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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作者:南枝

    第22节

    老和尚说,“贫僧从不打诳语。”

    许氏还要再问,老和尚已经转身走了。

    于是许氏高兴又慷慨地让去捐了二百两香火,这个钱,本来是捐给静灵寺的。

    之后一路,许氏就兴高采烈,越想越开心,几个姨娘大约也知道了此事,只有六姨娘脸色些许不好。

    季衡还这么小,都没长成人,以后能有几个儿子,即使老和尚说了,无论当真还是不当真,其实都没什么能高兴的。

    姨娘们大多还是没太上心,只有许氏觉得老和尚这话很让她安心,其实季衡身体是那个样子,她也一直觉得季衡说不定将来会没有生育能力。

    这份高兴劲一直支持着许氏,她一鼓作气先爬上了静灵寺,季衡也跟着她一起,对于将来自己会有三个儿子,他是很茫然的,有些不以为意。

    在静灵寺门口,却遇到了另外一个大户人家来参拜,他们是从前山坐轿子来的,此时正在静灵寺跟前下轿,许氏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家里下轿的太太,让了身边管事剪雪前去问候,对方家的主母便也看了过来,看到许氏,便露出了笑容,走上前来,和许氏见礼,说,“季夫人,好久没见了,您家里也来这里上香?”

    许氏说,“林夫人,的确是好久不见了。趁着秋日天气好,咱们一家就出来透透气,也来拜拜佛上上香。”

    88、第七十一章

    原来这林夫人,正是季衡的武功师傅林师傅林仪的大嫂。

    林家虽然战功卓越,但在京城这一片繁华之地,门楣算不得十分高。

    林夫人的夫婿林敏,是前阵子才从西北调回京里来的,现在已经是皇帝跟前的一等侍卫,护卫皇帝安全,很得皇帝的信任。

    林家因为林仪给皇帝做了骑射师傅,现在皇帝掌权,林家就时来运转,在京里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大约是在季衡进宫伴读开始,许氏就和林家留在京里的几位太太有所联系,此时遇到了林家大太太,自然要寒暄几句,然后约着一起用午膳。

    林家大太太看到季衡,许氏就赶紧将季衡介绍了一遍,说,“正是不成器的犬子,季衡。”

    季衡上前给林家大太太行礼问了好,林家大太太对季衡好一番赞叹,说,“大家都说季府的大公子长得好,这果真是长得好。”

    许氏就笑了笑,又让旁边的许七郎给林家大太太见礼。

    林家大太太也赞了许七郎几句,林家姑娘的轿子也上了静灵寺前来,丫鬟扶着林家姑娘下了轿,林家大太太就对下轿来的林家姑娘说,“襄儿,过来拜见季家的太太。”

    林襄没有像季府的小姐们那么在意,并没有蒙个面纱,她笑得爽朗,还带着酒窝,过来对许氏行了礼,说,“给世伯母请安。”

    许氏拉着她的手赞道,“之前也见过的,没成想这么一两年,就长成大姑娘了,这模样可真俊。”

    林襄笑得有些羞涩,眼尾却瞄到了季衡,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

    季衡看着这个穿着杏黄襦裙的小姑娘,愣了一下,觉得她很面熟。

    林襄要比季衡大一岁,于是许氏让季衡先给林襄问礼,然后林襄才对季衡回了礼,又和许七郎问礼。

    这么一会儿工夫,季家的姨娘姑娘们也走上来了,于是又是和林家太太一阵寒暄。

    之后在静灵寺的主持的接待下,他们拜了佛上了香,就去了香房,两家人坐在一起说话,等吃斋饭。

    季衡觉得许氏并不是一个特别虔诚的信佛者,在家里基本不念佛,只是有时候热衷于出门拜佛,但季衡也觉得那是许氏想出门走走罢了。

    林襄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已经和季家的几个姑娘打成了一团,在一起说笑。

    季衡和许七郎是两个男孩子,反而觉得有些无趣。

    静灵寺也是个有一定历史的寺庙了,里面还有好些名人留下来的刻碑,他就和许七郎一起去看刻碑,许七郎站在碑前,酸溜溜地说季衡,“衡弟,你是不是对林家的那位姑娘有意思。”

    季衡莫名其妙,问,“怎么说起这个来。”

    许七郎说,“我看你一直在看她。”

    季衡愣了一下,“有吗,她是姑娘家,我哪里会一直看她。”

    许七郎说,“有。”

    季衡只好说,“我根本没有。我只是看她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说着,又不怀好意地瞥了许七郎几眼,“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是不是自己看上了她了。才注意到我在看她。”

    许七郎脸马上红了,“我才没有。她又没哪里好,又不顶好看,我怎么会看上她。”

    季衡说,“娶妻娶贤,她要家世有家世,为人又很懂事大方,怎么不好。”

    许七郎于是瞪向季衡,“我看你就是看上她了。”

    季衡说,“懒得和你说这个。你最近怪怪的。”

    许七郎说,“是你怪,我才不怪。”

    季衡轻哼了一声,不再和小屁孩儿纠缠这种没营养的话,往前走几步,却看到寺院后面山坡上居然有橘子树。

    他不由很好奇,在南方的时候,橘子倒是多的,但是北方就完全没见到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许七郎也看到了橘子树,本来还在和季衡赌气,此时精神也好了,说,“有橘子。”

    季衡还来不及拉住他,许七郎已经颠颠儿跑过去了。

    季衡也只好跟在他后面过去。

    许七郎在树下转了一圈,笑问季衡,“想要吗?”

