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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称霸世界? 作者:十夜归
呼其名的做法称得上是冒犯,但泰伦斯并没有紧揪着不放,――那看起来可真小家子气,小公爵犯不着为了对方一时的口舌之快而不满,反正在正式场合,对方再怎么不甘仍要对自己行礼――他仅仅是回答了泽维尔的后半句话:“我听说蓝蔷薇夫人喜欢英俊的青年,恐怕我的年龄并不合适,因此就打消了拜访的念头。”
蓝蔷薇夫人是一位侯爵的遗孀,她的儿子尚且年幼,因此诺大的家族全靠这位夫人一力打理。但同这位夫人的社交手腕同时出名的,还有对方放/荡不堪的私生活。
一个失去了丈夫饥/渴难耐的荡/妇。
大家都在背后这样称呼对方。
这样的流言总会传到当事人的耳里,但是这位夫人却依旧我行我素。有些自持端庄的贵族夫人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形容对方的宴会是缠绕着蔷薇刺的j□j夜场。
但即使如此仍有不少贵族愿意前往参加,侯爵的身份就已经足够撑得起场面,拿到请帖的都是有身份有势力的大人物,这可是难得的社交场合。
泽维尔当时是随父亲一起出席,但泰伦斯眼下的说法倒好像是他与宴会夫人有染一般。这叫自持甚高的泽维尔一下子气红了脸。
但泰伦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女王显而易见的倾向,帕西诺公爵早就不再维持面子上的亲切,以强硬的态度来稳固自己身后的助力。因此几次公开场合的针锋相对,已叫泰伦斯和帕西诺公爵扯掉了表面上虚假的和平。一个尚不成熟的孩子在父亲那里受了气,怎么能不刻薄地发泄在儿子身上呢。
“倒是泽维尔表哥,你得小心一些。如果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那些喜欢你的贵族小姐是要伤心的。我听说表哥至今还没有定下婚约,可不要因为一时的迷恋而耽误终生大事啊。”
他说有头有尾,好像真有这样一件事般――年轻的贵族迷上了已有子嗣并且名声不好的贵族夫人什么的――泽维尔气的把酒杯直接撞在了桌子上。
仍旧是埃尔维加拉住了他,笑眯眯地看向泰伦斯:“阿尔德雷特公爵对这些私密懂得很多呢,但我觉得公爵阁下这个年纪还是应该集中精神努力学习才是。您的管家们看来做的有些不合格啊。”
第44章 chapter44
这个弗里曼宰相的长子和他的父亲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家人,看似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人,实则阴险狡诈最会装模作样。泽维尔和他一比倒显得十分鲁莽,不够看了。
帕西诺公爵得为自己这个儿子操了不少心吧?
泰伦斯一边想着,一边对埃尔维加笑道:“我觉得适当学习点这方面的事情反倒有好处哦,至少不用担心以后会迷恋上什么不合时宜的女人。”
“看来公爵阁下有着自己的打算,那倒是我僭越了。”
泰伦斯的话显然会再一次掀起泽维尔的怒火,埃尔维加不得不抢先回答,并拉住了泽维尔。
“我记得您就要满十二岁,进入皇家魔武学院就读了吧?听说您最近的魔法能力很有进步,祝您能有个愉快的学校生活。有什么需要到时候都可以来找我,我会为有机会帮助您而感到荣幸的。”
埃尔维加亲切地向泰伦斯表达好感,其实是在暗示泽维尔没有必要在此太过张扬,他们相较的地方可不是在宴会上。
泽维尔当然听出了埃尔维加的弦外之音,他哼了一声,重新拾起话题:“埃尔说的没错,我的表弟,希望你能好好适应学校生活,别为阿尔德雷特家抹黑。要知道进了学校,你的头衔无关紧要,有无数的人才值得你的学习,三级法师可算不上什么。”
“感谢你的教导,表哥。”泰伦斯笑了笑,丝毫不为所动。
泽维尔自觉自己的话语没能对泰伦斯造成任何影响,终于闭上了嘴和埃尔维加回到座位上。
泰伦斯一手撑着下巴,轻轻笑了一声:“我的这位表哥和帕西诺公爵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太聒噪了。”
“对待无礼之徒,您也过于温柔了,主人。”兰瑟在他身后说道。
就在泽维尔出言不逊之时,兰瑟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宝剑,但泰伦斯暗中制止了他。
“要在别人的宴会上打起来那可太难看了,我倒是十分期待以后的学校生活。”泰伦斯摆了摆手。
他拿起桌子上的小块糕点,一直老实地呆在头顶的鸣鸟突然探出头来,以极快的速度抢了过来。
“别想呆在我的头上吃东西。”泰伦斯低声警告道。
鸣鸟低叫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飞到了桌子上。
泰伦斯摸了摸宠物的羽毛,拣出几块糕点放在桌子上,把半空的盘子递给身后的金发骑士:“要吃吗?”
