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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门之后 作者:冰纨

    明知道自己回家也就意味着对他的无情欺凌,可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要亲近自己。南宫玮回想起他见着自己的那种温顺的眼神与竭力压抑着亲近情绪的僵硬肢体,心头禁不住就是一阵火热。

    原来小琛是那么的可爱,怎么直到这回──他没有用那种神态与眼神看着自己,自己才发现呢?

    更重要的是,那略有些清瘦的身体抱起来,滋味也是那般美妙!他虽用着各种恶毒的念头对南宫琛揣测、辱骂甚至直接施暴,其实最主要是是喜欢看他疼痛害怕,却又毫不反抗的模样。那样的二弟实在太过诱人,他从小将之欺负到大,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终止这种游戏。

    或者有一天,南宫琛也会娶妻生子。

    南宫玮却在今天,一面对他做出那等乱伦之事,一面恶狠狠地威胁恐吓他,竟是不准二弟有成家之念。

    今天既做了那样的事,恐怕今后一辈子,也不会终止他与南宫琛的奇诡关系了。

    南宫玮忽地轻叹了口气,他又想到南宫琛在自己怀中乱扭乱动的样子,假如此刻便抱着那样的二弟在怀中,岂不是享受得很?

    而且这一路也便不必如此辛劳,只管悠然自得地同小琛共享那鱼水之欢,来去花个十天八天也没问题了。

    啧!竟让自己如此地辛苦,这却也都是二弟的错,回去之后定要狠狠打他一顿屁股,责问他为何要那般诱人才是。

    南宫玮从来都是如此,随便想到什么理由,便能将南宫琛整治得泪眼汪汪,却是分辩不得,只因越是分辩,得到的惩罚也就越重。

    而小琛那种欲拒还迎,逆来顺受的模样,却也煞是令人心动啊!因此等惩罚完了他,自然就要提枪上马,好好杀一杀他的“骚浪”之气。

    南宫玮想得兴奋,更是几乎感觉不到疲惫,火热的情绪下只管纵马飞奔,一直奔跑到朝阳初升,也没有露出丝毫的疲态。

    那匹枣红马却是累得够呛了。早晨来临之后,它的步子便明显慢了下来。南宫玮知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他也没有马匹可以替换,便只有在下一个集镇停下来歇息一阵,让马儿好好地吃饱喝足,喘过气来,再重新启程。

    借着这会儿时间,他便也在客栈里头小睡了一觉,醒过来已是午饭时分,他精神固然充沛得很,却还是要再填饱肚子才能出发,因此下来又在客栈前厅坐着吃饭。便在这时,官道上他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激昂的马蹄,还夹杂着几声犬吠。马蹄声也在客栈前停下了,那狗叫的声音反而愈响起来。南宫玮先以为那狗大约是被奔马惊着了才一路追着那些人来了这里,岂知回头扫一眼,看见的赫然是一个身形猥琐的男子打着呵欠,怀抱一条黄狗正走进客栈。

    这些人倒也有趣,赶路还要带着一条狗。

    如果不是那狗正冲着自己吠个不停,南宫玮一定会觉得更有趣一些。那些人陆续下马,跟在那猥琐男子身后进来,好像都被那条狗的反应弄得有些怔忡,瞧着南宫玮的神色便有些尴尬。

    还是那带着狗的男子反应快些,呵欠也来不及打了,赶忙往那条狗脑袋上拍了几下,又朝南宫玮点头哈腰地道歉。南宫玮其实也没觉得生气,淡淡地点一点头,没有说话,双眼却已在跟进来的几个汉子身上看了个遍。

    这几个人武功身手都不弱,腰间背上带着的武器却都以布帛裹着,看不出来历。观其外貌,似乎都是疲倦得很,眼下隐隐有着黑影,便如熬了好几天的夜一般。他从带着狗的男子说话口音中判断出他们并非河南人士。不过江湖人物四方走动也不足为奇,最叫人觉得奇怪的,果然还是那只狗了。

    那狗被打了几巴掌之后便蔫了下来,又被主人喂了一些肉骨头哄着,一时没工夫再理会南宫玮。南宫玮心中纵有疑惑,却也不便多问,以免惹来麻烦。正好自己已经吃完了午饭,便结账牵马重又上道。

    part48 贼心不死

    客栈中那几人叫来米饭面条,南宫玮离去之时他们均埋头闷声吃饭,并不多看他一眼。待听得南宫玮马蹄迅速远去,便纷纷抬起头,目光都集中在抱着狗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却疲惫得很,一面往嘴里扒着米饭,一面几乎就要栽倒在碗里睡过去,也没留意到他们的眼神。终于其中一个大汉忍不住开口问道:“尹先生──”

    “什么?”

