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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天师执位Ⅲ:魇梦+尾戒+借寿+天罚+酆都+迷踪[6部完] 作者:樊落

    第30节

    尤其是娃娃和谱图小孩不同,他相信张玄最近都没睡好,听了这句话,乔深有感触地叹道:「还好我家没有小恶魔,感谢上帝。」

    第二章

    娃娃的事有了新发现,聂行风本来想第二天去找聂睿庭,谁知早上他刚起来,就听到楼下传来娃娃跟聂睿庭的说话声,银墨上班去了,魏正义和乔也不在家,只有钟魁在厨房里忙活,给来拜访的聂家二公子准备茶点。

    「哥!」

    聂睿庭正在跟儿子玩,看到聂行风,立刻站了起来,他像是没睡好,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对儿子的撒娇也是敷得应付。

    聂行风把娃娃抱了过去,问:「爷爷有事?」

    「爷爷挺好的,还说要出去旅游呢。」

    聂睿庭看看娃娃,欲言又止,聂行风便对孩子说:「小闹钟,到点了,去把张玄闹起来。」

    「好!」

    娃娃从聂行风身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去了楼上,聂睿庭这才叹了口气,说:「哥,颜开失踪了。」

    「什么?」

    总外的回答,让聂行风愣住了,他看得出聂睿庭遇到了麻烦,但没想到会是颜开出事,以颜开的法术,就算打不过对方,自保也是没问题的,忙问:「他是不是去哪里,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聂睿庭正要说,看到钟魁端茶点过来,又把话咽了回去,聂行风给他们重新做了介绍,又请钟魁坐下,对聂睿庭说:「都是朋友,不需要忌讳。」

    「是啊是啊,我不会乱传的!」为了证明内己的忠诚度有多高,钟魁又追加:「就算是马先生问我,我也绝不告诉他!」

    「洋芋先生不会是真问了你什么吧?」汉堡本来打算出门,嗅到八卦气息,又飞回来问。

    「也没问什么,就是跟我打听董事长和张玄最近怎么样,我就说还好啊。」

    看来马灵柩把钟魁特意留在身边,不是一点目的都没有的。

    聂行风没感到惊讶,继续问弟弟有关颜开的事,聂睿庭把最近的经历说了——他们虽然把儿子寄放在聂行风这里,但两人都一直没松懈,颜开还几次再去娃娃出现过的案发现场,希望找到蛛丝马迹,但都没有结果,后来聂睿庭就发现他变得心事重重的,尤其是他们在吊唁过林纯磐后,颜开的表现就更奇怪,问他也不说,一声不响地离开,聂睿庭打电话也打不通,直到昨晚他才接到颜开的回电,说自己有事要查,让他照顾好爷爷和娃娃。

    「那家伙一直都很自以为是,以前绝对不会拜托我任何事,他一定是遇到了麻烦,才会这样交代我的,可是我联络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来找你们,」聂睿庭满完,一脸担心地看聂行风,「哥,那只鬼是不是很厉害?没人能伤到他?」

    「就我所知,要伤到他,不是件容易事。」

    其实聂行风自己也没底,但看到弟弟失措的样子,为免他过于忧虑,只好这样安慰他,还好楼上传来的叫声及时打断了沉闷的气息,张玄叫:「是谁把小恶魔放进来的?让我多睡会儿会死啊!」

    唧唧哇哇的叫声中还夹杂着娃娃的笑声,不一会儿,张玄背着娃娃,一脸睡意地从楼上走下来,看到聂睿庭,他一愣,眼神很快变得锐利,看了看他们几个,转身去了浴室,说:「小祖宗让我先洗把脸,我们一起出去吃章鱼小丸子。」

    娃处好几天没见到父亲,很想跟他玩,但张玄的美食诱惑太强烈,犹豫了一下,转头看聂睿庭,聂睿庭明白张玄的意思,对儿子说:「去吧,记得给我带一份。」

    「还有爹爹和曾爷爷的!」

    听娃娃提到颜开,聂睿庭心情更糟,但没多久张玄就成功地转移了他的郁闷,看到张玄和娃娃穿着一大一小相同的t恤衫出门,他眼睛瞪圆了,叫:「张玄,为什么你跟我儿子穿父子装?」

    「现在他是我儿子了。」

    理直气壮的回应,聂睿庭气得反驳回去,却被无视了,张玄问钟魁,「要不要一起来?我请客。」

    「好啊。」

    钟魁跟聂睿庭不熟,本来就想找个借口离开,张玄的话正中他下怀,也跟着跑了出去,汉堡却在一边犯嘀咕,在两边都有八卦听的时候,选择就变成了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思索了十秒钟,最后它决定留下来——要混好日子,最重要的是不能跟错上司,所以它把宝押在了董事长大人身上。

    大门关上了,见弟弟一脸气呼呼的样子,聂行风很想笑,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还这样沉不住气,他说:「张玄也是喜欢娃娃,你就让他过几天干瘾吧,有他撑腰,天底下还有谁敢欺负你儿子?」

    「把他说得好像很厉害似的,其实他还不是靠你混饭吃。」聂睿庭小声嘟囔完,问:「大哥,你是不是有事问我?」

    「关于娃娃的出身,还有你把娃娃半夜出走的事再详细讲一遍,对症下药,才能早点给娃娃洗清嫌疑。」

    听完聂行风这几天查到的结果,聂睿庭表情更阴郁,沉默了一会儿,说:「当初接手这孩子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状况,他是我儿子,出于私心,我当然希望他能在阳间好好的成长,像普通人那样的生活,也算了了爷爷的一桩心事,但现在看来,我们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娃娃的事还要从几年前他在旅游中遭遇车祸开始说起,当时轿车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翻下了山,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周围有很多长相怪异的人,没多久他就发现那些人其实都是鬼,他被饿鬼们一路追赶,还好颜开及时赶到救了他,但两人怎么都走不出那道鬼门关,直到三天后有个小鬼来引他们出去,把他们带到了一座打造得气势恢宏的宫殿里。