“……不用了,主人。”兰瑟回答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无奈。
两个人正说着话,客厅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倒是在不远处的高台之上,依旧光线充足。
一个矮个子,长着一脸大胡子的男人走了上去,对着坐在下面的贵族们鞠躬行礼:“鄙人斯蒂勒,能够邀请到众多尊贵的老爷,我感到十分荣幸。”
这个走南闯北的大商人虽然个子矮小,但并不肥胖,相反的,他显得十分壮硕,那两条肌肉结实的胳膊叫人丝毫不怀疑对方可以挥舞起重斧。总之,这个人的样貌,能让人想到已经随着大湮灭而消失的矮人种族。
斯蒂勒大概真的想把这次宴会直接举办成拍卖会,在他上台致辞以后,无数奇珍异宝纷纷被送上去展示。
当然,这位商人就算是钻到了钱眼里,恐怕也不会蠢到在自己举办的宴会上让受邀的客人掏腰包,每当展示完毕,这些东西就会私下送到感兴趣的贵族手里。
泰伦斯已经得到了两样品种珍贵的魔植。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经商手段是如何高超,但今天看来,斯蒂勒在人际经营上倒是很有一套。
这场宴会看似举办的颇有暴发户的气质,难免要遭贵族圈的诟病。但斯蒂勒想必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展示财富正是展示自身实力的手段。比起私下送礼,这样的做法显而易见更能让人了解到这位大商人的富可敌国并非传言。他并非在卑微请求帝国能够允许自己在此常驻,而是证明自己有着可以和帝国互惠互利的关系。
看来,坎特尔伯爵这次没有白来。
泰伦斯转着手里的牌子,眯起眼睛。
这时,宴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即将临近尾声。
下仆推上来一个半人多高的笼子,笼子上盖着红布,故作神秘。这让泰伦斯确实有了些好奇心。
之前价值千金的东西也不曾遮遮掩掩,泰伦斯还以为笼子里关着的是高阶的珍贵魔兽。
但仆人将红布掀开以后,人们这才发现,锁在里面的居然是个人。
当然,买卖奴隶在帝国其实不算稀少,不少地下拍卖会都会挂牌出售调/教好的俊美青年和美丽少女。
但瑟缩在笼子里的人瘦骨嶙峋,一头棕发凌乱地披在身上,像是杂草一样将骨架似的身体包裹起来。露在外面的眼睛大的不可思议,几乎把眼白全部遮住。
这是一个很难把他当做“人类” 的人。
坐在下面的贵族们立刻议论纷纷起来,他们恐怕没法理解斯蒂勒展示这个怪物到底想要 干什么。甚至有些人已经不快地沉下了脸色,觉得见到这样肮脏丑陋的东西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斯蒂勒快步走到笼子边,用其独特的撞钟般浑厚的声音压下了议论声:“各位大人们,请允许我介绍出现在今夜里最为珍贵的东西――”
他指着笼子里分辨不出性别的人说道:“这是我以大价钱从一位贵族老爷那里得到的珍贵孩子,唯一一个吃下了本源果的人。”
泰伦斯抬起头。
四年以前,确实有人拍下了当时出现在拍卖会上的,来自白骨塔森林的奇特果实。为了得知这颗果实有什么效果,那位中标的贵族将其喂给了自己的奴隶,结果使得对方开发了魔法能力。
正因如此,冒险者们一直在白骨塔森林里寻找新的本源果。但是关于那位贵族和奴隶的消息却渐渐隐去。
泰伦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听到关于本源果的事情。
斯蒂勒示意仆人上前打开笼子上的锁,将蜷缩在里面的人拉了出来,对方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脸庞随着发丝的甩动显露出来。泰伦斯注意到对方的手上带着刻画着纹路的银色链条,大约是用于抑制魔力调动。
“关于本源果的传说,我相信各位大人都有所耳闻。当初拍下了它的贵族不幸错失了珍贵的机会,因此一直在研究是否能从食用了本源果的人身上重新提取出有用的成分。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成功,所以最后转手卖给了我。”
