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9节
“熙阳只会安慰我。”璟尧看着熙阳面容上微微的笑意,心中更有些不悦了,当年父皇年过四十才开始午睡,他还正值年轻气壮可不能养成这般习惯。
“那我陪您休息一会好吗?”熙阳靠在璟尧身边,偷偷拿走了他手边的奏折。他实在无法看着皇上强忍着困意勉强支撑,或许皇上是觉得自己一人熟睡,有些磨不开面子吧。
“我看着熙阳睡就好了。”璟尧将外衣披在熙阳身上,伸手拿起毛笔,端正的坐在龙椅上。
熙阳见皇上执意坚持也只有作罢,他起身退到了一旁的角落中,但视线依旧停留在皇上身上。
璟尧握着手中的奏折,无法看下去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伸手按了按紧蹙的眉头,将奏折用力扔在了一边。
“倘若您看不下去就不要勉强了,午后天气很温暖,我陪您出去走走怎样。”熙阳走到桌边,轻轻握了握璟尧的手。
璟尧点点头,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奏折上了,就算坚持下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璟尧起身时腰略有些酸痛,他稍稍用手撑了一下桌边,看着熙阳看向他的神情,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您身体不适也不告诉我,就一直强忍着疼痛。”熙阳连忙走到璟尧身后,伸手为他按揉着腰部,稍稍用了些力道。
“我就是在椅子上坐得太久了的缘故,起来走走就好了。”璟尧拉下了熙阳的手,握在掌心中。
熙阳有些责怪自己现在才发现皇上的不适,倘若早一点知道,他就时常为皇上按揉腰部,缓解一下酸痛。
走出房间后,大片温暖的阳光瞬间洒落在二人的身上,璟尧面上的困意更浓了几分,他靠在熙阳的肩边,双眼略有些微微发沉。熙阳缓缓停下脚步,看着周围翠绿的枝叶,感受着微风带来的阵阵清凉。
熙阳微微侧身并未看见皇上的双眼,他不禁低下头凑近了一些。不想璟尧感受到肩膀处的颤抖,睁开双眼微微抬头看见熙阳凑近的面颊,他抬手按住熙阳的双肩吻了上去。
熙阳感受到腮边一阵柔软的温意,身体不禁猛的一颤,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双颊通红,雪白的耳垂也有一丝淡淡的粉嫩。
“熙阳脸红时的模样很好看。”璟尧顿时困意全无,侧过身来看着熙阳的面容。
“皇上,您别取笑我了。”熙阳感觉自己的面容越发热的烫手,他微微低下了头。
璟尧笑了笑,熙阳害羞时面颊竟然透红,粉嫩的像个桃子,他没想到熙阳稍稍一碰就害羞了,而他曾经怎么没有发现呢。
璟尧伸手想拂过熙阳额边滑落的碎发,不想却被熙阳转身避开了,“皇上,您别闹了,会有人看到的。”
“看到又怎么了。”璟尧挡在熙阳面前,熙阳本是他的侍君,他们不就应该亲密相处吗。
熙阳有些无奈,倘若被太后的人看见他们关系竟然这般亲密了,而太后又能轻易放过他吗。
“皇上,我们在继续向前走走吧。”熙阳借机岔开话题,伸手拉了拉皇上的衣袖。
璟尧点点头,他刚想向前迈出一步,腹中突然有一丝异样,似乎在轻微的触动一般,他微微抬起手抚在了腹部。
熙阳看着皇上凝固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担忧。“皇上,您怎么了,是不是腹痛。”熙阳想抚上璟尧的腹部,但生怕弄痛了他,手滑落下去紧紧握住璟尧的衣角。
“皇上,您先忍一会,我去唤太医。”熙阳转身跑向走廊外,他担心皇上日日操劳,恐动了胎气。
“熙阳,你别紧张,孩子没事。”璟尧面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伸手拉住了熙阳。
“皇上,我还是去唤太医过来看看吧。”虽然熙阳看着璟尧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心中仍有些担心。
“刚才我不是腹痛,是。”璟尧的手在腹部抚了抚,似在找寻刚才那种细微的感觉,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
“孩子动了。”璟尧也不是太确定,他握着熙阳的手抚在了他的腹部。
熙阳掌下已经感受到微微有了一丝突起,但他抚了许久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变化。
璟尧看着熙阳茫然的双眼,俯身将他抚了起来,“可能刚才是我的错觉吧。”
“孩子四个多月了,偶尔会有些胎动,只是动作很轻微,或许您不在意的时候都无法察觉到。”熙阳面上有一丝喜色,虽然他没有感受到孩子的动作,但他依旧很高兴,他已经触摸得到孩子在皇上腹中逐渐长大,过几个月他就可以亲手抱到自己的孩子了。
“以后我多留意一些,等孩子动了在告诉熙阳。”璟尧看到熙阳眼中满满的期待,刚才是他反应有些迟钝了,竟然连孩子动了过了很久才察觉到。
璟尧轻轻抚着突起的腹部,曾经他得知自己有身孕的时候,都不太相信他腹中竟然有了一个孩子,现在感受到孩子细微的动作,他心中不禁有一丝淡淡的喜悦。熙阳看着璟尧面上的暖意,静静的将身侧的人拥在怀中,并未出声打扰他。
远处,刘淑身着淡紫色的衣衫,周围跟随着众多宫女,在御花园中散步,她耳边长长的翡翠玉坠子随着她的轻盈的步伐,微微摇曳落在□□的酥肩上。
刘淑转身时看见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她心中一阵喜悦,平静的面容上立刻流露出淡淡的笑容,迅速走到前面。
熙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闻见一阵浓烈的脂粉味,便心知是刘淑来了,他松开璟尧的手站在了一旁。