    “我们好容易追上了他,是不是应该……”

    “应该拉开些距离,免得被他发现。”那形貌猥琐的男子说着用手摸了摸黄狗的头,接着道,“我们接下来就在这里睡上一个时辰,反正有大黄在,不会弄丢了他的行踪。”

    “不,我们在这里碰上,恐怕他会生疑,再不赶紧缀上去,别真被他甩脱了。”

    “生疑?”那尹姓男子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了,只喃喃地重复了一句,那几个大汉纷纷道:“你那条狗刚才就够可疑的了。”“他看模样,就该知道我们差不多是一路紧追着他而来。”“不管怎样他若是在前方稍作布置,将气味弄不见了,这条狗也没了用武之地。”

    “那你们就去追吧,我是要在这里好好睡一觉了。”

    那尹姓男子说着赶紧将面前的饭菜全都刨进嘴里,果真抱着黄狗跌跌撞撞的就往客房里走去。那几名大汉面面相觑,正要再说话,他又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道:“啊,对了……你们若是撞上他,那我留在这里可也不安全,所以最好别去。”说完摇摇晃晃地钻进一间客房,转瞬间就从里面传来阵阵鼾声。

    那几名大汉皱眉不已,低声商量几句,只留下一人,其余几人全都赶紧上马,缀着南宫玮方才离去的方向追去。

    南宫玮离去的并不久,只是他驱驰之际亦是全力策马,是以那几名大汉虽是匆匆跟上,然而马蹄放尽,直追了一炷香的工夫也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官道两旁夹着层见叠出的山峦,他们正奔到一道淌着潺潺溪水的涧谷畔。几名大汉虽在奔驰中,也在眼观六路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形,这时靠近山涧那边的汉子忽一声“停!”几人事先虽没得到预示,却还是齐齐勒停了马匹,向那名汉子所指的地方看去,动作相当的利落。

    溪水两旁的软泥上留着半个马蹄印,看来是马的左后蹄,淤泥里的水才渗出一些,显得十分新鲜。

    几名大汉不由往溪谷上方看去,那道溪谷中峭石嶙峋,不过春夏涨水,大多石头已被磨得消了棱角。更重要的则是,若是不惧这溪水奔流,这条溪谷显然也算是一条通往山中的天然石径。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几乎连一丝的犹豫也没有,纷纷提缰催马,一个接一个纵马踏入溪水,向山谷中奔去。

    溪谷曲折,有些地方甚至狭窄到只容一人一骑而过,两边山崖满是青苔,不住往下漱着水滴。几名大汉提高警惕,小心谨慎地向前行进着,正走到另一个巨石悬空,两侧狭隘之处,溪水浅浅声中,竟隐约传来一声马嘶。

    几名大汉脸上尽皆一喜,这条路上除了南宫玮与他们,本来没有别的人再骑马经过,既听到马嘶声,仙剑南宫玮已在前方不远处。他们临到此时,行事更加谨慎,翻身下马步行涉水穿过那巨石横空之处。他们一共五人,前面四人已在巨石之下,最末那人才要进去,便觉头顶袭来一股杀意。他不及向上看去,只惊怒地大吼一声,身形后退同时双手腰间交错一抹,抽出两支熟铜!架向从上面倒翻而下的一支长剑。而前方那座与山体相连的巨石此时竟轰然一声压将下来,里头的四人闻听变故之时却已无法反应,只领头的那人当先窜了出去,其余三人竟活活被覆压在巨石之下,三声惨呼短促而凄厉,转瞬即戛然而止。

