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雾中血路 作者:寒云01
第 5 章
龙荣是前铺镇赫赫有名的人物,地方一霸,家住龙潭村。在抗日前后,他和前铺镇渔霸彭雄相勾结,偷运鸦片和军火,名义上支持国共抗日,实际上,为两党打内战,坐收渔人之利,大发横财。因为龙荣对国共两边讨好,政治上也得到安全保障。日治时,本来日伪政权不放过他,但他得到当维持会会长彭雄的庇护和相助,花点银両,时时化险为夷。抗日胜利后,抓汉奸,他把彭雄推上断头台,自己狡脱,还博个开明绅士之美名。龙彪,龙荣的二儿子,黄埔军校出身,抗日前已是国军的团长,一直驻防在外地,很少回来。
抗日后期,地下游击队支队长凌如泉,多次带着丘逢清潜入龙府,造访龙荣。龙荣对凌如泉礼待有加,每次都会给他一批银饷相助。内战爆发,龙彪所属国军,南下“剿匪”,凌如泉部队退入五指山区。龙府一度成为“剿匪”指挥部。内战日炽,国军在东北、华中节节败退,龙彪随部队北调,凌如泉的支队又重返七岭一带活动。这时丘逢清已升任大队长。
为配合解放战争,迎接大军渡海作战,地方游击队大力扩充兵员,筹措军饷,丘逢清三番四次的向龙荣开刀,敲榨黄金、白银。龙荣知道大势已去,暗中遣散僮仆,卷起细软,带着妻妾,准备从前铺镇经海路直赴海椰城,伺机逃赴香港。
当时前铺镇有两部私人卡车,车顶盖帆布,车厢客货混运。由于战火日炽,没有汽油,要烧木炭作动力。在车厢的一角,设个比人高、人抱不过的密封大铁皮桶,由人手摇鼓风机烧木炭当动力。开车前需要一个多钟头鼓风烧炭,开车时,还需人手在车前用一条曲铁杆转动马达,司机在车上打火踩汽门,才能将汽车开动。前铺镇的卡车,每星期由前铺往海椰城、前铺往大昌城各来往一趟。这种卡车,往往在中途死火,许多时旅客要下车走路,才能到达目的地;带着粗重行李对象者,有时也只好陪着坏车,在旷野过夜。
这一天,龙荣悄悄租用了其中一部中型卡车,虽然保密,丘逢清还是从地下情报站得到了消息:龙荣要秘密搬家进城。
丘逢清接获线报,当晚就带着柳从风中队十余位队员,准备在前铺往锦溪镇途中的珠溪桥伏击。因为从前铺镇出发,不论到大昌城或海椰城,都要经过锦溪镇,而伏击的最理想地点就是珠溪桥。半夜,丘逢清又突接线报,说龙荣在前铺镇港口,秘密租一艘帆船,准备从海路赴海椰城。
丘逢清急找柳从风商量。柳从风紧皱眉头问:
“丘队长,提供消息的人可靠吗?”