璟尧看着面前面若桃花的女子,脸上有一丝微微的寒意。
“臣妾参见皇上。”刘淑走近璟尧低头行了一个礼。
“臣见过贵妃娘娘。”熙阳俯身点了点头。
刘淑听见熙阳冷清的声音,面上的喜色瞬间僵硬,她还以为自己能避开熙阳与皇上单独相处一会,没想到璟尧竟是陪着皇上一起游园。
“免礼。”璟尧背起手,趁刘淑开口之前,转身向前走去。
刘淑看着璟尧高挑的背影,向前追了几步,璟尧转身看着刘淑,“贵妃还有什么事情。”
“臣妾,”刘淑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要求皇上陪她说上几句话吧,“今日是臣妾的生辰,皇上您能不能陪臣妾一起用晚膳。”
璟尧蹙了蹙眉,他本想开口拒绝,但他看着刘淑眼中期待的神情,远远站在一旁的熙阳,点了点头。
“谢皇上。”刘淑面上一阵喜色,她没想到皇上竟然答应自己了。她进宫多年,虽然明为皇上的贵妃,可是连与皇上相处的机会都少之甚少,大多时间都留在房间中秀秀帕子,又与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待刘淑回过神时,皇上已经走远了,她抬起头微微叹了口气。
“娘娘,臣先退下了。”熙阳看着刘淑从容的转身离开。
“你。”刘淑狠狠的哼了一声,虽然皇上现在宠你,但总有你被冷落的时候,我看你还能在嚣张到几时。
璟尧听见刘淑娇滴滴的声音心中不免有些厌恶,他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一些。等到璟尧停下来时,他才想起熙阳尚留在原地,女人妒忌心重,不知刘淑会怎样对待熙阳。
璟尧转身想走回去,迎面遇上了熙阳。
“你没事吧。”璟尧在熙阳周身扫了一圈,上次熙阳的手掌被划伤了,他仍心有余悸,他担心熙阳即使被刘淑责罚了,也瞒在心中什么都不说。
“我能有什么事情啊。”熙阳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一个女子又能将他怎样。
“生辰一年也只有一次,晚上,您去看看刘淑吧。”熙阳心知皇上不喜刘淑,但刘淑身为皇上的贵妃,一年不能见到皇上一次,也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刚才皇上都已经答应刘淑了。
“熙阳不担心我。”璟尧看着熙阳脸上微微的笑意,他还以为熙阳会不愿他到刘淑宫中。
“我知道您的心在我身上。”熙阳紧紧扣住了璟尧的手,无论何时他都不会怀疑皇上待他的心意。
第 49 章
第47章
夜色渐深,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在空中,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洒在墨绿色的枝叶上,轻拂的微风略有些寒意,远处燃起了多盏明亮的烛火,渐渐盖过了月光的锋芒。
刘淑坐在梳妆台前,将脂粉抹在白嫩的手心中,缓缓晕开了,扑在她的脸颊上。在淡粉色胭脂的遮掩下,只能依稀看得出她略有些精致的眉眼。刘淑放下胭脂盒后,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翡翠镯子套在了纤细的手腕上。她看着自己白皙的葱指上那一抹殷红,满意的点点头。
她起身走向窗边,向外张望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但窗外只有满天的漆黑与星星点点的烛火再无其他了。微风吹拂着刘淑身上淡黄色的薄纱,隐约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
刘淑不觉有些寒冷,她握了握微凉的双手,转身看着满桌的菜肴,君无戏言,皇上下午说过回来看她的。刘淑坐在桌边继续等待,她并不奢望这一次就能勾引到皇上,或许她心知皇上已经不可能喜欢上自己了,但她看不得张熙阳猖狂的神情,她努力留皇上过夜就是为了让熙阳愤怒,只要气到他一次就好。
刘淑起身推开房门在漆黑的夜色等待皇上,即使寒风冻得她的身体簌簌发抖,但她的神情依旧坚定。
刘淑远远看见一道光亮,她无法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奋力扑了上去。
璟尧不喜欢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他微微侧身避开了刘淑。
刘淑向前迈了两步勉强支撑住倾斜的身体,她看着皇上冰冷的面容,心中的欢喜瞬间消失。“臣妾见过皇上。”刘淑俯身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璟尧抬手虚抚了一下,他看着房间中明亮的烛火,眼中有些迟疑,向前走了几步,他隐约闻见刘淑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微微蹙了蹙眉。
璟尧走近房间后,伸手示意一旁的太监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今天是你的生辰,朕挑了一对翡翠耳坠作为你的生辰礼物。”
“谢皇上。”刘淑笑意盈盈的接过,她打开看见盒子中的翡翠晶莹剔透雕工细致,实属上乘,不禁抿嘴笑了笑,果然皇上还是心中记挂着她的。
“夜冷多穿一些,晚上早点休息,朕还有事情,先离开了。”璟尧转身走出房间,熙阳还在御书房等待他,他不想让熙阳等得太久。
刘淑听着皇上体恤的话语,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抬头看着皇上的背影,瞬间愣在那里,心凉了半截,“皇上您刚来就走,难道不陪臣妾用晚膳吗?”
