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做男配[快穿]——时光眷客(88)
裴大夫眼睛尖,瞥了他一眼,心想,你没事脸红什么呀?
他摇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心里那点想法,他是真的不懂。
大楚男风并不盛行,但郑然非断袖一事是出了名的,当年闹得厉害,要不然他一个世家子弟好端端的也不用跑到边疆来。这么多年了,将军一直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现下他愿意同人亲近,他们这些亲随其实心里还蛮高兴的。
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哪个不是人精,看人一眼就能看透大半。现下看来,世子也有这个心思,就更加另他们欣慰。
不过接下来也就冷了下来,两人都是话少的,就更加没什么话。赵林寒又枯坐了一会,觉得无聊。
我先回去。
说完,他掀开被子,伸手就想去拿床边的鞋袜。
裴大夫从人药合一的世界中惊醒,劝阻道:世子不用回去了。
他捻着胡子,老神在在地道:将军说,让你留下。
赵林寒心累,我不回去?他又在折腾什么?
裴大夫想起将军那时说的话,笑而不语。
总不能说,将军见不得你和许公子接触吧?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么多年了,将军仍对许公子念念不忘。现下看来,倒是未必。不然,他痴缠的人就还是许公子,而非和他不对付的世子了。
可将军对外的宣称,却的确是对许公子情深不悔啊?裴大夫一时混乱了,理了半天,理出一个可能。
莫不是被过往迷了眼,反倒认不清自己的本心了?看世子的态度,似乎也是如此。
一时间,裴大夫愁了起来。若真如此,凭他们这么别扭的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敞开天窗说亮话啊?
半生过去,裴大夫除了药理外,难得的多了一个新烦恼。
见他只是笑,赵林寒盘坐在床上,无聊地托着腮。
他很少思索这种事,但他真的觉得,裴大夫同他之间隔着一条很深的代沟。以至于两人讲话,有些鸡同鸭讲的感觉。
主要是他没搞懂,那种慈祥中隐隐透着欣慰,又蓦地变得着急的眼神,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破天荒的,他怀疑起了人生。
沟通失败,他规规矩矩地坐着,百无聊奈地发着呆。现下,也只能等郑然非回来,好生同他说个清楚了。
结果天黑之前,郑然非没等到,他反而等到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士兵撩开帘子,恭敬地对裴大夫道:许官人求见。
裴大夫道:可曾说了来做什么?
士兵想了想,回忆出了他的原话:说是听闻将军身体抱恙,前来探望。
原来如此,可这会哪有将军给他见。
裴大夫干脆利落地回绝了他:不见。
士兵于是恭恭敬敬地退下,回复人去了。
赵林寒凑了会热闹,又低头去看手中的书。裴大夫也低头去研究药方,都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结果没过多久,士兵又掀开帘子踱了进来,犹豫道:许官人说,他也只是忧心将军。如果不方便,便算了。这是他从京城带来的一些药,微薄之力,不成敬意。
裴大夫便挑了挑眉,拿来我看看。
士兵捧着药盒过去,裴大夫挨个问了问,感慨道:倒都是好药。
为了不惹人怀疑,他取了两瓶药出来,收下了。
你同他说,谢他好意。
士兵应了声,然后犹犹豫豫地又拿出一个东西。
许官人说,将军看到此物便懂。白驹过隙,物是人非,他愿完璧归赵。
那是一块品相极好的白玉,素净,花纹细致,雕工极好。非是大户人家,拿不出这样的好玉。
赵林寒眯起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块玉。
裴大夫留神到他的反应,会心一笑。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地看着这块玉,缓缓道:既然与将军有关
他拖长了调子,余光瞥到赵林寒的神情果然有些冷得不对劲,便忽然改口:还是还回去吧。
将军既然没有要回,便是送给许官人了,无需归还。
更何况,将军自己都还没认清自己的心意呢,再让许云柯把东西还回来做什么?又要睹物思人,然后被牵着鼻子走吗?
裴大夫心下门清,怎么可能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他对许云柯的观感一开始其实还不错,是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但对方这么多年来,没有只字片语,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倒不如断得干干净净,免得再生瓜葛。
士兵点了点头,又犹豫道:还有一事。
裴大夫:说。
士兵道:许官人想问裴先生,世子生了何病?又为何不准人探访?
