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企鹅同行 作者:大假发

    杰琢磨着要不要多弄几只鸡，反正牧场也是空着的，牧草也多的是，多养些鸡，弄些鸡蛋，也好给这个身体补充一下营养。这个身体实在是太虚了，干活的时候，总是动不动就一阵虚汗。

    段杰要卖的那块地是上等的好田，才刚把话放出去，下午里正便带着同村的田三找上门，说要买段杰的地。田三的开价12两，要买下梁家的这亩地。段杰沉默了片刻，用手比划了个不行。

    “可是价钱不合意？”里正问道，段杰点点头，用手指比了个15，这次轮到田三摇头了，梁大家的这地虽说是上等好地，可十五两也着实是贵了点，除去买地的钱，官府那里交些税银，再给里正一些，算下来，一亩地都快十六两了。

    两人比划来比划去，磨了一个下午，最终把钱数定在了13两五钱，地里的那些白菜也归田三。段杰拿出来两百钱酬谢里正。里正很是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了下来。手里有了这些钱，段杰觉得自己总算可以放心生孩子了。

    这十三两看起来虽多，实际规划一下也就堪堪够。按照这个身体的记忆中的物价算算，请个产婆，大夫最少也要二两；屋子的保暖效果不太好，被褥怎么说也要加个一床。再没常识段杰也知道，生过孩子后不能受凉，否则会落个病根。这身体虽说不是他的，但是谁知道他要用多久，不好好爱惜着点，以后吃苦的是自己。还有小孩子的衣服被褥，这些也要不少钱。坐月子时还要请个帮忙的大婶，提到月子这个词就让段杰脑门一抽，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还有坐月子的一天。生完最少也要请个大婶帮忙照顾一个月，连吃带住，大概要三百钱；再买买种粮，农场里的那些地，以自己现在的能力，种粮钱估计要花个几百钱。修缮房顶最少也要用个几百钱，还有准备过冬的柴禾，买现成的，又要花个几百钱。请人把地里的白菜萝卜收了，这个满打满算一百钱也就够了。

    零零碎碎算下来，都快七两银子了，卖地的钱一下就去了一半。要是条件允许，他还想给孩子买头奶羊，这最少也要二两银子，这样一算，手里最后就剩下几两银子了。

    他还想买头牛，农场里的作物他不能请人来帮忙，只能自己动手，二十多亩地，他一个人怎么也干不过来，不弄头牛来帮忙，非得累死不可。牛可是不便宜的牲口，想买怕是要七八两银子才够。还有牧场，那里可以再养点鸡仔，鸭仔之类的，这些也要钱。

    做好规划后，段杰就把钱放到了农场里，毕竟那里只有他能去，放那里要比搁屋子里安全的多。他卖地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保不准就有人见财起意，想来偷他这些钱，十三两对村里那几个二流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小数。

    段杰倒是想睡在农场，可是那里的木屋连个床都没有，梁大家用的是土炕，带不进去，他总不能睡在地上，也就作罢。等到来年，手头宽松的时候，找人打些家具，放到农场里，也能在那里歇歇了。

    这身体的实际年龄也不过是18岁多一点。年轻，恢复的就快，虽说上过一次吊，修养了几天也就缓过劲来，这几天除了喉咙还疼的厉害不能说话外，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大碍了。段杰也不想欠别人太多人情，就没让宋婶过来送饭了。

    还好他有着这个身体的记忆，否则这古代的灶台还真是不会用。晚上饭简单的很，跟前几天一样，熬一锅玉米糊糊，扔几片菜叶子，再炖个鸡蛋。这伙食若是在其他人家里，勉强也算是奢侈了。鸡蛋这东西大家都不怎么舍得吃，一个月攒那么几十个，卖个一二十文，换点盐醋之类的东西。说起盐，醋这些调料，在这里可绝对算不上便宜。这儿没现代的制盐技术，交通也不便，贵的时候一斤盐要十来文，正常时候也要七八文钱。醋更是比酒还要贵上一点。至于大酱之类的东西，村里人大多数都是自己晒的。