璟尧看着满桌的菜肴,他心知刘淑等了他很久,但他真的不愿与刘淑相处太长时间,尤其闻见她身上浓郁的脂粉味,他心中便一阵厌恶,“你自己用吧。”
“皇上,臣妾进宫三年了,未曾有机会与您好好的说上一句话,今日是臣妾的生辰,难道求您陪臣妾用一次晚膳,您都不肯吗?”刘淑缓缓走到皇上身边,眼中有一丝恨意,她从未奢望过自己能日日受宠,但能偶尔与皇上聊聊天也好,可是她从来都只是看着皇上的身影。
皇上不曾将她放在过心上,就连纳她为贵妃也是为了能与张熙阳长相厮守,而她就算地位尊贵日日过着冷宫一般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臣妾知道您宠爱张侍君,心中在容不下任何人,近来张侍君对您态度转变,您更是分外欣喜,可是您要知道太后厌恶张侍君,您如此独宠他一人只会害了他。”刘淑握紧了帕子,猩红的指甲刺入血肉中。太后得知皇上为了张熙阳神魂颠倒,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而皇上宠爱张侍君,又岂能时时守护在他身边。
“刘淑,岂容你来教朕如何做。”璟尧怒视刘淑,他岂会不知刘淑在私下煽风点火,唆使母后处罚熙阳,倘若不是因为刘淑进宫三年,他多有冷落自觉有一分亏欠,否则他绝不会再容刘淑留下。
“皇上,臣妾一时糊涂多言,求皇上责罚。”刘淑看着皇上严厉的面容,立刻跪在地上,她也是气糊涂了,这些话在心中想想就是了,怎么能说出来。
“刘大人在陈炳一案中有所牵连,朕念及刘大人为朝廷重心耿耿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便不予追究了,你好自为之吧。”璟尧转身离去,陈炳贿赂一案牵连多人,甚至朝中没有几个大臣能脱开干系,他就算是想惩治也责罚不过来,也只能以儆效尤了。
刘淑瘫倒在地上,神情凄切的看着皇上的背影,迟迟未起身,眼角的泪水浸湿了面颊上的妆容。地上的冰冷早已寒进了骨子,她用手撑住地面,似是无力起身。
一旁的宫女将刘淑扶到了床边,她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缓缓闭上了双眼。进宫的女子依靠的不仅仅是容貌美艳,更是父亲的朝堂中的地位,如今她爹已经倒下,她今后只怕是没有一丝机会了。
熙阳坐在桌边看着微弱的烛火,翻弄着手边的书卷,略有些无聊,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夜空中点点闪亮的星星。
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开门声,熙阳微微愣了一下,皇上陪刘淑用晚膳不会这么快吧,他估摸着也没有多少时间。
熙阳转身走向门外,看着璟尧微微有些怒意的面容。“皇上,您怎么了。”许是刘淑不堪忍受冷落,说错了话触怒了皇上。熙阳不禁叹了口气,倘若刘淑能安分一些,可能皇上对刘淑还心存一丝怜惜,可惜现在只有厌恶了。
“没什么。”璟尧面上冰冷的神色缓了缓,是他最近与熙阳的关系与日俱增,又得知有了子嗣,更是恨不得日日与熙阳腻在一起。而母后自熙阳进宫便甚为不喜,现在见他独宠熙阳一人,只怕是更加心生厌恶,恨不得将熙阳处之而后快。
璟尧用力握紧了拳头,他绝不会让母后伤害熙阳一分,难道他身为帝王还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吗。
“皇上,是不是刚才刘淑说错什么话了。”熙阳伸手握住璟尧的手,一点点抚开他紧扣的指尖,“刘淑也是因为多年不受到宠爱心生怨恨所致,您不要往心中去。”
璟尧看着熙阳温和的眉眼,刘淑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他可以惩罚刘淑,甚至将刘淑贬出宫外,然母后抚养了他二十余年,他又能将母后怎样。
“熙阳日后我陪你一起去慈宁宫为母后请安。”璟尧缓缓说道,刘淑的一番话到提醒了他,他甚至不知母后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然而熙阳对他很重要,就像他的生命一般,他真的无法想象一旦失去熙阳会怎样。如今他也唯有时刻陪在熙阳身边,不给母后一丝可趁之机。
“皇上,您说笑了。”熙阳看着璟尧面上有些凝重的神色,不知刚才刘淑又与皇上说什么了。他心知皇上是为了保护他,可倘若他日日与皇上亲密的走近慈宁宫,不就明显给太后示威了吗,太后更会对他心怀怨恨。
“熙阳前几日母后责罚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今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了。”璟尧握紧熙阳的手,眼中有一丝寒意,就算是他的母后也不可以。
熙阳微愣了一下,皇上是怎么知道太后责罚他了,难道是小桃对皇上说的,不可能啊。“皇上,熙阳是晚辈倘若做错了什么,受到太后的责罚是应该的,太后是您的生母,您不要因熙阳而心怀愤怒。”
“熙阳不过是受了些责罚,没有什么事情,您不用担心。”熙阳轻轻扣了扣璟尧的手,倘若有朝一日太后不愿责罚他了,那么恐怕他也危险了。
璟尧伸手将熙阳拥在怀中,“过去是我有些疏忽,让你承受了太多苦。”而他竟然以为熙阳什么都不说,母后就不会待他怎样,谁知母后越是看熙阳将心事埋在心中,便越变本加厉。
“我在宫中日日无事可做,那里受过什么苦,皇上,您多想了。”熙阳微微笑了笑,他能感受到璟尧胸中浓烈的喘息声,他答应过皇上会陪伴他一生的,虽然在宫中面对着太后很是艰难,但他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熙阳生怕璟尧拥得太紧会压到孩子,他缓缓转身扶住了璟尧的手臂,“刚才您没有用饭,想必现在也饿了,您先吃快点心垫垫,我让他们下去准备晚膳。”
熙阳拿起一旁的糕点喂到璟尧嘴边,他不想让皇上陪同他一起去面见太后,但他看见皇上眼中的执着,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还是改日再说吧。
熙阳起身走向门外却被璟尧拉住了,“熙阳,不要离开我。”璟尧重重的靠在熙阳肩边,他很担心忽然有一天他醒来时,身边人已经不在了。
“皇上,熙阳已经是您的人了,还能到哪里去。”熙阳扶着璟尧坐在了桌边,他伸手抚着璟尧的腹部,或许温暖来得太快,皇上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或许等以后孩子出生了,皇上就会安下心来了。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温暖的笑意,心中的那丝恐慌渐渐淡去了。
第 50 章
第48章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中,裕凛身着单衣侧身倚在桌边,阳光映得他的侧脸愈加苍白秀美。
他看着桌上的书卷微蹙了蹙秀眉,猛的站起身来,不禁用手扶住桌边,以袖掩唇低低的咳了几声。裕凛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几口,朝中大臣上奏,念及王爷伤势未愈应该回府休养,不应在操劳耗神。他用力拍在桌上,他的身体还好着呢,他看他们白发苍苍才需要告老归乡。