裴大夫啧了一声,道:与他有什么关系?
将军也要管,世子也要管,这许公子未免也太能操心了吧?
他刚烦完,那边士兵神来一笔,说道:许官人手里还有一张祖传药方子,他愿献给裴先生。只是希望裴先生可以多去世子那儿走一走,帮助他早些康复。
赵林寒:
裴大夫:
祖传药方都舍得拿出来了,还真是让人眼界大开。裴大夫瞥向赵林寒,心情复杂。这乱七八糟的,你们三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专门用来给将军养伤的帐篷内突然就幽静下来, 静得好似绣花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裴大夫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赵林寒打量着手上的白玉,淡淡道:我说, 留下。
这其实不难理解,他简单解释道:他有此一说,并非一时兴起,而是试探。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留下这块玉, 静观其变比较合适。
道理大家都懂,裴大夫却依旧心情复杂。他一个劲儿地瞥向赵林寒,很想问,但忍住了。
但是, 你真的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而留下它的吗?
将军他真的还能见到完好无损的玉吗?
裴大夫也知道自己过于胡思乱想了, 但人的思绪一旦乱起来,就真的控制不住。他无数次瞥向那块玉, 生怕它粉身碎骨。
好在,一直到将军回来,这块玉都还好好的。
郑然非在天彻底黑透之前赶了回来,带着一身冷气。淡雅的清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不算浓郁,但缕缕梨香裹着风雪扑在鼻尖,呼吸时不但能嗅到草木的芳香,还能触摸到冰雪的气息,格外清新凝神。
赵林寒被这股气息惊动,他眨了眨困倦的眼睛, 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到迟迟归来的人身上。
他的手上,捧着一枝开得很盛,好似要绽尽了一生芳华的纯白梨花。
朵朵梨花团团簇放,花芯吐蕊,迎风含笑。白净的花瓣微微颤抖,犹如美人含羞带怯。光论风姿,确实要比寻常茅草秀美得多。
赵林寒的嗓子堵得厉害,他看着那一枝尤带露水的梨花,想起病时他曾经模糊听见的话:若是你病好了,我就给你带一枝梨花。
他看着这个男人,满身风霜,眉毛尖上甚至还有一点冰渣子。看见他,他就好似看见了一连串雨珠滴在屋檐下,寒风吹人生寒;又好似听见北风在山谷里回荡,落雪唰唰有声。他从寒风暮雨中走来,却给他一抹灿若暖阳的微笑。
你今日出去忙活一天,便是寻梨花去了?
郑然非理所当然地笑了笑:本将军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这话说得笃定,赵林寒笑了笑:瞎扯。
人之一生,要想说到做到,太难了。自古人心易变,曾经说过的海誓山盟,终有一日会敌不过沧海桑田。
郑然非皱着眉头逼近他:你不信我?
言语间颇有不依不挠的架势。
赵林寒伸手挡在两人之间,示弱道:我信。
你说的,我信。
可能是因为这是游戏,要说到做到很简单,也可能仅仅因为他。
也许他内心深处,真的愿意相信这个人。
你这是跑了多远呀?他转移话题,目光重新落到梨花上。郑然非手未好全,总抑制不住地要颤抖,连带着梨花也战战兢兢,仿佛窥伺到了自己黑暗的命运。赵林寒被这副情景逗得想笑,他不得不承认,本来寡淡的梨花,因为这滑稽的一幕,莫名多了几分风姿,几寸芳香。
来回奔腾了大半天的郑然非道:附近有山,终年积雪。我折的这枝梨花,正是从山谷里一株百年老树上折下来的,费了我老大功夫呢。
他一边说一边笑,脸上分明写着:快夸我!