    买种粮的事，段杰并不打算透漏出去，他才刚卖掉一块地，转身就买一堆种粮回来，这怎么都说不通，必须偷偷的买了。

    村里人去镇上买东西，一般都是挑赶集的日子去，那时候镇上的人多，东西也多。这地方五天就有一个小集，十天一个大集。今个儿是九月初七，三天后就有个大集，自己正好去采办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此为怨念，发现牧场动物木有草了，等喂完了，丫们就该收获了

    第 4 章

    已经是深秋了，早上的风已经带着一丝凛意，飕飕的凉风顺着衣服的缝隙到处乱钻。段杰窝在牛车上，缩着脖子，把两手往袖子里一插，整个一标准的老农造型。

    “阿嚏”一个喷嚏出来，段杰咽喉那里就是一阵烧疼，这该死的喉咙，一直没好，说话都说不成，只能比划，恐怕买东西时还有的麻烦。

    肚子里的小家伙缓缓的动了一下，似乎是刚睡醒，正在翻身伸懒腰，不知为何，段杰脑中就浮现出这么一副景象。果然，没过多久，小家伙就开始不安分的左一拳右一脚的活动起来。

    和这个小家伙日日夜夜相处，血脉互融的生活着，段杰心中虽说还是有所不甘，但是对这个七个月大的胎儿已经勉强算是接受了，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和正在运动的小家伙打下招呼。他所谓的打招呼自然是在小家伙伸手伸脚的时候，轻轻摸上那么几下，受到抚慰的小家伙就会兴奋无比的在他肚子里动的更加欢实。

    每当这种时候，都会有种不属于他的依恋心情从心底浮出，这大概就是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传递来的感情。段杰觉得他已经越来越能接受这个便宜孩子了，只要不去细想几个月后，要把对方生下来的这个事情。

    怎么生孩子，段杰想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他甚至还偷偷检查过这具身体的下面，杯具的发现好像生产的地方就是那个他不愿想象的地方。段杰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去买点什么止血药之类的，他实在是很担心自己的小菊花。

    “梁大家的，你朝里坐坐，莫坐在外面，别灌了一肚子凉风。”宋婶说着就把段杰朝里拉了拉。这牛车上除了段杰和宋婶外，还有同村的两个婶子。

    不管别人怎么想，段杰心里还是把自己当男人的，男女之别当然是要格外注意的。只不过这些大婶似乎根本没把段杰看成是个男人，直接把他拽到了她们中间，挤在一起。还有个直接就捧着段杰的脸，端详了许久才道：“这脸色比前几日好多了。”

    段杰一脸的黑线，他记忆里倒是有点印象。这个身子的原主儿，性子软弱，又容易害羞，行为举止都有些女气。大概跟从小教导有关。有的家里把双当儿子养，那双的举止就跟男人没差，有的就养成了女儿一般的性子，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就是按照姑娘养的，所以在这些大婶们眼里，段杰根本就算不得是个男的。何况现在对方肚子里还有个娃娃，就更不在乎什么了。

    这地方虽说有些像中国的古代，但是男女大防却不算太过严重，民风甚是自由开化，据说更北的地方，不少姑娘家都是自己相夫，看上哪家儿郎便跟父母说一声，再允人去说亲，并不会有人笑话。改嫁的事也算是极为常见的，更有那大胆的小儿女，弄出个私定终身什么的，除了得几句嘲笑外，倒也没其他的麻烦。所以那宋婶才会随口就说出让段杰改嫁的话来。

    段杰附身的这个身体，虽说性格软弱了点，相貌却是颇为清秀，人也温软，再加上梁大留下的那几亩良田，三间屋子。村中不少没媳妇的光棍都偷偷打着娶段杰的主意，只是他新近丧夫，又是那种伤心欲绝的样子，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提起这事来。