房门轻轻敲了几声,裕凛示意身侧的侍女过去开门。
他看着面前略有些年迈的大夫,眼中仍有一丝尚存的怒意,话语中略带不耐,“我不是说过何睿的伤势已经痊愈,你们不用再向我汇报他的病情,待他身上的伤疤褪去后将他送回大梁就可以了。”
“王爷,是何睿。”暗影走上前想说些什么,但他看着裕凛的怒容一时语塞怎么也说不出那两个字,他推了推一旁的大夫,“你说吧。”
“何睿又怎么了。”裕凛皱紧了眉头,他本以为过几日何睿离开后,他的心中就可以轻松一些了,难道何睿又出什么事了。
“草民前几日为何睿诊脉便察觉出有些异样,但还不太确定,所以不敢与您回报,今日草民确切的诊出了喜脉。”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
“喜脉,何睿是男子怎么可能是喜脉,简直一派胡言。”裕凛顿时难以压制住心中的怒意,他本看着这位大夫医术高明,派他为何睿诊治伤势,谁知他也是个老糊涂根本不分男女。
“王爷您先别生气,听草民将话说完,世上是有一些男子可以孕子,只是他们多被世人视作异类,便都隐藏起来与女子通婚。”大夫缓缓说道,倘若不是摸到何睿的脉象,他也有些不相信。
“何睿可以孕育子嗣。”裕凛眼中有一些疑惑,他真的很难相信一个大男人可以如同女子一般孕育子嗣。
“此事千真万确,何睿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大夫似对王爷质疑他的医术感到略略不满。
“孩子可以正常生下来吗?”裕凛看着面前年迈的大夫仍觉得有一丝天方夜谭,男人生下的会是健全的孩子吗。
“男人孕子与女人一般,草民可以保证他们父子均安。”大夫低头承诺到。
“王爷,那何睿怎么办。”暗影问道,何睿腹中有王爷的血脉,恐怕王爷也不会将他放回去了。
“当然是将他留下来了。”裕凛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喜色,何睿腹中的孩子一个多月了,想必是那日因他的错举而留下的。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得来如此的惊喜,他年过二十五了,能有自己的血脉也好。
裕凛心中一阵庆幸,倘若他前几日就答应将何睿送回,待何睿回了大梁,他又岂会留下自己的血脉。想到何睿对他眼中那丝抹不去的憎恨,他不禁心头一凉,浇灭了全部的喜悦,就算将何睿留下来,他又岂肯安稳的生下孩子。
而再过几个月何睿的身体会变得很异样,他又岂能瞒过他。裕凛皱紧了眉头。
“王爷,您觉得欺骗何睿是瘤子可以吗?”暗影看着裕凛面上的愁容,隐约猜到了几分。
“暗影你果然比以前聪明了。”裕凛抬头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人,点了点头。
“现在你随我一起去看何睿,然后告诉他病情。”裕凛吩咐道,而他要细想想到底怎样劝说,才能让何睿相信自己是好意呢。
“草民明白。”大夫点点头。
裕凛转身走出房门外,浓烈的阳光越发有几分刺眼,落在枝头鸟儿的鸣叫声似乎愈加刺耳,他不禁加快了一些步伐。裕凛抬头看见面前的院子,才知自己走得太快了,一路上只顾着烦躁,还未想好一会见了何睿该说些什么。
裕凛微微叹了口气,推开门前的房门。
何睿坐在窗边,宽大的蓝衣套在他纤细的身材上,脸颊的苍白退去了,愈显他的面容清秀柔美。他正望着窗外的绿枝有些出神,突然听见开门声,他猛的站起了身体。
何睿看见裕凛的面容微微一愣,他还以为王爷在他离开之前不会再来看他了。
“你先坐下我有话要与你说。”裕凛站在门边停住了脚步,他习惯何睿病弱的躺在床上,现在看着何睿面色红润穿戴整齐,抬头与何睿平视,心觉有些不妥。
何睿点点头坐在了身后的床上。
裕凛清了清嗓子,“我本想两日后派暗影将你送回大梁,从此我们互不相干,谁知大夫竟然诊出了你腹中长有恶瘤,倘若不是我今日刻意追问你的病情,他或许还会隐瞒下去。”裕凛小心翼翼的看着何睿面上的表情。
何睿愣愣的看着裕凛,许久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他本以为是上苍怜爱他,他身为俘虏竟然没有被杀害,还有回到大梁的机会,可是他竟然突患此病,恶瘤,他是活不了多久了吗,也罢,他本是该死之人,倘若能回到大梁在看看故土,他就心满意足了。
“你是不相信吗?”裕凛的声音略有些中气不足,他担心何睿怀疑他的说辞。
何睿摇摇头,王爷有欺骗他的必要吗。
“王爷,何睿有个请求望您能答应。”何睿起身行了一个礼,他如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只想回大梁做完他尚未做的事情,他不想在心中留下遗憾。
裕凛点点头,只要何睿不离开这里,他什么都答应。
“我想明天就离开。”倘若在延误下去,他只怕是还没有到大梁就死在半路上了。
“不行,”裕凛坚决的说,如果放何睿离开了,他的血脉不就没了吗。
裕凛看见何睿脸上的疑惑,将声音柔了下去,“你虽然身患恶疾,但并不是无药可救,倘若从明日开始按时服药,一年后身体必然会康复。而连日的舟车劳顿只会诱发了你的病症,如果那时在医治恐怕就来不及了。”
“不劳王爷费心了。”何睿摇摇头,王爷留他在府中养伤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不过就是一个俘虏,更不能赖在这里一年不走。
“不行,我既然已经说过让你平安的回到大梁就必然说道做到。”裕凛看着何睿面上的迟疑愈加心虚,“怎么还担心我会害了你,”
“我不是此意,何睿在此谢过王爷。”何睿看见裕凛面上的怒意,生怕他误会也只有答应了。
裕凛缓缓放下了心,他低头看着何睿平坦的腹部,眼中仍有一丝不相信,他腹中真的有孩子吗。
“王爷,怎么了。”何睿见裕凛一直盯着自己的双眼有些怪异,不禁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
“没什么。”裕凛生怕何睿发现了异样,连忙移开了视线。
“王爷为什么待我如此好,我不过是大梁的一个弃子,并不能帮到您什么。”何睿心中仍有一丝不解,倘若说王爷的性情好,留他在府中养伤已经足够了,现在为何还要将他留下一年,倘若他的恶疾一年不能痊愈呢,王爷会不会将他留下一辈子。
“我。”裕凛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爷心中是不是还惦念着那天的事情。”何睿看着裕凛隐在碎发下的双眸,倘若王爷真的有意要羞辱他,也不会接连一个多月关心他的伤势,甚至亲自喂饭喂药。
何睿想到那日王爷突变的性情,双眼有几分深沉,他大牢中见过大梁对待俘虏的情形,喂他们喝下□□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或许那药物是为他准备的,却被王爷误食了。
裕凛想到那件事情,心中一阵梗塞,他低头猛咳了一阵,苍白的双颊略有些微微泛红。
何睿起身想要过去抚裕凛,裕凛看见何睿伤势痊愈身手矫健,接连向后退了几步,“你坐下。”不知为何,他与何睿平视时,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何睿缓缓放下了手,眼中的神色有些暗淡。
“以后你听大夫的话,按时用药,不到一年你身上的恶瘤必然会除去。”裕凛缓缓走到门口,“至于你的功夫,我说过会给你恢复自然不会食言,一年之后待你离开王府,我会给你解药。”
