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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至于婚礼,萧家可以不给,靳家给就足够了

    一道道目光,落到了苏锦身上。



    爷爷奶奶饱含期望,他们是真心希望她可以得到好的归宿。



    以前时候,暮白喜欢她,这二老也是乐见其成的。



    这大约是因为,他们的长子苏平首婚失败的厉害,那周玟正是他们看中,苏平遵命娶的。可惜,他们的婚姻很快就走进了穷途末路。之后又发生了姑姑的婚姻悲剧、爱情悲剧钤。



    历经种种之后,这二老把什么都看开了,曾对他们这几个小辈说过这么一句:



    “只要你们好就够了,其他不重要。”



    可后来暮白另娶了,她离了苏家,曾一度还差点走了绝路。



    那时,爷爷奶奶为她担心了好一阵子。



    这几年,他们也一直在关心她的个人问题,总希望她可以从过去走出来,可以得一知心人,后半辈子好有个依靠。



    今天,他们过来的目的,很明显,不是问罪,而是怕她受了委屈——怕她像苏瑜姑姑那样,受了气。作为长辈,他们发自内心的想来关心一下她这个可怜的孤女。



    现在,他们看到了靳恒远,很显然,二老看待靳恒远的态度,和看待当年的萧至诚叔叔的态度是一样的,很乐于接受这个孙女婿。



    可是,这真得仅仅只是单方面认可就可以的事吗?



    萧家那方面的态度,不是她能猜测得了的。



    说的彻底一点,更是她恐惧面对的。



    苏锦沉默了一下,转而看向靳恒远,他的眼神,很深亮,正在等她表态。



    她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既然结婚了,既然都见到家长了,既然奶奶都这么要求了,她必须正式引见一下,这是最起码的礼数。



    虽然,她对他怀着很深的意见。



    虽然,对于未来,她怀着太多太多的惶恐,以及不确定。



    虽然,她的内心是无比纠结的。



    她还是得这么做。



    她和他之间的矛盾,应该留到私下去解决,而不是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起冲突,闹争执。



    那是不孝。



    上了年纪的人,是经不起这样闹的。



    苏锦站了起来,轻吸了一口气,稍稍让到边上:



    “恒远,这是我爷爷,这是我奶奶。



    “爷爷奶奶,这是靳恒远,我先生。我们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



    “很抱歉,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没能及时向二老说明,还请二老包涵……”



    说完,深深鞠了一个躬。



    靳恒远也跟着站了起来,眼底隐隐带笑,心上似放下了大石一般,轻松不少,还暗自嘘了一口气。



    而后,他恭恭敬敬的开了腔:



    “爷爷奶奶好,我叫靳恒远,现在是苏锦的丈夫,您二老的孙女婿。



    “没能按照常规的结婚礼节,事先上门向二老提亲,而直接和小苏领了证,是我失礼。



    “但您二老放心,再段日子,我一定请家中长辈,过府商谈结婚细节的问题。



    “虽然小苏已离开苏家,可苏家养育了小苏那是事实。小苏的婚礼,到时还要仰仗二位。”



    言辞相当的得体,语气诚恳真挚,同样是深深一鞠躬。



    但是,在这种微妙的场合里,谈到婚礼,这让苏锦整个儿为之一僵——萧苏两家的恩怨,不单单是苏家有怨,萧家更有丧子之恨。



    在这种前提下,说真的,她真的看不到会有齐乐融融的婚礼。



    她能看到的是一片剑拔弩张的讨伐。



    而她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成为无辜受罪的羔羊。



    想想那光景,她就心生恐惧。



    “怎么?你不信?”



    靳恒远对上了她眼中的质疑,以及隐约浮现的担忧:



    “你在怀疑我不能给你婚礼。”



    她以沉默表示了心里的难以相信。



    “你放心,我会带你去见萧家人,也会带你去见靳家人。



    “至于婚礼,萧家可以不给,靳家给就足够了。



    “小苏,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身份证上是靳姓,不是萧姓。我最多能继承的也就是靳家的家业。萧家的,以后肯定不会有我的份。”



    这几句话,清冷异常,且话中带话。



    看样子,这个男人,和他父亲真闹得非常非常的僵。



    她深深看他。



    他回以轻轻一笑:



    “吃饭了好吗?难得遇上爷爷奶奶。我还想和爷爷干一杯呢!听说爷爷年轻时候那可是号称千杯不倒的啊……”



    男人主导起餐桌上的气氛,并开了酒。



    “爷爷不能喝酒……”苏锦马上阻止。



    “没事没事,就一杯!今天高兴,一定得喝一盅……老婆子啊,你也别来扫我兴了……总之,孙女婿这杯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苏老爷子语气极轻快的看着靳恒远倒起酒来,心下满意的很。



    *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融洽。



    苏老爷子和靳恒远颇有话题,谈到了一些法律上的事;苏老太太则和靳恒远提到了他母亲靳媛的近况。



    苏锦不说话,低着头,听了之后这才知道:奶奶和她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婆婆是认得的,曾几次在慈善义拍上见过面,还一起吃过饭。



    “当年苏家遇上经济窘境时,靳女士曾出手帮过一把。至今我还记在心上。”苏老太太委婉的表示了一下感激之情。



    靳恒远微微一笑,接话道:



    “我母亲脾气比较直爽,不是死板之人,懂得变通之道,若非她是女人,想过几天简单的相夫教子的小日子,她的作为,在商场上,应该比萧家人来得的更大。”



    这句话,明显敬着母亲,心也是向着母亲的——在萧家,只有他父亲萧至东是经商的。



    是的,聊天的时候,靳恒远提到了他母亲的豪爽,提到了他外祖父外祖母的宽厚,就是闭口不谈萧家任何人。



    这是为什么呢?