“杨轩良同志绝对可靠,他说是龙荣家的一位颜姓长工,透露了新的情报。”
柳从风骨碌碌的眼睛转几转,说:
“龙荣好狡猾,他已估到我们会在半路截击,明里摆出走陆路之姿态,暗里准备秘密从水路逃遁。”
“他可能用汽车将家眷财物,搬到前铺港下船。前铺镇有一连驻军,还有乡丁,从龙潭村到前铺镇也只是短短二三里路,他谅我们也不敢在这段路上伏击。我们马上回去,在他家门口伏击他,杀个回马枪。”
丘逢清、柳从风带领十多位游击队员,连夜北返,就在刚才吉普车急转弯的陡坡边荆丛中埋伏。
天蒙蒙亮,卡车从龙潭村开出,转上大道,果然不是南拐往锦溪,而是北转往前铺镇。到转弯陡坡处,左边柳从风一阵枪声,卡车前轮击破,倒霉的司机当场被击毙,坐在车头之龙荣胸口也挨了一枪。今早才奉命从前铺镇赶来护送的镇公所二位所丁,从车上跳下来,躲到卡车右边准备还火。想不到躲在大道右边树后的丘逢清,连发二枪就将他们击毙。柳从风十多名游击队员,蜂拥而上。
龙荣瘫在车头,白色衫衣,一片殷红,口中痛苦地:
“丘逢清……我……一直待你……不薄……”
龙荣话未说完,站在右边车门旁边的丘逢清,已在龙荣头上补了一枪。当游击队员把车上的箱子搬下车后,绻缩在车厢里的二位龙荣妻妾,已被吓得半死,丘逢清一个眼色,柳从风一连几枪就结束了她们的性命。游击队员把两个护送士兵的尸体搬上车后,丘逢清就向车上投了一个木把手榴弹,“轰”一声把汽车和尸体炸烂。当前铺镇的驻军赶到现场时,丘逢清他们早已撤走了。
丘逢清杀龙荣,夺黄金,此事一时也曾令凌如泉感到愕然,觉得丘逢清滥杀无辜,有违政策。但当时兵荒马乱,战斗激烈,他也没有对丘逢清苛责;况且面对一堆丘逢清缴获的黄金、珠寳和美钞,他也就不再过问交战的细节了。至于丘逢清有否中饱私囊,他也不去追究。
凌如泉在向纵队司令部的报告中,大肆发挥渲染,说战斗如何激烈,丘逢清如何英勇善战,毙敌六名,自己无一伤亡。后来司令部通报表扬,丘逢清和柳从风各立了大功。柳从风守口如瓶,不但不说出杀人灭口的真相,还添油加醋地大吹丘逢清的英雄事迹,也借此炫耀自己。从此,丘逢清更视柳从风为心腹和左右手,并介绍他加入XX党……
司机终于把吉普车修理好,继续上路,直赴前铺镇。在镇公所门口,区长凌如泉一下把丘逢清抱进怀里,凌如泉如获至宝,喜不自胜。凌如泉怀中的丘逢清,后来却令到凌如泉身败名裂。惜哉!岂非天意!正是:
生死同舟恩义重,是非不辨酿成灾。
一招捉鬼钟馗计,祸及己身终可哀。
上卷 烟雨迷蒙 第五章 战友重逢感恩义 大任喜膺再建功
第五章战友重逢感恩义大任喜膺再建功
前铺镇是大昌县北一个政治、经济中心的繁华重镇和著名小渔港。
前铺镇建于海边一块平坡上。主要街道就是沿着海滩东西走向而建的大街。两旁铺店多为两层楼,铺面都是由几扇厚厚的坤甸木做的可拆装的木门组成。前铺镇商铺售卖的、农民所需的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品,样样俱全;解放前,前铺镇甚至妓院、鸦片烟馆都有二三间。前铺镇西面沿海往南二三里远是珠溪河的入海口处,周围有几个小渔村。
镇西是码头,早晚渔船靠港,渔获都在这里上岸集散。抗日前至八年抗日期间,前铺港渔获全由渔霸彭雄一人独霸。他派人收购,再批发给大小渔贩子捞利。渔家被彭雄长期盘剥,敢怒不敢言,因为彭雄垄断了所有渔船的建造、修补的材料和网具。渔家如果船网修补,一时无钱购买材料,也可赊欠,以后再从渔获中扣除。
彭雄的大本营就是大街后面临码头横街的一座大院。临街是相连两个铺面,后面是相对的两排平房,再砌比人高的围墙,连接临街铺面形成一个大院。大院平房各有十多间套房,可招待往来商贾。日本投降后,彭雄以汉奸罪枪毙,大院成为国民政府的镇衙门;解放后,换了主人,现在是十三区的区公所,也是第一任区委书记兼区长凌如泉的衙门。
区公所将二间铺面作为办公室,有侧门连通。办公室设备很简陋,不外是几张木桌及椅子。凌如泉和主要干部则住宿在阁楼上。