裕凛走出门外似想起什么,他转身走到房门口,“既然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就别一直躺在床上了,你身患恶疾也做不了什么重活,明天到我的书房去给我收拾收拾。”
裕凛想到何睿腹中怀着他的血脉仍有些放心不下,生怕会出什么意外,但他不可能天天过来探望何睿,也只能将何睿安排到他面前。
“王爷您相信我了。”何睿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爷竟会让他留在书房。
“你的功夫已经被废了,我还有什么可惧怕的。”裕凛看着何睿面上似乎有一丝嘲讽的笑容,冷冰冰的说。
裕凛大步向前走去,撞上了守在门外的暗影。
“王爷,您真的将何睿放在您的书房里。”暗影隐下了后半句话,就算王爷不怕,他也有些担心王爷的安危。
“我一个堂堂王爷,难道还惧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成。”裕凛狠狠瞪了暗影一眼,难道他受了重伤之后,就真的变成一个废人了,他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
第 51 章
第49章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扇映入房间中,洒落一片柔和的光芒,略有些寒意的风吹得半开的窗扇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墨绿色的枝头偶尔停留着几只鸟儿,发出长长的凄鸣,扇动翅膀缓缓飞向了远处。
房间中隐约堆满了书卷,在角落中燃起了一盏微弱的烛火,辰海蹲坐在地上,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卷,一目十行,飞快的翻过了下一页。
他的面容略有些倦意,衣袖间染上了淡淡的灰尘。辰海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倒,指尖不经意碰到了烛火,他猛的一颤,瞬间瞪大了双眼,将烫伤的手指在唇边吮吸了一下,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
隐隐传来几声敲门声,辰海丝毫没有任何理会。沈煜看着漆黑的房间,误以为辰海已经睡熟了,便有些失望的端着托盘离开了,他在走到窗边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丝亮光。
沈煜推开窗扇看见坐在角落中的辰海,他不禁蹙了蹙秀眉,转身推开紧闭的房门。
“天已经黑了,你为什么不点烛火。”扑面而致的黑暗让沈煜略有些不适,他缓了一会之后,摸寻到几支蜡烛点燃了。
明亮的烛火瞬间充满了整间房间,辰海的双眼被光芒灼伤,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辰海地上冷,你怎么能坐在地上。”沈煜看见辰海蜷缩在角落中,连忙走过去将辰海扶了起来。他触摸到辰海冰冷的双手,皱紧了眉头,将辰海的手握在了掌心中。他见房门紧闭便没有过来打扰辰海,也不知辰海在地上坐了多久。
辰海因为坐得时间太久了,双腿有些酥麻,一时不能站稳半靠在沈煜身边,他看着沈煜明艳的面容,心中不禁一阵伤痛,他伸手推了推身边的人,“我没事。”
“我扶你坐下吧。”沈煜想将辰海扶到床边,但他向周围扫了一圈只有满目的书籍哪有其他的摆设,不禁叹了口气,扶着辰海坐在了桌边。
“你一下午都没有吃东西了,我让厨房做了一些粥,你现在趁热吃一点吧。”沈煜将碗端到辰海面前,轻轻用汤匙晃了晃,香甜的味道便飘散而出。
“我没有什么胃口。”辰海摇摇头,在烛光下他的面容愈显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没有半分精神。
“多少吃一些,不然你的身体受不住。”沈煜在辰海身边坐下,舀了一勺粥微微抬起喂向他的嘴边。
辰海看着沈煜面上的温暖,伸手用力握住他纤细的手腕,“既然对我没有一丝动心,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倘若得不到那份奢望中温暖,那么辰海也不想期待半分,他生怕自己享受过了便无法余下的漫长的孤独。
沈煜也不知自己是为何,但他真的舍不得看着辰海如此折磨自己,他记忆中的辰海明明是一个阳光快乐的人,他不想看着辰海因自己而变得那么阴郁。
“倘若是因为陈炳的事情就算了,那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你不用感谢我。”辰海松开沈煜的手,若是因为他人而一时得到的温暖,那么他宁愿不要。
辰海起身走向书堆中,伸手拿起了一本书卷,倘若不是因为陈炳的事情,沈煜又怎可能会待他好。
“朝堂的事情就有那么重要吗,让你忙到连晚饭也没有时间用。”沈煜伸手夺走辰海手中的书卷,倘若他再不制止辰海的行为,不知明日辰海会怎样了。
“我会因为朝堂的事情如此吗?”辰海的笑容异常冰冷,原来到现在沈煜依旧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或许在沈煜眼中永远也不会看到他的身影,他付出的辛劳。
“那你是为了什么。”沈煜眼中有些疑惑,他根本想不到辰海还会为什么事情而呕心沥血。
“陈炳已经被判刑了,再过些时日他就会被发配边疆,倘若我不能在这几日找到挽救他的证据,那么他就要承受徭役之苦。”辰海看着沈煜有些深沉的面色,沈煜是喜欢陈炳的,为了救他不惜嫁给自己,倘若能救下陈炳,沈煜又怎会顾及他的身体。
沈煜看着满屋的书卷,他本以为辰海答应他,不过是上奏皇上查清此事,未曾想过辰海竟要如此艰辛,原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那你有把握吗?”沈煜开口轻轻问了一句,陈炳已经被判刑了,那他还有机会翻案吗。
辰海面上一阵苦涩,他缓缓低下了头,倘若他有万全的把握,就不会翻阅这么多书卷了,但即使是他努力了多日也不一定会救出陈炳。
倘若他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沈煜一定会很伤心吧,而辰海真的不愿看到沈煜伤心的面容,即使他承受再大的苦楚也无妨。现在事情还没有定性,或许他在努努力,说不定会有一丝转机。
辰海许久没有听见身边的声音,他误以为沈煜已经离开了,他拿起一旁的书卷,深深的叹了口气,或许他以此来要挟沈煜还能得到几日他梦寐以求的温暖,但他做不到欺骗他爱的人。
沈煜看着辰海苍白的面颊,心中有一丝自责,救陈炳本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凭什么要求辰海为此事付出一切。辰海已经为他做了很多,难道他还不知足吗。
“别看了,粥再不喝就冷了。”沈煜拿起粥碗蹲在辰海面前。
辰海看着依旧停留在房间中的沈煜,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瞬间消失了,因为他知道沈煜并不是为了他,仅仅是为了喜欢的陈炳罢了。
辰海伸手推开了粥碗,他看见沈煜眼中的执着,心下有些无奈,“难道你不怕我因为耽误这些时间而没能救下陈炳吗?”