    这些事段杰当然是不知的，他若是知道有人惦记着等他伤心的劲头过了后去向他提亲，恐怕又是一阵打击了。他的想法现在还算简单，那就是顺利解决生孩子的难题，再把日子过下去，别饿死冻死在这里。

    被冷风灌了两个多时辰后，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青云镇。据说曾经有人在这里见过踩着青云飞天的神仙，后来这里就被改名为青云镇。段杰回忆着喻实以前的记忆，心中感慨不已，连灵魂穿越都有了，神仙什么的说不定真有，以后有钱了，或许可以去寻访一下所谓的神仙，说不定还有回去的门路，段杰下车后胡思乱想着。

    集市并没多大，走一圈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对段杰这种逛惯了现代大商场的人根本就没什么惊奇的，只是这集市上的人和那些在普通不过的东西却让段杰几次失神。集市上摆的大多数都是农家常用的那些东西，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奢侈物件。前几天他一直在梁大的家里，身边没有这么多古人，没有这么多古物，这么多的建筑，所有的一切，让段杰有种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世界的感觉。

    腹中的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段杰心情的低落，安分了许多，只是时不时的微微动一下，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真不知道你生出来会长成什么样，段杰喃喃自语着，这几天和肚子里那个小家伙朝夕相处，已经对小家伙有了几分喜爱之情。

    都说胎儿这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可是段杰却觉得他好像可以跟腹中的这个娃儿沟通。小家伙是高兴了还是难过了，他都能感觉到。而那个小家伙好像也能感知到他的心情，每次段杰因为穿越这事心情低落的时候，小家伙就会格外的安分，当段杰心情好转的时候，小家伙在肚子里蹦达的也是格外的欢实，好像在分享喜悦一样。

    血脉相连，这种感觉确实是很奇妙。难怪国外有些女人说享受怀孕的感觉，有个小家伙完全依赖着自己，两边只有感情上的沟通，没有任何的语言的遮碍。这种感觉对女性来说，也算是一种幸福吧。当然，如果他可以不用怀孕，不用生产，那就更好了。

    卖种粮的地方倒是好找，就在粮铺旁边搭了个摊子，段杰估摸着这摊子应该也算是这粮铺的。摊子不大，种类倒是挺多，除了常见的粮食类，还有些蔬菜种子，段杰随手抓起一把粮种看了看，颗颗饱满，气味清香，看起来是好种子。

    段杰在来之前就已经盘算好要买什么种子了，拿出几个早就准备好的麻袋，指着他要的种子，比划着问起价钱来。那伙计十分细心，见段杰不会说话，就把摊子上的几种粮食价钱一一报了一遍。段杰比划着就跟对方还起价钱来，最后装了三斗麦种，两斗玉米种，让伙计便宜了十多文，又饶了些菜种。水稻段杰暂时不打算种，他现在的身子去种水稻，未免太吃力了点。

    买完种子，就要考虑口粮了，家里的粳米只有四五斤，等生了小孩，再雇个大婶，这些肯定不够吃。段杰咬咬牙又买了一斗细面，一斗粳米。连种子带粮食一口气花了快七百钱，虽说有些肉痛，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些种子在来年就会变成黄灿灿的粮食，段杰心里的那点肉痛也就少了许多。

    一口气买了七八十斤粮食，段杰走走歇歇，好容易才把这些粮食背回到了牛车那里。那里有宋叔照看着，不怕被偷。

    “梁大家的，你怎么买这么多粮食啊！快，快放下，你早说你要买这么多粮食，我就让你宋婶跟着一起过去了，你现在这身子怎么好背这么重的东西，万一伤了孩子就不好了。”宋叔劈手就把段杰背上的那个竹筐给接了过来，往牛车上一搁，就说起段杰来。

    段杰只笑了笑，摆摆手，表示不碍什么，又伸手要去把筐里的袋子拿出来。除了种粮，他还要去撕几块布，买些棉花，为那个三个月后出来的小家伙做准备。

    看着段杰一个人背着竹筐离去的背影，宋叔叹了口气。这孩子这样也太辛苦了，还是早点给他说个亲事，就算他现在不想嫁，最起码也有个人能帮两把。段杰怎么也不会想到，只是因为他独自背了几十斤粮食回来，就会让宋叔兴起再给他找一个丈夫的打算。

