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浅爱 作者:挽曦

    第 32 章

    一路过去，竺浅沁仔细打量着清澜舫的环境，这儿当真是个天上人间。船内装潢华丽，虽然清澜舫是停留在水面上的游船，却十分平稳，和走地面上的房屋里却没有半分差别。所用桌椅碗盏皆精致异常，流光溢彩，尽现人世浮华。

    但这极尽奢华的环境却依旧无法掩盖内里的腐朽，舞台上华衣浓妆的女子演奏着魅惑的曲子，台下轻浮的男子左拥右抱口中尽是些淫词艳语，而他们怀中的姑娘笑得花枝招展竺浅沁却看出她们眼中的虚假。竺浅沁和二爷的经过赢得一阵狂蜂浪蝶的追捧，二爷紧紧护着竺浅沁，不让她被这些讨厌的臭男人碰到。竺浅沁握了握二爷的手，不让她发作，这儿的毕竟只是常人，如果二爷发作伤了人，怎么也说不过去。

    竺浅沁心中厌恶不已，终于明白了姐姐工作的环境，更明白了姐姐从不让她跟随而来的良苦用心，想到问路时众人的神情，可想而知，姐姐在清澜舫的那些年会受到多少轻视，多少白眼。

    “来来来，姑娘坐！喝茶，吃糕点，不要客气！”竺浅沁二人才进房，这女子便关上房门，送来谄媚的目光，“小女子是这清澜舫的舫主，名叫卢汧。这清澜舫可是南郡的名店，也是百年老店呢！咱们清澜舫的薪金待遇也是一流的，姑娘要是愿意在我们清澜舫做事，我能保证姑娘会红遍大江南北。姑娘不如……”

    “嗯，卢舫主啊，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姐妹俩是来请你帮忙的。”竺浅沁心中极其厌恶卢汧那副嘴角，但陆榴儿的线索还在她手里，有求于她也只能先委曲求全了。

    卢汧闻言，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原先的好脾气也消失殆尽，说道：“什么事？”

    “舫主可知道清澜舫曾有一个琵琶乐师名叫陆榴儿，你可知她嫁到哪儿了？“竺浅沁知道卢汧并没有心思帮她，但她依旧抱着一线希望。

    “莺儿燕儿的到时很多，却从来没有叫榴儿的！你到底愿不愿意留在这儿？”卢汧站在门边，眼睛紧盯着竺浅沁，她感觉到那个小一些的姑娘似乎很听大的那个的话，只要搞定了大的那个她就可以收获两个头牌，到时候的滚滚银子，想想也直流口水。

    “对不起，我们……”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你们最好识趣乖乖听过，到时候你们要还不想留在这儿我也有办法让你们心甘情愿留在这儿。”卢汧说着便跨出房门，并从外锁了起来。

    竺浅沁紧紧抓着二爷的手，她可以感觉到，二爷的灵气已经积聚在指尖，只片刻便可以将整个清澜舫尽数毁去。待到卢汧走远，竺浅沁才放开二爷。

    “沁爷，你干嘛不让我教训她，太可恶了！耍横也不看看对象！”二爷愤愤不平。

    “你呀，太急了。你想啊，她应该是知道陆榴儿的，却故作不知，其中必有隐情。想要救出陆榴儿，还得从她那儿找线索，现在我们留在这儿不是更方便吗？更何况她这种小伎俩又怎么能困得住我们，你若为此出手，只怕要伤了无辜。只是她这般逼良为娼着实过分了些，今日是遇见我们，若是一般女子只怕终究难逃厄运，日后要有机会定然要好好教训一番。”竺浅沁细致的分析让二爷佩服地五体投地，简直成了她效仿的典范了。

    “可是沁爷，我们出庄老半天了，二爷都，饿了！”

    竺浅沁看着二爷一副贪吃的模样，不禁莞尔，“好，那我们去找些吃的。”

    “只是不知道这远近闻名的清澜舫的食物可有你的颜哥哥做得好吃？”听到二爷提到试心庄里的人和事，竺浅沁不免心中一痛，竺浅沁暗暗告诉自己，只是因为时间还不够，她还需要适应。

    才觉失言，二爷慌忙打住，只是她心里又何尝不想念试心庄的人了？只是能在沁爷身边帮助她照顾她，心中就有满满的满足感。二爷在门后轻轻拍了拍，门口的锁便应声掉在了地上，这种小把戏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走！”抓起竺浅沁的手向外溜了出去。

    虽然在清澜舫遇到两个姑娘从身边擦过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为了不引人注目，竺浅沁二人还是带上了面纱，在二爷异常灵敏的鼻子的指引下她们便很顺利地就溜过大厅，想船舱内的暗格走去。

    “应该就是在这儿了！”二爷停在一扇半开的木门前，门内散发出的香气不断勾着竺浅沁和二爷的味蕾。

    “谁在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里传出。竺浅沁二人终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抵不过人对食物本能的需求，慢步走进屋内。

    但见一个老婆子坐在地上捡着柴火送向炉灶，她瘦骨嶙峋，佝偻了背，脸上尽是炭灰染成的道道黑色，一副苍老样。竺浅沁看着心头涌上一阵辛酸，世事总是不平，有人穿金戴银游戏人间，有人却疲于生活艰辛度日。

    竺浅沁微微施礼，说道：“我与妹妹初到清澜舫，因杂事误了饭时，现下特来寻些吃的，不知婆婆这儿可有些吃食？”