沈煜摇摇头,他一直将陈炳视为兄长,看着兄长身陷囹圄他真的做不到置之不理,说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可他同样不能要求辰海为陈炳做什么,“曾经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你递本奏折就可以将陈炳救出来,我根本没想到会牵连到你的官位。为陈炳做这么多已经够了,剩下的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沈煜舀了一勺粥喂向辰海嘴边,辰海张口含住了,他看着沈煜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倘若以后救出了陈炳,沈煜就会一直守在陈炳身边,温柔的关切他,眼中再不会看到他的身影了。
辰海突然想放下手中的事情,但他还是放弃了,沈煜的心已经在陈炳身上,就算陈炳远走边疆,那么沈煜同样也不会想起陪在身侧的他。
“我自己来。”辰海伸手拿过沈煜手中的粥碗,三两口仰头而进。
“你走吧,天色不早了一会早点睡。”辰海将碗放在桌上,转身继续坐在角落中。
“那你呢,难道坐在这里看一夜的书吗?”沈煜大声质问道,他只是想让辰海帮助沈煜,并不是要辰海拼命。
“你别管我了。”辰海低头翻找着书卷,角落中的烛光很暗,根本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我已经与你成亲了,又怎会看着你糟蹋自己的身体。”沈煜走到辰海身边强迫他放下手中的东西。
“你与我成亲不过就是为了让我救陈炳,我已经答应过你救出陈炳后,你便立刻离开张府,倘若你顾忌身份的束缚,那么明天我写一封和离书,从此你我二人没有任何关联。”辰海的声音有几分低沉,他可曾想到他们二人会走到这一步,曾经是他想多了,将沈煜留在身边,即使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不,辰海,我真的只是想关心你。”沈煜尽力的摇头,他知道辰海喜欢他,只要他装作不在意,辰海就会忘记那日的话,他们依旧生活在一起。可是他没想到辰海竟当了真,可是他真的不想离开辰海,不知何时他已经对身边的人产生了依恋,甚至在离不开他了。
辰海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岂料腹中一阵绞痛,他不禁紧咬下唇,伸手用力按了上去。
“辰海,你是不是胃痛。”沈煜看着辰海煞白的面容,额头隐约有一丝密汗,伸手按在了他的上腹轻轻按揉,辰海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又吃得太快,胃自然有些承受不住。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辰海待缓了一会,挣脱开沈煜的手勉强说道。
“你身体不舒服,我们早一点休息。”沈煜轻柔的说,他俯下身扶起辰海向门外走去。
“我睡书房。”辰海挣扎了几下,却无奈半分动弹不得。得知沈煜心中喜欢的人是陈炳后,他再也无法睡在沈煜身侧了,曾经满心的欢喜全然退去,化为冰冷的伤痛。
“书房那里有床。”沈煜扶着辰海一点点向远处的房间走去。
沈煜推开房门后,将辰海扶到了床上,“你先躺下休息一会,我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辰海靠在柔软的床边不觉闭上了双眼,待沈煜走回时,他刚想唤辰海起来,却听见辰海低微的呼吸声,他轻轻走到床边小心的为辰海脱下靴子,将薄被搭在了他身上。
第 52 章
第50章
清晨万物尚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一缕阳光剥开重重薄雾洒落在大地上,晶莹剔透的露珠顺着翠绿的叶脉间缓缓滑落,在空中消失了踪影。
熙阳推开房门,轻轻走到床边,他看着璟尧熟睡的面容有些不忍心出声唤他起来,罢了,现在时辰尚早让皇上在睡一会也无妨。
他俯身坐在床边,微微抬起手顺着璟尧柔和的眉眼滑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面容,璟尧微微蹙眉,抬手轻轻拍打在熙阳的指尖,转身继续睡了过去。熙阳笑了笑,将悬起的手放下了。
璟尧转身时将被子压在了身下,前襟微开露出了光洁的胸膛,两粒朱果若隐若现。熙阳的双眼瞟了过去,却不敢在向下移动,他微微拉开璟尧的手臂,将滑落的被子搭在璟尧身上。
熙阳缓缓起身时不经意间看见被下微微突起的一团,他伸手抚了上去,面上不觉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熙阳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他俯下身靠在璟尧耳边轻轻唤了一句,“皇上,该起来了。”
熙阳看着璟尧仅仅是动了动身体,心中有些无奈,他将微冷的手伸入被中在璟尧脖颈处挠了两下。
“熙阳,别闹了。”璟尧闭着眼在被中寻了半天才捉住熙阳乱动的双手,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的人,双眸略有些迷茫。
“皇上,我哪里闹了,要不我在陪您躺一会。”熙阳撅起嘴装作委屈的说道,他心知璟尧身体疲倦不愿起来,但无奈早朝时皇上每日必经之事,不得随意怠慢。
大片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璟尧的背上,异常温暖,更是激发了他的困倦之意,但他心知现在恐怕时辰已经不早了,硬撑着坐直了身体。
熙阳伸手将璟尧扶在怀中,他拿过一旁的衣物迅速为璟尧穿上了,没有半分的迟疑。许久熙阳未听见身边人的一丝声响,他误以为璟尧又睡熟了,不禁微微侧过身体,对上了璟尧明亮的双眸。
“怎么了?”璟尧起身站在床边疑惑的看着熙阳发愣的神情。
