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繁华 作者:沐声
第7节
“对,等到鼎泰因为还不起钱全部抵押给lfg的时候,可不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当然,我们还要把厉丰弄到手,否则鼎泰就只是厉丰的。”
“我相信你能搞定厉国新。”
袁复立轻哼了一声,斜眼瞥他,“这时候就不说我想对厉丰下手了?”
袁竟惟微微垂眼,“只要不把厉丰拆分,其他的无所谓,我只是想当厉丰的主人。”
“如您所愿。”袁复立吻上他的手背。
袁复立走后,袁竟惟又在客厅里多待了一会儿,这里是厉容锐位于德海城中心的公寓,离厉丰不远,自从厉容锐出事住进了医院之后这里就一直空着,当初厉容锐一个人住在这里却给他留了钥匙,而袁竟惟从来不在厉容锐不在的时候到这里来,但是现在当厉容锐昏迷不醒变成植物人一样躺在医院,袁竟惟却能拿着钥匙在这里出入。
他甚至多给了一把钥匙给袁复立,因为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加安全,没人会想到在厉容锐出事之后有人会来他的屋子。即使看到他来也不会起疑,连小区的保安都觉得他是为了照顾厉容锐来这里收拾东西。所以他跟袁复立也常常约在这里见面。
看到屋子里陌生又熟悉的摆设,袁竟惟神情微动,他拧开了卧室的门,阳台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隙,有风吹进来撩起窗帘,袁竟惟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卧室,反手带上了门。
他走回客厅倒了杯水,刚喝到一半脸色忽然变了。
卧室怎么会有风!从厉容锐出事之后,这间没人住的屋子所有的窗户都应该关好了,他没有进过卧室,袁复立也不可能跑进厉容锐的卧室,卧室的窗户竟然会开着。
袁竟惟放下杯子冲进房间。
他打开卧室的灯,整个房间一览无遗,没有人。
袁竟惟的心脏砰砰直跳,不可能是小偷,客厅里的贵重物品一样也没少。
难道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来过这间屋子?
是谁?到底是谁?
厉容锐坐在计程车的后方,脸色惨白。
他没想到在德海的公寓碰上袁竟惟,德海公寓的备用钥匙有一把在他厉丰的办公室里,他利用去公司找贺佑钦的空隙在总经理办公室取了钥匙回到家里,打算把事先写好的委托书放进书房的保险柜,在他做完了一切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开门声,他迅速闪身进了卧室。
然后袁竟惟进来了。
从他出事之后,这是他们唯一单独面对面的时候,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冲到袁竟惟的面前告诉他一切。但是当时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袁竟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跑来他的公寓,从前他住在这里的时候,袁竟惟绝不会在他不在的时候过来,也许是因为刹那间的迟疑,或者是之前遇到的事情让他有所犹豫,耽误了他的行动。
刹那间的冲动消失,冷静下来后立刻冲出去的想法消失了,他待在了卧室,却等来了袁复立。看到袁复立,厉容锐立刻想起在药店前遇上他们的那一次。
出去的念头没了,他躲在卧室的门背后暗中观察,也隐隐约约听清了他们的话。
倏然而惊。
没有人知道那十几分钟他的心态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
尽管很多事情的细节还很模糊,但仅仅凭借他们说出口的那些,已经证明了很多东西。
站在门后的厉容锐表情越来越僵硬冷凝,袁复立离开之后他立刻翻窗从公寓爬到了隔壁的阳台,在袁竟惟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厉容锐正藏身在隔壁屋,直到看着袁竟惟的车离开公寓,他才爬回来离开这里。
很多事情一瞬间涌入大脑,一件一件又一件,他和袁竟惟很小就认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过。少年情谊,多年之后又重新相聚,他心中的袁竟惟除了人长大了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他忘记了其实人长大本身就是一种变化,对方想的做的和你所认知的并不是完全一样,说不定还完全相反。
他曾经倾心喜欢过珍重过,结果全是骗局。
厉容锐心头绞痛,好一会儿,低声笑了起来,心里说是空荡荡到了极致也不为过。
厉容锐觉得浑身发冷,比车祸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还要强烈,仿佛灭顶。脑子却意外地冷静,像是所有的情绪都抽空了之后只剩下反射性的动作。
回到东山别墅的时候,别墅里还亮着光,厉容锐开门进了屋。
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贺佑钦,他心里有丝莫名。
“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司机找了你一下午差点报警,我似乎和你说过门禁的事情?”