    季衡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这里的橘子不好吃。”

    许七郎道,“那我也要摘两个下来。”

    于是将新衣裳的下摆往腰带上一扎,人就往树上爬了,季衡在树下说他,“你前辈子肯定是猴子。”

    许七郎不以为意,说,“猴子就猴子。我是孙悟空,可以乘筋斗云。”

    季衡无语地叹道,“你又在哪里买的□。”

    许七郎笑说,“你既然知道是□,还不是说明你也看过了。”

    许七郎很快摘了两个橘子扔给季衡,季衡在下面接着,许七郎正要去摘第三个,就有一个声音叫道,“嘿,你们怎么在这里摘橘子呢。”

    许七郎吓了一跳,差点摔下来,稳住了之后从树上看下来,发现居然是刚才他和季衡话题争论的人物林襄。

    林襄小时候在边关待过几年,和京城里的闺秀们是有差别的,在没有大人的时候,她就显得非常随意,站在树下看许七郎,说,“摘庙里的东西不好,你没和这里的主持说吧,没说你们这就是偷。”

    许七郎还是把第三个橘子摘了下来,而且还很过分地直接往林襄的身上扔,林襄一点也没有娇小姐的矜持和娇弱,瞪了许七郎一眼,就将橘子接住了,许七郎又摘了一个扔她,也被她接住了,季衡觉得这两个小孩子闹得怪有意思的,就站在旁边看着也不阻止,于是最后许七郎摘了一大把橘子叶子,扔了林襄一头一脸。

    林襄被气得满脸通红,说许七郎,“顽劣之辈。”

    许七郎从树上爬下来,挑眉道,“我就是顽劣之辈,怎么着。”

    林襄说,“不怎么样。”

    说着,已经不理睬许七郎,而是看着季衡道,“你是不是记不起我来了?以前咱们见过的。”

    季衡说,“的确是不记得了。”

    林襄笑起来,“还是前年了,太后娘娘赏了元宵宴,咱们在船上见过的。”

    季衡愣了一下,总算是回想起来了,那时候的林襄也穿着一身黄色襦裙,也是笑得没心没肺,季衡盯着林襄看了几眼,说,“嗯,果真是。”

    林襄又笑,说,“没想到这才两三年,你倒是长高了不少。”

    季衡心想这位小丫头也只比自己大了一点点,对自己说话,就全然是大姐姐的语气了,他笑了笑,没应。

    许七郎则很讨厌两人说话不理睬自己,就对林襄恶声恶气道,“橘子是我摘的,给我。”

    林襄手里拿着他摘的两个橘子,道,“不给你你又奈我何。”

    许七郎道,“姑娘家没有矜持。”

    林襄说,“你是男儿郎,不是也没有容让吗。”

    许七郎被噎住了,林襄这时候就又道,“这橘子根本没法吃的,果子又涩又没有水分。”

    许七郎说,“你怎么知道?”

    季衡看林襄和京中闺秀真是天壤之别,特别是背着大人的时候,和个男孩儿差不多,就笑起来,“她肯定以前也偷过,还吃过。”

    林襄红了脸,不说话,许七郎说,“你也是贼喊捉贼。”

    林襄说,“不过我同这里的主持说过的。主持说这个橘子不能吃,可以用来熏香,咱们在香房里,有橘子香,就是用这个橘皮熏的。”

    说着,将手里的橘子递给许七郎,许七郎没有接,说,“给你了,我不要了。”

    林襄便将一只橘子做了个投掷的动作,唰地一下,将那只橘子扔了老远,甚至把许七郎都镇住了,许七郎接过她手里的另一只橘子也来扔,但是完全没有林襄扔得远,他有些不服气,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力气这么大。”

    林襄笑着仰起头,很是骄傲,说,“我有练拳脚剑术的,我叔叔说季公子你的飘渺双剑学得最好,我在家也是这个学得好,什么时候咱们找个隐秘处练练。”

    季衡觉得诧异,对林襄果真是刮目相看了。

    说起那套双剑剑法,这不仅是需要苦练,更多是需要先天遗传的,就像周伯通传给小龙女的双手互搏术,很少有人能够在一开始就让双手同时做不一样的动作,而季衡偏偏就行,小皇帝无论怎么努力,总是不理想。

    季衡对练武并不热衷,学这双剑术也很敷衍,不过是天生能学好罢了,他倒没想到林师傅居然会回去对侄女说自己学这个很好。

    季衡看林襄很想和他来两下子,就赶紧往后退了退,说,“我不和姑娘家动手,还是算了。”

