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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穿了一本医书——大隅(6)

    神了。
    在人前也就罢了,可他人前人后都是一样,倒真是克己守礼的典范。
    今晨两人出门时,刘府上下正乱得不可开交。本来刘县令喜得公子是好事,可当天又撞死个丫鬟。府里上上下下都抱怨,撞死个丫鬟倒不是大事,可若冲撞了公子的喜气,那可如何是好。
    莹儿死得蹊跷。一个丫鬟平白无故的要杀自家夫人,本来就令人疑惑。
    那牛夫人曾和老师有过往来么?叶昭突然莫名其妙地问出一句话。
    嗯,曾经落难时承蒙夫人搭救过。
    老师之所以嘱咐我亲自去抓药,是因为害怕有人给夫人换药?
    薛白将手指捂在茶杯上暖了暖,垂眸才道:当时我发觉夫人状况不对,但不知是何人要伤她。
    老师。叶昭犹豫道,莹儿为何
    薛白道:不知。即便还有什么内情,但人已不在,背后妄论是为不道德。
    哦。叶昭住嘴了,默默喝茶。他觉得和这人说不到两句话就得扯到礼法道义上,实在无趣。
    日头刚落,街上逐渐人影萧条。薛氏医馆的最后一个病人揣着药出去了,傅怀看了眼门外,还没见师父和叶昭的身影。
    今日大约回不来了。药柜边正在拾掇药草的少年见他焦急,探出半个身子也望了一眼。
    傅怀点头,又问:子征呢?
    买酒去了。
    傅怀轻声笑了下,半个身子倚在桌子边,懒洋洋地问:师父回来前喝得完么?
    拾掇药草的少年笑着和他对视,道:我看是喝不完。
    傅怀没说话,嘴角微弱的笑意还没散尽,直起身去关门。手刚扶到门上,看到远处正走来两个人影。
    喝不完了。傅怀回头看他,师父回来了。
    叶昭累得半死,一脚踏进门去。本以为只有傅怀一个人,却不料看到还有一个人在整理药柜。
    抓药的小伙计回来了?看着又不像。
    见他二人回来,那人连忙上前行了一礼。一见这架势,叶昭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薛白倒是没什么反应,点点头道:少文回来了,可还顺利?
    那人抬起头来。是个看着比叶昭和傅怀稍大一些的少年,穿一身白衫,长相挺斯文。
    承蒙师父挂念,一切顺利。
    嘶
    叶昭一惊,心道:师父?这又是哪个?
    医案都整理妥当了?薛白刚回来,脚还未歇下就开始过问徒弟的功课。
    整理了,等师父过目。
    叶昭站一边观察着,觉得这次这个挺温和,大概比傅怀要好相处些。
    少文?
    少文又是哪个?
    子征呢?薛白又问。
    少文支支吾吾:子征
    子征出去许久了。傅怀接话道,估计遇上了事,我去寻他回来。说罢径直出门去。
    少文暗自松了口气,看向薛白:师父和绶之先去休息吧?
    叶昭完全听不懂他们几人的对话,傻站着不动。
    什么子征?子征又是谁?
    薛白徒弟那么多,我怎么能想得起子征是谁
    等等,子征这个字好像确实有些印象。
    叶昭不解,为何薛白唤这几位徒弟都唤字,听着十分亲切,就对自己直呼其名。傅怀也是如此,只有少文还客气地叫了他声绶之。
    可见原来这个叶昭是有多不招众人待见。
    那我便先去了。薛白显然有些撑不住,揉着眉心道,饭吃过了么?
    吃过了师父。
    嗯。他看了叶昭一眼,你也早些休息。
    薛白走后,叶昭还没打算回去。他得等傅怀和那个什么子征回来,探探情况。
    少文也不同他多说话,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叶昭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翘着腿,不一会儿就听得外面有两人的声音传来。
    其中一人声若洪钟,嗓门很高:你小子不早说,害得师兄酒都提到半路了,总不能扔掉。
    另一个是傅怀的声音,有些懒散:你就是存心想带回来。
    哈哈哈,还是阿怀了解我。
    别叫阿怀。
    羞什么羞,哈哈哈
    两人进门的时候,叶昭当先瞧见了那个大嗓门。
    大嗓门不愧是大嗓门,须得有厚实的身板才撑得起。这人比走在后面进来的傅怀高了一个头不止,走路昂首阔步的,像个要去打架的游侠儿。虽然也应当是少年,却显得老成许多。
    不得不说,薛氏门第从师父到徒弟,还真是性格各异,迥然不同,五花八门的。
    大嗓门一进门将手中的酒壶放到桌案上,就开始找师父的影子。
    师父,弟子回来了,师父
    别喊了,他老人家回去歇息了。叶昭眼睛随他动作转了转,开口玩笑道。
    大嗓门看向他:阿昭也在啊,今日怎么愿意主动同我说话了?