    这个世界的印染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布庄里布匹的种类十分丰富，颜色也多。段杰却只挑了天青一种颜色，毕竟他这个身体的丈夫才刚死没多久，那些鲜亮喜庆的颜色也只能算了。想着想着，段杰摸了下肚子，这小家伙也只能跟着他一起穿那些素净的颜色了。

    花了一两七钱银子，扯了四丈棉布，二十多斤棉花。算起来，布匹的开销是这次赶集里最大的一头了。段杰心中默想着昨天列下的购物清单，粮食，布匹都齐全了，接下来就是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至于母羊，现在倒不用急着买回来，等到他快生的时候再买一只就好。

    等到段杰把所有东西都采买齐全，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了。

    第 5 章

    回到村子里后，段杰又在村里买了一石玉米面，接着又到村里养鸡最多的田成那里花了三十文买了十只小鸡仔，八母两公。段杰一回家就把那十只鸡仔放到农场里了，若是搁在外面，家里那几只母鸡得把几只小崽欺负死。

    十只黄色的小绒球在牧场里唧唧喳喳的叫着，段杰抓了把小米和切碎的牧草混在一起扔在地上，鸡崽们一个个吃的小屁股乱翘。

    五斗种粮全种下去，花费了段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这农场，若是在外面正常的田地里，哪能这样悠闲。这样一天种那么一点，等他种完那些种粮，最开始种下的那些高粱和玉米早就钻出来小苗了。让段杰最满意的是，这空间会下雨，每隔几天下一次，准的很，省了他不少浇水的功夫。

    八个多月的身子已经十分沉重了，段杰也不太敢下地干活了。每天就喂喂鸡，洗洗衣服，四处转转看看。他很想找些果树移植进空间里，买的那些种粮都种下去，空间的那些地还空了一多半，这也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种些果树之类的，以后吃水果什么的也方便，说不定还是一条发财的门路。

    此时已经入冬，万物萧条，段杰也看不出山上那些光秃秃的树里哪些是果树，倒是在村口那条河边看到有人在捕鱼。站在河边看了半天，段杰发现那些人捞上来的都是巴掌大小的鱼。这条河挨着村子，里面的鱼基本上都没长多大就被人捕走了。段杰盯着那小鱼，心中就动了心思，他农场旁边有个水塘，正好可以拿来养鱼啊，说不定还可以养点虾蟹之类的。不过鱼苗却不知要到哪里去买，要是直接捞这河里的鱼让它们自然繁衍，想每天都吃到肥美的鱼，恐怕要多等上几年才行。

    接下来的几天，就见段杰守在河边，花了十几文雇了两三个小孩在那里捞鱼。村里的小孩子常年在这河里玩耍，捞起鱼来也是毫不含糊，每天都能捞出来个几十条，段杰再用罐子把那些鱼带回家放到农场里。罐子里的鱼太多，带回家后常有死的。这些鱼就被段杰收拾干净，熬成了鱼汤，这样吃了七八天，段杰的脸色倒是红润了不少。

    地里的白菜和萝卜已经都请人收了上来，段杰留下够自己吃的，剩下的就托了宋叔他们拉到镇子里卖掉。这时候正是白菜上市的季节，虽说不少人家都会买些储存，价钱却也高不到哪里去，两亩地的菜拢共也只卖了几百文。

    段杰要拿出些酬谢宋叔，对方却直接发了火，将他好生训斥了一顿。最后段杰也不敢再提给钱的事，只是在心里记下这份情，等以后回报。

    农村的冬天基本没什么消遣的事物，温度每天都在下降，段杰是越来越不想出门，就干脆每天窝在家里，靠着这具身体记忆中的手法，给那个没出生的小家伙做衣服。当第一件小棉袄缝出来的时候，段杰呆了许久。从没想到他还有做针线活的一天，接着就是小鞋子，小褥子，棉裤。