    他就是在那里见到了娃娃的母亲,也是他的前女友,不过确切地说,他们只是露水姻缘,少年风流又风度翩翩的聂二公子以前常出入夜店,身边女友也是走马灯的换,所以在重遇前女友,得知自己还有个儿子之前,他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而前女友也成了鬼王的妻子,生活得很好,除了对刚出生的忧心忡忡外。

    他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女友在一次车祸中过世了,当时她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后来辗转跟鬼王认识,二人一见钟情,鬼王便托人让她避开轮回之苦,把她留了下来,本来她是不打算把孩子的事跟聂睿庭说的,但后来发现孩子以鬼婴方式出世,又在阴间停留太久,气息非常弱,所以希望聂睿庭能以阳气之血压住孩子身上的鬼气。

    聂睿庭不太记得这个女人了,一开始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后来看到娃娃,发现他跟自己长得很像,再加上娃娃娇小可爱,马上父爱之心涌上,答应奉血给他。

    「你的决断太草率了,」聂行风越听越觉得话里漏洞很大,弟弟不会骗自己,那就是他被人骗了,问:「颜开有阻止吧?」

    「有啊,因为我要一直陪在孩子身边,在他饿的时候奉血给他,直到七天结束,颜开说事情不简单,与一个鬼婴结了血缘,就要承受他的阴气和戾气,没出生就枉死的孩子充满暴戾,我体力撑不住,很可能伤害到,他不希望我冒险,所以我们吵翻了。」

    说到这里,聂睿庭面露惭愧,事后他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所以才一直不敢跟大哥和爷爷提起,但当时父爱充斥着大脑,颜开的劝解他报本听不进去,反而觉得颜开是出于嫉妒,不想他的儿子活下来,大吵一场后,最后还是颜开妥协了,但提出让鬼王跟他拜把子,订下不相伤害的契约,又陪着他,用自己的血帮他支撑体力,就这样,两人一起撑过了七天,鬼王也遵守约定,送他们回到阳间,并许诺今后他们可以随时来看娃娃。

    不过离开后颜开告诉他说身为阳间的人,去一次阴间会减寿十年,所以这辈子他跟孩子都不可能再有相见的机会,让他忘了这件事,他一开始还有些消沉,后来慢慢看开了,只当这是人生的一次离奇遭遇,却没想到突然有一天,那位鬼王义兄派人把儿子给他送来,说地府阴气太重,孩子身上有一半阳气,无法一直待在阴间,只好交给他照看。

    就这样,娃娃进了聂家,得了聂翼给的名字,跟着他和颜开住了下来,他一开始还担心孩子身上阴气重,不好养,后来时间一长,就淡忘了,如果不是近来娃娃接连出事,他根本没觉得自己的儿子跟普通小孩有什么不同。

    听完弟弟的讲述,聂行风半天没说话,聂睿庭担心地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所谓的义兄叫什么?在阴间担任什么职务?」

    「他自称姓杨,名字他没说,不过颜开应该知道,听了他的姓后,就没再反对我给娃娃奉血,底下人都称他上,我就叫他鬼王了。」

    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帮人家做事,聂行风没好气地想,还好有颜开在身边,否则这家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不过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娃娃又可爱听话,聂行风便没再训斥聂睿庭,又问起娃娃半夜出走的事,当听聂睿庭提到极乐酒吧和具体的日期,他的心提了起来,知道又一桩案子跟娃娃确切地联系到了一起。

    「你再把那晚的经历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一切过程都很简单,你让我怎么说详细啊?」聂睿庭苦笑。

    他当晚喝了酒,本身记忆就不是太清晰,只记得在夜店里找到娃娃,抱着儿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叫喊声,好多人跑过去,他撞到在地,再后来照颜开的叙述,他跟娃娃睡在夜店的客房床上。

    聂睿庭说完,又嘟囔道:「后来我听说有人心脏病猝发死掉了,所以才会很吵吧,但这又跟娃娃没关系。」

    不,有关!

    假设男公关离开夜店,在回家的途中遭遇凶兽,那位有心脏病的客人刚好经过,看到凶兽噬人,身边还站着娃娃的话,他一定很惊恐,恐慌之下跑进了离自己最近的酒吧,也许当时他只是潜意识的逃跑,甚至还可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想借酒压惊,但巧合的是他在酒吧里又看到了娃娃。

    可想而知,身上沾了血迹的娃娃在那位客人眼里是怎样可怕的存在,过于恐惧引发了他的心脏疾病,当时大家都急于救人,后来才有人发现了昏迷的聂睿庭,便送他去客房休息,娃娃也一直跟在他身边,在发生死亡事故后,没人注意到一个孩子身上的血迹,就算注意到,也只会认为那是泼洒的红酒或是蕃茄酱什么的。

    而男公关被害的案子也被警方封锁了,夜店经营者就算知道内情,也只会装做不知,这就是颜开后来去夜店,发现聂睿庭和娃娃睡在床上的真相。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推理的,那一切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现在他只要找出噬人恶兽究竟是谁就可以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猜测,他还需要用事实来证明,现在说出来只会让弟弟更不安,聂行风拍拍聂睿庭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后,让他回去照顾爷爷,以免老人觉察到,聂睿庭答应了,告辞时在门口苦笑:「爷爷可能早就知道了,只是他老人家不说而己。」

    「既然爷爷可以沉得住气,那我们也要这样,」聂行风微笑说:「放心吧,任何问题,到最后都可以顺利解决的。」

    张玄带钟魁和娃娃来到附近的商场,在楼下的烧烤小卖店里买了三盒章鱼烧,三个人并排坐在长椅上一起吃。

    娃娃很喜欢这种小食物,一口咬掉半个,还没咽下去,小叉子又去叉第二个,转眼间六颗小丸子都进了肚,还觉得不饱,仰头眼巴巴地看张玄手里的章鱼烧,张玄把自己的那份给了他,说:「吃这么多,到时候变成小胖子,看将来谁还敢要你。」