厉容锐站在门口没动,呆呆地看着他。
在袁竟惟和袁复立的话里,这个人曾经做过很多事情,甚至有些他之前也知道。
但贺佑钦是唯一没有骗他的人,他做的一切都没有隐瞒。
厉容锐心里一顿一顿的疼。
贺佑钦发现他脸色难看,整个人呆愣愣像是有些不对。
他微微皱眉,起身走到厉容锐身边,“你怎么了?难道又不舒服了?”
厉容锐闻到一股洗浴过后的清新味道。
心里酸痛,意识还没回过神,人已经扎进对方怀里。
贺佑钦反射性地抱住,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冰冷的温度让他微微皱眉。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厉容锐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手紧紧抓住了他背后的布料。
贺佑钦的下一句话还没出口,厉容锐已经退了一步,两个人面对面静静看着对方。
厉容锐在对视下微微垂下眼,张了张口又苦笑着捂住了嗓子。
然后默默掏出纸笔。
“我可以明天再向你解释吗?”
贺佑钦看了他一眼,点了头。
“去洗澡吧。”
厉容锐把纸笔收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浴室。
贺佑钦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总觉得这孩子浑身都是萧瑟之意。
第25章
“废物,废物,你们都是废物吗!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拿着钱吃干饭,我请你们来是做什么的?”厉国新把一大叠文件扔到地上,离他不远的江亚伟忍不住闪躲了一下,却被另一叠文件打在了脸上,他深喘了一口气,尽力平复下心中的愤懑不满。
财务长最会察言观色,劝慰道,“您息怒,这事情也不全赖小江,他已经做得不错了。”江亚伟是财务部的二把手,也是财务长最得力的助手,年纪轻轻就被财务长看中带在身边,之后又被推荐给了厉国新,这才让三十岁不到的江亚伟坐到财务部二把手的位置上。
“厉先生,我真的尽力了,但是您知道不管怎么运作都会有个极限。”假的利益再怎么也是假的,“如果再不找出新的增长点,今年绩效核查委员会查起来我也没办法交代了。”江亚伟自暴自弃,他已经尽了全力,而且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是财务长又不是厉国新,凭什么让他对他俯首帖耳还要受他的侮辱。
江亚伟眼睛低垂着,遮掩掉眼中的情绪。
厉国新发泄一通之后也冷静下来,他寻思了一会儿说道,“lfg不是一直都在赚钱吗?”
“lfg的确让会计师对我们的资产评估走高,但是我们并不能完全控制lfg。”财务长解释。
厉国新的眉头皱起来,lfg是袁竟惟那家伙搞起来的,他的确很少插手,当初说好只要lfg不影响到厉丰本身又能掩盖厉丰账务上的漏洞他就任对方作为,厉国新眯眼,“袁竟惟也坐不住了?他也想反水?不过是个贱人。”
财务长尴尬不语,江亚伟更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隐形人。
“我倒是忘了他手上还有厉丰百分之五的股份,是我那个好侄儿送给他的。”厉国新掰了掰指头上的宝石戒指。
财务长见状,不禁道,“现在厉丰的股票还非常值钱,如果能把一部分股票套现,我们可以得到很大一笔资金。”
“不行。”厉国新打断他,“我手上的股票不能动,你知道我的好侄儿当初为什么动不了我,就是因为我手上的股份,没有这些东西制衡他,我如今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
财务长皱眉,“可是不这么做的话,到了年底的确没办法交代。”
“怎么没办法交代。”厉国新冷笑,“外边儿不是还有百分之五吗,我那好侄儿成了植物人,我看着袁竟惟也已经不安分了,只要把袁竟惟手上的百分之五拿出来套现,今年就能解决。至于明年就看你们怎么做了,要是下面的人想不到新办法赚钱就直接解雇换人,我就不信没人想得出赚钱的办法。”厉国新浑身一震,大笑道,“我怎么忘了最基本的一点,不是还有节流这一项吗,让下面的人做个人力资源核算,把不合格的人都开除。”
财务长紧紧蹙眉,有些犹豫,“厉丰从来没有做过大幅度裁员的事情。”就算是在几年前遭遇企业危机时也没这么干过,所以企业的忠诚度才会那么高。
“今时不同往日啊,你们都是搞财务的,最清楚公司的情况,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厉国新说得轻巧。
江亚伟心中愤然,如果厉总还在,城南事建的能源项目继续运作,厉丰根本不会如此捉襟见肘,但嘴上只能说另一番话,“大面积裁员这种事情是要执行长下命令的。”
“你说贺佑钦?”厉国新大笑,“新来的黄口小儿,你看看他进公司这么久,雷声大雨点小有做出什么成绩来吗,我想董事会肯定已经有人对他不满了,待会儿我去打几个电话和董事们吃吃饭,自然能把他换下来。当初我会答应让贺佑钦进厉丰不过是因为厉容锐进了医院,为了公众影响所以顺应厉容锐那边的人的意思放他进来,你觉得就凭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能在厉丰搅起什么风雨?”