    修养了一个多月，段杰的喉咙总算是能说话了。大概是太寂寞了，段杰做活的时候，会讲些现代才听过的那些故事给肚子里的那个娃娃听，或者唱几句流行歌曲。每当这个时候，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就格外的安静，好像正在侧耳聆听。到了后来，每天段杰做活的时候，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都会动几下，提醒段杰，你该讲故事了。如果这时段杰不说点什么，或者唱点什么，那小家伙就会一直闹腾，直到听到那哑哑柔柔的声音响起为止。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离生产的日期越来越近，现在段杰已经很能面对自己怀孕生子的事实了。他在临产前的半个月托人买了一只刚产仔的奶羊，又找了同村的一位方大婶过来帮忙，每天十个铜板，一天三顿饭。

    方婶十分能干，过来就将段杰的家里打理的妥妥贴贴，而段杰每天的饮食也得到了不少的改善，从每天吃炒萝卜丝，大白菜，发展为，炒、炖、调、蒸、煮等等一系列的烹调萝卜白菜的菜式，当然还有每顿饭雷打不动的一个鸡蛋。

    有了大婶在这里，段杰去农场就没有以前那么的方便，只能每天趁着入夜偷偷溜进农场看看。前两个月种下的高粱和玉米已经快熟了，也就是再一个月的功夫就能收获了。段杰从种下这些作物的种子后就没再插过手，这农场里没有什么病虫害，没有田鼠，也没什么野火烧不尽的野草。光照雨水都充足，土壤又极其肥沃，因此这些作物可以说是长势喜人。就是收割的时候有些麻烦，正好跟他的产期重合了。不过这是企鹅家的农场，这些成熟的粮食应该不会那么块就烂掉吧。

    牧场里的那十只小鸡崽已经长的半大不小了，每天消耗的牧草也不多，段杰从仓库里拿出一单位的牧草，差不多够喂上半个月的。

    刚把牧草在食槽里切碎，段杰就觉得腹中一阵抽痛，他急忙扶住食槽，等那阵疼痛过去。好容易疼痛稍缓，段杰把食槽里的饲料倒出来，肚子紧接着又是一阵疼痛。该不会是要生了吧，段杰低咒一声，从农场回到了屋里。

    “方婶！方婶！我好像要生了。”段杰在屋里高声喊了起来。因为算着就是这几天了，方婶睡的十分警觉，段杰一叫，她便醒了。

    “梁大家的，你别慌，我马上就去叫大夫和王婆子她过来。”方婶说着，就跑到邻居家。将邻居叫了起来，托那邻居去请大夫和产婆，她则跑回屋里，一边照看段杰，一边做着准备，在段杰身下撒了层草木灰，又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免得一会儿污物就弄脏了炕，弄好后又去烧了一锅热水，油灯也都点上，窗户和门缝那里又检查一遍，避免透风。

    后来段杰回忆的时候，发现自己对生产时发生的那些事，几乎没什么印象了。除了深入骨髓的疼和疲累，还有耳边各种嘈杂的声音和气味外，就再也记不清其他的东西来。等到他那疼的好像糨糊一样的脑袋清醒过来时，一个尚带着淡淡腥气的小肉团子已经放在了他的枕边。

    小家伙闭着眼睡的十分香甜，小脸还有些发红。这就是他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那个在肚子里已经学会撒娇的小东西？段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好软好嫩，软嫩到他一点力气都不敢用，生怕给摸坏了。

    睡着的小孩是天使，醒来的孩子是恶魔。这个刚刚还睡的一脸香甜的小家伙，才刚醒过来就哭了。段杰一下就慌了，“方婶，他哭了，是不是饿了。”