“鄙人不是法师,只知道这个孩子比较稀奇,因此就接手过来。那位贵族大人在研究的过程中用这孩子的血做了一种酒,据说美味醇香,我也算是借花献佛,请众位大人品尝一番。”
斯蒂勒拍了拍手,几名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盘中酒杯里的液体荡漾出深红色的光晕,几乎让人以为那就是一整杯鲜血。
泰伦斯皱着眉看着侍女放下酒杯,清冷的酒香立刻飘散开来。有些乐于尝试的贵族已经拿着酒杯喝起来。
泰伦斯沉着脸不发一言,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高台。
“阿尔德雷特公爵阁下?”
斯蒂勒吃惊地看着泰伦斯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有些忐忑地问道:“请问公爵阁下,是否是鄙人哪里招待不周?”
泰伦斯没有理会他,走到倒在他脚边的人身旁。近看之后,这个人的样子更加糟糕。他的手臂上全是刀伤,腹部也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昭示着曾经有人切开过他的肚子。可他经受折磨却依然活了下来。泰伦斯伸出手拨开他乱糟糟的长发,瘦到两颊凹陷的面孔上,眼角下点着一颗泪痣。
泰伦斯盯着那颗泪痣,说道:“我要他。”
“什么?”斯蒂勒一时没有听清。
“我说这个人我要了,你可以开个价。”泰伦斯直起身体,看向斯蒂勒。
下面突然传来一声哼笑,泽维尔举起杯子站起来说道:“我亲爱的表弟,你的爱好可真奇特。怎么,想把他带回家天天吸食他的血液吗?”
泰伦斯眯起眼撇了他一下,眼角带出的蔑视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斯蒂勒深怕两人在他举办的宴会上吵起来,连忙转了一个方向,挡在两人之间,说道:“公爵阁下想要的东西,我又怎么能不双手奉上,哪里能让您出钱。只是这个孩子连话也不会说,恐怕不足以让您满意。”
“斯蒂勒先生愿意割爱就行。你的大方阿尔德雷特会记在心里。”
斯蒂勒的眼里瞬间闪过亮光又很快消失,恭敬地点头称是。
泰伦斯垂眼看向地上的人:“要跟我走吗?”
那个人搭在地上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他用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睛看着泰伦斯的脸,半天之后费力地抓住了泰伦斯的裤脚。
泰伦斯露出一个微笑。
上一世,跟随在泰伦斯身边的属下中,有一个沉默寡言却能力非凡的法师,法师长得并不出众,眼角却有一颗泪痣。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有泰伦斯知道对方与本源果有些关系。
这一世,泰伦斯只是更早地找到了他。
第45章 chapter45
夏日里炎热的空气叫人心情烦躁。
泰伦斯躲在爬满了爬山虎的凉亭里,轻轻呼了口气。
兰瑟在庭院里找了许久,才终于在一片荫绿下看到了泰伦斯的身影。
“主人,下午的课程就要开始了。”
泰伦斯眯着眼睛,不怎么高兴地在藤椅上翻过身:“不去。”
他的动作让鸣鸟叽叽叫着飞到了树枝上,也惊醒了坐在地上的另一个人。
兰瑟看了一眼揉着眼睛茫然四顾的尤莱亚。
尤莱亚是一个多星期前泰伦斯从大商人斯蒂勒的宴会上带回来的少年,对方似乎受到了很严重的肉/体虐待和精神打击,平时不发一语,只是沉默地跟在泰伦斯的身后,一点也不肯离开。
这是个可怜的人,但是兰瑟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喜爱他。
好吧,这是有些小孩子气。但是尤莱亚跟在泰伦斯身边的时候也太久了,明明之前小主人还被自己一年来的行为所打动认可了自己的忠诚,兰瑟还以为自己会和泰伦斯变得更加亲密无间,但事实上,更加亲密无间的是这个刚刚来到公爵府的小男孩――哦,不对,据说这个身高还没有一米六的家伙其实已经该死的十六岁了!
