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口
扛砖扛瓦,宜室宜家
现代 治愈 多重视角 日常
因缘邂逅
毒舌医生攻健壮男妈妈受
口嫌体正直憨憨人妻
*
郑海川白天在工地卖力打工,晚上回出租屋还要给孩子煮饭喂奶刷澡。他没觉得苦,只是谋生有点累,挣钱越来越不容易。
他听说拍视频能收到打赏,就录起了自己的日常。
一开始没什么人看,到后来总有个人,既不让他脱衣服搬砖,又不让他露膀子做饭。
*
依旧日常市井向,没有波澜壮阔,只有努力活着的普通人的平凡故事。
谢谢喜欢,多多留言。
PS:小说非现实,请勿揪着地域、习性、职业、人物背景较真,没必要。另,本文无任何原型。
本文标配BGM:毛不易《无名的人》
第1章 早上好
鹏城的天一向亮得特别早。
不到六点,夹在杂乱低矮的楼房中纵横交错的窄路上就陆续有了人影。
一群穿着荧光马甲的环卫工先一步扫清了这些枯水河床的泥沙。随着周围斑驳的水泥楼房里一盏盏灯亮,锅碗瓢盆夹杂着细碎人声开始从四面八方响起。
仿佛一滴滴苏醒的水珠,在短暂的酝酿之后便从楼间巷道中涌出,洒在了河床里。
陆续有平板车和小吃摊出现在附近狭窄的支路小巷上。滚轮咕噜噜地和不算平整的路面不断敲打相撞,像天然的闹钟一般,叫醒了周围楼房里更多沉睡的人。而它们自身,则被一双双粗糙的手蛮劲地拽着,承载着货品、食物和主人沉重的希望,不断向前簸行。
最终,这些车和人一齐汇聚成了一道道水流,从老旧的街道穿过,直到涌向更外面车水马龙的热闹世界中。
一座城市,苏醒了。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发生在鹏城大大小小的城中村中,没有什么区别。
这里有这座城市里最便宜也最脏乱的房子,最实惠也最不讲究的快餐小吃,最老旧的石板砖块,最多的老鼠蟑螂,最下流低贱的职业,也有最拼命肯干的人。
在其中一栋普通的农民楼里,一位穿着背心的青年恰好被窗外咔哒咔哒的拖车声响给叫醒了。
他迷迷蒙蒙的坐起身,发了会儿楞,似是还有些没睡醒。
但很快,身旁的一点响动就让他不敢再打瞌睡了。
青年飞速地干搓了一把脸,醒了神,才轻悄悄地翻身起床。起床后,他将床上的被子往里掖了掖里侧的位置还鼓着一块小鼓包,正微微起伏。
他宽大的手掌在小鼓包上轻轻拍了一会儿,听见重新变得绵长的小小呼吸声,才直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啪。
炉灶上点起了火。
锅中水很快烧开了,他从冰箱里拿出最后一颗鸡蛋,顺便把空了的口袋套在了垃圾桶上。
木制的橱柜已经被不知道多少年的潮气和灶火熏得泛了黑,青年压着柜边不让它发出太大的吱呀声响,从里面翻出一袋开封的奶粉。
打开铁夹,舀了两勺粉末到一个小瓷碗里,用开水冲出了一碗奶香。
青年这才有时间去洗手池旁洗漱。
禾苗儿,起床了。
洗漱完,郑海川随意用毛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清水,路过灶台时又用手背试了试牛奶的温度,这才走到床边去将那个小鼓包掀开。
屋内只开了一盏顶灯。白炽光看上去有些昏暗,但已足够这间小屋子的照明使用。在光线的投射下,床边的青年在发灰的墙壁上投射出一道精壮有力的身影,但他伏下身的动作却很轻柔。
唔?
床上的小毛毛虫拱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了头。
幺爸早。
小毛毛虫抬起还没有郑海川巴掌长的小胳膊,揉了揉眼睛,打了奶香味的哈欠。
早。郑海川拍了拍小侄儿的头,把搭在椅背上的衣服递给他,起来吃饭了。
床上的男孩看上去很小,也就两三岁的样子,脑袋小胳膊细身体瘦,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大大的。
但他却没缠着大人要照顾,而是主动自己穿起了小衣服小裤子。
等穿好之后,主动跑去擦了脸漱了口,才跑到了餐桌边。
叔你吃啥?没馒头?
