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不如谈恋爱(重生)——决珩(29)
沈惊鹤有一刹那竟是庆幸着这浓墨似的无边黑夜,好让自己不必面对脸上此时可能漫上的浅淡飞红。
睡吧。
又是一声轻柔至极的喟叹。夜色甚好,他不再抗拒,只是放任自己沉于袭上心头的浓浓睡意,带着以往每一个月夜都不曾有过的心安。
梁延听着眼前人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神色不明地垂下了眼,轻轻挪开覆于他眼前的手掌。
他柔顺的满头墨发在自己膝头蜿蜒披散,沐浴着月色,他挺直的鼻梁与略薄的唇瓣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轻纱,影影绰绰的,让人想再凑近些细细看清。
他也的确像是受到了蛊惑般微微俯下了身子。
鬓边的一缕散发不经意垂到了那张宛如冠玉的面容上,沈惊鹤微微侧了一下脸庞,嘴中半梦半醒地轻声咕哝了一句。
痒。
那声线带着些懵懂的睡意,微微沙哑着,似是讨饶又似是埋怨。
梁延的呼吸一窒,他顿了顿,逃也似地蓦然直起了身子,别过头看向窗外无言的银汉。
他的手无意识地穿插拂过沈惊鹤的鬓发,在这般无声的安抚中,膝上安然枕着的少年又陷入了轻柔的睡梦。
梁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清楚地知晓,自己今夜是再也睡不着了。
闲云出岫,晨色熹微。
朝阳的金晖从被风吹起的帘栊间悄悄探入,映了满屋。梁延下意识地伸手挡在沈惊鹤面容前,不欲让不识眼色的阳光搅了他的清梦。
待得真正将手掌伸出,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傻事。瞪着悬于半空的手生了半晌闷气,他才只得认命般地将手重新落回沈惊鹤肩上,轻轻摇晃拍抚着。
惊鹤?梁延轻声唤着,东方既白,是时候该起了。
沈惊鹤却像是难得有了一次如此安逸的睡眠,只是蹙起眉含糊地应了一二声,双眼仍是深深闭着。
沈惊鹤?
他仍是不答。
梁延看他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六皇子六殿下?
无动于衷。
思忖片刻,梁延神情莫测地勾了勾唇角,不再伸手轻晃着他,只是倚着墙姿态闲适地低唤了一句。
小鹤儿。
这一声落下却是宛若惊雷,沈惊鹤像是惊醒了一般猛地睁开眼。他皱起眉晃了晃脑袋,才一手扶着墙艰难地从梁延腿上起身,咬牙切齿地望着他,你叫我什么?
梁延忍不住闷笑一声,伸手将他额边落下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悠悠开口,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都不肯应我。看来还是这个称谓更是合你的意。
沈惊鹤耳廓有些发红,他凑近了两分,眯着眼瞪向梁延,威胁开口,我告诉你,你可不许
不许什么?梁延抱着手好整以暇地回望。
看着他漆黑一片的双眼,沈惊鹤竟莫名气虚了几分。他稍往后挪了一段距离,不自然地干咳两声,迅速侧首盯向窗棂,仿若在仔细研究着其上精美的花纹。
不许在人前这般叫我。
梁延溢出一声低笑,等了半晌,直到沈惊鹤忍不住带着些羞恼朝他望来,他才含着笑意望进他的眼眸里。
梁延,遵命。
※※※※※※※※※※※※※※※※※※※※
感谢雪吹墨、易宝贝、woodost、下小茶饼、露酒倾卿扔的地雷~
谢谢何六杀灌溉的营养液w
PS.推荐一下朋友的文~
文名:《他这么痴情的反派真的不多了》
文案:萧鸣看了本修真小说,从此身上不仅背了个痴情系统,还穿成了书里从小把主角从身体到心灵虐的体无完肤的师兄萧琏璧!萧琏璧是谁?他是唯一一个被后期逆天的主角关小黑屋活活折磨死的渣渣反派!!
萧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系统:嘤嘤嘤,宿主只要能消除主角身上的黑化值,人家就能满足宿主一个愿望。萧鸣挑眉:先来他一个亿也行?系统:嗯哼。萧鸣喜滋滋的开始搓手。系统:嘤嘤嘤,忘了告诉宿主,主角是重生的哟。萧鸣:有一句话他还是想讲。系统:嘤嘤嘤,黑化值很好消除的,宿主只要细心呵护主角就可以了。
后来手把手把他拉扯大的师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就这么喜欢你师弟,非要弄得全门派上下都知道?萧琏璧:???我不是啊,我没有啊!隔壁峰暗恋他的送财童子哭唧唧的拽着他,覃寒舟有的我都有,师兄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萧琏璧:???你有的我也有啊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啊喂!覃寒舟满脸委屈的抱住他,师兄,大家都知道你喜欢我了,你要对我负责。萧琏璧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巨婴,不是的师弟,你听我解释......覃寒舟及时捂住他的嘴将他按到自己怀中,师兄,你别说话,用心去感受。
喂都听说了吗,隔壁门派的萧琏璧暗恋他师弟结果搞得他们全门派都知道了!哎哟喂,那这个萧琏璧可真是痴情哟!何止是痴情简直是情圣哟!萧琏璧:......