    叶昭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只知道这几个都是师弟就对了,索性道:师弟辛苦了,还给师兄带酒回来。
    大嗓门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称呼,先皱眉又笑道:我比你大,叫什么师弟!
    谁叫你位份比我小?
    大嗓门笑了起来:阿昭今日是怎么了,还挺活泼。
    叶昭被活泼这个词吓到了,内心一个哆嗦,不过竟不像傅怀那般反感他叫自己阿昭。
    其实自打见到这大嗓门的一刻起,叶昭就记起这人是谁了。
    薛白的二弟子,廖山廖子征,书上形容他大医侠客,据说此人为人豪爽仗义,一生乐善好施,重情重义,素有侠客之风。
    值得敬佩。
    叶昭极愿意主动同他说几句话。
    廖山坐下来拆了酒上的拴绳,招呼几个师兄弟:来来来,都坐着,尝尝李记的新酒。
    你有钱买李记的酒,没钱来买衣裳打点打点自己?傅怀在他旁边坐了,却不打算喝,抱臂看着。
    廖山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打着补丁的衣服,笑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衣裳行头身外之物,够穿就行。说着打开盖子,顿时酒香四溢。
    叶昭一心要和傅怀斗嘴:你倒是把钱全用来买衣裳了。
    整天穿得跟个少爷似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哪家阔少爷。
    傅怀道:你今日话太多了。
    叶昭:我|日日都话多。
    傅怀:
    逼得他无话可说后,叶昭满意地起身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来排清楚一下位份:
    叶昭大弟子,廖山二弟子,傅怀三弟子,还没有拥有姓名的少文是四弟子。
    【小剧场套用一个老段子,希望能逗大家一乐】:
    鱼导:开始你们的表演。
    傅怀:大师兄,师父被妖精捉走了。
    叶昭:好,我去去便来!
    傅怀:大师兄,二师兄被妖精捉走了。
    叶昭:好,我去去便来!
    傅怀:大师兄,师父和二师兄都被妖精捉走了。
    叶昭:好
    傅怀把本子往地上一摔:好你大|爷!什么智|障剧本,不演了!
    鱼导:赶紧的,还有一句台词,快念。
    傅怀:
    鱼导:我数一二三,你俩一起念。一、二、三
    叶昭、傅怀:祝大家七夕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
    叶昭后知后觉:???这句不应该是我和师父一起念吗?为啥和他念?什么破剧本,导演你出来!
    鱼导:因为师父被妖精捉走了呀(狗头)。
    第9章 怪力乱神
    第二日早课,四个师兄弟齐齐整整坐到了正堂。
    薛白走进来时,三个在背书,一个在睡觉。严苛如他,看到在睡觉的果然是叶昭时,当下有些压不住火气。
    这个大弟子这几日是越发懒散了。之前虽然也不甚听话,但起码学业上无需太过担心。只是人有些阴沉不好相处,那便要另当别论。
    可这几日,叶昭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薛白轻咳一声,走到几人座位中间。
    傅怀难得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隔着桌子直接踢了叶昭一脚。
    叶昭睁眼看到薛白站在面前,吓得脑袋立马清醒了。
    考核。薛白简短有力地说了两个字。
    其他三人正襟危坐。
    先从少文开始。内经四气调神大论篇。
    少文起身对着师父礼了礼,清清嗓子,朗声背起来。
    一篇结束,薛白点头,接着抽背傅怀和廖山。
    二人皆背完后,叶昭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伤寒杂病论,薛白看向他,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第五。
    叶昭尬尴地沉默着。
    薛白微眯眼:不会?
    叶昭老实承认。他确实不会,他连这本书都未翻开过。
    那你会什么?