赵林寒看透了他的真实想法,本来想吊一下他的胃口,后来想着,这样累了半天的他也太惨了,便顺从心意地夸赞道:辛苦了。
等了一天,没想到能等到这份惊喜,谢谢你。
他也曾像今日一般等待过,等得更久,更用心。但终究,没有等到一个愿意为他停留的人。他也不确定如今是不是等到了,只知道,微雨初歇,有这一枝花;暮风偶来,曾有一个人。
值得开怀,足够慰人。
常人见到礼物怎么也不该是这副反应,郑然非对此极为熟稔。他家小朋友心里好像确实藏着不少事,一点一滴都足够打动他。一时间,他心里想的都是:这么容易哄,被拐跑了怎么办?
细思极恐!
咳咳,你这也太敷衍了吧?他故意挑事,心里默默算着度。这场送花他心心念念好几天了,就想着用这个事取得一些关键性进展。
没办法,心上人不爱主动,只能他来自力更生。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送花?
赵林寒:???
不是你自己说要送的吗?
他也不说话,静静等着看郑然非表演。他就想看看,这人自由发挥,能折腾出什么好戏来。
郑然非果真心里有猫腻:你虽不说,我却明白你的心意。从一开始要死要活地要和我睡在一起,到后来一直同我作对,妄图吸引我的注意力。甚至就在不久前,你还拿出那么珍贵的药救我性命。
赵林寒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要死要活地要和你睡一起了?
是我要和你作对?
那药很珍贵?
他笑了,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郑然非捂嘴咳了咳,这种时候就要厚着脸皮当没听到。
他再接再厉:深情不复,人间难得。
他低声道:我也不是心如铁石的人,纵然一颗心冰封了十数年,也还是被你一腔真心给捂热了。我今日送花,便是想告诉你:深山花未尽,人间情不绝。
他笑了,眼中尽是情意: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的心意,我已明白。我
赵林寒帮他说完:你喜欢我。
语罢,似笑非笑:是不是呀,将军大人?
厚脸皮如郑然非,也在这一刻微微红了脸。热度涌上心头,搅乱一池心潮。
这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他应该是高傲的,而绝不应当像现在这般腼腆。他应当信口道:看来你还不算无药可救。而不该像现在这样,看着人呆住,忘记了说话。
这一刻,什么人设,什么立场,都足以在这一句问话面前让步。风尘仆仆的人手执花枝,要让眼前人知晓他的心意。
赵林寒:你点什么头呀。
是不是头脑不清醒?
郑然非恍然大悟,惊觉自己的反应有问题。正想弥补,赵林寒却不给他表演的机会了。
他挑了挑眉,将梨花收下,却将另一物置于郑然非的手中。
说这些话之前,劝将军还是先把手里的麻烦解决了吧。
郑然非:???
赵林寒看他呆滞的模样,笑了笑:老情人还念着你呢,今日还送了你两瓶好药,心心念念都是想要看望将军。一腔真情,实乃可贵。将军可别回头又被别人的深情感动,到时候热忱错付,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郑然非:什么老情人?是说许云柯吗?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他整个人都迷惑了,等他愣愣地听赵林寒说完,再看着手中的玉,一时竟悲愤到恨不得当场跳河。
人算不如天算,他恨!
如果可以的话,郑然非很想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但他到底来不及这么做。没等他想个清楚,外面就又来人了。
禀将军,许官人求见。
郑然非正烦着呢,想也没想道:不见。
士兵一脸懵逼,什么,许官人不是将军的心上人吗?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
他懵了一阵,缓了缓才接着道:许官人说,想见将军最后一面。
郑然非:我还没死呢!
说完,觉得有歧义,自己补充道:不对,谁说我要死了?
那小兵也反应过来,诚惶诚恐道:将军恕罪,许官人说的是,希望将军见他最后一面。如果可以,希望将军撤下对世子的禁令,也好让他同世子话别。
郑然非脱口而出:他想的美。
小兵:
赵林寒:
他嘴角一抽,察觉到某种异常。于是只好摁住郑然非的肩膀,无语道:别听他的,就说,都可以见。
请他先去另一个帐篷等着,容将军换身衣服。
士兵领命去了,郑然非察觉到肩膀上的力度,隐隐觉得不对。
那个
赵林寒笑得意味深长:将军对许公子可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郑然非:
人生果然处处是惊喜。
不过片刻,各自换好衣服的他们一前一后地前去会见不知会出什么事的许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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