尤莱亚被兰瑟盯的瑟缩了一下,拉住了泰伦斯垂在半空的手掌。
兰瑟深吸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一向是个怜悯弱小的人,也明白尤莱亚是因为受到了伤害,不自觉地依赖着泰伦斯。但是兰瑟依旧觉得尤莱亚还是太过靠近他的小主人了。
尽量从地上的棕发少年身上移开视线,兰瑟继续向泰伦斯说道:“主人,您这个星期已经逃掉了三次课程,在这样下去老师们也许会去向女王陛下抱怨。”
泰伦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从藤椅上坐起来:“那就让他们去吧,我实在不想听他们和窗外的蝉鸣一样没完没了的夸夸其谈,那让我的心情糟糕透顶。反正我离摆脱这群老学究们的日子也不远了。”
知道泰伦斯决定好的事情不会再做更改,兰瑟索性不再继续劝说,他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注视着少年被透进来的日光照的几近透明的侧脸,忽然觉得在炎热的午后这样偷会懒也不错。
但是等到他把视线再往下移一移的时候,顿时觉得一口气梗在了胸口。
泰伦斯正温柔地揉着尤莱亚已经打理顺当的棕发,就像是在摸一只皮毛油光锃亮的大猫。事实上被当做宠物对待的人确实已经眯起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兰瑟想了又想,觉得自己不该太在意这种事情,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主人,你太宠着他了。尤莱亚不能总是这个样子,起码该学会独立生活。”
泰伦斯笑了笑:“我倒是觉得尤莱亚会变成很坚强并且厉害的人。”
就像是上辈子那样。
受过苦难的人,总会因痛苦而变得坚强。就像是被不断撕裂的肌肤最后会变得坚硬一样。人们总是因反复的磨难而被磨砺的闪闪发光。
尤莱亚仰起头,看向泰伦斯。他扬起的脖子下有着细碎的伤口,横亘在深色的皮肤上,,像是皲裂开来的树皮,但是对方脸上茫然无谓,似乎并不知道疼痛。看向泰伦斯的眼瞳里闪烁着的光芒,过了一会儿之后,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这个样子和曾经那个浑身都翻滚着黑暗的黑袍法师区别很大。泰伦斯上一世结识对方的时候还是在几年之后,那时候的尤莱亚就像是一抹阴暗的影子沉默地窥觑着伤害他的世界。
这个被人们背叛的法师后来仍是把最后的忠诚给了他,在最后一役的时候也站在他的身后奋力战斗。
只是泰伦斯却最先倒下。
尤莱亚后来又怎么样呢……安格斯不会放过他,以及那些向他尽忠的人。
在见到了旧日下属之后,泰伦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并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情,自己的失败也不会只由自己来承担。
他曾经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和忠诚,却一直陷在孤独的复仇当中。
人在注视着过去的时候,总是忽视了当下和未来。
泰伦斯轻轻摸了摸尤莱亚颈边的伤口。他想,他得学会在背负着过去的痛苦时向前看。
安宁般的沉默很快被匆匆而来的执事长打破。
博格向泰伦斯弯腰行礼后,皱眉说道:“少爷,王宫那边派来了马车。女王陛下令您马上入宫一趟。”
泰伦斯奇怪道:“陛下不是昨天前往怀特湖别墅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博格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泰伦斯轻轻皱起眉毛,女王陛下也曾多次召见他,无非是共进下午茶或是骑马一类打发时间的事情,像今天这样急急忙忙突然召唤却从来没有过,这让泰伦斯升起一点不妙的预感。
但听说王宫专门派了马车来接,泰伦斯也不敢耽误。他站起来要往外走,本来拉着他的衣角的尤莱亚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
“啊……啊……”
尤莱亚还没有习惯和人说话,情急之下发出了焦急的单音。
泰伦斯回头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现在有点事情,你自己乖乖地呆在这里。”
尤莱亚眨了眨眼睛,失落地把手垂了下来。
兰瑟走到泰伦斯的面前,问道:“我陪您一起去吧?”