    叶昭继续摇头。在这几位高手面前,他确实连个入门者都不算,哪有资格说什么会与不会。
    我曾经同你们讲过的,都忘了么?薛白声音低沉,隐隐压着怒气。
    廖山心道不好,师父平日里于学业医道最为严格。就算是耽搁了吃饭睡觉,学业他们也是万万不敢落下的。
    眼下师父明显是生气了,惹得他生气,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叶昭对医道素来无感,偏偏对上薛白固执的盘问,心中顿时烦躁不已。
    叶昭轻哼一声:老师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可能都记得?
    傅怀高声道:叶昭,你怎么同师父说话。
    廖山也跟着道:阿昭,还不快些认错!
    叶昭没有动,他也拗上劲了。
    两个顽固的倔脾气对上,谁都不想先示软。
    薛白沉声道:我说过,薛某收徒向来条件严苛。入我薛从源门下,务必戒骄戒躁,严谨治学,尊师重道,胸怀仁义。若有一点做不到,大可离开,薛某也不会收。你们四人都允诺过的,是也不是?
    叶昭依旧没有说话。
    薛白重复问他,一字一句:是也不是?
    叶昭干脆把眼睛闭上。
    跪下!
    叶昭霍然睁开眼,盯着他,忽然冷笑:死板教条,可笑之极!
    说罢径自离席,夺门而出,头也不回地离开。
    薛白瞧着他的背影,隐在宽袖下的左手又开始不住颤抖,紧抿了嘴,半晌才转头对他们三人道:继续吧。
    叶昭在医馆后面一片不大的树林里躺着睡觉。他初来这个地方,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去处,回房又不好意思,只能在林子待着。
    林子倒是很舒服,太阳晒不着,风也不大,还安静,耳边没有那些叨叨。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他感到鼻子痒。有什么东西在他鼻子下面动来动去,像虫子,激得他想打喷嚏。
    阿嚏!叶昭一把拂开鼻子上的东西,两眼睁开。
    傅怀手中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半蹲着。
    是你啊。八成没好事。
    你睡得倒是挺舒服。傅怀收回狗尾巴草仍在一旁,站起身看他。
    你怎么能找到这儿来?
    你每次跟别人生气不都是来这里?
    叶昭偏过脸去:你要是来当什么说客,趁早走人。
    傅怀嗤笑:没兴趣当说客,我巴不得你早点被赶出师门呢。
    叶昭闷闷的:那你来做什么。
    傅怀道:请你吃饭。
    叶昭觉得有诈,继续躺着没动。傅怀也站着没动。
    气氛有些凝固,林子里风吹过,有呼呼的声响。
    树丛中突然窸窸窣窣发出一阵怪响,接着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跳了出来,猛地扑到叶昭怀中。叶昭被吓到,下意识收紧手臂将那东西拦在怀中。
    兔子?
    兔子和叶昭四眼相望。
    许久,见对方并没有反应,兔子扭头跳走了。
    傅怀没忍住,终于发出一声轻笑,踢了踢他道:走啊,去不去。
    去。
    傅怀找的酒楼不错,听说近来敖族南下,各地都不安稳,街上白日里也几乎没什么人,这家酒楼倒是颇为热闹。
    傅大少爷还特意要了个二楼雅座,两人在里面坐下。
    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喝花酒呢。叶昭打量四周,觉得环境甚好,从这里还能看得见楼下的歌舞伎表演。
    那不应当是你请我么。
    叶昭横臂不顾形象地大躺着:我可没钱,哪像大少爷你,还请得起雅座。
    既然出来喝酒吃饭,当然得选合心了,不然钱也白花,人也不开心。不是么?
    叶昭心想这人昨日还嫌弃别人只知道吃喝,今日自己就在酒楼里铺张浪费。不过吃人的嘴软,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傅怀熟练地点着饭菜和酒,还不忘顺便问他的口味。
    吃辣么?
    不吃。
    甜的呢?
    不要太甜。
    酒呢?
    随意。
    傅怀将菜谱递还给小二,抱臂靠在座上,道:想不到你还挺挑。
    叶昭假装讶异道:怎么说也是你师兄,同门一场,你点菜居然还要问师兄口味。
    傅怀和人说笑的时候有眯眼睛的习惯,现下又眯了起来:叶昭的口味我自然是知道的,他什么都不挑,尤其是大鱼大|肉。顿了顿,看着对方继续道,不过,你的口味我不太清楚。
    叶昭脸色一变,身子坐直了。
    傅怀缓缓问,语气漫不经心:说吧,你是谁啊。
    傅怀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形象在叶昭心中已经高大了起来。
    叶昭觉得,这是遇上高手了。
    你怎么知道的?叶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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