    娃娃哇呜一口把半凉的章鱼烧咬进嘴里,几口吃了下去,钟魁在旁边看着,很担忧地说:「这么大的小孩牙刚长全,章鱼烧这么硬,会不会对牙不好啊?」

    「没事,」张玄小声嘟囔:「藏獒都可以一口咬死,章鱼烧算什么。」

    「啊?」

    钟魁有点呆滞,一副自己听错了的表情,张玄也没解释,问:「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马先生说今天太累了,要休息一下,就放我假了。」

    那颗洋芋从回来就没闲着,不累才怪呢,张玄悻悻地想着,又问:「真的打算跟着马灵柩做下去?那模特儿那边的事业呢?」

    「我对模特儿没有特别大的执着,只是碰巧入了这一行,可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天赋,再加上我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登台,要是哪天走秀时突然消失了,那就麻烦了,」想起之前的经历,钟魁有些伤感,但马上又自行振作起来,说:「所以我想现在这份工作更合适我,难得马先生赏识,我一定会好好做下去的,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事,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啊呜,」张玄的嘴巴张得足可以吞下三颗章鱼烧,震惊地看着他,「原来你喜欢大叔型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所谓的喜欢是尊敬尊重敬爱仰慕……」

    「ok、ok,」张幺对钟魁对马灵柩所抱有的感情没兴趣,打断他,问:「那请问你这位尊敬尊重敬爱仰慕的偶像今天在家吗?我想去拜访他。」

    「应该在的,我先打电话问一下。」

    「打什么电话啊?邻居串个门而己,」张玄制止了他,狡黠地眨眨眼,「突然造访,才比较有惊喜嘛。」

    两人聊天的空档,娃娃把张玄的那份也吃完了,这次眼睛盯在了钟魁手里的托盘上,被张玄拦住了,帮他擦干净手,说:「我们要去办事,不能再吃了。」

    「要再买四份带给曾爷爷、爸爸和爹爹,还有董事长。」

    张玄想这些人是不会喜欢吃这种小零食的,不过还是照娃娃的意思买了,又多买了两盒说是带给马灵柩。

    三人离开商场,步行来到马家,按了门铃后,身穿简单居家服装的马灵柩过来打来了门,看到他们,再低头看看很小只的娃娃,他笑了。

    「真是贵客临门啊,请进请进。」

    「我听钟魁说马先生今天休息,就过来串串门,希望没有唐突到。」

    跟随马灵柩进去的时候,张玄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素问,他问:「你家那位执事呢?娃娃很喜欢他,所以我特意带娃娃来找他玩。」

    「他去初九那儿了,初九发高烧,这几天都爬不起来,需要人照顾。」

    来到客厅,马灵柩请他们随便坐,自己要去厨房准备茶点,钟魁忙说:「你们聊,我来做好了。」

    小助理把买来的章鱼烧摆上,又去厨房忙碌,这正合张玄的心意,坐下后,让娃娃一个人在旁边玩,问马灵柩,「不知道初九住哪里?他病了,作为朋友,我也该去探望一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跟他不熟。」

    「是吗?可我听说初九常来你这里玩。」

    「初九是常来,不过我从来没去过他家,他不喜欢外人去他家,除了素问。」马灵柩耸耸肩,微笑说:「不要问我为什么,只能说对了眼缘也是件没法子的事。

    张玄才不信马灵柩跟初九认识这么多年,会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在心里冷笑两声,没话找话地说:「那天马先生是跟萧警官一起去林家吊唁的,你们好像很熟?」

    「不,那天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因为我曾在林先生过世前拜访过他,所以萧警官去我那里做例行调查,他没有车,我就顺路载他了。」

    「说到这个,我也很好奇欸,」马灵柩主动把话题扯到了林纯磐身上,张玄趁机问:「我跟林纯磐也认识很多年了,他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病故?马先生去拜访他时,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妥?」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无从比较,不过他应该属于我欣赏的那种类型。」

    老狐狸,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张玄假意叹了口气,「听说他过世前闭门不出,什么人都不见,我本来还以为他会见你,是因为你们是同道中人呢,如果马先生是马家后人的话,相信任何人都会给这个面子的。」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否认你的怀疑,但我觉得如果我是驱魔马家的后人,林先生反而不会见我,也许正因为我是外人,他才给我这个面子,你说呢?」

    溢满微笑的脸庞,带着令人无法辩驳的笃定,张玄不得不承认马灵柩说得有道理——以林纯磬的自尊心,他是绝对不会在颓废时见同行的,但,他又为什么要见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书香门第」

    「不知那天林纯磬跟你聊了些什么?」

    这次马灵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往椅背上一靠,笑吟吟地看张玄,反问:「我怎么觉得现在我好像是在被员警盘问的犯人?」

    「那一定是马先生你多想了,」张玄微笑回应:「我只是对他的过世很在意,希望找出真相,我想作为朋友,马先生也不希望他死得不明不白吧?」

    钟魁把准备好的茶点端来,适时地打断了闷人的谈话,马灵柩招呼他们吃点心,在旁边玩耍的娃娃嗅到香味,立刻跑了过来,看看茶几上的点心,又靠近马灵柩歪头看他,然后在配套的小布袋里翻了翻,掏出一张美钞递给他,说:「娃娃很喜欢吃这种点心耶!可以全都买下来吗?」