泰伦斯摇了摇头:“你进不去,在外面也是白等。我看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这么紧张。”
他说着,拉过尤莱亚交到兰瑟的手里:“你帮我照看好他就行了。”
泰伦斯说完,转身跟着博格离去。
兰瑟目送着小主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园里,看向低着头的尤莱亚。发育不良的少年青白色的面孔半遮在阴影中,显得瘦小又可怜。
这一回,兰瑟身上悲悯的骑士品质又拉回来一点――大约是因为和对方同样被抛弃的感同身受――他伸手也想向泰伦斯那样揉揉对方的头发:“我带你回房间吧。”
回答他的是尤莱亚呲着牙齿的瞪视。
这个在泰伦斯面前既乖巧又温顺的少年突然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打掉了兰瑟的手以后,像只兔子似的,跳下台阶,往泰伦斯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但是他那头几乎长到脚跟的头发成了最后一道阻碍,棕色的发色缠到了灌木丛里,把一心一意向前奔跑的少年拉了个趔趄,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啧。”
兰瑟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尤莱亚的身边。
少年的头发虽然被侍女尽量打理整齐,但因为缺乏营养的缘故,很容易打结,现在缠在树枝上之后,更是麻烦。
兰瑟处理了一会儿,没能把头发取下来,摊开手说道:“没有办法了,现在主人大概已经坐着马车走了吧?”
一直在泰伦斯面前伪装乖顺的可不是尤莱亚一个人,兰瑟抱着坏心眼故意说的话,让尤莱亚愣了一下,很快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里开始凝聚水雾,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
想起泰伦斯临走前嘱咐自己要照顾好这孩子的兰瑟,觉得自己大概要完蛋了。
正巧陆斯恩抱着一堆烤好的面包从这附近经过,看到金发骑士按着额头尽显苦恼的样子,举步走了过来。
“怎么?”
高大的弓兵走到兰瑟身边,和他一样半跪下来,看向跌坐在地上的棕发少年。
“好小。”几秒之后,陆斯恩如此说道。
尤莱亚眨了眨眼,他记得眼前这个男人,跟在泰伦斯身旁的时候有几次看见他,对方总是皱着眉头盯着他,有时候说“好矮”有时候又说“好小”。
他看着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件新奇的玩具,和旁边另一个男人眼中带着的敌意一样让人不舒服,只有黑发的小主人会对他很温柔。
尤莱亚这样想着,顿时又觉得难过起来。
陆斯恩歪着头看他含着眼泪的样子,迟疑地问道:“你饿了吗?”
弓兵翻了翻自己手里的纸袋,挑出最长的牛角面包塞到尤莱亚的嘴边:“要吃吗?吃了的话就会长高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点表情上看不出来的雀跃,尤莱亚被他戳的头直往后仰,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和哭声一起爆发的还有空气中蓝紫色的闪光――尤莱亚手上刻有抑魔符纹的锁链早就被摘掉,这可是吃了本源果后货真价实的雷系法师。
兰瑟跳跃着避开空中弥漫的电光,绷着一张脸开始思考等到小主人回来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而同一时间的泰伦斯,他正站在女王身边,沉着脸看向不远处的金发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花间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1 23:11:30
一日三更作死的节奏_(:3∠)_有bug的话我会修改的,日后的公爵府一定是鸡飞狗跳欢快异常,不用怀疑最倒霉的肯定还是兰!瑟!啊!