“我还以为您已经睡熟了。”熙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璟尧起床时还有些困倦,难免会想再睡一会回笼觉。
“我有那么不济吗。”璟尧挑了挑眉,虽然靠在熙阳怀中很舒适,甚至比躺在床上还要温暖万分。但他必须强迫自己清醒一些,倘若他一直沉浸于现在的温柔乡,更无法理智的面对那些朝臣,保护他心爱的人。
熙阳忍住了心中的话,皇上又不是没有在他穿衣的时候睡熟过。他微微俯下身将丝绸玉带环在璟尧身后,熙阳伸手抚了抚璟尧突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将玉带向上移了几分松松系住,在明黄的龙袍下有几分遮掩,远远站在下面的大臣几乎很难看出皇上身体的异样。
“皇上您觉得紧吗?”熙阳仍有些不放心,他生怕勒到孩子,又稍稍松了一些。
“不紧。”璟尧低头扶起了熙阳,倘若不系紧一些,那些近身服侍他的宫人,恐怕会心生疑惑,胡乱猜测。
熙阳生怕耽误了早朝的时间,不敢有半分停歇,他松开璟尧的手,走到一旁湿了湿帕子,拧干轻轻敷到皇上的面颊上。
璟尧不禁觉得有些痒,他抬手握住了熙阳的手腕。
“皇上,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倘若再晚,早朝就迟了。”熙阳都想对皇上说别闹了。服侍皇上穿衣本不是他分内之事,他看近来皇上甚为辛苦,便想努力多做一些,倘若再让皇上误了早朝,可就是他的过错了。
“没事。”璟尧低头含笑的看着熙阳,那些老臣也都闲着没事干,倒不如让他们等一会当做是锻炼身体了。
璟尧不禁伸手拦住了熙阳的腰肢,现在被心爱之人日日服侍的生活真的很幸福,他甚至想放下现在的一切,只与熙阳一人平静的共度一生,可他身后皇上,那些老臣岂会允许他后宫无人,而母后又岂能看着他独宠熙阳一人。
璟尧暗暗握紧了拳头,他身为帝王难道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吗,在熙阳进宫那一天,他就发誓无论如何会护得熙阳的周全。
熙阳趁机离开了璟尧身边,他放下帕子后就再也不敢与璟尧亲近半分了。“皇上,倘若您今日早朝迟了,以后熙阳就不能再服侍您了。”皇上是没有任何事情,可担惊受怕的是他啊。
“为什么,熙阳是觉得日日早起有些苦了。”璟尧柔声问道,如今他享受惯了,再也无法适应那些娇滴滴的宫女了。
“不是,我很愿意服侍您,但我担心我的手脚太慢误了您的早朝。”熙阳低头盛了一碗粥,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没想到竟然持续了一个月之久,他也没有感到任何疲倦之意,只是他身为一个男人,哪有女子手脚的柔软灵活。
璟尧面上有一抹笑意,他走到熙阳身边,轻轻抚了抚他的双肩,“早朝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纪律森严,晚一点没有什么大碍。”
熙阳叹了口气,他不想皇上因自己而误了早朝,就如同他是惑乱君主的妖媚之人一般,他心中总有些不适。
“皇上,您用饭吧。”熙阳抚下皇上的手走到桌边。
璟尧看着桌上白白嫩嫩的小包子摇了摇头,不知他为何看上去便没有了一丝食欲。
“皇上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您多少用一些。”熙阳温声劝道,他伸手拿起一个包子,软软的,仍有些热度。
“熙阳刚才不是说生怕早朝会迟了吗。”璟尧笑道,他看着熙阳白皙的面容,倒和桌上的包子有些颇像了,只是有点太过消瘦。
“那我喂您好吗?”熙阳将手中的包子掰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馅薄薄的皮喂到璟尧嘴边。
璟尧点点头,他本以为熙阳亲手喂过的他会有些食欲,没想到他闻见包子淡淡的香味便有些恶心。璟尧的面色一阵苍白,他摇了摇头。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他用桌上的勺子舀了一些豆馅,“这是您最喜欢的豆沙馅,您多少用一些,我担心您不用早饭,恐怕早朝坚持不下来。”
璟尧看见熙阳眼中深深的忧虑,点点头,张口勉强吃了一些。
熙阳见璟尧吃下了,伸手又去拿另一个包子,璟尧连忙拦住了,“熙阳,我真的吃不下了,早朝的时间尚短,倘若一会我饿了,再去御书房吃些点心垫垫。”
熙阳放下了手,他看刚才璟尧确实吃得有些艰难,也就没有在勉强了。一会午膳的时候他再劝皇上多用一些吧。
熙阳起身将璟尧送到房门外,他看着皇上看向自己依依不舍的神情不禁笑了笑,“皇上,您快走吧,我一会就去御书房陪着您。”熙阳摇摇头,他最近是与皇上愈加难分难舍了,连早朝那么短的时间皇上都忍受不住了。
“熙阳,今日你还是别去慈宁宫请安了,明日下早朝后我陪你一起去。”璟尧心中有些不安,他握住熙阳的手迟迟不肯放下。母后得知他近日来与熙阳的关系,必会责罚熙阳,他生怕母后在自己不在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皇上,您不用担心我,我去为太后请安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熙阳看着璟尧严肃的面容,不禁觉得皇上多虑了,太后不过是罚他跪一会罢了,他一个男子又怎么承受不住了。
“熙阳,今天的请安先免了,倘若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要唤小桃及时告诉高公公。”璟尧见劝不动熙阳只好在话语上退了几步。
“我知道了。”熙阳点点头,陪着璟尧一起走了几步,“您再不走真的迟了。”
“熙阳今天起得比以往要早上一会,回去用过早膳后好好休息,待睡醒了再去御书房也不迟。”璟尧转身离开了,希望母后这些时日的平静是真的接受熙阳了。