后面大院平房,一排作为招待所和区基干民兵会议室,另一排作为关押犯人的牢房。新政权建立后,不断在抓人,特别是去年“惩治反革命条例”公布后,抓捕关押的犯人经常爆满。区里关不下,就送去二三里外的龙潭乡龙府旧宅所设的临时拘留所关押。大院后面还有大片空地,镇政府扩建围墙,开了向南的侧门,上级来的吉普车,可从前面横街兜过来,从侧门进入大院。
十三区区公所招待所的内间套房里,在一盏豆大的煤油灯下,隔着一张写字台,两张单人木床分别坐着两位大男人,正在促膝谈心。他俩就是十三区区长凌如泉和曾是他部下的丘逢清。柳从风却睡在外间另一个房间。
丘逢清到来,凌如泉今晚不在他楼上的宿舍睡觉,特意到招待所来陪丘逢清,准备长夜促膝谈心。他们既是上下级,又是亲如兄弟、一同出生入死的老战友。久别重聚,份外亲切。
凌如泉,比周逢清大几岁,已三十多岁。身材高大,方脸高颧,身子壮实,声音宏亮。他虽然压低声音,音质还是很铿锵。他说:
“逢清!这次能把你和柳从风调来,真是十三区人民之福。”
“支队长!我什么时候都只能当你的助手,鞍前马后为你效力。”丘逢清抿抿嘴笑,说话屡是显得有气无力似的,和凌如泉比,恐怕音质低有八度。凌如泉已从部队转为地方干部,丘逢清依然以支队长相称,凌如泉也不介意,更加满意他们之间,存在着深厚的战友情谊。
“你已今非昔比,现在是个响当当的英雄人物。我从报纸和内部‘简报’上看到你在崖城剿匪的英雄事迹,就再三和行署程德恭秘书长耍嘴皮要求,他才答应将你们调来。”
“逢清能有今日,全得首长多年的教导。”丘逢清不忘知遇之恩。
“当年,你初到游击队,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可造之材。这几年,你并不令我失望。”凌如泉喜孜孜地说。
“几年间,逢清从小兵一直升到大队长,完全归功于首长的苦心栽培。”
“像你升得这么快,在部队并不多,主要还是你英勇作战,连续立功。你如果没有战功,我想给你提升,上级也不会批准。”
“说来倒也是事实,这几年确也是提着头颅,在枪林弹雨中闯,侥幸活过来。”丘逢清不由叹了口气。
“干革命就是提着头颅过日子哩!有多少革命志士付出宝贵的生命,今天的胜利得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呵!”凌如泉心中无限的感慨。
“我们能活着,看到革命成功,我们是多么幸运!”
“新政权刚刚建立,国外,美帝国主义在朝鲜掀起战争,想推翻我们;国内,残存的敌人,并不甘心失败,还在处处进行破坏和捣乱,企图夺回他们失去的天堂。解放不久就颁布了‘惩治反革命条例’,把敌人杀一批,关一批,但还是大大的不够。社会上还暗藏着不少不死心的敌人,龟缩台湾的蒋介石,还在叫嚣‘反攻大陆’,不断派遣武装特务潜进来。暗藏的和潜入的敌人,勾结在一起,到处兴风作浪,令我们不得安宁。”
“反正现在天下是我们坐定了,敌人再狡猾狠毒,我们一定可以将他们消灭。逢清今天重归首长的身边,一定会竭尽全力,协助首长肃清一切暗藏和潜入的匪特。”
“逢清!你现在更加成熟和老练了,有你协助,我就更加信心十足。”
凌如泉高兴地挺起身,伸出手来和丘逢清再次紧紧地握在一起。分别二三年,丘逢清再回到凌如泉身边,凌如泉感到非常高兴。丘逢清级别虽然仍比他低,但他却对丘逢清另眼看待,视他为共过患难的亲密战友,不把他当作下属。而丘逢清在凌如泉面前,处处表示谦恭,更令凌如泉高兴。他相信,丘逢清调来,一定会帮他迅速解决十三区令他头痛的“剿匪”问题,那时,丘逢清和他都将会更上一层楼。
睡在外间的柳从风,早已进入梦乡,凌如泉和丘逢清仍躺在板床上窃窃私语,共同研究如何剿匪,挖出特务,活捉龙彪的问题。
“首长!龙彪真的回来了?”丘逢清眯着眼,小声地询问凌如泉。
凌如泉神态有疑重,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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