江亚伟原本就不赞成大面积裁员,不管对公司还是对员工来说这个举动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拿贺佑钦说事也是想促使厉国新改变想法,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把贺佑钦放在眼里。
江亚伟微微捏紧了拳头。
财务长倒一直言笑晏晏,“那……您是打算召开股东大会?可是我们没有理由弹劾贺佑钦啊。之前也是董事会通过让他担任的执行长,这么短的时间要弹劾他起码要有个过得去的理由。”
“理由还不简单,城南事建的能源项目不是一直弄不下来吗,我那好侄儿在的时候事情可是差不多板上钉钉了,现在眼看是要黄了,不怪现任的执行长怪谁。”
江亚伟还想说话,被财务长使了个眼色忍住了。
“等我跟董事们谈妥了裁员的事情也要跟进,至于lfg,袁竟惟可有个大把柄在我手上,我就不信他不听话。”
江亚伟离开了厉国新的办公室之后打了个电话给财务部的副总梁生。
“想通了?”电话那头,梁生似乎早已经料定了江亚伟的答案。
江亚伟咬咬牙,“贺执行长真的答应不会把我赶出公司?”
“你是个人才,你的能力人人都能看到,谁都会想留住你这个人才。”
江亚伟自嘲道,“我倒觉得我在厉国新面前就像条狗。”
“小江……是厉国新没有眼光罢了。”
“不,说到底我还是辜负了财务长,我实在不想坐牢,我还有老婆孩子要顾。”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贺总……是个有魄力的人,并不比过去的厉总差。”
“你确定贺总能够成功,并且让公司平稳过渡?”
“我确定。”
“好吧,信你一次。”
“不会让你失望。”
梁生挂了电话,朝着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笑了笑。
“搞定了?”姚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是啊,又策反了一个,这下我们这边的生力军又多了。”
“不错。”
“我担心股东那边有问题,毕竟贺执行长的位置还不稳,我们这边没有多少股份。”梁生分析道。
“袁竟惟转了百分之三给我,我交给了贺先生,这也是之前答应贺先生的。”
“就算有百分之五也不够,何况才百分之三,不过是杯水车薪。”梁生摇摇头。
“要看贺先生怎么做了。”越是接触贺佑钦越是发现这个人的能力不同一般,姚真倒是越来越好奇。
“我觉得贺先生一定有办法解决。”梁生语气充满肯定。
“?”
“直觉。”说完,连梁生自己都觉得好笑。
姚真闻言,罕见地挑起眉。
另一边,郭睿捧着特殊渠道收集来的资料越看越吃惊,脸色也不停变化,整个像调色盘一样,看了一半之后,他甩下文件独自冷静了半天,然后又重新拿起来接着看。
从始至终,贺佑钦都靠在elegant的沙发上检查上次从这里取走的大提琴,他今天恰好拿去保养,跟着就到了elegant,贺佑钦把检查完的琴放回琴盒。
郭睿这时候也看完了文件,他把东西甩在一边,瞪着贺佑钦。
“你……你……你,你这家伙,你让我找人查这些又给我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猜你会在近期对厉丰下手?”贺佑钦把琴搁在一边,伸手拿起桌上的柠檬汁喝了一口,酸津津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却又灌下另一口,“因为你不想我浪费时间在厉丰上,加上又很讨厌厉容锐,对姚真也看不顺眼,我在你面前又没特意隐瞒厉丰的问题。所以你想干脆趁着这个时候在背后阴一把,城南事建的能源项目中途暂停了应该是你跟上头的人打过招呼吧。”贺佑钦叹了口气。
见贺佑钦拆穿,郭睿也不遮掩了。
“是,我是打过招呼,不过不是你之前说干脆把厉丰弄来玩玩的吗?”郭睿委屈上了。
“我是这么说过。”贺佑钦点点头,“不过你看我哪里像收破烂的了,接收现在的厉丰也没成就感啊。”
“先不说这个。”郭睿瞪着他,“你让我看的这些资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真的是你做的……”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贺佑钦说得轻飘飘的。
“这……怎么可能?”郭睿不敢置信,盯着贺佑钦。
“其实我出车祸之后留下了一点后遗症。”贺佑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事情变得影影绰绰的,不触及某些关键点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不过最近已经好多了,很多事情已经陆陆续续地记起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郭睿吃惊,这次他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要不要再找个医生检查下。”后遗症什么的当初医生没说啊。
“不用了,身体已经没什么事情,脑子里的某些问题医生也解释不来。我只是看着你和胡凯几个成天琢磨着替我报仇,累得慌,所以才让你自己去查这些资料,现在明白了?”