    林襄说,“咱们只是练练,不算动手,要是真动手,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够我一只手的。”

    许七郎被她这么一说,就十分不服气,“你以为你是武林大家吗,我们两个还打不过你?我一个人也能撂倒你,只是你是个姑娘家,再怎么也要矜持点吧,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一个嫁字,就让林襄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转身跑了。

    季衡心想,无论她多么男人婆,到底是个女孩子。

    89、番外之杨钦显7岁

    皇四子早夭后,皇帝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现在,皇上只剩了一个儿子,就是不大受关注的皇五子。

    这个在以前因为生母身份低微而地位低的皇子,现在成了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想不受关注也不成了。

    皇五子杨钦显在已逝刘贵妃的阂华宫里住着,他很喜欢这里,因为他的生母易贵人也住在这里,只是易贵人是在阂华宫的偏殿戌嘉殿里住,而这个偏殿与杨钦显住的主殿之间由一堵围墙隔着,两殿要往来很麻烦。

    最近,杨钦显精神很不好,原因是皇四子发天花时,皇后娘娘让了一个太监硬是将他抱去看了皇四子,虽然杨钦显并没有因此被感染上天花,但他也被吓坏了,吓得有点呆呆傻傻的,谁来看他,找他说话,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特别是皇后娘娘,她派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高至诚来的时候,杨钦显表现得尤为呆傻。

    高至诚问他,"五皇子,你还认识奴婢吗?"

    杨钦显将脸埋进自己的手臂里,一言不发,高至诚看了一眼伺候杨钦显的小太监大宫女们,高公公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杨钦显身边的奴才们都怕他,一个个就被高至诚看得战战兢兢,年龄小的柳升儿几乎吓哭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抖着说,"公公,五皇子殿下被送回来后就成这样的了,哭了一场后,就痴痴呆呆地不说话了,不是小的们没有伺候好,小的们都很尽心。"

    因柳升儿的这一通嚎叫,另外几个宫人也都跪下求饶了,而话题的中心人物五皇子杨钦显,抱着胳膊身体颤得更厉害,最后干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干宫人当然得赶紧起来伺候他,才被人碰到,他就吐了,吐了最近的宫女一身脏污。

    既然吐了,也就不得不请太医,太医也没查出什么来,只说他是受了惊又中暑,开了些药,也就罢了。

    高至诚回凤羽宫去回报皇后娘娘,"这个五皇子,胆子忒小了,就让他去看了眼他的哥哥,现在都还在害怕,奴才去的时候,他是连话也说不了,又哭又吐的,哪里有之前四皇子殿下的机灵呢。"

    皇后面无表情,眼神却深,用右手轻轻磨了磨左手手指上修剪整齐的指甲,然后才淡淡说,"贱婢生的儿子,难道能有多上得了台面么。"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皇后毕竟是高兴的,又笑了笑,挥挥手让高至诚下去了。

    易贵人当晚偷偷来见儿子,杨钦显睡得早,已经睡下了。她坐在儿子的床边,心里是满满的担忧,其一是担忧皇帝的身体,其二是担忧杨钦显的身体,自然,现在宫里局势紧张,更是让人担忧的。

    她没有打搅儿子睡眠,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温柔,就像是温暖的水,将睡梦中的杨钦显包围,即使在梦里,也让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杨钦显十分早慧,他一岁多时,就能够认识一些字了,别人说的话,他也总能够听懂,能够分辨人的好意歹意,这是他天生的,他能够记得自己一岁多时的事情,而且记得很清楚。

    这似乎与聪慧没有太大的关系,似乎更象一种老天爷的安排。

    很多道理,就像是他天生就懂。

    有句话叫三岁看到老,不就正是指人生来的这种特质吗。

    虽然内质聪慧,但他四五岁才开始说话,于是一直就被认为蠢笨,即使他开始张口说话就能清楚地表达自己地意思,毫无滞涩,但他驽钝胆小的名声并没有改变。

    但这也正是他在宫里活下去所需要的。

    易贵人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她教导儿子,少说话总是好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装傻就是最好的办法。

    她爱她的儿子,时常整夜抱他在怀,这让杨钦显在小的时候体会到了安全感,让他内心里至少有了坚强。

    易贵人温柔地亲吻儿子的额头和眼睛,柔声说,"我的乖儿子,娘亲爱你。你会好好地长大的。"

    即使杨钦显会因下午的事情做噩梦,但在母亲那温柔的声音里,他也被安抚了。

    易贵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杨钦显醒了过来,他突然睁开眼喊道,"娘亲"

    易贵人停了下来,看到杨钦显已经坐了起身来,她走回去将儿子抱到了怀里,轻柔的拍抚他,"乖儿子,娘亲准备走了,你赶紧睡吧。"

    杨钦显将脸埋在她柔软的怀里,"娘,我怕。"