    跑到人家家里来买点心,这孩子太丢人了,张玄急忙叫:「过来!」

    娃娃扭头看看张玄,没动,马灵柩却哈哈大笑起来,把盘子推到孩子面前,说:「这些都是素问烤的,你想吃多少都行,不需要花钱。」

    娃娃似乎忘了素问这个名字,听了马灵柩的话,急忙把小布袋取下来塞给他,很认真地问:「那这些钱全都给你,可以把素问买下来吗?」

    马灵柩一愕,马上又笑得前仰后合,这次连钟魁也没忍住,张玄整张脸都黑了,大叫:「小恶魔你给我过来!」

    张玄发火了,娃娃有点怕,犹豫着想回去,马灵柩拉住他,把他的小布袋给他重新挂到肩上,又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久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孩子了,不过娃娃,这世上不是任何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的,这一点你要记住。」

    「噢。」

    娃娃听得似懂非懂,见张玄还沉着脸瞪他,他急忙抓了两块点心跑回去,一块自己塞嘴里,一块讨好的递到张玄的嘴边,张玄本来想发飙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张口吃了下去。

    点心香气随着咀嚼溢满口中,带着杏仁特有的甘甜,张玄一愣,他想起上次去epire时,初九送给他们的点心也是这个味道,原来这些点心都是素问做的,娃娃吃了很多,当晚……

    脑里亮光一闪,隐隐想到了娃娃出事的起因,不过马灵柩打断了他的思绪,满是感叹地说:「照顾孩子很辛苦吧?」

    「我快被这个小恶魔搞得神经衰弱了。」张玄抚额叹道。

    要不是娃娃不是普通小孩,他早带他去看医生了,这小家伙过动症到了天怒人怨的程度,除了睡觉他没有一刻是安静的,而且他很黏自己,这一点让张玄很开心,虽然有时候还是感觉吃不消。

    张玄抱怨完,马上看到了马灵柩脸上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话风一转,说:「当然啦,养小孩也是乐在从中的,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的那种幸福感可是单身男人无法感受到的。」

    马灵柩做了耸肩的动作,对此不置可否,转回刚才的话题,说:「其实那天我跟林先生只是简单聊了一下,他是个对服饰很讲究的人,说准备参加下个月的某个灵学研讨会,届时还要登台发言,问我在穿着上有什么好推荐。」

    一个预知到危险,深居简出的人会考虑出席聚会,张玄首先冒出的想法就是不可能,说:「所以他不是自杀。」

    「当然不是,他是病故的。」

    「但也许是他杀。」

    马灵柩摆摆手,「我不是员警侦探,不会玩这种推理游戏,我只是讲述我所知道的啦,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希望马先生没有骗我。」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毫无意义。」坦诚对视张玄投来的目光,马灵柩微笑说:「如果你觉得有矛盾,那就把矛盾之处找出来吧。」

    这根本是赤裸裸的挑衅吧!

    「那请拭目以待。」

    张玄微笑着站起来,该问的他都问了,虽然马灵柩的问答没起到什么作用,但这次来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他告辞离开,临走时,马灵柩把余下的点心都放进盒子里,送给了娃娃,孩子道了谢,嘴里嚼着饼干,嘟囔:「狼白白再见。」

    马灵柩一愣,张玄也很惊讶,再度抬头打量眼前的男人,没错,他是那位称誉模特儿界的大帅马灵柩,绝对不是素问。

    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玄想不通,马灵柩眼里若有所思,他灵机一动,说:「最后一个问题,私人的。」

    「喔?」马灵柩很感兴趣地问:「是什么?」

    「马先生,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吧?能不能传授一点驻颜有术的妙方?」

    看到马灵柩完美的微笑终于咧开了一道缺口,张玄一直以来被耍的郁闷心情顺畅了许多,后背却被顶了一下,钟魁用咳嗽声暗示他不要乱说话,还好马灵柩没介意,看着张玄,眼中犀利一闪而过,说:「驻颜有术这种事,我想对你来说,是不需要的。」

    话中有话,张玄还想再问,门已经在他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钟魁小声埋怨他,「你看你惹马先生生气了。」

    「他不会生气的,生气就没戏唱了。」

    张玄把娃娃抱起往回走,钟魁跟上,说:「说得也是,看你们刚才聊得很开心。」

    这家伙哪只眼睛看出他们聊得很开心?张玄忍不住问:「如果我们为敌,你帮哪一方?」

    「不可能!」钟魁说:「你是好人,马先生也是好人,你们会是朋友,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

    斩钉截铁的答复,张玄无语了,好吧,他不该对一只白目鬼抱太多期待的,问娃娃,「为什么刚才叫马先生是狼白白?」

    「唔……味道……」

    见娃娃的眼睛只顾盯着手里的点心盒,张玄更加无语,他也不该对一只小饿死鬼抱期待的,这小孩除了吃,他还知道什么啊!?

    第三章

    回到家,张玄把娃娃转手给了钟魁,自己去找聂行风,但很快他发现聂行风不在家,把电话打过去,铃声响了好久才接通,听到聂行风的声音,他立刻问:「董事长你在哪里?」

    「我还在温泉旅馆。」

    「啊哈?」张玄提高了声音,「麻烦再说一遍——在、哪、里?」

    「跟汉堡在露天温泉旅馆。」

    泡温泉,还露天的!还带一只鹦鹉!

    也许他不该对任何人抱期待!

    张玄大叫:「招财猫你还可以再享受一些吗?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找线索,你去泡温泉!」

    「不是泡温泉,是在温泉旅馆。」

    有什么不同吗?去温泉旅馆不泡温泉,难道去查案啊?

    张玄哈哈哈冷笑,正要嘲讽聂行风,就听对面传来汉堡殷勤的声音:「董事长大人董事长大人,要喝梅花酿吗?据说它是这家旅馆的招牌酒。」

    生活不错啊,还有酒喝,那有没有美女陪啊!