郭睿眼神复杂地看着贺佑钦,半晌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向沙发里。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阴险呢,白忙活了一场,敢情您这游戏玩的正愉快呢?”
贺佑钦就是笑笑,没反驳。
他对郭睿说得也不完全是实话。
事实上,关于另一个时空的贺佑钦,他的记忆是完完整整的。根本没有断层。
到了这一边才出现一些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贺佑钦就是贺佑钦,本质不可能有太大的变化。
在缓缓接收了之前的记忆后,他才会觉得奇怪。
把他自己带入一下,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会像一个苦情的女人一样眼巴巴地追在某个男人的屁股后面,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不计代价,贺佑钦没有这么无私。
但是郭睿和胡凯他们的表现,以及刚刚到这个时空所接触到的记忆,真实不作伪。连他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真的傻了一回。
渐渐却察觉到不对,随着睡梦中某些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碎裂的片段慢慢拼凑起来,他又重新开始疑惑。
贺佑钦就算是真的爱上某个人,也只会想尽办法把人抓到自己的手心,怎么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实在不像他啊。
如果之前那个真的是贺佑钦本人,他不可能让厉容锐把他置于这种位置。
于是他让郭睿下手去查。
然后郭睿看也没看就把查到的资料交给了他。
翻着那些东西,贺佑钦某段时间的记忆趋于完整。
他渐渐有些明白之前那个自己的心态。
或许,他是真的爱上过厉容锐,否则怎么可能下这么大的功夫只为了把某个人留在身边?
虽然现在这感觉没了,但是看着之前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心态却复杂。
郭睿挠了挠头发,“我真的没想到当初你玩的那么过,居然把我们都骗了,你背后做了这么多厉容锐知道吗?”郭睿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资料,心里就忍不住乱颤。
当初袁家内部不稳让贺家老头看到了利益,然后贺佑钦从中推波助澜引起了厉容锐父亲的注意,袁家内忧外患根本扛不住,加上内部本来就在崩坏,几家一起出手,袁家最后被彻底分吃了。
厉家取得了利益还没来得及消化,贺佑钦就联合其他人在股市上狠狠坑了他们一把,弄得厉家风雨飘摇,贺佑钦恰好在那个时候频繁地出现在厉容锐面前,厉容锐为了袁竟惟不得不求助于他。
“厉容锐之所以跟你结婚都是你设计的?就为了追一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凶残?”郭睿咂舌,惊叹兄弟的大手笔。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换做贺佑钦被这么设计,郭睿非砍死厉容锐不可,不过厉容锐嘛就无所谓了,谁叫不是兄弟。
贺佑钦没否认,喝了口柠檬水,“我要是看上他,真的非他不可的话,大概真会这么做。”
郭睿无语,亏他们之前还把贺佑钦当成被欺负的小绵羊,这么多年兄弟白做了啊,竟然没看透这家伙的本质。
“值不值啊?”郭睿摇摇头。
贺佑钦想了想,“人为某件事付出的越多,就越不可能轻易放弃,反而会更加执着坚持。如果一开始只是兴趣,那做了那么多也变成真爱了吧。”贺佑钦躺在沙发上眯着眼弯了弯唇。
“现在呢,还是真爱?”郭睿好奇地盯着他。
贺佑钦摇头,“想不起来了。”记忆里做过的事情能够重新回放,但是感情这个问题实在无能为力。
“我现在觉得厉容锐有点可怜了。”郭睿啧了一声,“摊上你这么个家伙。”
“可怜什么?”贺佑钦嘲讽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那些都是做过的事情又不是假的。”
郭睿被他噎了一下,“感情上的事情说不清,算了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想了。你今天把这些给我看是为了什么?”之前不是还瞒得紧看他们笑话吗?啧!