餐桌上,只干巴巴地放着一碗牛奶,和一块掰碎的水煮蛋。
小男孩爬上凳子后看了半天,才怯怯地问。
以往都有馒头的。
他半个,幺爸三个半。
咳。昨天忘买了。
郑海川揉了揉鼻子,没给小孩儿说实情,只把蛋往他跟前怼了怼,今早吃少点,叔中午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哦。
男孩没有再问,低头乖乖喝牛奶。
而郑海川摸了摸空荡荡的兜,打算今天早点去工地,问老板先结一部分工资。
七点。
郑海川抱着侄子走出出租屋。
他依旧穿着无袖背心,只是外面多罩了一层橙黄色的工服。
侄儿郑嘉禾被他稳稳地放在一只手臂上托好了,他才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掏钥匙锁门。郑海川个头不矮,加上这几年做力气活练出来的腱子肉,抱起他家禾苗儿来跟抱小猫崽子似的,半点不费力。
只不过今小侄儿不像往常那么乖,老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扯他衣服。郑海川拍了拍他脑袋,小男孩才乖乖坐好不动。
下到一楼,郑海川在其中一户门前敲了敲,隔了一会儿,铁门才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缝。
红姐,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青年的脸上浮现出憨厚而讨好的笑容,而怀里的孩子也冲着门内的中年女人乖乖地喊了声,红姨。
女人像是还没睡醒,眼角和鼻边的纹路比白日里看着更深一些,显得人有些刻薄。她眉目耷拉,年轻时纹的眼线已经褪成了青色,仿佛两根劣质的草茎黏在了眼皮上。
嗯,进来吧。她打了个哈欠,相比起脸色而言,语气还算好。
不好意思,今天早了点。
郑海川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将侄儿放在地上时多说了一句,今天应该能有工资,我晚上回来给您。
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又不急这一两天的!
红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弯下腰牵男孩的动作却很小心,刻意收着自己脱了壳的尖指甲。
你叔比老娘这个娘们还啰嗦!
伴随着嘭地一声关门声,邻居的嫌弃也一并砸到了郑海川脑门前。不过他并没生气,只揉了揉鼻子,在听见屋里男孩咯咯咯的笑声后,更是咧出一口大白牙,高高兴兴转身走了。
在打开这栋楼的单元门前,他还特意把摆放在楼道旁的一张木桌子给正了正。正好了还觉不够,他又撩起衣摆,用稍干净的里衬将桌面也擦了一遍。
这才跨出门。
与此同时,在与城中村仅有一条马路相隔的对面,伫立着的高楼大厦也陆续亮起了灯光。
从其中一栋精装公寓楼的电梯内,走出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
他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被工整地挽到胳膊肘上方一点的位置,露出手腕上的银色机械表。
此刻走出电梯,他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便将手揣进了裤兜里。而他另一手里拎着皮制的公文包,包的侧面装着几本刊物,露出来的文字是晦涩又复杂的专业词汇,令普通人看也看不懂。
从小区走出来,年轻男人并没有走向车库,也没有招手打车,而是径直走向不远处马路旁的人行横道。
他当初选择这里租住,就是图一个上下班方便。
不过过个马路再走上几百米的距离,就能到他工作的医院。
今天祁聿本来八点才上班。
但早上他临时接到住院部的电话,说是他前不久做手术的病人指标有些问题,才提前出了门。尽管如此,他走路的步伐也快而不急,带着一丝习以为常的随意,和成竹在胸的淡定。
又或者说这世上鲜少有什么能让他着急的。
这可以说是一种心态上的强大,亦或者是对心中不在意事情的漠然。
走到路口时,恰好红灯亮了,祁聿便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间段已经陆续有上班族出门赶早高峰,路口站了不少年轻人。
只不过与周围几乎所有都低头玩手机的人不一样,祁聿并没有掏出手机来看。而是依旧保持着手插在兜里,只是掀起眼皮打发无聊似的朝四周扫视了一圈。
这附近是这座城市里最繁华的区域之一。
地处中心,寸土寸金,周围房价最高的已经快到二十万一平,就算是街对面臭水沟般的城中村,都因为地皮而多了不知多少千万富翁。
金丝眼镜下的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厌恶,祁聿收回了望向街对面的视线。而此刻不远处角落里恰好出现了一抹晃眼的橙黄色,令他的视线暂时停留了几秒。
那处是被围挡围起来的一座工地。不小,从去年就圈起来了很大一片,立交桥都禁止通行了,导致很多公交都改了线路。
据说是要建起一处多线换乘的交通枢纽,同时兴盖起一套综合商业体,想必这一建成,附近的地皮价格又得往上炒一炒。
而此时,一个穿着工地制服的青年正站在围挡外,将手机摆放在围挡旁的石墩上,手舞足蹈地在说些什么。
他工服的背面印着工程局的标,从祁聿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露出来的健壮胳膊,和嘻嘻哈哈的半张侧脸。
兄弟们,大家好啊,我是大川。
今儿天气好,给大家看看,出太阳咯哈,舒坦!晒着暖乎乎的。
看我手里拿的是啥?俩大馒头!
猜猜是谁给我买的?!
嘿嘿,我家小禾苗儿!
昨儿工地上有点事,我忙完回来忘买早餐了,禾苗儿心疼我,早上偷摸摸给我塞了两个钢镚儿!