    张玄沉下脸,冷冷说:「汉堡你如果还想活着下地狱,就马上给我消失。」

    「海神大人请不要发怒。」听出张玄不高兴,汉堡急忙把手机拿过来,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听到一些有趣的消息,跑来跟董事长大人汇报工作,泡温泉只是顺便。」

    听到有消息,张玄没再跟汉堡计较,问:「是什么?」

    「我去林家,听林纯磬的几个弟子在抱怨有人给他们脸色看,好像是叫张……什么山来着,其中一个就说如果他们实在太过分的话,就去找马灵柩,他一定会帮忙,海神大人你有没有觉得奇怪?马灵柩是设计师有不是天师,为啥要请他帮忙?」

    听着汉堡啰啰嗦嗦的汇报,张玄的眉头拧了起来,这番话彻底推翻了刚才马灵柩的讲述,可以把门下弟子都托付给他,证明林纯磬对这个人是相当信任的,也表明林纯磬既不是自杀,也不是病故,而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

    心里腾起怒火,张玄冷笑,他居然又被那个洋芋给耍了,事实证明,舶来品是靠不住的,听汉堡还在对面唠叨,他冷静的问:「这个消息跟你泡温泉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呃唔,有关这个复杂的逻辑问题,我请董事长大人亲自向您解释。」

    汉堡一溜烟飞走了,手机回到聂行风手里,他听张玄在对面问:「董事长请告诉我,一只鹦鹉怎么泡温泉?」

    隔着电波感觉到情人恼怒的气息,聂行风忍俊不禁,「还在生气?」

    「我看上去像那么喜欢生气的人吗?」张玄嘟囔完,问:「你去温泉不会是真为了查案吧?」

    「嗯,我本来是打算去平安医院的,中途经过这家旅馆,就进来看看。这家温泉旅馆也是陈家的产业,文靖有跟我提过两次,似乎说要接手操作,所以我想也许会找到什么线索。」

    「有什么发现?」

    「主管跟我说照约定,陈文靖昨天应该来旅馆,但他没出现,也没有任何联络,后来主管打电话去陈家询问,管家说他临时有事出差去了,有问题等他回来再说,主管想直接跟陈悦书通话,却被拒绝了。」

    「所以是陈悦书不想把产业给陈文靖,找机会软禁了他?」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主管说实际上旅馆产业已经转到了文靖名下了,只是一些具体交接还没做完。」

    「那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否则陈文靖出事,陈悦书一定会被怀疑……还有其他的吗?」

    「暂时没有。」

    「我这边可是收获很大咧!」

    听聂行风说完,张玄立刻兴奋的讲述自己的发现,「我刚才去马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如果有引子的话,那在不破解符阵的情况下,也是可以给娃娃施法,带他离开的。」

    「什么引子?」

    「那晚初九送给娃娃的点心原来是素问做的,如果点心有问题,娃娃就很有可能中招,还有,娃娃叫马灵柩是素问,但我却看不出马灵柩身上有素问的影子,你说奇不奇怪?是素问不存在呢,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好久没听到回应,张玄等不及了,咬着牙问:「泡温泉是不是很舒服啊招财猫?」

    「我在考虑你的怀疑……」聂行风斟酌说:「马灵柩说初九高烧,需要人照顾?」

    「是啊……你管初九干嘛?我们在说素问的事。」

    「我明白了!」

    「什么?」

    「在家等我,我马上回去!」

    时间不多,聂行风没作解释,挂了电话后,跟旅馆的主管告辞离开,他来到大堂,见汉堡站在角落里,歪头观赏广告传栏,跟所有旅馆一样,为了抬高名气,这里也放了很多来留宿的娱乐人士或政界要人跟旅馆工作人员的合影。

    聂行风走过去,发现有几张照片里有陈文靖,汉堡站在他肩上,很老道的解释:「这个是刚红起来的小明星,这个穿西装的是今年当选的女议员,看来你同学很好色啊,你看跟他拍照的女人都很漂亮。」

    汉堡又一语中的了,聂行风忍住笑正要离开,某张照片里的画面突然吸引住了他,汉堡顺着聂行风的视线看过去,见他看的是跟陈文靖合照的漂亮女议员,还看得很出神,眼神亮亮的,像是张玄发现了宝藏后的反应。

    千万不要爬墙啊董事长大人,否则我们都会死的很惨的!

    汉堡激动的身上的羽毛都抖了起来,正想劝聂行风打消这个不实际的念头,就听他说:「这只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汉堡愣了愣,重新看照片,才发现聂行风看的不是女人,而是她身后不小心入镜的白色狗狗,它的小心脏终于放回去了,天线头毛落下,很不屑的用鸟眼扫扫那只狗,说:「又不是什么贵族犬,这种小柴犬到处都有啦。」

    小狗还是幼犬,犬种普通到完全不会引人瞩目的程度,但它头上戴着深棕色的皮项圈,前面还坠了个纯银的骨头形状的联络牌,圆滚滚的很有特色。

    聂行风对这个小狗牌有印象,一时间却想不起是在哪里看到的,汉堡见他沉默,也歪头打量,忽然啊的叫出来,用力拍翅膀,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上次跟张玄去陈家做冥寿,陈家院子里栓的柴犬跟它很像。」

    聂行风马上想了起来,之前左天有给张玄简讯失踪者的八字,里面有附照片,照片背景就有条类似的柴犬,但张玄根本没看照片,他当时也只是随便扫了一眼,要不是汉堡提醒,他根本不会把两者联系到一起去。

    「你确定是这一条?」

    他没有亲眼见过陈家的柴犬,只好问汉堡,汉堡搔搔头顶的毛毛,不肯定的说:「嗯,那只狗没有项圈和狗牌,比较难肯定,你知道啦,全天下的柴犬都长这样。」

    聂行风又重新去看照片,跟柴犬一起入镜的还有它的主人,不过只露了半个身子,又被沙发遮挡,看不出年纪,再看照片上的时间,是三个多星期前,如果这个人就是走失的富豪之子,那柴犬毫无疑问就是拴在陈家的那只!