    易贵人亲吻他的额头,又用手一遍遍地抚摸,轻声哄道,"不怕,娘在呢。"

    杨钦显委屈起来,"四哥死了。"

    易贵人柔声安慰,"他只是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那个世界,每个人都会去。"

    杨钦显知道,他娘说的是天国,他愣愣问,"娘以后也会去吗。"

    易贵人抚着儿子的背脊"是的,如果娘哪天死了,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了,那我就是在天上陪着你,一直在,你就不要害怕,好不好。"

    易贵人这么说,大约是她知道,她的命不会长久。

    杨钦显没有回答,只是将易贵人抱紧了。

    皇帝虽然一直身体不好,但是却也死得算突然。

    得知皇帝驾崩的事情,易贵人扮成了一个小太监赶紧去看了儿子。

    当时是一大早,杨钦显才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易贵人突然进去,将他抱在怀里,不需要眼睛看,杨钦显就知道是娘亲来了。

    易贵人早就收买了杨钦显宫里的宫人,其他人看到她来,就退出去了,易贵人将杨钦显郑重地放在了椅子上,跪在他面前,说,"显儿,你父皇死了。"

    她没用驾崩这个词,知道杨钦显听不懂。

    杨钦显怔住了,但易贵人没管他,继续道,"娘现在交代你几件事,你好好听着,记在心里。从今之后,将皇后娘娘当成我一般地爱她,但是,不要和她说太多,你要真心对她。"

    杨钦显张嘴要反驳,易贵人板着脸制止了他,继续道:"你结香姨是你可以信任的人,但是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是娘亲没了,那是娘亲在天上看着你,一直陪着你,所以,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长大。"

    易贵人才刚说完,已经听到远处有嘈杂的声音,所以,她只来得及在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的杨钦显额头上亲了一下子,人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皇后行事十分利落,皇帝刚驾崩,她第一件事就是让人给易贵人送了毒酒。

    杨钦显再看到他娘时,易贵人已经死掉了,是装在棺材里的样子,宫里时常就有人死,杨钦显已经见惯死人,各种各样的死人,但他还是受不了他娘死了,他当时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甚至没哭,只是在皇后来看他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之后扑进了皇后地怀里,"母亲,我怕。"

    没有孩子的皇后,那般心狠手辣,这一刻也心软了一下子,将他抱住了。

    90、第七十二章

    许七郎看林襄跑了,就对季衡说,“真是一点姑娘家的样子也没有。”

    撇撇嘴,表达了深深的不屑。

    季衡好笑地没说话,他觉得也许许七郎是看上林家这个特立独行的小姑娘了,男孩子往往是越喜欢谁,越喜欢逗谁。

    不过季衡也没说什么。

    季衡手里还握着两只橘子,凑到鼻尖闻了闻,这个橘子的香味不像南方的橘子的香味那么甘甜,但是在橘香里带着的浓重的苦涩味道,却也很吸引人。

    许七郎正要拿过他手里的橘子又扔掉,许七郎的小厮许前就来叫两人了。

    许前说,“姑奶奶叫两位少爷过去呢。”

    季衡抬起头一看,发现许氏和林家大太太正在一边的一座钟楼上站着,从那里正好可以看到他和许七郎这里,恐怕刚才许七郎摘橘子也被她们看到了。

    而刚才小姑娘林襄一下子就跑掉,也不只是因为许七郎那个嫁字,而是因为发现自己和男孩子混一起被母亲看到了。

    季衡和许七郎也到了那个钟楼上去,他们到的时候,林家大太太已经没在了,只有许氏站在那里。

    许七郎十三四岁,正是好动的时候,伸手就要去撞钟,被许氏骂了一句才罢了。

    许氏说许七郎,“林家的姑娘好歹是姑娘家,你们欺负她,又被人母亲看到了,我在林家太太跟前,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许七郎想到自己用橘子和橘子叶扔林襄的事情,不由就不自在起来,嗫嚅道,“也没欺负她。”

    季衡也挺不自在的,说,“母亲,我们并没有欺负她。”

    许氏看两人像被打蔫了叶子的大白菜,就笑了起来,说,“算了。下次再不能这样了。我看林家那姑娘,也得被她母亲骂。”

    她说完,许七郎就又说,“姑母,我看她真是没什么姑娘家的样子,大大咧咧的,还说要和衡弟比划剑法。”

    许氏一听,不由皱眉,看向季衡道,“你会什么剑法吗?”