    “哦，姑娘不必多礼。其他食物都还不能吃，不过老婆子这儿还有些白面馒头，若姑娘不嫌弃可将就用些。”老婆子说着端起灶台边的一碗馒头递给竺浅沁。

    那老婆子够搂着身子，直起来竟也只到了竺浅沁腰间。“已经很好了，谢谢婆婆。”给自己和二爷各拿了一个馒头。

    “你，你……”老婆婆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竺浅沁挂在腰间姐姐送的雀羽轸穗上，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巧遇故人，一念之差终身悔（二）

    竺浅沁一阵嘀咕，难道被发现了？这一个如此平凡的老妇人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识破自己？“我们，我们是新来的。婆婆为什么这么问啊？”

    “你……你这腰间的雀羽轸穗是哪……哪来的？”

    “这就是我的呀！”竺浅沁解下轸穗递给老婆子，“婆婆可是认识这个轸穗？”

    那老婆子仔细研究着轸穗，眼圈渐渐红了起来，看着竺浅沁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这是她的，是她的！姑娘，老婆子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能不能摘下面纱让我看看？”

    竺浅沁心中虽然觉得这老婆婆有些古怪，但她坚信这必定是有原因的，竺浅沁依旧听话地摘下了面纱。竺浅沁的本来面目渐渐暴露在了老婆婆的面前，只见老婆婆的嘴巴渐渐张成圆形，双腿不住打颤，竺浅沁分明从老婆子睁得大大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你，你……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势所迫啊！不是成心要拆散你们啊！对不起，对不起！”老婆子瘫倒在了竺浅沁面前。

    “婆婆你怎么了？”竺浅沁忙上前扶住老婆婆，可她却抖得更厉害了，口中直念叨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的，都开始有些翻白眼了。

    竺浅沁忙掏出一小颗清心草凝成的小药丸塞到她口中，用这来凝定心神是最好的了。那老婆子渐渐醒转，可一看到竺浅沁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口中不住喊着“鬼”的。

    “婆婆，你道我是谁？”竺浅沁觉得事有蹊跷，许是老婆子把自己给错认成了谁。

    “你，你是鬼，是阿泠的鬼魂！”

    阿泠？她说的该是自己的姐姐竺浅泠吧！这老婆婆是姐姐相识的人，也是，自己和姐姐的这几分相像总会让人认错，也难怪老婆婆会认错了。只是她干了些什么，竟然如此害怕姐姐，莫不是……

    “婆婆，我不是阿泠，我是她妹妹，竺浅沁。”

    “你别骗我了。阿泠离开清澜舫都二十多年了，她妹妹也该有三十来岁了，怎么像你这般年轻，和当年一样？我知道你是来报仇的，这些年老婆子一直活在内疚中是老婆子对不住你。”那老婆子虽然言辞中依旧充满着恐惧，任不敢直面竺浅沁，说的话却是真诚的，不带一丝虚情假意死。

    “我真的是浅沁！你可见过鬼有脚的？”说着竺浅沁拉起裙子露出了双脚。民间常传着说鬼是没有脚的，这种思想在老人的心里更是根深蒂固。竺浅沁虽然看了不少古书也听了师父谈论了不少三界众生的事，但终究没有见过鬼，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鬼是否真的没有脚，但以此说服这老婆子却是极为实用的。

    果然，老婆子定眼看了许久，才终于确定了竺浅沁并非她所认为的鬼魂，心下大怪，“只是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般十七八岁小姑娘的模样？”

    “你是谁？你又怎么能确定我姐姐就是你所认识的那个阿泠？”竺浅沁心中也纳闷着老婆子的姐姐离开已有二十来年的说法，心下总觉得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甚至怀疑这老婆子的精神有些问题。但奇怪的是她分明就知道有个叫阿泠的人。

    “我是这清澜舫的上任舫主，窦子兮。”老婆子似有些自豪，“你和阿泠这般相像，要不认错也难啊！”

    “你，是兮姨？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竺浅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婆子，哪里还有半分当年雍容华贵的样子？当初她也是南郡的名人了呢，为人也甚为高傲，虽在清澜舫却依旧不乏追求者，可如今的她，竺浅沁真的无法将眼前的糟老婆子和当年的那个她联系起来，但仔细看来，眉目五官却还是有些相似。

    记得那是竺浅沁还和姐姐住在一起，窦子兮时常到她家做客。竺浅沁虽然不认得清澜舫的一干人等，却唯独认得舫主窦子兮和姐姐的好友陆榴儿。据姐姐说，窦子兮很欣赏姐姐的才华，也把姐姐当半个女儿照看，她和姐姐也全靠着兮姨的照料才可以生存下来，对她一家也算得上恩重如山了。

    “哎，说来话长，也是我自作自受！”窦子兮感慨万分，徐徐道出当年之事，“你姐姐是我亲自挑选进清澜舫的，那时你们家境不好，她人聪明漂亮又很用心，没多少时间就成了清澜舫的首席琴师。平日我虽然对她很严厉，心里头却很是喜欢这姑娘，把她当女儿一样爱护。一时间，围绕着她的公子哥数不胜数，只是她为人清高，向来不愿意结交士绅官宦更不愿嫁于一个不爱之人为妻。阿泠毕竟没有卖身给清澜舫，我也不干涉她的私生活，只是从旁劝告，可她从来没有听进去过。我以为她是铁石心肠这辈子都不会动情，直到那个青衣男子的出现我才知道，顽石也有融化的时候。”

    “他叫什么？长什么样？”竺浅沁忙问道，

    “他气质脱俗，看着是个有才识的青年才俊。他不似其他客人一般轻浮，总只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品品茶听听阿泠弹琴。他从来不叫姑娘陪，也不会去打扰阿泠，也不见他们有什么交谈，但我从他俩的眼神中看出他们之前就认识。至于他叫什么我也不清不楚了，只是听阿泠唤他天离。”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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