    他用手机把相片拍了下来,出旅馆后,先打电话给左天,跟他要失踪者的详细资料,左天那边的寻人毫无进展,听聂行风要资料,就知道有眉目了,挂断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把资料传了过来。

    聂行风没猜错,那个失踪的孩子是旅馆的常客,因为体虚,他会定期来泡温泉,道路监控记录了那天他有来旅馆,聂行风看着资料注意到,少年平时都是由佣人陪同的,但那天他跟母亲吵架,赌气一个人跑了出来,离开旅馆时搭的是计程车,此后再也没出现过。

    看到计程车车牌,聂行风眼里闪过阴霾,他想起计程车司机被生噬的一幕,而孩子搭的就是那辆车,不过警方把事件封锁的太严,连左天都没查到计程车这条线上。

    「所以他也被吃掉了对吧?那为什么小狗没被吃掉?」汉堡不解的问。

    比起这个来,聂行风更想知道少年为什么不回家,反而去郊外?

    他又打电话给萧兰草,接通后,问:「计程车司机被害时,车上是否有乘客?」

    「你怎么会这么问?」萧兰草很惊讶,「鉴定结果你有看过,当时车上只有一位被害者。」

    「我刚打听到一些消息,那晚计程车司机是载乘客去郊外的,而那个乘客当晚也消失了,我怀疑他们同时遇害。」

    听了聂行风的话,萧兰草沉默了一会儿,说:「虽然我相信法医不会发生这样的错误,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能不能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下?」

    聂行风简单讲了钻石富豪私生子失踪的事,萧兰草恨恨的说:「又是陈家,跟他们来往的人好像都出事了,他们反而过得逍遥,说不定失踪者还在别墅里,我们要加快行动才行。」

    这样做会不会太仓促了?到目前为止对方的罪证他们完全没掌握,甚至不知道陈家是否真的有参与绑架案,不过警方有警方的判断,聂行风不好乱加评论,跟萧兰草结束通话后,又转打给张玄,张玄却一直没有接听,汉堡在旁边嘿嘿笑道:「说不定他在报复你呢。」

    头顶雷声传来,聂行风仰起头,发现半边天空都被乌云笼罩了,闪电划过云层,预示着暴风雨的即将来临。

    夏季雨来的很快,转瞬间雨点就打了下来,聂行风顾不得再联络张玄,急忙跑去停车场,他刚坐上车,暴雨就将外面的空间完全侵占了。

    「还好飞得快,不然刚才的温泉白泡了。」

    汉堡的嘟囔声中,聂行风把车开了出去,轰雷一道道劈下,导致电台讯号不清,发出嘶嘶的怪声,聂行风只好把收音机关掉了,再看外面天空,乌云在继续压低,天黑得像是临近傍晚,再加上倾盆暴雨,即使开了车灯都很难看清前方较远的景物。

    更糟糕的是,车驶到半路,前面发生了车祸,整个道路完全阻塞,导致聂行风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家,雨势渐弱,天空却依旧阴沉,像是这场雨只是前奏,真正的雷阵雨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聂行风下了车,顶着雨跑回家,进去后发现家里更黑,窗帘都拉着,却又不开灯,害得他差点踩着蜷缩在地毯上的张玄。

    汉堡过去把灯都打开了,当看到客厅地上乱七八糟对方的玩具武器、积木、电车轨道,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从哪儿拆下来的零件时,它差点因为忘了扇翅膀掉到地上。

    「台风刚过境吗?」

    感觉到刺眼的灯光,张玄翻了个身,发现聂行风站在自己面前,他揉着眼爬起来,看看对面的挂钟,吓了一跳,「嘿,我居然睡了这么久?董事长你怎么不叫我?」

    「路上遇到车祸,我刚回来。」

    聂行风看到满地乱扔的玩具,就知道在他出门的这几个小时里,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从娃娃来之后,家里就不复以往的宁静,但想这么乱还是头一次,他忍不住笑了,难怪路上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原来张玄在偷懒睡觉,说:「看来带小孩比跑案子累多了。」

    在发现客厅呈现出的无法想象的杂乱后,张玄气的蹦了起来,站在楼梯口大叫:「小恶魔你给我出来!」

    没有回应,聂行风说:「算了,可能还在睡吧。」

    「睡一下午,该起来了。」张玄卷起袖子跑上楼,「这个整天除了吃睡就是折腾的小坏蛋,今天我不揍他我就跟他姓!」

    有热闹看,汉堡义无返顾的跟上,嘴里却小声嘟囔:「跟他姓也没差啦,反正都姓聂。」

    张玄先跑去看钟魁的房间,推门后发现里面没人,又转去娃娃的卧室,里面依旧没人,叫了两声也得不到回应,他感觉不太对劲,急忙折回楼梯口,刚好见聂行风上楼,忙说:「娃娃好像不在家,钟魁也不在,你去楼下找找。」

    「楼下没人。」

    聂行风让汉堡去三楼找,自己把二楼各个房间又重新找了一遍,就听张玄在一楼喊,「小恶魔,不管你在捉迷藏还是睡懒觉,都马上给我报道,否则我把你踹回老宅子去!」

    喊声过后依旧是一片平静,张玄知道出事了,就算娃娃贪玩,跑去哪里偷睡,钟魁也会跟着,他这么大的嗓门喊,只要不是走太远,都会听到的,左右看看,又随手拉开旁边的窗帘,在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后,脸色更阴霾了。

    「都找过了,他们不在。」

    聂行风跑下楼,让汉堡再去外面车库找,以娃娃贪玩的性子,去车库地下室的可能性很大,见张玄脸色不善,他劝道:「别急,先想想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一直在陪着那小混蛋玩。」

    聂行风的安慰让张玄定下心,把事情从头理了一遍。

    他跟聂行风通完电话后,就在跟娃娃玩,玩累了,两人直接睡在客厅,钟魁拉窗帘时他还记得,再后来他就睡得沉了,完全没觉察到娃娃的离开。

    「也许是娃娃想吃什么,钟魁带他去附近超市逛了。」

    见张玄给娃娃和钟魁的电话都打不通,聂行风揣摩着说,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可能很低,钟魁不会宠惯小孩,尤其是在大雨天里,他更不可能不跟张玄打招呼就带娃娃出门。