    季衡说,“林师傅教过一套双剑剑法,据说是他家挺有名的看家本事。林家的姑娘就是说比划这个。没想到林师傅家里的女流也要学功夫的,倒挺不一般。”

    许氏也觉得不一般,说,“据林家这大太太说,她家这姑娘是在西北时候生的,少了京中闺秀的矜持也在情理之中。”

    之后倒也没有多说林襄。

    许氏本来还有意觉得林襄和季衡也算般配,或者和许七郎看着也好,但是看林家这姑娘背着大人就一副男孩儿样,许氏便对她也没有了之前那么多好感。

    她总不能要个儿媳妇在家里和儿子比拳脚吧。

    林襄看来是果真挨了她母亲的骂,所以之后看到季衡和许七郎,她就赶紧转开脸,而且还避着两人走。

    午膳是在庙里吃的斋饭,之后许氏又稍稍睡了会儿午觉,六姨娘带着璎哥儿去求了护身符,下午未时末,一家人也就继续沿着小路下山坐马车回城了。

    下山时又经过那一座安福寺,许氏想再去让里面的老和尚给季衡看看面相算算八字,却没有找到老和尚了,只有之前遇到的扫落叶的小和尚在,小和尚说主持去山上寺里找老友下棋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许氏只好打消了给季衡算命的念头。

    等回到季府,时间也不算早了,已经是晚膳时候。

    许氏觉得今日也挺累的,就让姨娘姑娘们也不必再请安了,各自回院子里休息就是。

    回到正房,留守家里的管事凌霜就上前来对许氏说,“太太,午时后,宫里来了一位公公,来传大少爷进宫。”

    许氏有些吃惊,季衡在旁边问,“说了是要事吗?”

    凌霜说,“没说是要事,我前去回话,说太太少爷都出京去庙里上香了,让人骑马去叫少爷回来,那位公公又说不必,只留下来喝了一盏茶,就回宫去了。”

    许氏说,“真没什么事?”

    凌霜说,“看他不急不忙,想来是真没什么事?之后奴婢让去账房支了二十两银子,十两包给了他,另外的两个五两,就给了跟着这位公公的两位小公公。”

    许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看向季衡,说,“衡哥儿,知道会是什么事吗?”

    季衡想了想,“想来不是什么大事,是大事,他会让骑马去找我的。母亲,儿子饿了,收拾收拾用晚膳吧。”

    许氏便也没有再问,让季衡去了净房洗漱收拾,自己则吩咐丫鬟去叫厨房上晚膳。

    季衡仔细想了,觉得皇帝的确不会有什么事,所以之后就没太往心上去。

    皇帝处理了吴王叛乱,朝臣都见识了他的能力和魄力,现在愿意为皇帝效劳的大臣太多了。

    前阵子,皇帝中毒的事件,对外只是说皇帝生了热伤风,现在天气凉了,病也好了,他自己也就能自己批红盖印,季衡觉得自己趁着这不用进宫的日子远离批红和盖玉玺也是好的,以免遭致更多闲话。

    金秋时节,正是螃蟹肥美的时候,而且这个时候也是最后一拨螃蟹了。

    前阵子吴王叛乱打仗,断了一阵子运河运输,京城里一度不少物品断货,许氏倒是发了一些战争财,因为家里关系,她早就知道恐怕是要打仗了,在季大人下江南前,她就让从江南运了不少货品进京囤着,之后果真打了仗,京里物资紧俏,她就将之前囤的东西都拿出来卖,于是就发了一笔大财,便又用这个钱买了一些城南的铺子在季衡名下,用于出租,季衡要用钱,大多是走自己这边的账,便和季府的分开了。

    吴王被抓,押解上京,京杭运河至此便又畅通了。

    许氏的商队从江南运了货上京,便也专门带了阳澄湖的大闸蟹,要说之前住在江南时,好螃蟹太多,都是毫不稀罕的。

    现在住在北方,北方的螃蟹不好吃,要从南方运螃蟹上京来,螃蟹就显得金贵了。

    商队给季家带了有不少螃蟹,许氏毫不吝啬,给张家送了,刘家送了,林家送了,一些和她交好的,应该送的,许氏便都送了。

    于是季府自己家里所剩也没有太多。

    季衡让小厮抱琴提了一篓子,和许七郎一起,当天就出了门,去城南核桃巷子夏锦的住处看他。

    经过这么好几个月的休养,季衡也算对得住赵致礼,在夏锦身上花了不少银钱好药,夏锦现在已经能够自己走路了,脸上的伤也好了,不过依然留下了印子,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洁白无瑕了。

    马车在院子跟前停下,许七郎一马当先就跳下了车,也没踩着下马凳子,季衡则是踩着凳子下去的,许七郎怕他摔着,还伸手扶他。

    门口的门房是个从河南来的老头子,很是老实而忠厚的一个人。

    看到季衡来了,就赶紧上前来迎接,说,“季公子,您来了?”