缺爱黑的彻底没事就撒娇年下攻X伪高岭之花痴情灵性受
第38章
这日傍晚, 沈惊鹤难得能按着正常的时辰回到长乐宫中。甫一踏入殿门,他却发现皇后正端坐在主座上静静望着自己, 眉目隐隐含着一丝关切。
娘娘?沈惊鹤一愣,您怎么过来了?
卫毓云不答,招手让他过来,拉着他的手臂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才目含询问地开口,成墨说你昨夜留在太学抄了整整一夜书,可曾合眼休息过?
劳娘娘挂念,自然是有的。沈惊鹤想到自己昨夕是如何休息的,略些不自然地别开了微烫的脸颊。
卫毓云抬眸望了他一眼, 伸手拿银勺搅了搅雕案上尚烫口的药汤, 别开视线犹豫道:我听说昨晚一同留下来的还有梁小将军?他如今虽未领兵,到底这几年的战功摆在那里。你若不想落人猜疑,最好还是莫与他走得太近。
沈惊鹤一怔, 虽不明白为何皇后对于此事似乎颇有些不同寻常的谨慎, 但知道皇后是担心自己被旁人安上私结朋党的污名,眼神当即不由得微微一暖。
他没有答话,只是望着白玉瓷碗中圈圈泛起涟漪的药汤, 半晌,才意味不明地开口。
娘娘切莫担忧, 若我是倾云与颐华二宫的那两位, 此时自是要急着避嫌。但如今
他抬起眼气度自若地望向皇后略显惊讶的眼眸, 瞳中是绝不属于一个十六岁少年应拥有的深邃微冷, 如今我与梁延以朋友之礼相待,若是有人因而参上我一本,恐怕他还要先忧心着,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什么时候便被皇上摘了呢。
你是说皇后皱起眉,心中隐隐有些猜想欲破土而出。
沈惊鹤触指于瓷碗外沿薄壁,替她试着汤药温度,看似不甚在意地带开话题,娘娘可还记得,当时您向父皇请旨将我挂入长乐宫时,父皇为何会这般轻易地答应了?
还能为什么?卫毓云思及旧事,眼中温度遽然下降为冰寒一片,手中锦帕被紧紧攥得发皱,他自知对我卫家有愧,当年若不是
她的话突然哽住,眼角有一丝极度悲伤的恨意划过,在面容上泛起苍白的震颤。
沈惊鹤默然垂眼,他并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在他看来,高高坐于龙椅上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会因为愧疚轻易让步的人。
不过或许他也该想想办法早日了解一些经年的旧事?
他压下一瞬间浮现上脑海中的思绪,对着面前神色几度变幻挣扎的女子,轻轻唤了一声。
娘娘
皇后似是被他这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唤叫回了神,她闭上凤眸,疲惫地长长叹了一声,本宫又在你面前失态了你且继续说吧,若不是因为对我卫家的歉疚,他又是为何会主动替你压下朝堂上如此多反对的声浪?
沈惊鹤谨慎地往门口瞧了一眼,殿外并无宫人,他却并未因此而彻底放下心来,开口的声音仍是低得不容第三人听闻,娘娘这半年来虽处于深宫,想来也是能瞧见朝中那两派争斗不休掀起的风浪。我们看在眼里,尚觉得那两家急不可耐的嘴脸令人生嫌。而父皇如今正值春秋鼎盛,正待放手整振朝纲,他又该如何作想呢?
皇后眼神一变,双目因突然翻涌浮上的情绪微微放大,你是说
沈惊鹤云淡风轻一笑,以状若置身事外般的冷漠评价着自己如今的处境,竟像是观望着那话本戏曲中毫不相干的人物,我沈惊鹤,不过是制衡天下棋局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没有多看皇后脸上震撼而复杂的神色,锋芒毕露的目光直直射向殿外,开口的声音如坚冰敲玉般清冽而果决,甚至我如今还远够不上成为他手中棋子的资格。一个出身民间、无凭无势的小皇子,又该拿什么妄图撼动那两派似千年古木般盘屈错节的根基?