    从巨石上翻身下来的自然是南宫玮,他又岂会被那两支铜!挡住,脚尖只在塌陷下去的巨石上一点,剑光夭矫迅捷地一转,便自铜!斜旁穿过。那汉子怒吼变招,他抖腕一划,剑刃半成弧形,剑尖已截断那汉子左手腕脉。再顺势一带,那汉子左手握着的铜!失了力道准头,竟被他拨得回击自己右手铜!。

    他不待对方再行变招,剑身弹回,剑势不变,一举贯入那汉子胸膛。他这几下动作也是兔起鹘落,虽然迅疾,却并不花巧,剑法雷霆般沈雄有力,一剑穿出,便即震散那汉子的全身力气,令那汉子临死连反击亦不成。

    他嘴角边噙着一丝冷笑,拔出剑来,看也不看倒下的那汉子,侧身一转,刚巧避过巨石后幸存那人无声揉身上来的钢锥一击。

    那人一击落空,猿猴般敏捷地抽身一退,再蜷身而上,那把钢锥又细又长,与古时力士常用铁椎大相径庭,招式亦极诡异,倒是难以对付。

    南宫玮并不在意,左一剑右一剑抵挡着那人的攻击,竟是游刃有余,还抽得出空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闭嘴不言,只管将那支钢锥从各种诡奇角度往他身上招呼而去。南宫玮又道:“跟着我想做什么?”这一回剑“嗤”一声在那人肩膀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那自然是警告之意。那人却恍如未觉,兀自挥舞钢锥攻击不已。南宫玮略一皱眉,身法陡然加快,唰唰几剑将那人迫得连连倒退,他亦欺身近前,左手乌木剑鞘同时舞动,点了那人穴道。

    那人身躯一僵,瞪着他软倒下去。他若有所思地探手入怀,摸出个白绫包着的东西,手指一勾,白绫散开,衬得那颗墨黑的玉印愈发显眼。那人眼一亮,却又立时黯淡下去。南宫玮已看清他的反应,喃喃道:“原来这东西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也是,狼星魁当日单单盗走它时,我就该知道这事有些问题了。只不知知道这事的人还有多少?”

    他一面说,一面仍瞧着那人的面部表情。那人却已明白他的意图,恼恨地闭上双眼没有理会他。他冷声笑了一下,将墨玉印再次包好,放回怀中,道:“你们如此的不怕死,这倒是有些叫人奇怪。若是为了它而来,怎么竟不懂得珍惜生命,日后才能好生享受?”

    那人牙齿咬得更紧,虽不说话,却知道自己几人这破绽露得着实有些大,只听南宫玮又道:“这可见你们并非为了自己享受而来。我虽然猜不出你们的来历,却也知道你们必然在为谁效命。那人到底是谁,你不说,他为了这东西,将来自然还会再出现,说与不说便也没有关系了。”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罢,手上剑一落,毫不留情地斩飞那人头颅。

    他再回头往巨石底下看一眼,摇了摇头,推剑回鞘,俯身捡了几块石头将堵在溪口的五匹马赶得回头,自己却继续向溪谷深处。他的那匹枣红马,确然就在前方。他似乎没注意到这几人中少了两人,仍然前去做自己的事,并不害怕泄露了秘密。

    part49 江中倾杯

    南宫琛换上新裁的衣衫,有些呆愣地由着戚雪棠拉着自己袖子左看右看,啧啧赞叹。

    这位金陵戚家的少爷虽说是武林人士,不过大约是家中事业的影响,他整个人的重心好像完全放在家里经营的那些商铺店面上,比如这次,竟是亲自出门来挑选货物,装满了好大一艘货船。

    那日南宫琛浑浑噩噩地从家中出来,碰上他时其实颇有些落魄之态。他瞧着有些看不过眼,便现拿了自家采购的布匹绸缎,拿给带出来的丫鬟,专为南宫琛量身缝制。南宫琛这几天随着他坐了一日的马车,又转水路乘船,竟没有受一点的委屈,那天在南宫玮暴虐行为下伤到的下体亦好了许多。这天船靠岸边,戚雪棠拿着新缝的衣衫兴冲冲地要他换上,他没带换洗的衣服,自不好拒绝这等好意。只是他解了一半衣服,忽然发现戚雪棠还在旁边看着,眼中虽满是欣赏之色,他却实在不愿在这位戚少爷面前裸裎了躯体,只好婉言请他回避。