工作之外的贺佑钦有些懒洋洋的,“一,你别插手厉丰的事情了;二,我觉得你们老是被骗挺可怜的。”
郭睿:“……”
“有什么问题吗?”
“我就想知道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贺佑钦的表情变淡了一些,平静道,“利用厉丰拿回鼎泰。”弥补另一个时空的缺憾。
贺佑钦做过的那些事情厉容锐当然是知道的。
就算知道的不够完整,也足够他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摸到真相,否则又怎么可能那么厌恶一个人。
贺佑钦的外貌风度并不差,就算是纠缠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受,厉容锐之所以厌恶他只是因为这个人手段多为人阴险狡诈,偏偏所有人都把他看作是痴情的可怜人。
他哪里是傻乎乎的痴情种子,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狩猎。
厉容锐不想做那个猎物,最后却只能乖乖跳进陷阱,心中的愤然与憋屈却说不出口。
他不屑把这些东西放在公众面前引人笑话,只是下意识地疏离对方无视对方,想尽一切办法摆脱对方。
最后却发现,这个使尽了手段却没故意瞒着他的人才是唯一对他没有说过谎的家伙。
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可悲了一点儿。
变成小孩的厉容锐趴在课桌上。
讲台上老师还在一个劲地说话,他回过神的来时候对方正好盯着他。
厉容锐面无表情。
老师似乎想要发脾气,忍了又忍终于憋出一个笑。
“厉存焰,老师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厉容锐理直气壮地摇头。
老师的嘴角抽了抽,“星期五开家长会,记得请你爸爸或者妈妈来参加。”
啊?
第26章
厉容锐压根没把家长会的事情跟贺佑钦说,为什么?丢脸呗。
虽然时势所迫,他已经渐渐习惯现在的生活,但他根子里还是那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
让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人替他开家长会,想起来都臊得慌。
厉容锐假装把这件事忘了。
可厉容锐忘了不代表学校的老师也会忘记,老师并不指望这个年纪的孩子事事都挂心里,所以家长那边肯定是要另行通知的。
对厉容锐这种脱离学生时代许久,即使在学生时代也和家长会无缘的人来说,是绝不会知道这种事的。
老师的电话打到了姚真那里,然后兢兢业业的姚大秘转告了贺佑钦。
“家长会?什么时候?”贺佑钦压根没抬头,一直在看手里的资料,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忙。
“星期五下午三点半。”
“那天我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贺佑钦这么说是打算有空的话还是去一趟,这个决定让姚真有点诧异,他以为贺佑钦会干脆把事情交给他,怎么看贺佑钦都不像是个会去开家长会的人。
“那行吧,到时候我会过去。”
“不过星期五的上午公司要举行例行的股东大会。”
贺佑钦抬起头笑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影响。”他微微歪了歪头,笑得有些深意。
姚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这周五的股东大会本来是公司例行的会议,按说他们这边只要把公司最近的情况汇报一下就好了,但是以他们目前得到的消息,厉国新恐怕会在例行的会议上对贺佑钦执行长的位置提出质疑,来个出其不意,让贺佑钦没办法招架。
不过现在嘛,他们当然有自己的后手。
姚真一本正经地看着贺佑钦,心里却诡异地有些开始期待星期五的股东大会了。
星期五,厉丰股东大会。
贺佑钦是卡着点进办公室的,离开会的时间还有1分钟,不算迟到,但也绝对没有早到。
贺佑钦先进门,身后跟着姚真以及姚真的助理。
然后是业务部的副总梁生,营销部、产品部、市场部的几个头和二把手。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贺佑钦的带领下进了办公室,让本来就等得不耐烦的厉国新脸更冷。
“贺执行长,今天要开的是股东大会,这里不是菜市场,你带这么多人进来是什么意思,假如今天会议上事关公司机密的内容泄露出去了,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贺佑钦一进门厉国新就扣了顶大帽子在他头上,一般人面子上难免就不好看了。
贺佑钦却笑得云淡风轻,“今天的股东大会我也有些事情想说,至于他们,都是公司的员工也都是公司的小股东,列席会议都可以。不过我觉得事先没有跟大家说一声不太好,就让他们坐在后面好了,反正位置也很多。”他笑眯眯地使了个眼色,姚真的助理已经搬好了椅子。
面对贺佑钦的厚脸皮,厉国新除了脸色难看一点还真不能说什么,连其他的股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董事长的位置是空出来的,贺佑钦暂时坐在了主位上。
“会议现在开始,先从这个月的季报开始说吧。”
