶恂。
一片模糊里看不清面貌,只有温凉的手指碰上眼角,果然触碰到一片温热,只在眼尾那一处沿着手指蔓延过去。
沈琛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有一瞬惊诧,继而眉头微挑:怎么?
他低头的姿势压迫感十足,像是一头收敛了爪牙的兽类,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这个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他能借着隐约的光看见陶恂抬起头来,一双眼黑漆漆的看着他,像是准备说什么,又开不了口的模样。
最终没有得到答案,许四少的电话来的猝不及防,沈琛在一旁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能看见陶恂一瞬间通红的眼睛,然后失手将手机直接摔了个粉碎。
沈琛看着他砸出去的手机皱眉,然后赶在他摔门而出的时候拽住了他的胳膊:出什么事了?
陶恂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睛通红,像只濒临暴怒的狮子,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林舒流产了
一路从二楼冲到车库,陶恂伸手就去开驾驶座的车门,然后被沈琛攥住了手腕,直接一把拽到了副驾驶坐上。
我来开车。声音低沉,没有给人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他攥的紧,能明显感觉到陶恂的手都在细微的颤抖。
对于林舒的流产他并不意外,上辈子虽然没有刻意关注,但是大部分圈子相互连通,内部的那些密辛他知道的不甚清楚,但印象还有有一些的。
林舒身体打小就不好,这一次流产后林家也岌岌可危,在沈琛的印象里似乎一直到最后他和陶恂出事的时候,林舒都一直未曾结婚生子。
她一个人孑然一身,没有再试过其他任何人。
沈琛向来性格孤僻冷漠,不喜和人亲近,这群自诩身份高他这个私生子一筹的世家子弟也不愿意跟他一起,上辈子看在陶恂面上给他几分面子,他也能混的开,但这辈子一晃眼都是五六年过去了,他对林舒的唯一印象还是当初大院里面最乖巧听话的孩子,看见谁都甜甜软软的喊一声,哥哥。
除了陶恂,他对其他人印象并不深刻。
自然也没有陶恂跟林舒那样的情义
外面在落雪,车厢里很安静,唯有呼吸显得无端沉重,过了好一会儿,陶恂突然一拳砸在前面车台上,声音嘶哑里含着压低的怒气:是章宿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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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沈琛对所有人的感情都向来单薄,他对自己上一次情绪失控的印象还停留在极遥远的记忆里, 对所有的事情他永远都是冷静而克制的。
只隐约记得有人同他说过, 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一旦沾上都是斩不断的羁绊。
一路上算不是顺畅,正是下班的时候, 路上堵的水泄不通, 沈琛能听见身旁急促的喘息, 身边的人像只暴怒的狮子,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沈琛难得心绪不宁 ,头一次 ,陶恂身上的焦虑几乎要蔓延到他的身上。
转弯的时候险些错眼看落了一个红灯,他反应不慢, 发现不对后立即刹车, 前面是一辆面包车刚刚停下,车轮与路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沈琛脑子里突然有一瞬空白, 然后感觉到身边有人猛地扑了过来,死死压在了他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沈琛觉得他处在一个虚幻和现实的交界处,耳边是一片轰鸣和嘈杂, 然后听见有人在喊他。
琛哥?琛哥?!
抬起头来的时候刚好能看见一片快速离开的阴影,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见另一个几乎要敲破耳膜的破口大骂 。
卧槽, 长没长眼睛?上赶着投胎是不是?前面的车主刚刚死里逃生, 吓的脸都白了, 摔了车门下来, 哆嗦着就拿脚踹车门。
其实就是看着惊险,幸而在最后一刻刹住了车,两车之间还差了有一米多,根本没碰上。
陶恂本来心里就憋着火,这时候被人口不择言拿话一激差点就要跳起来,手刚移到车门上就被人按住了。
沈琛摇下车窗,语调冷静的报了公司的电话号码,他的语气算不上很好,但还是尽量冷静自持: 您如果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给我的秘书 他会尽快过来处理。
他现在也确实没有那个心思来管这些事,林舒流产的事勾起了他一些算不上好的记忆。
其实也是车子性能好,最后一刻悬崖勒马踩实了刹车,中年人也是堵车太久又被吓了一跳,有些路怒症犯了而已,车里的青年看人的眼神极冷沉 ,身上自带着些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眼望过来再大的怒火都跟一桶冰水泼下来一样,消了个七七八八。
就是想撒泼犯浑这也不是应该找的对象。
去你妈的,有钱了不起啊?司机骂骂咧咧的又添了两声,心里大概还是不能平静,然后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从车窗里探出半张脸来,用方言柔声说了一句什么,男人脸上最后一点不满也散了干净,最后瞪了沈琛一眼,加快脚步回去了。
沈琛往后靠了靠,刚才方向盘打的太狠,骤然放松下来后整条胳膊都有些发麻,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陶恂的手腕,男人的手腕算不上纤细,能清晰感知到手骨的形状,骨骼修长。
琛哥陶恂没敢去挣,好半响才敢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一刻陶恂几乎是有些不安的,透过搭在他手腕上的手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外表一直沉稳冷静的人似乎是在细微的颤抖。
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还是明智的没有下车,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转手想要握住搭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
沈琛的掌心覆了一层薄汗,如果不是真的握住,几乎不能相信他心中其实也是隐有惧意的。
那只手握上来的一瞬间沈琛眼睫颤动了两下,他能感受到温热修长的掌心覆盖在他手背上,按他以往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允许有人在这个时候靠近他的。
他没睁开眼,手上却陡然用力,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反客为主,把那只手紧紧压在座椅的扶手上,掌心朝下,五指收拢是一个凶狠掌控退无可退的姿势。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他积压在心里的,那一点像是冲破牢笼的恐惧。
没有人对死亡毫不在意,哪怕他早已死过一次。
死亡对他来说是笼罩在头顶的阴影,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仍然沉在那片无尽的海域里,从未出来。
或者是更久之前,在那个下着大雨的黑夜里......