    戚雪棠瞧着他的眼色当时便有些玩味,口中却笑道:“二世兄真真是温良如玉的性子,本来大伙儿都是糙老爷们的,瞧着也不打紧,不知怎么回事,瞧你倒像是瞧了个黄花大闺女一样,唐突得很。”

    南宫琛面色顿时一红,没有说话,神色却十分的坚持。戚雪棠见自己不出去,他是绝不会换衣的,只得摸着鼻子悻悻然出了舱房。南宫琛这才宽衣解带,贴身的里衣被他拿去擦拭那不堪的痕迹,丢在了书桌柜子中,那戚雪棠准备的两套衣服却都是从里到外一应俱全,心思倒是周到体贴得很。

    过了这两天,他身上其实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了,那后头的肿痛也已消除,其实就是不消,寻常怎会有人注意到他那里的不妥。只是他虽然离了襄陵,心里又打定主意不会再与大哥见面,那身体却好像是给大哥情热时对自己说的话给禁锢了,当真是除了南宫玮,不想被其他的人看见乃至触碰。

    就是现在换这新衣服,如若不是为着仪表整洁之故,他也不太想接受戚雪棠的这些赠予。但戚雪棠对他这么热心,他受了人的好意,若是反对人多方嫌厌,那可就不知好歹得紧了。他从那天过后,就是沐浴之时也不怎么敢多看自己的躯体,一看之下就会想起大哥曾在这副躯体上摩挲覆压,情不自禁产生那种奇异的渴望。而他本来对那种事充满了悔恨愧疚之感,自己一再浮想联翩,只让他更加厌憎自己,连带的对自己的身体也讨厌起来,早晨醒来时甚至恨不得在那勃发的欲望之上狠狠掐拧,要它不再那般饥渴。

    他快手快脚地将戚雪棠送来的衣服穿上,里衣短裤料子都极柔软舒适,只是外衣色泽略有些艳丽,又是上好的绸缎,举手投足之间竟是流光溢彩般的华丽,却与他的性子有些不合。

    他穿好衣服,自己看着那过于耀眼的模样,实在不想穿着它走出去。戚雪棠在外头等了一会儿,便即敲一敲门,不等他回应跟着就推门进来,然后两眼发着光地大步跨到他旁边,开始绕着他转来转去,称赞不休。

    南宫琛本来想着人家一番好意,怎么也该表示感激。然而此刻被他这样吹捧,他面色不由一红再红,自觉很有些不适合这身衣服,干脆闭口不言,变得呆若木鸡了。

    那戚雪棠欣赏够了,便硬要拉着他走到外头甲板上来,叫随行的仆人搬了软垫小几,又上了美酒小菜,邀他坐在船头小酌几杯,顺便看看这江上水光山色,好排遣他眉宇间那萦绕不去的轻愁。

    南宫琛素性恬淡,又严格自律,在家中甚少饮酒,推却不掉他的美意,亦只好浅饮几杯,脸上那红晕更是消不下去,匀在那象牙般细腻柔和的面颊肌肤之中,粉扑扑娇嫩嫩得叫戚雪棠差点看得呆了。

    只是戚雪棠盯着南宫琛,南宫琛却只默然望着茫茫的江水。

    距离襄陵已远,距离金陵渐近。

    大哥离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远了。去金陵只是他那时急于逃离的一个权宜之计,他打扰戚雪棠这些天,自己始终郁郁寡欢的,甚觉对不起戚雪棠的一番热情。只是他心中始终想着念着那个永远不想再见的人,想到他会不会发现自己的消失;发现了会不会生气,又或者只是冷笑一声,便弃之不顾?想到他生气也好,不作理会也好,自己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心中便会有一丝丝的刺痛。想到他对自己的残暴肆虐,实际也不能全怪责于他,只因自己从来都言听计从,不作反抗,才会令他愈来愈疯狂。