    苏锦不得而知,只觉得里头的原因,怕是极其复杂的。



    饭后,苏老爷子听了一个电话,就带着苏老太太离开了。



    这当中,这对老夫妻,也是绝口未提苏暮白的事。



    可见,他们此来,不是来拆姻缘的,而是来表关心的。



    临走,靳恒远一身恭敬,给了一个承诺:



    “爷爷奶奶,出孝之后,我一定请上长辈登门拜候。”



    苏老爷子颇为欣慰:



    “好,我一定在家敬候!”



    车子驶离,靳恒远、苏锦、苏暮笙在路边挥手目送。



    “我……去商城买点东西。姐夫,你带姐去好好谈谈吧!”



    苏暮笙识趣的走开,很快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隐没不见。



    城市是这么的繁华。



    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忙碌。



    悲伤离合,喜怒哀乐。



    每个人都在忙碌中写着属于自己的宿命似的人生故事。



    有人幸,有人不幸。



    机缘无处不在。



    有人峰回路转,人生再现一片精彩。



    有人乐极生悲,生命只剩一抷白灰。



    有人平平淡淡,至死庸庸碌碌。



    有人生于富贵,游刃于名利之间,一生风光无限……



    世有万万人,万万人的境遭皆不会相同。



    这就是生活。



    阳光有点发烫。



    靳恒远环视了一圈人流、车流绵绵不息的街道之后,转头看静立身边的苏锦。



    以后,她就是他生活的中心。



    他凝睇着她。



    虽画了妆,可脸上的红肿还是看得分明的,爷爷奶奶大约是老眼昏黄了,所以才没有留心到。



    真要看到了,恐怕又是另一番担忧。



    此刻,她的脸色无比平静,可心底呢?



    可像她脸色这样毫无波澜?



    “我……”



    “我……”



    两人不约而同开了口。



    靳恒远笑容温温的:



    “太太先说。”



    这句话烫到了苏锦的心。



    “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低声说:



    “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我想一个人冷静的想一想。”



    “你确定?怀着一肚子的疑问,不和我说说话,你就能自个儿想清楚?”



    靳恒远挑眉反问,语气没有半点不快。



    “是,我确定。



    “我想独自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更需要时间压惊。



    “靳恒远,你带给我的这些让我意想不到的真相,不是我一下子说消化就能消化,说接受就可全盘接收的,你知道吗?”



    她抬头,目光轻盈,带着请求之色:



    “想当初,我和你相亲时,我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婚姻,一份简单的生活。



    “可你已经把它复杂化了。



    “而那份复杂,已经超出了我本来对于未来的预算。



    “现在,我得重新考虑一切已经定型的情况。



    “冷静的思考,有助于我迅速从现在这个状况走出来。”



    目光交接时,她没闪躲:



    “有些事,我的确需要和你沟通,但不是现在。



    “最大的杴,不在你,在我心里。



    “心结不是你可以解开的。



    “它需要我自己想透想通。”



    说到这里,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光想透,也没用,还得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以后可能面临的一切。



    “那才是最难的。”



    靳恒远听明白了:她指的是萧家的态度。



    “需要多久?”



    “不会很久。”



    她轻轻说:



    “到时我会联系你。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用比较理智的心态说说话。我现在的情绪,其实还是很不稳定的。也许现在,我们谈着谈着就能谈崩。”



    她垂下了头。



    他双手插袋,定定看她:



    “好。那我等你电话。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再见。”



    苏锦抓着包,投入了茫茫人海。



    靳恒远看着,眼中是满满的包容。



    她从来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小的时候如此,长大后,还如此。



    他记得她还是小书的时候,曾说过那么一句话:



    “二斤哥哥,人身上怎么就没壳呢?就像田螺。要是有壳,被人欺负了,我可以躲在里头。就不用怕挨打,也不用担心被罚着淋雨生病了……”



    长大后的她,因为在感情上受了严重的伤,她真的为自己造了一个保护壳。一感应到可能会危及她未来安宁的事要发生,她就会进行自我保护。



    她在害怕受到伤害。



    因为有前车之鉴。



    更因为,在她的世界,与她来说,谁也靠不住。



    所以,她已习惯了凡事靠自己,哪怕遇上可能是自己力不能及的事,她也要冒险靠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就只能忍气吞声。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常常去忍气吞声,怎么办呢?



    只能防患于未然。



    在可能发生伤害前,进行自我保护。



    其实,活在世上的人,谁又没受过气,受过委屈呢?



    只是有些人强势,会有后来的扬眉吐气;有些人弱势,日子常过的战战兢兢,过的窝囊;有些人很努力的做着本份的工作,但求无过:不张扬,也不低声下气,努力经营生活的同时,把自己严严密密的保护着。



    她是第三种。



    求着平淡,求着安稳,求着不受伤害。



    所以,她才会抗拒。



    这丫头啊,真是太让他心疼了。---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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