    方婶端着一碗刚热好的羊奶，过来喂小家伙。小家伙在方婶怀里喝了几口后，撇了撇嘴又哭了起来。才刚放下心的段杰又慌了，这小东西怎么又哭了。方婶想了想，道：“你抱着他，我来喂。”

    段杰将信将疑的接过小家伙，才刚接过手，那刚刚还闹得人心慌的哭声戛然而止。感情这小东西还认人呐，段杰抱着小家伙，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儿歌，终于让小家伙满意了，老老实实的吃着方婶喂过来的羊奶。

    没一会儿，小东西就睡着了，细小的呼吸声让段杰心中升起一股柔意，这个就算是他的孩子了吧，虽说是半途接手的，可也是他辛辛苦苦弄到人世间的。我当爸爸了，段杰这会完全忘了刚刚生产时的那些咒骂，完全沉浸在初次当爹的喜悦中。

    “你以后就是我的宝贝儿子了。”段杰笑着点了下小家伙的鼻子，胸口那堆积许久的失落孤寂感终于散去，他在这里也算是有个亲人了。

    还好请了方婶来帮忙，这是刚生产完的段杰心中最常闪过的一句感慨。要是没有方婶在这里帮忙，家里不定要怎么乱呢。

    小家伙吃奶还是坚持要在段杰怀里吃，准确的说，不止是吃奶。这小东西只要是醒着，就一定要让他这个爹爹抱着。放下不行，别人接手也不行，抱得段杰两只手几乎快要断掉。小东西是没多重，可架不住天天抱。弄到最后，看小东西吃的差不多了，段杰就开始唱摇篮曲哄他入睡，睡着了就不用抱了。

    短短一个月，段杰瘦了快十斤，小家伙的体重却已突破十斤大关。这里并没有给婴儿称重的习惯，也就是段杰，说要记录自家宝贝的成长历程。还专门买来纸，让小家伙在上面印上个手印脚印。

    看着吃的白白胖胖的小东西，段杰用炭笔在纸上写道，团团（小东西的小名，因为胖的好像肉团子一样）极其能吃，也非常能拉。脾气娇的好像个小姑娘，赖在人身上时喜欢学猪哼哼。体重增长很快，现在已看不到手腕，只有一圈肉，今天共尿炕三次。

    等小家伙长大了，这就是取笑他的东西了，段杰十分满意的将纸收了起来。

    第 6 章

    “方婶，你说你要回去？”段杰一愣，他以为还能请方婶再做一阵子，没想到对方却只肯做到年前，说是要回家里准备过年的事。

    段杰知道，这些天如果没有方婶在这里帮忙，他恐怕要忙死，家里里里外外的事再加上一个孩子，那可真让人焦头烂额。可是再舍不得，人家要回去过年，他也不能拦着不让人回去不是。原本段杰想说年后让方婶再过来帮几天忙，对方却说开春后就要准备种地了，不能过来帮忙。这方婶原本就是想着冬天没什么事，才过来帮忙赚点钱，开春后自然不会再干下去。

    这下可让段杰犯了愁，孩子这么小一点，每天光喂奶就要七八次，还要洗尿布，做饭。农场里的粮食还有几天就要熟了，他还得去收割那些粮食，顺便再种下一季。这小家伙又黏人黏的厉害，一刻都不肯离开他，唉，这可真是个麻烦事。

    晚上段杰睡觉的时候，琢磨着去哪里再找个婆子过来帮忙。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他不敢用，可他认识的也就是村里的那几个大婶，那几个婶子跟方婶的情况估计一样，开春后都要去下地，根本不会有时间来他这里帮忙。

    看着躺在炕上玩的无忧无虑的团团，段杰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委屈下小家伙了。以后是不能让他这样天天赖着自己了，要让小家伙学着自己睡觉了。

    睡到半夜，段杰被炕烘的有些口干，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拿放在炕头那里的水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喀嚓声。这一下就把段杰的瞌睡给惊了去，他把水壶放到一边，耳朵贴到窗户边，听着外边的动静。极其细微的踩雪声从院子里传来，家里进贼了！段杰看向炕上的团团，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小家伙的安全。要说安全，自然是农场，那里除了他，没人能进去。段杰抱着小团团就进了农场。把小东西安置好后，又回到了屋中。