    季衡点点头,“忙了一阵子没来,这些日子你家公子可好。”

    门房说,“公子爷每日里看书习字,唱曲子练琴,倒没什么不好,只是不出门。”

    季衡轻叹了一声,带着许七郎和抱琴进院子去,门房又去招待季衡的马车夫,领着他赶马车进了侧边的马车院子,帮着喂马,又和他闲话家常。

    夏锦在小厅里接待了季衡和许七郎,他精神气还挺好的,季衡让抱琴将螃蟹送去了厨房,说,“是母亲让人从江南送来的螃蟹,经过一二十日的船运,也还算肥美,在这京里还挺少见,就带一些来给你。据说螃蟹是发物,受伤的人不能多吃。但是尝一尝还是行的。”

    夏锦向他道了谢,又说了些别的,让丫鬟棉珠端了他自己做的果脯来,里面放了桂花,倒是十分香甜。

    夏锦自己还是喜欢唱戏,季衡和许七郎吃着果脯,他便坐在那里,在小桌上打着拍子,唱曲子给他们听。

    在夏锦的眼里,季衡和许七郎都还小,所以和他们相处就很随性,很愉快,不用想太多。

    季衡带着许七郎和抱琴告辞的时候,夏锦才眼神幽幽地看着季衡问了一句,“季庸可有来信?”

    季衡让许七郎先去门外马车旁等他,他才对夏锦说,“世子想来是忙的,他并未给我写信,不过他有给皇上上折子,说,一切都很顺利,身体康健。”

    夏锦也就放心了,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语气却很期待,“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吴王谋反被镇压下去,谋反罪最后定然要满门抄斩,即使嫁到赵家的香安郡主不受牵连被赐死,恐怕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和赵致礼之间的夫妻情,只会更加淡薄,夏锦心生一些希望,也是合情合理。

    季衡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今年应该是能回来的。”

    说着,看看天色,道,“夏兄,我就先走了,母亲让我今日早些回去。”

    夏锦之前是京中名伶,一张脸是他吃饭的家伙,多少人被他迷住,现在脸却毁了,虽然他让自己尽量平和对待,和季衡许七郎相见时,是从来不遮住面孔的,但是,要他出门去走动让别人看到他,却很困难,这些日子,他待在家里,从没出去过。

    他没送季衡到门口,只是在二门处就站住了,看着季衡出了门。

    在马车里,许七郎连连感叹,“香安郡主太过分,多好的美人就这么被毁了。”

    季衡没说什么,但也叹了一口气。

    91、第七十三章

    回到家中,季衡在车轿院子里下车,正好遇到四姨娘身边的妈妈刘庆家的,她正带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年过来,看到季衡和许七郎,她就赶紧前来问礼,说,“大少爷,您刚回来?”

    季衡点点头,又问她身边的人,“这位婶婶是?”

    刘庆家的笑着介绍,“是四姨娘的娘家嫂嫂,这是四姨娘的侄儿。”

    那位少年显得很羞怯,被刘庆家的介绍了,就红着脸往旁边退了一步。

    许七郎盯着那位少年看,问道,“你叫什么?”

    四姨娘的嫂嫂穿着比较旧,但是衣衫干净,对季衡和许七郎福了礼,说,“大少爷,表少爷,给你们请安了。”

    说着,又拉了一下儿子,那位少年才怯怯地说,“我叫穆真。大少爷,表少爷好。”

    四姨娘的嫂嫂没有多待,刘庆家的很会说话,已经对季衡解释,说是请示了太太,让一辆马车送两人回去,穆家是住在城西外城墙根边上的,距离这里挺远,两人来的时候自己走路来的,回去时,太太就说用马车送一程。

    季衡笑了笑,让四姨娘的嫂嫂和侄儿常来玩。

    刘庆家的身后还跟着三姐儿的丫鬟暮雪,暮雪手里拿着个包裹,对季衡福了个礼才将包裹递给了四姨娘的嫂嫂。

    季衡和许七郎还有抱琴往后面走时,看到穆真要去上他的那辆马车,被刘庆家的拉了一把,拉得他几乎一趔趄,又被教训了,刘庆家的压低声音说,“这是大少爷的马车,哪是你们随便坐的呢,出门去,出门去,已经让送你们的车在外面等着了,这个车轿院子里的马车轿子,都是府里的主子用的,奴才们平常要用的,都是另外的。”

    四姨娘的嫂嫂很羞愧地替儿子道歉,点头哈腰的,刘庆家的反而很倨傲。

    季衡将这些看在眼里,皱了下眉头。

    抱琴看到了季衡脸上的表情变化,就凑过来小声对他解释道,“四姨娘娘家姓穆,住在西边外城墙根边上,听说四姨娘的父亲早年是充过军打过仗的,得了战功,回京后就在那边置的房产,还娶了一房美妻,不过之后他身体差,家里产业都用来治病了,四姨娘被老爷接进门来的时候,四姨娘就只带了个小箱子来,据说箱子还是被虫蛀过的,可见当时窘迫了。”

    季衡想到许氏在扬州待了六七年之久,京城就是二姨娘和四姨娘管家,这么长的时间,四姨娘就没存些私房?再怎么也该将娘家扶持起来了,怎么她嫂嫂家里看起来还是很窘迫呢。

    季衡就问,“这些年,四姨娘的娘家没发达起来吗。”