    汉堡很快飞了回来,一进来就用力甩淋了一头的水珠,飞的太急,它呼哧呼哧着说不出话,情急之下用翅膀不断指外面,示意张玄跟它出去。

    「鹦鹉也会结巴吗?」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张玄狐疑的跟着它跑出去,就见汉堡快速飞进车库,绕到里面的角落里停下,叫:「这里这里!」

    两人跟进来,马上看到蜷在地上的钟魁,聂行风忙打开车库的灯,等他走近,发现钟魁随身不离的尾戒滚落在一边,张玄把他扶起来,手指掐在他无名指关节上。

    「他怎么了?」

    「魂魄没了,靠,他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吗?一只鬼也来玩离魂!」

    张玄嘴里嘟囔,手上却不敢闲着,让聂行风将钟魁平放在地上,把尾戒给他套回去,又摸摸口袋,事出突然,他身上没带红线,现在去拿也来不及了,便从衣服下摆抽出一根丝线,又掏出道符,用符纸割破中指,顺丝线一扯,丝线瞬间便被染成了红色,他将线割断成两段,以飞快速度分别缠在钟魁的左手跟左脚的小指上,系紧后,再用中指关节狠力叩打钟魁的眉间,待他仰头吸进一口气时,将那道符塞进他嘴里,再将他嘴巴合上。

    「这是……」汉堡在旁边好奇地问。

    「给他定住元气。人活一口气,鬼也是一样,不过鬼只有一魂半魄,魂魄本来就轻,飘走后很难归来,这样至少可以给他的魂魄引路,让他们能顺着这家伙的左边指趾回魂,千万不能拿出那道符,否则最后一口元气散掉,就算以后找回魂魄也没用了。」

    钟魁这种状态不宜乱动,张玄便让聂行风帮忙把钟魁搬进车库里面的小隔间,以免不知情的人看到他,把他嘴里的道符拿出来。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做完后,聂行风走出隔间,把门锁好,问。

    「不清楚,」想起自己半夜追娃娃的经历,张玄说:「也许他跟我们一样,在追娃娃的时候跑掉了,不过这个白目家伙恐怕连自己魂魄丢了都不知道。」

    张玄拿了车钥匙,打开车门跳进去,汉堡急忙跟上,问:「去哪去哪?」

    「去附近找找,我去超市,你去住宅区里面找,董事长……」他看了聂行风一眼,「跟我一起。」

    「下这么大的雨你让我去住宅区,那我泡温泉的意义何在……」

    汉堡还要再唠叨,寒光射来,张玄发怒了,他吓得头上的毛毛立刻竖了起来,再不说废话,转了个方向,以飞快的速度溜掉。

    聂行风跟张玄开车去附近几家商场、便利商店及娃娃平常去的地方找人,钟魁出事了,他们知道娃娃不可能来这里,但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这是唯一可以感应到他们气息的方式。

    不过结果不尽人意,他们转了一圈,什么感应都没接收到,张玄只好打电话给乔,乔今天跟魏正义在公司,听说娃娃不见了,忙追问原因,张玄见问不出什么,不想他分神,简单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汉堡联络过来,当听到它那边也毫无消息,张玄挂了电话,懊恼的说:「是我疏忽了,这几天娃娃都很正常,又是白天,我没想到会出意外。」

    娃娃脚上系了平安铃铛,上次孩子离开时他也觉察到了,可是今天却什么征兆都没有,或许是暴雨的关系,他睡得比平时沉,连什么时候灯被关上的都不知道。

    「这不关你的事,换了谁结果都一样。」

    自从张玄被神剑伤到,又遭遇尾戒的诅咒后,他的身体就一直时好时坏,聂行风觉得不能把娃娃出事怪到他身上,但安慰没达到效果,张玄沉着脸离开商场,连聂行风问他去哪里都不答,直到车开回住宅区,他才说:「是素问的点心有问题,我明知不对劲,却没阻止娃娃去吃,是我的错,我会补偿。」

    「张玄……」

    回应而来的是油门加大的声音,车猛的转了个头,直接冲去马家,张玄在门口把车停下,跳下车跑过去按门铃,看到他过于急躁的举动,聂行风皱起眉,却没有去阻止他。

    门打开了,马灵柩依旧穿着那套休闲装出来,看到他们,脸露诧异,问:「你们大雨天的特意跑过来,是……」

    「我找素问,他在不在?」

    毫不客气的语调,马灵柩看看旁边的聂行风,说:「还没回来,应该还在初九家。」

    「告诉我初九的住址。」

    「有关这一点,我上午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

    「娃娃丢了,跟素问有关,我要马上找到他,请不要再隐瞒!」

    「这种事我好像没有隐瞒的必要吧?」张玄的急躁没影响到马灵柩,他轻声一笑,「不知道的事,你就算拿枪指着我,我也是不知道的。」

    马灵柩的话刚说完,就见眼前一晃,张玄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指向他的眉心,冷冷问:「那你现在知不知道?」

    那是乔给聂行风的枪,用来对付鬼怪的,刚才张玄出门时顺手揣进了口袋里,看到他情急之下居然拿枪指着别人,聂行风眼神有些复杂,却默认了他的行为。

    被枪口顶住,马灵柩收起了笑容,冷冷问:「张玄,你知道对我做这种事,会是什么后果么?」

    回应他的是击锤扣下的轻响,张玄眼眸里闪烁着的戾气表示他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马灵柩看出他是认真的,眼神转向聂行风,问:「聂先生,你就这样看着他发狂而不制止吗?」