    院子里的那个小偷并没有靠近他的屋子，段杰听着声响传来的方位，倒有些像是在厨房。

    若是在现代，这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自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在古代，这些铜铁打的锅对穷人家来说，可就是相当值钱的物什了。段杰可不想让人把自家的锅给偷走，铜铁的价钱可不低，偷了锅，再买新的可是要不少钱。这小偷要是再狠点，把他放厨房的粮食顺走些，那损失就更大了。

    想到这里，段杰悄悄打开房门，拿着锄头，轻手轻脚的朝着厨房那里走去，他也不进去，就举着锄头，躲在厨房的门外，只等着那小偷出来，给对方来上那么一下。

    厨房里的那个小偷看起来并不怎么专业，简直是乱扒一气，也不知在找什么。难道对方以为厨房里还会藏有什么好东西吗？还没等段杰想明白，里面传来了咀嚼食物的声音，还有咕咚咕咚喝东西的声音。

    这小偷来家里是偷吃的来了？糟了，段杰猛然想起来，这厨房里有他儿子喝的羊奶。那可是小家伙一天的口粮，奶羊的奶有时候不够，还要熬点粥水补充，这点羊奶是今天挤好的，暂时放在厨房，这小偷t太嘴馋了，偷东西不够，还要偷喝他儿子的口粮，段杰一下就怒了。

    喊了一声“抓贼。”段杰就把厨房的门给踹开了，屋中的那个黑影一惊，手中的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段杰这会也顾不得心疼东西了，抡起锄头就要给那小偷一下。

    那黑影十分的灵活，一个闪身，躲开了要命的锄头，哑声道：“大哥，你别，我不是坏人，我就是饿的厉害了，来你家找点吃的。”

    这几日外面一直在下雪，院中早就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天上的月亮一照，满院的银辉。借着院子里那点微光，段杰发现厨房里的那个黑影看起来又瘦又小，看身形，估计只有十二三吧。

    方婶也被惊动了，拿着个扫帚跑了出来。段杰此时也停了手，让那黑影从厨房出来。他还不想因为抓个小贼，把自家的厨房给砸了。

    院子里的光线比厨房亮了不少，段杰这会也看清了，那个所谓的小贼，只穿着一身单衣，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露出来的手脚瘦的跟柴禾棒一样，头发乱糟糟的，只有一双眼睛明的发亮。

    看对方这样子，段杰心中的那点火气一点都没了，他原本以为是村里的那几个二流子过来偷东西，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孩。还好，那锄头没真伤着人。

    “你是哪里人，怎么跑到我们这里了。”段杰这边问着，那边就让方婶去给这小孩烧些姜汤。这样的天气，穿个单衣在外面，真是……再不赶快暖暖，只怕是要大病一场。

    段杰说着，推开房门，就想让小孩进去后再细细盘问，谁知那小孩哆嗦着，朝前走了几步，脚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哎。怎么了？”段杰一把抱住那小孩，只觉得触手一阵冰冷，这还是正常人的体温吗，这小孩身上冻的快跟外面的冰坨一样了，一点暖意都没。

    段杰急忙把人抱到屋里，方婶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过来了，看到段杰正要把那孩子抱到炕上，急忙喊了一声，“先别放上去。”

    “这孩子冻成这样，一下就放到热炕上，那就活不成了。你先给他搓搓身子，我去弄点水给他泡着。”方婶嘱咐道。段杰这会才想起来以前电视里看过的，在外面冻僵的人要先用雪水在身上搓着，把身子一点点搓热。

    小孩身上的单衣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摸起来粗糙磨手，段杰把那单衣一脱，整个人就愣了一下，刚刚他就觉得这小孩瘦的可怜，没想到脱了衣服后会是这般光景，身上不少地方都是黑紫，手上脚上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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