    他神色黯然,然而虽微垂着头,颈项脊背却依然挺直,整个身躯包裹在那光洁鲜丽的衣衫之中,又为天光水色冲淡了,看来是无比的谐和的一幅画卷。

    戚雪棠看了一会儿,柔声道:“二世兄,我前几次见着你,就十分倾慕你的姿态为人。想你以往待人接物恭谨有之,却又并不呆板顽固,反是有些天真烂漫之气。怎么这些日子不见,你竟变得这样不开心?有什么心事,倒不妨向我倾吐一二,我自当为你守着秘密,也好劝慰于你。”

    南宫琛被他这样温柔缱绻地一说,心中也是颤抖了几下,却还是垂下眼睫,道:“没什么。”

    “你不肯说,我却想猜上一猜。二世兄,可是与大少爷有了些不和?”

    南宫琛头愈发低了,闭着嘴唇不答话。戚雪棠语气还是一样的轻柔,并不像要将他迫得无路可退,道:“那日你走在街上,失魂落魄的,又不打算回南宫家,也不像是要出去办事,我就有些奇怪。待看到大少爷骑马经过,你忽然就同意要与我去金陵,我猜总与大少爷有些干碍吧?”

    这位戚少爷虽然年轻,却到底是经商的好手,察言观色如此的敏锐。他若有所思地瞧着沉默不语的南宫琛,以手指梳了梳额角发丝,道:“我虽没与大少爷打过交道,却猜是他性情粗暴,让你受了委屈,是不是?”

    南宫琛听到这里,已不想再听下去,好容易开声道:“别说了……”

    part50 酒后真言

    “怎么不说,我有些为二世兄不平啊!大少爷与南宫世伯经常在江湖走动,威名虽是在外,若不是有你在家中打理事务,他们又怎能游龙般惬意游历?”

    南宫琛喃喃道:“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事。”

    “怎么会,二世兄虽不出门,其实在我们这些人心中也是很值得尊敬的。大少爷武功高强,只是有些骄人,远比不上你的谦恭和顺惹人心生好感。”

    原来在外人眼中也是这么看待大哥的么?只是自己……自己也远抵不上他的这番赞誉罢了。

    戚雪棠恐怕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并没有用对地方,南宫琛非但没有对此产生同感,相反忽对大哥的前路有些忧心。假如江湖中很多人都不喜欢大哥的性情态度,那么大哥将来怕是不会太好过了。

    他正在想着自己忽起的心事,岸上忽有人招呼戚雪棠,戚雪棠瞧见面色微微一变,对他道:“二世兄好生想想,我有事耽搁,去去便来。”说罢长身而起,身形低掠,波澜不惊地跃上岸去,与那人低语了好一阵,才又回到舟中,坐回南宫琛对面。

    南宫琛被他那一番剖析,其实已经从心底里害怕再被他问下去,见他回来,便道:“戚兄若是有事,不必管我,自去处理便是。”

    戚雪棠道:“事情当然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了,我若是事事奔波,可也忙不过来。”

    南宫琛无言反驳,朝岸上看了一眼,道:“戚家的商行原来开得这么多,每个地方都有你们的人。”

    戚雪棠略一怔,随即道:“哪里,他们都是我从金陵来时带过来的,沿途下船去采购物品,待我回程才与我汇合。”

    南宫琛不说话了,他这几句话实在是没话找话,不过是想让戚雪棠忘记先前的话题。戚雪棠果然被他岔得忘了,又道:“底下人办事效率参差不齐的,是以时不时便要停下等着他们。二世兄若是觉得无聊,我们便不再等待,直接快舟行至金陵。”

    南宫琛道:“不用。”他对于去金陵也并没有特别的期待,戚雪棠不晓得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念头,却为自己舟行太慢又朝他斟酒赔罪。南宫琛接又喝了几杯,已有些迷迷糊糊,戚雪棠好像又想到他的心事了,道:“大少爷平常都去哪些地方,二世兄想必知道了?”