    「他一向是这样的,我习惯了,」聂行风淡淡说:「他做得对,我支持他;做错了,后果我来替他担!」

    也就是说,就算今天张玄开了枪,聂行风也会袒护他到底,马灵柩冷笑:「这真不像你,难怪……」

    张玄眼睛眯了起来,马灵柩识时务的没再啰嗦下去,说:「我的确不知道初九的家在哪里,不过我有他的联络电话。」

    他把手机拿出来,调出初九的号码,递给张玄,张玄没接,说:「打给他,找个借口让素问马上回来。」

    看着指向自己的枪口,马灵柩顺从的把电话拨通了,说:「我这里有点事,你让素问马上回来。」

    「素问早就离开了。」对面传来初九诧异地回应。

    马灵柩把手机音量调得很大,张玄听到了,把枪放下,说:「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没有说顺道去哪里?」

    「吃了午饭没多久,我看天快下雨了,就让他回去,他应该是直接回家才对。」初九听到了张玄的声音,语气由诧异变得低沉,问马灵柩,「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突然找素问?」

    「回头再说。」

    马灵柩把电话挂了,给了张玄和聂行风一个无奈的眼神,像是说素问不在初九那里,找不到人他也没办法。

    听初九刚才的回应不像是做戏,张玄说了句抱歉,带聂行风匆匆离开,马灵柩没马上关门,而是站在门口看着车辆远去,忽然一笑。

    「敢拿枪指着我,一声对不起就想解决问题吗?」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初九,他的语气比刚才多了份焦虑,「素问有没有联络你?」

    「没有,」品出了初九语气的古怪,马灵柩说:「你好像早知道他会出事似的。」

    初九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有些小分歧,所以素问才会很早离开。」

    小分歧?

    马灵柩冷笑,以素问的个性,如果只是小摩擦,他绝对不会扔下还在养病的初九,独自回来,他回到客厅坐下,平静地问:「你做了什么惹到他们,结果牵扯到素问身上?」

    初九沉默不语,马灵柩只好说:「看来你这次伤得不轻,那你继续休息吧,找人的事交给我。」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随你,」马灵柩耸耸肩,「不过你要趁早,刚才张玄说娃娃失踪了,我想素问应该跟他一样。」

    「谢谢。」

    电话挂断了,房间重归最初的寂静,忽然一道闪电在窗外掠过,炸雷落下,打破了应有的宁静,马灵柩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书架前,拿起上面摆放的贴螭壶。

    纯白玉的贴螭壶玲珑精致,却被张玄嘲笑为赝品,想起他的说辞,马灵柩扑哧一笑,打开壶盖,颀长手指掠过壶口,顿时一枚金柄出现在他手中,随着他的手向后回抽,竹节锡现于空中。

    约二尺长的纯金竹节锡在出现的瞬间,映亮了一室空间,锡身每隔两寸便有一节突起,节节相连,形成一道金色光环,将锡身上攀附的狰狞恶兽困在当中,似乎感受到马灵柩的注视,锡身发出轻颤,如虎啸山林,嘹亮之声不绝入耳,锡柄护手处的顶部有个凹槽,一块似冰似水又似玉的圆形物体嵌在凹槽里,随马灵柩的握劲在凹槽里来回游离,光芒四射,荧光深处隐隐透出一个马字。

    马灵柩伸手掩住了那道光华,注视着金锡,他轻声说:「希望我永远没有用到你的一天。」

    第四章

    已经是傍晚,天空更阴暗了,张玄的车开出去没多久,就看到前方闪电不断划过,一声炸雷落下,道边的树枝被雷击断,向车头猛地撞来,还好他躲得快,把树枝甩掉了,额头上却惊出了一层冷汗。

    「真邪门。」

    三个字刚出口,就被紧接着响起的雷声盖住了,这次落雷直接轰在张玄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就听一阵酸涩响声传来,玻璃在他眼前裂开了一层层蛛网碎纹。

    还好碎纹不重,勉强可以看到前方道路,不过车窗被雷劈成这样也够神奇的,张玄气得仰天大叫:「你再劈一次试试,信不信我反劈回去!」

    或许是怒气奏效了,雷电虽然还不断击落,却没像前几次那么夸张,张玄加快油门往前跑,看着前方黑鸦鸦的天空,他嘟囔:「我不就拿枪吓唬一下人嘛,至于这样追着来劈我吗?」

    「下次别那么冲动了,马灵枢这个人不简单。」

    想也知道他们被一道道炸雷紧追是谁搞的鬼,聂行风劝道,张玄哼了一声,「我倒真想看看他有多么的不简单!」

    声线冷清,聂行风知道张玄现在正在火头上,劝也没用,也没问他要把车开向哪里,没多久,车速慢慢缓下来,张玄把车拐到道边停下,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掏出一张道符,弹指燃起,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道符化作蓝光向前飞去,张玄正要开车去追,一道黑影猛地撞过来,正好撞在车窗蛛网上,看着碎纹又加深了几分,张玄对聂行风说:「董事长记得回头没收这家伙的金卡,作为修车的补偿。」

    「这玻璃本来就破了,凭什么让我来支付?」听说要掏钱,汉堡在窗外气急败坏地分辩。

    「不想交钱,就马上追上那道符。」

    张玄话音刚落,咻的一声,汉堡已经飞没影了。

    「有线索了?」

    「嗯,」张玄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重新启动车辆,指指自己的耳朵,说:「刚才被雷震到,居然听到了娃娃脚上的平安铃声,只要铃声响,就代表那小家伙没事。」

    「寻人咒可以追到他的行踪?」

    「哇唔,董事长你连我刚才用的什么咒都知道了,什么时候偷师的?」

    感应到娃娃没事,张玄心情大好,打趣完后,又正色说:「还好有铃声指引,否则娃娃不是普通人,很难找到他的。」

    张玄要凭铃声辨别娃娃的行踪,聂行风就没再打扰他,静静坐在旁边。跟上次一样,张玄循着断断续续的铃铛声把车开下去,一直开到一家医院门前,铃声还在耳边轻响,他晃晃脑袋,看到建筑物上方竖着平安医院的大牌子。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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