“等等。”厉国新出声打断他。
“厉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即使被人中途打断,贺佑钦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应该说这一两个月他在厉丰都是这样的形象,举止闲适态度和缓,有世家公子的风度,但看起来并不像精明强干的ceo,股东们也大多把他放在厉容锐的代理者这样的位置上。
厉国新脸色一冷,敲了敲桌子,“我认为贺执行长及其领导的团队并没有达到公司的预期要求,在最近一段时间公司不仅没有拿到新的项目,在收益上也没有明显的增长,甚至还开始出现债务问题,另外原本应该启动的城南事建的项目也莫名停滞,我对贺执行长的能力表示质疑,为了维护股东及公司的利益,我提出对执行长的弹劾。”他扫视了周围的一圈人,下了结论。
厉国新的话说完,立刻引来纷纷议论,然后所有人都看向贺佑钦。
后者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厉先生拥有公司百分之十七的股份以及百分之二十的投票权,的确有资格提出弹劾。”
厉国新的面上不显,他旁边坐着的明显是他那一派的几个人却露出了微微的得意。
相比起来,其他的股东诡异的安静。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开始投票,事情宜早不宜迟。”厉国新仿佛成了会议的主导人,声音大态度也相当强势,一些小股东渐渐开始游移不定。
谁都看得出来,厉国新想出这一茬就是想一举扳倒贺佑钦。
其实贺佑钦真不算什么,但是贺佑钦代表的是厉容锐啊,一旦贺佑钦被赶下了位置,厉丰恐怕就成了厉国新的囊中之物,至于厉国新的能力,并不是每个股东都那么满意的。
只是这几年厉丰股票一直在涨,有实打实的利益在手,他们对厉国新和厉容锐两派的争斗也乐见其成,所谓制衡嘛,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现在厉国新想把贺佑钦那一派赶下台变成一家独大,有些股东心里还是有计较的。
“在投票之前我也想说几句。”贺佑钦笑了笑,“我想至少应该给我一个辩护的机会?”
厉国新那边有人冷嗤了一声,连钱凯一流也露出几分不以为然。
在他们看来,贺佑钦能够在公司坐到如今不出错,靠的还是厉容锐留下的几个人,比如从开始到现在都默不作声的姚真,哦,还有之前他们不知道的梁生。
这个人是从贺佑钦进了公司之后才冒出来的,原本他跟两派的人走得都不近,却在贺佑钦进公司之后跳了出来,他们多少猜到这是厉容锐在的时候就埋下的人,现在是出来保驾的。
就算是知道也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藏得真是不错,厉容锐的手段可见一二。
“既然贺执行长想说,就说一说吧。”厉国新‘大度’地给了他一个机会,想来贺佑钦也翻不出天。
姚真把带进来的文件分发给众人,每个列席会议的人面前都有了这么一打文件。
“我进厉丰2个多月,也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来观察,这几年公司效益不错,股票也一直在涨,不过据我所知,股东们看到的月报季报只有自己的收益状况,却没有专业的会计师的评估,所以我请了金德会计事务所做了下面这些分析。”看到某些人露出诧异的表情,贺佑钦解释道,“是的,不是我们原来一直合作的会生,而是金德。”
金德会计事务所,整个德海,不对,是整个h国鼎鼎有名的会计事务所,他们所做的评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权威。
在此之前,厉丰不是没找过对方合作,但是金德从来没有答应过,后来等到厉丰有了那个资格,厉丰的某些人却不愿意去接触金德了,至于原因各人心里都有数。
“本来金德是想让大家拓宽思路,换一种视角来看公司,结果金德的分析师得出的结果却和我每个月看到的月报以及公司上一个季度的季报并不统一,也许换个说法更好,是完全不同。”
厉国新的脸色瞬间变了,贺佑钦这是想干什么,想把事情捅出来让大家都一起遭难?这简直就是打算杀了下金蛋的母鸡,贺佑钦是想同归于尽?!
与会的部分股东是知道厉丰实际情况的,但他们都不会说,他们还打算等到厉丰的股票再走高一些就开始抛售套现,反而是更多的小股东不清楚公司的状况,一味地以为厉丰经营状况良好。
而现在贺佑钦分明是要把公司的债务问题捅出来。
“执行长!”财务长面色不愉,“您怎么能随便把公司的账务交出去给人审查,而且就算是经过了审查,情况也不能属实,您根本没有从我这里拿到公司的完整账目,怎么能做到精确评估。”
“哦?”贺佑钦笑了笑,没说话。
原本坐在财务长旁边的江亚伟突然开口了,“我给他了。”
财务长没听清,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江亚伟面无表情,“我给他了,公司的财务报表。我只是听从执行长的命令罢了。”
财务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厉国新就猛地站起来,一叠文件直接甩向江亚伟的脸。
“你这个叛徒,混蛋,卑鄙无耻的家伙,谁让你坐在这里的。”
原本应该打在江亚伟脸上的文件被他用手一挡,落到一边。
他神情冷淡,似乎有些恹恹的,“不是您让我进来的吗?”