沈惊鹤将目光收回,冷锐而笃定的眼神气魄尽显,使得那张从容无波的面容照出些熠熠的色彩,可想而见,我如今所居之位愈高,所结交之人愈广,言语行事愈高调惊世、风头尽现,他就只有愈发高兴的道理,绝无可能因此而寻了我的错处。
直到他眨了眨眼,方才将一切尽收于鼓掌间的迫人气概在下一秒竟尽数消散,只让人怀疑方才所见的深邃冰冷只不过是眼花的错觉,直到我这异军突起的第三人站稳了脚,朝堂的局势亦化作三分,往日里我所有合他心意的地方,才会在那一刻,全然变成刀刀欲置我于死地的利刃。
皇后似是被他的最后一句话触动,整个人晃了一晃,几乎就要倒下去。沈惊鹤连忙上前一步虚扶一把,关切地蹙起眉,娘娘?
卫毓云脸上怔怔,一股像是悲戚又像是自嘲的神色在面容稍纵即逝。她定了定神,这才转过身来轻轻抚了抚沈惊鹤的发顶,慨然轻叹,你年纪小小,却是看得比大多数人都要通透这样也好,就不会只不过受了人家一点假模假意的恩惠,便感激涕零连一颗心都献出去,最后白白落得个那般下场。
沈惊鹤听出了她无意识的意有所指,分明满心疑惑,却没有在面上显露出半分。他看着眼前这个孱弱苍白却仍强挺着一身傲骨的华服女子,心下也有些微酸。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两手轻柔地将瓷碗端起,双目朗澈如碧水云天,娘娘,药汤凉了。
这位公子是?
湿意氤氲的青石巷陌,古朴的铜环重门前,带着些稚气的门童疑惑地望向对面戴着青纱斗笠的修长身形,层叠纱幔将那人的面容尽数遮蔽,只有伸过来的夹着一封拜帖的白皙玉指,彰显着眼前人端养的风度和不凡的气质。
且劳你将这封拜帖转交给你家主人,他自会派人来接引我。刻意被压低的清朗嗓音透过青纱传入耳中。
这门童仍有些犹豫,对于这个不知身份突然出现在府门前的神秘人,他竟一时有些难以揣测对方身份。他有意让对方将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斗笠取下,然而天上分明还飘落着疏朗的斜斜雨丝,却让他觉得说出来这等要求未免也太过失礼。
有劳了。斗笠的主人微一点头,温润的声音却使人莫名心生信服。门童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依着自己心中的直觉替他通传。
那公子还请先在门廊下稍等片刻,我禀报了主人就回。不放心地望了一眼他,门童撑起一把竹青油纸伞就顶着凉雨匆匆朝正堂跑去,布鞋在院内浅浅一层水面上踩出几朵涟漪。
没等多久,当他再回来时,脸上却挂着一副傻愣愣的表情,亦步亦趋跟着身前大步比他走得还快的老爷发着呆。
这他本以为自己贸然给府门外这不知底细的公子通传,少不得也要被老爷数落一顿。谁料老爷打开拜帖扫视了一眼,便瞪大眼急匆匆地往外疾走去。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撑着伞跟上,只怕老爷此时还得淋一场秋雨呢。
还好自己没有因着那公子包得密不透风的斗笠就断然拒绝他
门童缩了缩脖子,暗自庆幸着。
他犹自微微得意着,自家老爷却已激动地扶住了那位公子的双臂,端详两眼,口中翻来覆去地感慨,今日怎么得空上我这儿来了外头寒凉,你且先随我到正堂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那公子似乎是微笑着应了声,谦谨地跟在老爷后头踏过了蓄着些积雨的石板道。门童连忙将两扇府门再次紧紧合上,风挟着冰凉的雨丝轻轻吹拂过两旁的檐灯,一下下摇晃拍打在最上方刻着苏府二字的牌匾上。
沈惊鹤抿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轻轻将瓷盖合上,放回了手旁雕绘古拙的几案上。
府里头的兰山雪芽比不得宫中新贡的御茶,你权当做解解渴吧。苏清甫慈眉善目地望着眼前少年,见他身量似是长高了些,精神也算不错,这才略放下心来,这几个月在宫中过得可还习惯?我平日里没机会进宫看你,只有之前在祈年殿远远地瞧见了一面,看着好像是瘦了些?
世伯哪里的话,我在宫中好着呢,怎么还会比以往瘦下几分?堂外的西府海棠在雨帘间簌簌落了几瓣红粉,沈惊鹤珍惜极了这种在细密雨幕中闲聊家常一般的温馨气氛,面上也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温暖笑意。
苏清甫看着他捋须颔首,欣然地开口,皇后娘娘也是个端庄正派的品性,你在她宫中,想来也能多得到几分帮衬。
沈惊鹤深感认同地点点头,再出言时,语气却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犹豫,世伯,其实今日我过来,也是想问问关于皇后娘娘的事。
他顿了顿,认真地望向对面,卫家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