明天休息一下。以上。
第46章 chapter46
泰伦斯走过那条通往议事大厅的长廊。
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在细长又高远的空间里啪啪作响。这声音让泰伦斯有点烦,心脏都跳得不规律。
他虽然和兰瑟说估计不会有什么事,其实心里并不这么想。
女王昨日动身前往怀特湖别墅并非是去度假,而是约了教会的人在那里商谈――如今关于在沙宁派尔传教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女王当然不愿意在王宫接待他们――能让女王放下这件事回来召唤他,泰伦斯总觉得简单不了。
他这样想着,已经一路走到尽头,会议厅的大门被人推开,里面空空旷旷的,除了王座上的女王外再没有一个人。
白珍珠女王眉间有些阴郁,见到泰伦斯来了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伸出手示意他走上来。
泰伦斯在原地定了定,踏上了台阶。
“日安,尊贵的女王陛下。”
他弯腰行礼,少年柔韧的腰身拉出蕴含着力量的弧度。白珍珠女王拉着他的手让他走近几步,笑道:“今天就不要这样拘谨了,直接叫我姑姑吧。”
泰伦斯暗暗扫过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威的议事大厅,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召见他还能怎么不算拘谨,但表面上微笑着从善如流,换了称呼。
女王拍了拍泰伦斯的手,她看上去是真的疲乏,眼下已经有了一圈青色的痕迹,眼角的纹路都显得更重了一些。
这些天女王一直和教会那群表面虔诚奉神实际上心里乌糟一片的老家伙周旋,她有求于人,有气也只能自己咽下去,就觉得分外辛苦。
泰伦斯看着女王的样子,那么一点血缘上的亲情好像也往上冒了冒。他没来得及坐上王位,为国为民的心力交瘁在女王依靠着椅背的侧脸上似乎看出了一点影子。
作为菲蕾德翠卡?沙宁派尔,她不算是个好的亲人,甚至不算是个好女人,但是作为白珍珠女王,她显然有足够的担当。
这个女人在阴谋诡计和生死拼搏中长大,又一步一步成为整个帝国的掌权者,泰伦斯一直觉得大约自己重生几回,也不见得能有她那样拿得起的智慧和放得下的狠戾。这种东西大概还是天生的更显厉害,后天努力得来的再怎么也差一点。
女王叹息了一声,似乎一直在想着该怎么说,最后终于开口:“我和你说这些,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您请说。”
泰伦斯点了点头说道。他受召而来,就是真的有不明白的地方,也是要明白的,不止要明白――女王这样的态度恐怕还要他做些事情。
“你应该也知道一点消息,我最近正在和教会的人接触。阿班特最近蠢蠢欲动,眼看又是一场战争要打起来。当年那场战争因为有光明教会的周旋,沙宁派尔损失惨重……”女王说着看了看泰伦斯,笑道,“你那时候还没出生呢,我对当时的惨状至今还记在心中。”
“那您更不该和教会有所联系,他们从不安好心,以前是我们的敌人,日后也必然为祸帝国。我们没必要仰仗他人的鼻息。”
泰伦斯说这话,既是出于对光明教会的了解也是依据上辈子的经验,一旦教会的影子覆上帝国的疆土,平静和安乐就会迅速消失殆尽,这不是来自于外界的战争,而是出自内部信仰的分化。泰伦斯觉得后者更加麻烦和危险。
女王听完泰伦斯的话,摸了摸他的头发,鸣鸟早就熟悉这个气息,在泰伦斯的头上往后退了退,避免自己遭受袭击,那根翎毛也跟着动作晃了晃,衬着泰伦斯的脸显出一种天真的无辜来。
女王的心情似乎转好了一点,露出一丝真正的笑容,但又转瞬即逝:“你还太小了,泰伦斯。等你有一天真的坐上这个位置,你就会明白有些事情你不想做,却又非做不可。”
“就比如教会。”女王低声说道,她本来没想和泰伦斯说得太多,可是现在话到嘴边,又觉得多说几句也很好。“我当然知道他们野心大得很,这一回霍兰德主教竟还妄想让帝国承认他们的征兵许可,哼!……他们这样有恃无恐是为什么?因为他们手里有让我不得不妥协的砝码。你觉得过去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也觉得他们以后肯定会得寸进尺更加贪婪,但是现在呢?”
现在,老帕西诺日益咄咄逼人、虎视眈眈,帝国的法师人才日渐凋零,到时候和阿班特的战争该怎么办?