“你闭嘴!”财务长打断他,脸上相当失望,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了。
贺佑钦拍了拍手掌,“你们内部协调完了吗?协调完我应该可以继续了。”虽然这么一问,可他根本就不是等人回答的样子,自顾自地接着道,“看了这些分析师的评估,大家应该可以知道现在厉丰的实际情况有多差了。”
有些人即使知道厉丰实际状况不佳,但也从来没清晰地接触过实际的数字,看着累累负债,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更别说对公司实际经营状况并不完全了解的股东了。拿着分析文件的手简直要发颤了。
这些东西要是露出去,他们手上的股票会瞬间变成一团废纸。
贺佑钦竟然还能自如地笑起来,“这些资料一旦曝光,厉丰的下场想必在座的每一位都清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有些人已经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贺佑钦叹了口气,“厉丰如今状况堪忧,大家却还在因为内部问题互相倾扎,实在是不智的举动。”
“够了!贺佑钦,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厉国新气的发抖,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让贺佑钦有机会开口。
“厉先生您说的不对,正是这个时候我们才更需要一位优秀的领头人让公司起死回生。所以,对您提出的投票选举的提议我是很赞成的。”
“既然如此就投票吧。”厉国新冷笑着盯着贺佑钦。
“等等,虽然在厉丰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我对公司还是很有感情的,所以我把完整的资料也带来了,就在u盘里。作为执行长,我要做的就是维护股东们和公司的利益,u盘我就放在这里了,大家想看的可以直接拿去。”
贺佑钦说完,那些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他身上。
说到底,贺佑钦没有厉丰的股份,他不是厉丰的人。即便厉丰真的倒了也和他无关,他才来两个月,就算公司做假账,欺骗股市的行为露出去,和贺佑钦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特别是如果这次改选他不再是公司的执行长,那么他完全可以把这些露出去,届时,吃苦果的就是他们剩下的这些人了。
能坐在这里的都不蠢,他们瞬间明白过来。
“你竟然威胁我们?”厉国新眯起眼。
贺佑钦做出无辜的表情,“完全没有。”他摊了摊手,笑道。
“我是真的小看了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厉国新反而冷静下来,他环视周围一圈,接着开口,“公司近年的状况的确不太好,但我们还有一直赚钱的lfg,也正准备进行能源铺展项目,市场测试的结果是爆炸性的,相信下半年公司会取得很大的进展,作为公司的大股东,我坚决维护公司的利益,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最后一句话,他加重了语气。
“那么现在开始投票?”贺佑钦挑眉。
厉国新即使再后悔也不能让时间倒流回到贺佑钦没开口没动作的时候。
但即使是现在,情况也没有到最糟的地步。
股东们都是商人,商人逐利,也知道趋利避害。现在厉容锐不能主事,贺佑钦根基不稳,只有他才能承担起厉丰,之前他已经跟好几个股东私下联系过,他许诺他们厉丰的股票只会走高,会让他们得到应得的利益,只要他当选厉丰的执行长,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贺佑钦即使有了釜底抽薪这么一招,也无法改变他没有股份没有投票权的事实。
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
“十七比十二,贺佑钦先生仍然是厉丰的执行长。”审票的股东宣布道。
“这不可能!”厉国新瞬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你他妈在胡说!”