陶恂就一直被他压着手掌按在座椅上,整条手臂都绷在那里,分毫不敢动弹,良久,一直等到沈琛呼吸趋于平静,才试探着又喊了一声:琛哥?
他不知道是哪里触碰到了沈琛不能触碰的东西,但这个时候他不能问。
他隐约能感觉到沈琛心里藏着许多事,关于生死,关于曾经或者过去,但沈琛不说,他也就不问。
哪怕他对所有事一无所知,但是这时候是他在琛哥身边,这就够了。
沈琛是怎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能让琛哥在他面前露出情绪失控的时候,已经很不容易。
沈琛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方才还激烈动荡的情绪已经完全收敛,眼中又是与平常别无二致的锋锐冷静,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一个错觉。
他有一张伪装的近乎完美的外表,只在接近生死时泄漏出一丝,然后迅速收回不留痕迹。
只有仍然抓住陶恂的手留下了些许痕迹。
刚才的那一瞬他用力的力气才遏制住自己,此刻骤然松开的时候才发觉手上用力过重,陡然松开时陶恂手抖了一下,却没出声。
沈琛将将松开的手顿了一下,刚想折回去,陶恂已经自觉把手缩了回去。
琛哥,没事吧?不然换我来开。
沈琛那样克制的人,情绪少有的失控,陶恂虽然不会多问,但担心还是难免的。
没事儿,沈琛把目光从陶恂胳膊上移回来,重新摸上方向盘:林舒是在第三医院?
陶恂突然有点不太确定:应该是......
......沈琛按了按眉心,无奈:下次记得别摔手机。
林舒现在还在医院,陶恂也是真着急,先前急疯了摔了手机,现在不知道情况,沈琛这转移话题的手法并不高明,但挡不住关心则乱。
刚才那事儿就这样举重若轻的揭过去了。
剩下的一路还算得上顺利,堵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暮色低垂,冬日里寒风凛冽,医院里算不上安静,经历生老病死的场所悲喜也不过转瞬之间。
许巍在外面等着接他们,看得出来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脸上很难看,医院里不能抽烟,因此他手里的烟没点火,只是捻的稀烂,看见陶恂从夜色里赶过来的身影,脸上的神色才勉强缓和了一些,把烟头扔进旁边垃圾桶里,没说话,只是向前带路。
林舒的病房在七楼,电梯上行的时候气氛莫名的有些压抑 ,许巍身上一股子烟草味,像是硝烟余烬的味道,陶恂率先开口,问了句怎么样了 ,许巍喉结动了动,半响摇了摇头:不太好。
沈琛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孩子没保住其实还是次要的,章宿那样的混球,林家说不定根本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但是林舒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个不太好,恐怕是林舒身体出了些问题。
但这种事不能拿在外面说。
事实上,也没时间多说,电梯门已经开了。
医院常年亮如白昼,空气里有药剂的味道,略微有些刺鼻,出电梯门一眼就看见了林朝,靠在墙壁上,神情阴沉,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看见陶恂和沈琛愣了一下,好半响没说出话来。
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几个当年都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交情不是一朝一夕积累起来的,院子里男孩多,却只有林舒这一个姑娘 ,他们看着这个小妹妹一生顺风顺水的走过来,然后到了这一步。
京城里圈子里多,二代是一个圈,三代又是一个圈,他们算是三代里最顶尖的那几个,家族之间利益来往,互相扶助,也随时可能因为利益拔刀相向,毕竟家族总是第一位的,他们有这个觉悟,可未必就真做到那一步。
毕竟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几十年的交情不是假的。
林家二老还在里面陪着,林舒没醒,陶恂只在外面看了一眼,那个当初婚礼上高高兴兴的姑娘脸上苍白如纸。
林父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只能放手把家里的一切交给林朝打理,可林朝毕竟年轻 ,太过于急功近利却还要支撑着林家不倒,最后卖了陶恂跟着沈丛着实是一步烂棋,走到这一步其实算得上咎由自取。
好半响,林朝才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往常翩翩佳公子的人已经算得上狼狈,喉结吞咽了一下,但最终一句话也没说现在这样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陶恂根本不等他说话,上去就是一拳,他动作利索,一拳勾到男人左脸上,其实分明是能躲开的,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林朝硬生生捱了那一拳没站住,往后退了两步,哐当一下撞到了墙壁上。
陶恂!沈琛喝了一声,上去把人扣住,许魏站在中间,眼神少见的凶狠:在这儿闹什么闹?出去说!
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眼睛就红了:如果这不是这不是在医院,我他妈都想给你一拳!
许魏和林朝先下去,沈琛和陶恂等旁边另一个电梯,陶恂的拳头攥的死紧,他的脾气绝对算不上好,在沈琛面前能收起爪牙,在旁人面前却不一定尤其是对林朝。
他们以前是兄弟,林舒受了这样的委屈,他怎么动手都是应该的,但林朝把事做狠了,他再动手就是不合时宜 ,当初林朝把话说绝了,把事也做绝了,他现在再给姓林的出头那就真是蠢。
沈琛给他把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抬头看了他一眼:陶恂,你是不是不知道疼?
于是那只攥的几乎要嘎吱作响的手温顺的落在了他的掌心里,一身即将燃起的戾气消弭于无形。
对上沈琛,向来嚣张的人总是温驯的不可思议。
许魏和林朝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珍惜脸面,所以好歹管住了自己没在医院大厅里打起来,两个人在医院旁边的林子里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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