    抱琴小声说,“听说四姨娘早些年也送了不少银子回娘家,但几乎都用来还以前的欠账了,而且四姨娘的兄长,嗜赌好酒,完全是扶不上墙的。早年太太在扬州,四姨娘管家时,咱们府里据说还出过大笔的银钱亏空,因此老爷就对四姨娘冷淡下来了,四姨娘知道自己做错,对娘家扶持也就少了。再说,现下是太太掌家,四姨娘又能有多少私房扶持娘家。”

    季衡没再说话,许七郎瞥着抱琴说,“你知道得倒真多。”

    抱琴被他揶揄得不大自在,说,“这个可不是奴才乱说,府里久一点的奴才都知道的,几个姨娘,也都知道,太太心里也知道的。就少爷和表少爷您们,忙着大事,不知道罢了。”

    季衡被他说得笑了一下,对许七郎道,“的确是忙着大事,七郎你不是看禁书就是爬树。”

    许七郎要是平常就绝对顺势而上了,此时却有些脸红,似乎是羞愧的样子,道,“我也有好好读书。”

    季衡进正房去给许氏说自己回来了后,就又跑去了西边院子,四姨娘和三姐儿四姐儿五姐儿都住在这边。

    因为季家的院落也不是很宽敞,三姐儿四姐儿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一间房里放两张床罢了,她们是住楼上,四姨娘就是住旁边楼下的房子。

    季衡到的时候,三姐儿正和四姐儿坐在正厅里摆弄三姐儿自己在山上捡回来的枫叶和柏树果子。

    两人沉默地做着手工,没有说话。

    四姐儿的丫鬟晨雪进去通报,说,“大少爷来了。”

    两人才抬起头来,季衡这时候已经跨进屋里来了,笑着打招呼,“两位姐姐好。”

    四姐儿勉强笑了笑,说,“衡哥儿来了,赶紧坐吧。咱们要将这些枫叶做成书签,柏树果子用来做冬日的熏衣香。”

    季衡说,“这样真有情/趣。以前闻到的你们身上的衣香,总觉得特别,就是柏树果子的香味吗?”

    四姐儿说,“是呀。京里大户人家里,都好从广州或者苏杭来的熏衣香,不过我们觉得用柏树果子熏衣裳倒别有味道。娘说她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家里买不起熏衣香料,就自己上山去捡柏树果子来放在衣箱里……”

    她还没说完,三姐儿已经打断了她,说,“衡哥儿哪里想听你唠叨这些,快别说了。”

    大约是觉得四姐儿说了当年四姨娘家里的窘迫,实在不好。

    季衡笑道,“我一直觉得母亲用的熏衣香味道过浓了,这柏树果子的香味正好,不知道我能不能向两位姐姐讨一些去用。”这句话倒也解了三姐儿四姐儿的尴尬。

    三姐儿拿了个藤条编的小盒子来,捡了一些好的柏树果子进去给季衡,说,“拿去就是了,下次娘再上山去拜佛,还可以再捡一些。再说,这一冬,也用不了太多。”

    季衡看三姐儿和四姐儿这个情况,想想三姐儿的年龄,她出生时,正是她母亲刚进季府不久,那时候季府还是许氏管家,想来当时四姨娘手里十分窘迫,给幼小的三姐儿留下了没有银钱没有地位日子十分难熬的印象吧,所以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对权势和宫廷才那么向往。

    但季衡也不好说她这样不好,毕竟谁都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

    他也坐过去帮忙将漂亮的枫树叶子夹进专门的册子里,正做得认真,就听到三姐儿的丫鬟暮雪的声音,“姑娘,已经将舅夫人和舅少爷送上马车走了,刘庆家的妈妈也真是,舅夫人给她的二钱银子,她还真收呢。”

    她说完,就被三姐儿呵斥了,说她,“咋咋呼呼说话做什么。”

    暮雪一说完也后悔了,她看到了季衡坐在桌子边上。

    暮雪十分尴尬又羞愧地站在那里,还是四姐儿给她解了围,“好了,没看到衡哥儿在,你去倒茶来,将咱们自己做的玫瑰花卤加进去,让衡哥儿尝尝。”

    暮雪赶紧应了,去做事去了。

    季衡对三姐儿说,“都是自家兄弟姊妹,无论什么事,姐姐们都可以对我说的。我刚才在车轿院子里也看到舅母和表兄了,不知是不是舅舅家有什么事。”

    三姐儿抬头看向他,抿了一下嘴,才说,“那只是咱们的舅母表兄弟,他们哪里敢高攀你呢。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舅舅又欠了赌债,打发舅母和表弟来借些银钱,他们以为娘这是进了聚宝盆,身边就是摇钱树,要多少有多少,也不知道谁都是过日子的,谁没个艰难处。”

    说到后来,她几乎要哭了,想来是既心疼她母亲又心疼舅舅家里吧。

    季衡叹了一声,从自己袖子里拿了一个荷包出来,推给三姐儿,说,“这里有一些银子能够解燃眉之急,不过我看要解决舅舅家里的问题,除非让舅舅不要再去赌了。”