    南宫琛不知他忽然提到这话有什么用意,双眼迷离,喃喃地道:“不一定……他去哪里,又不会跟我说……”

    “二世兄就是太少出门了,若是也跟着大少爷一起出外走走,说不定会更好。”

    “和大哥……一起……?”

    南宫琛想了一下,然后露出了自嘲的笑容,道:“大哥会嫌我给他丢脸的。”

    “怎么会,二世兄礼数周到,从未有何差池,该是长脸才对。”

    南宫琛皱着眉头,很是辛苦地思索着,摇摇头,道:“不……不是……他大概……不喜欢我……在太多人面前露面……”

    戚雪棠有些微讶异,道:“大少爷这是担心你抢了他的风头?”

    南宫琛茫然地看了一阵酒杯,又是摇头,却不说话。

    南宫玮的风头已是够强,其实就是不喜欢看到他在其他人面前备受夸赞的样子。若是有人到访南宫玮又刚巧在家,那必然不会让他出外见客。

    戚雪棠眯着眼瞧着他昏昏欲睡的样子,终于伸出手去,扶住他的肩膀,又将上半身靠过来,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二世兄喝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南宫琛只觉耳廓被他气息吹拂,敏感得浑身一颤,猛一把将他推了开去,一句“别碰我!”竟脱口而出,真是酒后吐真言了。

    戚雪棠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往后一倒,肩背脑袋便全悬在了船舷外面,险些落入江中。南宫琛这一下爆发完了,又才有些醒神,忙伸手要去拉他起来。只是他醉酒之下头晕眼花,那手却根本没有抓到戚雪棠的衣衫手腕,口中不住讷讷地道:“对、对不住,我……我只是不太习惯……”

    戚雪棠苦笑地看着他那只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估计自己若真的抓住他的手,必然要到江中去洗个澡才能罢休了。他轻叹着自己坐起来,道:“二世兄请到舱房歇息,有什么话等你醒了再说。”

    南宫琛局促不安地应了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舱中走去。戚雪棠才道:“小心门框!”他已一头撞在船舱门上。戚雪棠摇头叹气,瞧着他俊挺的背影没入舱中,双眼里盛满了无奈之色。

    “不管怎么说,二少爷确实是很可爱……不过那位大少爷可就不好对付了……”

    他目光转了几转,往烟波渺渺的江上看去,神色变得格外的奇异。

    “这两位少爷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part51 习武有益

    南宫珏不情不愿地接下了寻找南宫琛的任务,虽如此,其实他也只是在众多仆人面前露了一面,搜寻的法子乃是谷靖书所出。城内客栈酒肆之类能藏匿的地方不免太多,单靠他们的人手定然寻不过来,因此谷靖书让他们径直去询问城门守卫。若是见着过自然大好;若是没见着,却也不必去一家家搜寻客栈,倒应找城内那些车马行问一问。

    南宫家那些仆人并不是不会办事,谷靖书吩咐下来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已传来消息,不但打听到南宫琛的消息,连南宫琛是同谁一道走的都晓得了,并已派了几个人先行追赶上去。管家本来还想请南宫珏前去同那金陵戚家少爷打个交道,好将二少爷带回来,南宫珏却固执得很,只说自己在禁足,不能离开院子一步。

    那管家估摸着先去的几个仆人只怕分量不够,也只好自己匆匆备了些礼,跟着去请二少爷回家。

    南宫珏见这事儿如此快便解决了,那心头的不高兴才消了下去,瞧着谷靖书的目光又有了些新奇,道:“靖书,原来你这么聪明。”

    谷靖书咳了一声,道:“其实你应该亲自去找二哥的……”

    “我不能离开这里。”

    少年对这倒是很坚持,谷靖书便微笑道:“不去也好。我原也有些担心,以你的脾气,只怕见到面话也不会说一句,便一剑杀了那些人,硬将二哥拖回来。”

    南宫珏便纳闷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二哥回来不就好了?”

    底下仆人早已识趣地退开,谷靖书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道:“小珏,这世上不是跟任何人打交道都要用剑说话的。”

    南宫珏眼珠转一转,道:“我见着你的时候,若是没拿着剑,你会那么听话么?”