审票的股东不高兴了,“结果就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钱凯喃喃道。
很多股东都咳嗽着转了头,看窗户看桌子看手指脚趾就是不看厉国新。
“你们他妈的是不是脑子都被糊住了,被个二十几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忽悠了,轮资历轮能力,哪里轮的上这个小子。”厉国新扯着喉咙厉声道,桌子拍的啪啪响。
财务长扯住他,“厉总,厉总,您冷静点。”
“冷静个屁,我要求唱票。”投票是匿名的,唱票就要知道谁投谁了,“否则我不服。”
有股东心里不爽了,“厉总,您也要服从董事会的决议,结果就是这样。”
就算他预计的出了问题,有些人被贺佑钦的话迷惑了,拉拢过去了,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偏差。
“我怀疑有人作弊!”厉国新冷笑。
“你这是在怀疑我们的操守了?”有股东冷眼说道。
“不,我是怀疑有人恶意操纵投票结果。”厉国新盯上贺佑钦,“而且厉容锐不在这里,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他的投票权没人代替他执行,所以投票的结果也应该不算数。”厉国新迅速想好了应对。
贺佑钦笑了笑,“我想您是多虑了。”从姚真手上拿过一份文件,摊开放在桌子中间。
“这是厉容锐先生很早以前写好的委托书,一旦他发生意外,他在厉丰的股票就全权委托给我。”贺佑钦垂下眼,嘴角微弯,又抬头看向厉国新,“所以我不止能动用厉丰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同时也拥有投票权。”
贺佑钦说完,厉国新只能怔怔地坐回他的椅子,咆哮道,“放屁!”
“啧。”贺佑钦摇了摇头,“太不文明了。”他耸了耸肩,不再理会咆哮的厉国新,“想必各位股东对这次的投票结果应该没有异议了。”
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对贺佑钦说一个“不”字?
第27章
厉国新在董事会上被贺佑钦将了一军的事情在会议结束没多久就传了出去。
连跟着贺佑钦参加会议的几个人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都吃了一惊,公司的员工简直是刷新了三观,温文尔雅总是贵公子模样的贺执行长居然这么凶残,高富帅还有高智商什么的简直是在论证上帝的不公平。有心的人开始期待公司的变化,对部分女职员来说就更简单了,有个养眼的boss走出去都是面子啊,她们对公司的这种发展乐见其成。
公司的消息长了脚一样传的沸沸扬扬,当事人却已经开车离开了厉丰,把后续事情交给了姚真。
向太阳小学每周五是例行的课外活动时间,对厉容锐这种每天只上半天课的特殊存在来,课外活动什么的就是扯淡,完全没兴趣加上完全没必要。
但是这周五要开家长会,要给家长展示学生的课外活动的成绩,甚至参观他们的课外活动,所以厉容锐被迫留下来,按老师说的在课外活动结束之后和家长一起离开学校。
厉容锐相信,在老师找不到贺佑钦之后,也只能老实开完家长会,就算事后来问自己,他扯两句对方很忙临时要开会没什么时间来参加就行了。
所以最开始还是按照学校的安排被送去了课外活动的地方。
厉容锐坐在体育馆里,看着半大不小的孩子在老师的指导下蹦蹦跳跳,游泳打球什么的,表情也跟着舒缓了。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但很多事情都需要时间让人自我沉淀和缓解。
厉容锐目前就处在这个自我调节的时间段里,在接受了过去的某些真相和事实之后,一味沉浸在痛苦里放任自己颓唐并不是他会做的。
厉容锐的位置离游泳池不远,一动不动注视前方的模样太像发呆,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直到某个小姑娘飞一般地朝这边奔过来。
“厉存焰,厉存焰,你爸爸来了,你要和我去看看吗?”小姑娘气喘吁吁的,不知道是跑的太急还是心情激动,脸上红扑扑像苹果一样,本来就漂亮的小脸蛋看着更加可爱了。
厉容锐却愣了。
贺佑钦怎么会来?他明明没有告诉他家长会的事情。
他脸上疑惑的表情太明显,连小姑娘也一眼看明白了,一把抓住他。
“我刚刚在门口帮老师接家长嘛,然后就看见你爸爸了,我直接把他带到教室了,然后好多家长都围上来跟他说话哦,你爸爸真好看。”小姑娘眨眨眼。
她是厉容锐的同班同学,之前从没和他说过话,现在却像是话匣子开了一样,叽叽喳喳的不停。
“走!我带你去。”风风火火的小姑娘扯着厉容锐就往外跑,一直把他拖到教室门口。
此时,家长会已经开始了,老师站在讲台上说着什么,下面的家长排排坐。有好几个小孩子都在教室外面的窗户位置偷偷往里看。
厉容锐也被小姑娘扯到了窗户边,她直接推开了几个人,把个子很小的厉容锐推到前面,指着教室里那个西装革领,连坐着都比旁边的人高上一截的英俊男人小声道,“那个,那个,是你爸爸吧。”
厉容锐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呆愣愣的样子让小姑娘捂着嘴直笑,也让旁边的几个小朋友注意到这里,看到小姑娘指着的男人,他们都纷纷问,“厉存焰,那是你爸爸吗,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第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