    三姐儿不收,没碰那个荷包,说,“姐姐哪里能要弟弟的东西,要说,我匣子里一只碧玉镯子,也够舅舅家里吃喝一两年的,但哪经得住他拿去赌。这赌瘾要怎么戒掉,我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听说有人剁了手也照样赌的。刚才舅母来,母亲也没让她空着手回去,还不需要你来补贴的。”

    季衡便也不再强求她收下银子,而且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是说,“或者我想法子给他找件差事做吧。”

    季衡这么说了,三姐儿也没当真,只是叹息了好几声。

    第二天,三姐儿和四姐儿自己煮螃蟹,邀请季衡和许七郎前去吃。

    季衡要去西边侧院时,先来和许氏说了一声,许氏要出门有事,只交代了一句,“少吃些才好,不可贪嘴。”

    季衡答应了,又送许氏到了院子门口,“母亲早些回来。”

    许氏点点头,才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出去了。

    要说,三姐儿和四姐儿决计是十分心灵手巧的姑娘家,季府里没有花园,她们的院子里就用花盆种了不少花树,全是她们自己侍弄,这个时节,正是桂花落了,菊花开得十分繁盛的时候,她们的院子里,满园菊花香。

    院子里靠西边,花厅外面,还修建了一个竹亭,是前两年才修好的,竹亭旁边又架了一座秋千,不过那秋千怕不牢固,便不允许许七郎上去荡。

    螃蟹宴摆在了竹亭里,三姐儿亲自在厨房里将螃蟹煮好,四姐儿就准备碗筷和吃蟹的工具,五姐儿弄了菊花酒来,还有洗手的紫苏汤。

    季衡和许七郎过去,就是吃现成。

    季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和七郎空手就来了,之后要送姐姐妹妹们一些东西表达谢意才好。”

    许七郎则说,“用珍珠粉和白附子粉,茯苓粉,然后和着羊奶调成糊,晚上敷脸最好,我给你们调粉以示答谢,可以不。”

    刚说完,被季衡踢了一脚。

    三姐儿骂许七郎道,“你到哪里学的这些。”

    许七郎笑道,“在家时,我娘晚上就敷上这个,一次我爹回家正好找她有事,她没洗脸就出去了,一脸白粉,把我爹吓得差点摔了跤,大叫有鬼。”

    这话一出,全场哄笑,于是许七郎做了个拱手礼,道,“既然各位姐姐妹妹都笑了,那我再吃这蟹,也算是出了资费,就不客气了。”

    又把大家逗笑了,连季衡都不得不说许七郎,“真没想到你还挺有些手段。只是要是让舅舅和舅母听到,怕不打断你的腿。”

    也只有许七郎这无法无天无尊无卑的性子,才会拿自己的父母来说笑。

    92、第七十四章

    三姐儿对待这螃蟹可是十分细致,先是将本就在船上清水里吐沙吐了好些天的螃蟹又用家里的清水再养了几日,煮之前,又将刷洗得十分干净的螃蟹放进了酒里,将螃蟹熏醉了,这才将螃蟹拿起来,在螃蟹脐上放了姜片,又用紫苏叶子将螃蟹包起来,这才放进蒸锅里面蒸,蒸熟就赶紧上桌,让大家趁热吃。

    这也就罢了,她准备的蘸料也十分有特色,并不仅仅是姜醋汁,还在里面放了从南方运过来的橙子,将橙子汁挤了出来兑在里面。

    螃蟹因为处理得好,丝毫没有腥气也就罢了,上面还带着清香的紫苏味,又有一点酒香,蘸料也是十分适宜。

    四姐儿倒没有三姐儿这么上心,江南士大夫吃蟹的蟹八件,她是没有准备的,就放了两把剪刀在桌子上,剪刀还是女红用的剪刀,只是洗干净了拿来用罢了。

    碗筷倒是拿出了西院里的珍藏来,碗是精美的粉彩,筷子是一套平常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用的象牙筷。

    五姐儿温温柔柔的,准备了菊花酒,从她亲娘那里抱了一套套杯来,是用琉璃烧的十花盏,这十花盏,是每个杯子都是不同的形状,做成秋葵,莲花,梅花,芙蓉等的样子,十分漂亮。

    桌子上这一套,最珍贵的就是这十花盏了。

    从这个上面也看得出来,六姨娘自从生了璎哥儿,她那里好东西的确是越来越多。

    不过这些当然也都没有在季衡和许七郎的眼里。

    也许是两人见过太多好东西,也就很少注意这些了。

    不过三姐儿和四姐儿却是会注意的,以前在所有姨娘里,她母亲是最风光的,屋子里好东西是最好的,她们姐妹俩在用度穿着上也要比大姐儿五姐儿好些,这些都是因为她们亲娘是管过事的,即使现在,四姨娘因为在太太许氏跟前应对得益,管事也稳妥,依然是被许氏所看重,有时候也委以重任,但是,自从六姨娘生了璎哥儿,六姨娘那里的好东西就越来越多,现在风头自然是已经盖过了四姨娘。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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