    谷靖书哪知他突然又提起这茬,原以为遗忘多时的那日火辣辣的疯狂又涌进脑海,他面色顿时一红,讷讷地道:“这……你若是不想和我……我当然也不会……”

    却听南宫珏又闷闷地道:“那狼星魁其实什么也没拿,你一样听话。”

    谷靖书吓了一跳,急道:“我、我只是拗不过他,他力气太大……”

    “这世界上比你力气大的人可多了。”南宫珏忽然着急起来似的,瞅着他的眼睛问道,“只要拗不过,你便乖乖听话么?”

    谷靖书不由一愣,旋即忽有些凄然,便认真对着少年道:“小珏,你放心好了。一来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想要和我……做那种事;二来……二来若是发生那种事,我心已是你的,倘若拗不过,就是一头撞死,也不会让别人碰我!”

    南宫珏呆了一下,似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竟没说话。谷靖书今天忽然被触到心事,方才的剖白又没得到他的回应,双腿竟有些发软,又颤声道:“小珏要是觉得我和那狼星魁做过那事……不干净了,我……我……”

    他到底要怎样,其实也想不出来,想说此刻便以死明志,倒像是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少年一般;想说这就离开,却又知自己根本迈不动脚。他心里忐忑得很,只等着少年的一声宣判。那朦胧的泪眼里,面前的少年缓缓地举起手来,朝他面颊上抚去。他眼睛一眨,落下一行泪水,却立即为少年以么指拭去。他这也才看清少年的神色。

    南宫珏有些怔忡地瞧着他的面孔,一点点地抚摸他下眼睑处的肌肤,喃喃地道:“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我既没有杀你,又有谁敢要你去死?不管怎样,我都不准你死。拗不过便拗不过,他们敢欺负你,我杀了他们就是了,你却不准说死,知道么?”

    谷靖书本以为自己泪水要止住,谁知为他这一阵拂拭,眼中泪倒似决了堤,一股脑儿地倾涌而出。南宫珏竟有些慌了,双手捧着他的脸揩个不停,连连地道:“靖书,靖书,你哭什么?我杀了他们,不是因为觉得你不干净,只是不喜欢他们对你不好,那又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

    谷靖书哪里知道他对自己的情谊竟是如此的纯粹,先的担惊受怕在此刻全化作了一腔感动,如何还停得下泪水,便只有将少年紧紧抱住,抽抽噎噎地道:“小珏,我、我也没有难过,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给你……”

    南宫珏道:“为什么要报答?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不需要你的报答。”

    谷靖书抱着他有了依靠,便觉得心头好受一些,又听见少年这么说,泪中便也带了些笑,道:“傻小珏,我也喜欢你啊!你对我这么好,我要对你怎样好,才能对得住我的喜欢?”

    南宫珏双手穿过他腋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道:“靖书,你对我很好。”顿了一顿,又道,“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很高兴的。”

    谷靖书虽在感动之中,却也不禁腹诽道:胡说!明明一不合你的意,你便竖起眉毛吓坏人的。

    只是这话只在心里头,他知道少年的一番心意,自然不会说出这样煞风景的话,更何况少年对他当真是推心置腹,他的那些小小不满溶进那大片的甜蜜中,早已算不得什么了。

    南宫珏晓得他没有事,安静地抚摸了他一会儿,便从他怀中离开一些,望着他,若有所思地道:“虽然这样,靖书,你总是不受欺负要好一些。”

    谷靖书破涕为笑,道:“谁想受欺负,小珏肯叫我不受别人欺负,那自然是最好。”

    南宫珏还是抬手摸着他的脸颊,将他脸上湿润的泪痕全都抹掉,道:“我当然永远都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只是……你自己也要变得厉害一些才更好。”

    谷靖书讷讷地道:“我要变得厉害,如何厉害?”

    南宫珏道:“练武。”

    谷靖书左右看了看,道:“现在?”

    南宫珏肯定地点头,跟着一把拉着他走向外头,道:“从最基础的练起,虽然不能很快看到成效,总也是有益的。”

    谷靖书哭笑不得,但左右无事,这接下来的时间便由他去安排,倒也没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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