女王盯着扶手上的宝石,幽幽地叹了口气。
泰伦斯则看着她的侧脸。他没想过那些,事实上也没人教过他那些,他死过去活过来加起来也有近四十岁,人生却在被害与复仇中翻滚。而复仇不需要过多的妥协和自我压抑的无奈。
女王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她摩擦着扶手问道:“泰伦斯,你觉得这个国家是什么?”
“恩?”
“什么是贵族?”
泰伦斯没在说话,他在等着女王往下说。
“有了帝国才有我们,为了帝国,不能做的也必须去做,不能忍的也要学会忍耐。你身负贵族的称号,总有一天要肩负起与之相当的责任。”
泰伦斯心中有一种“要来了”的预感,垂下眼说道:“如果需要我做什么,陛下尽管吩咐。”
“我不可能答应教会的征兵许可,但教会也不愿在这一点上让步。”女王皱着眉说道。
所谓征兵许可,即是说光明教会可以在沙宁派尔的国土上征收国民成为圣骑士,这些圣骑士则成为教会的私兵,不再受帝国的控制和派遣。
“今天……我见到了一个人,他身上带的东西也许可以让教会做出让步。”女王看向泰伦斯,“但他的身份也许会让你感到不快。”
――能让我感到不快的人……
泰伦斯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事实上早在女王和他提及教会的时候,他就有点预感了。
泰伦斯觉得命运大概总有某种趋向性,当你想要改变它的时候,不可能发生变化的都是好的方面,那些坏的部分也会跟着一起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超出预料地出现。
就好像现在。
他盯着被仆人带上来的男孩。
一头灿金色跳跃着光线的头发,浅碧色又圆又大的眼睛,漂亮到不可思议的五官。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穿着破破烂烂沾着灰尘的粗布衣裳,带着一股跋山涉水的风尘仆仆,看上去可怜兮兮地惹人怜爱。
从外貌上来讲,泰伦斯知道自己一直都不如对方――并不是美貌上的比较,而是对方天生就长着一副单纯无辜不知世事的五官,而泰伦斯用他那双微微往上吊的眼睛觑人的时候却总带着一股心思重的傲慢。但事实上,比起肚子里的坏水儿,他照样是拍马难追。
安格斯。
独一无二的,安格斯。
泰伦斯有一阵总是在想,这个名字到底是出自他那个作为情妇的母亲,还是自己的父亲。后来发现思考这个问题其实是在浪费时间。
他握紧拳头。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这个时候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沸腾的血液。从指间到牙齿,都在轻微的颤抖,叫喧着要杀了眼前这个人!
安格斯并不是爱德华。
爱德华背叛了他,他总想要把这些痛苦一点一点地讨回来。但是安格斯,他却恨不得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将他杀死。
他的人生毁在这个人的手里两次,只有摆脱了他才会有新的未来。
泰伦斯甚至已经想过,如果在学院再次遇见这个人,那么就让兰瑟?舍文利厄去亲手解决掉他前主人的性命。
但现在他就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就像上一世他就在那个位置亲眼看着自己倒下,自己仍是没有办法动他分毫。
“……泰伦斯、泰伦斯?”
女王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想起,泰伦斯猛地回过神来,深呼吸着压下自己体内不断起伏的战栗感。
女王皱眉看向他,眼里似乎带着担忧,但这幅神色却只让泰伦斯感到空茫。对方未必没有一点对他的忧虑,但是她想要他做的事情却远比这点担忧让人心寒。
安格斯跪在下面,一张脸上带着让人垂怜的仓皇无措,他拧紧了自己的衣摆,几次张口,终于对着泰伦斯叫道:“哥――唔、唔……”
一旁的侍卫捂住了他的嘴巴。
女王摆了摆手,让侍卫悄无声息地把安格斯拖了下去。散碎的金发在安格斯的额前晃动,遮住了他猛然变冷的目光。
“……女王陛下。”
泰伦斯看向女王,出声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带着干哑。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女王说道,“他的瞳孔是王室特有的颜色,我也用炼金器测过他的血脉。他长的……”
女王适当地住了嘴,泰伦斯却笑了一下接下去:“长的和我的父亲有些相似?”
女王皱着眉:“你觉得难受也是应该的,我也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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