熙阳回到房间后,坐在了被阳光照耀的桌角,他看着小巧白嫩的包子不觉腹中有些饥饿,他伸手拿起尚有些余热的包子,却下意识的放下了,换成一旁残余的包子皮,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豆沙,也略有些淡淡的甜味。
熙阳三两口吃下早餐后,靠在窗边准备再睡一会,还未待他闭上眼睛,小桃便急急忙忙的跑进房间中。
“公子,不好了。”小桃没看见脚下的门槛,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连连跑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我怎么不好了。”熙阳皱紧眉头缓缓睁开双眼,心中似有一丝被打搅了春梦的怨意。
“小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熙阳看见小桃的面容惊慌失措,发髻略有些凌乱,眼中有几分严肃,在他印象中小桃一直很沉稳,似乎还未这般过。
“太后来了。”小桃握紧了帕子,脚下不停地在走动。
“太后来看我做什么。”熙阳面上没有一丝紧张,无论是福是祸,该来的都躲不过。
“您别逗了,要不您躲起来吧,我先替您撑一会,等皇上下了早朝一切就好办了。”小桃拉起熙阳的衣袖便向门外走去。
熙阳推开了小桃,倘若现在他离开正好碰见太后,不更是给了太后责罚他的机会。况且他将小桃一个弱女子留下心中也无法放心。“小桃你不用担心,太后不会将我怎样的。”
“公子,您就别说宽心的话了,太后哪会绕过您了。”小桃看着熙阳安静的坐在桌边,简直在干着急。
熙阳微微叹了口气,他从来就没有希望太后会绕过他,只要太后能容忍他留在宫中就好。
第 53 章
第51章
清晨过后,空中的薄雾渐渐散去,金色的光芒带来了一丝淡淡的暖意,但仍无法驱逐夜间残余的寒气。
一群衣着鲜亮面容稚嫩的宫女在翠绿的枝叶间分外耀眼,她们面容严肃紧跟在太后身旁,不敢抬头乱看一眼。
太后身着暗紫色的衣衫,衣角处的繁复花纹随风飘动,长长的翡翠坠子垂在肩边,映衬她白皙而细长的脖颈,发髻高高束起,未有一丝碎发落下,雕刻火凤的金钗插在发丝上,愈显尊贵的气质。她将手搭在宫女的手臂上,猩红的指甲在粉衣下分外鲜明。
太后冰冷的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缓缓停住了脚步,一旁的宫女走上前推开房门。
熙阳看着面前的众人,咽下口中的话,轻轻拉了拉小桃的衣袖示意她离开,面色平静的跪在太后面前,“臣见过太后娘娘。”
“张侍君是是准备去御书房门前等待皇上吗?”太后扬声说道,冷眼看了看房间的四周。她前几日听闻张熙阳几乎每日都与皇上腻在一起,真是不像话,简直愈来愈嚣张了。
“臣是想等过一会给您请安,未想到您竟然亲自过来了。”熙阳淡淡笑了笑,心中略有些不安,太后亲自来见他这个小小的侍君可是第一回,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
“张侍君心中只有皇上,还记得给哀家请安吗?”太后看着熙阳平和的笑容,不禁用力握紧了手下的衣物。
一旁的小宫女吃痛的咬住了下唇,清秀的小脸皱在了一起。
“臣是皇上的侍君,心中怎会没有皇上,前几日臣忘记去慈宁宫请安了,是臣的过错,请太后责罚。”熙阳微微低下头,他只有在御书房与皇上接触得多了一些,没想到太后竟然将他们之间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太后连自己的亲生儿子身边都要安排眼线吗,熙阳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寒意。
“张侍君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太后面上的笑容不减当年的三分美艳,只是多了一丝冰冷的厉狠。
“谢太后娘娘夸奖。”熙阳微微叹了口气,他能不知太后是在讽刺他吗,可是他小心翼翼的留在宫中,又做错什么了,让太后处处针对于他。
“张侍君可知今日哀家为什么过来。”太后听着熙阳的言语更是火冒三丈,曾经熙阳性子孤僻,她尚还能容忍,如今她是绝对不会让熙阳继续留在皇上身边误君。
熙阳双眼略有些迷茫,难道不是太后看着他不爽,想亲自过来责罚他。
太后张张手示意身侧的宫女过来,年长的宫女将一支雕琢精细的金钗放在熙阳面前,“不知张侍君见过这个金钗吗,与哀家前几日丢的是一对。”
熙阳不知太后是何用意未敢将金钗拿在手中,只是远远的端详了一番。
“哀家听闻有人亲眼看见是你身边的侍女偷窃的,哀家本以为她会来亲自认错,未想接连等了几天也没有任何消息。”太后扫了一眼熙阳身后的小桃厉声说道。
熙阳缓缓明白了几分,原来太后是故意来找茬的,他抬头对上了太后的双眸,“您是皇上的生母身份尊贵,臣身边的宫女怎敢偷窃您的东西。”他可以容忍太后责罚他,但他身边的宫女都行为正直,且服侍了他三年之久,他怎能允许自己的人忍受太后的诬赖。
“难道张侍君是说哀家诬陷吗?”太后加重了声音,眼中隐隐含了几分怒意。
“不敢,您是太后娘娘,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熙阳微微握紧了拳头,就算他舍弃身边的宫女明哲保身,太后也不一定会放过他。
“大胆,”太后一掌重重拍在桌上,“你身边的宫女都可以随意盗窃哀家的东西,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您硬要如此责罚臣,臣也没有任何办法,可是您有证据吗?”熙阳冷视太后端庄的面容,他似乎忘记了太后必然是有备而来。
“倘若哀家翻出了证物,你又该如何?”太后心中冷笑了一声,无论如何张熙阳都无法躲得过了,就算皇上来了,他亦不能推翻他说过的话。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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