这小子,年纪不大,还操心起我来了。
我早上先用一个,晚上回来再买明早的早饭。
好了今天就录到这儿吧,我得上工了。大伙儿保佑我今天要到工钱啊,要到的话晚上回来给大家露一手!
初晨的阳光投射到马路旁的商业办公楼外,无数片光洁的玻璃闪烁着亮点,又一道道将光线折射而下。
其中有一道恰好洒在青年方正乐呵的面庞上,令人隔得很远,也能看到那一口晃眼的大白牙。
祁聿眯了眯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嘟嘟嘟嘟
绿灯亮了,过马路的提示音响起,埋头在手机里的行人重新抬起了脚步。
围挡旁的青年囫囵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而祁聿也随着周围的人流,不紧不慢地朝着医院走去。
第2章 祁医生
马路旁录短视频的年轻工人并没有在祁聿心里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充其量他也就是记住了那一口白牙,以及那具还算顺眼的壮实身材
常年劳作的人,肌肉线条的确比他在健身房举铁要更流畅一些。和他办公室的人体模型比,那就更有吸引力了。
只不过这点感觉,就如同清晨薄散的一层云,祁聿刚走到医院,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祁医生好!
早上好,祁师兄今天这么早来交接呀?
早啊,祁医生。
祁聿和同事们一一点头打招呼,到科室放好包后,走进更衣室穿上了象征着自己职业的白大褂。
鹏城冬天很短,不过三月的天气就已经开始转热了。好在医院开了新风系统,祁聿没有换衣服,直接将医师服罩在了衬衫外。
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将胸前的扣子扣上,祁聿的动作仔细,不急不躁,像是在做一台熟悉的手术,依次抚平褂衣上的每一处皱褶。
等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他才抬起头,望向镜子里。
镜中的人面色冷淡,眼眸狭长。
虽然看上去专业又唬人,但祁聿却知道,自己和白衣天使这个词事实上不太相关。
上岗后,祁聿先去看了指标异常的病人,发现其中一项血氧饱和度的确有点低。他调了用药,同时交代护士做好心电监测,这才去和夜班同事交班。
简单翻阅完住院病人的最新情况,时间就来到八点。
整个科室的医生到齐,主任邱国良领头在前,祁聿落后一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年轻医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始大查房。
所谓大查房,是医院每周都会有的例行工作。资历最深的主任医师会带着科室里所有的值班医师共同对住院病房一一巡视,了解病人状况,同时也是对下级医师的考校和教学。
这个过程中,上级医师会观察询问患者状态,同时也会了解下级医师的开药情况和病情判断,遇到疑难病例有时候现场讨论考问,如果有人不小心答错了,又遇上主任心情不好,那扑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是少不了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你怎么毕业的?!
人命关天的事,你想都不想一下就要加剂量?你觉得能加吗?你看看他现在的血小板压积!
很不妙,今天他们主任的心情就不大好。
一群小年轻跟在屁股后面走出病房,回答错的医师被骂了也不敢吱一句话,缩着脖子减少存在感,其余的人则埋头刷刷记笔记,就是没人看皱着眉头发火的主任。
只有坠在最后的祁聿一脸淡定,手还堂而皇之地揣在兜里。
小祁,你给他们好好讲讲,这时候该干嘛?!
邱主任逮不着人了,只能揪还算顺眼的壮丁。
祁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顺手关上病房门,嘴里简单给出了答案。
停利伐沙班,加凝血酶原复合物。
邱主任心气终于顺了点。
他们科室虽然现在有点青黄不接,还那么多棒槌,好歹还是有好苗子。
都听到没?!回去给我好好写病例记录!
你们啊,多跟你们祁师兄学学。人家也就比你们早毕业几年,现在可都是主治医师了!
祁聿眼镜下的眼皮一抽。
这老头,又给他拉仇恨。
行了,散了吧。小孙小王,下午手术,你俩一助二助,准备一下。
小祁,门诊下午帮我顶一下。
领导发话,下面的人当然只有应着。队伍中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医生小跑出列,跟着邱主任去会议室了解术者情况去了,其他医生则三三两两散开,一边闲聊一边往科室大办公区走。
这一番大查房下来,都已经临近中午,但每个人手头上的活都还没开始,没有人想着吃饭。
此刻他们需要立即赶回去写查房记录,然后开病历,接诊,开医嘱,一项项事情堆叠着源源不断,从早到晚都没有歇口气的时候。
也就只能趁着这回办公室的短短一路,说说闲话放松。
只是这轻松的氛围并没有将祁聿囊括进去。
明明看上去都是同龄人,但却没有人和带着金丝眼镜的颀长男人走在一起。
哎,他们为啥都不和祁医生玩?
护士台后面,新来的小护士捧着脸,偷偷问同事,难不成嫉妒祁医生比他们帅?
稍年长的女护士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托盘塞到小护士怀中,然后拿起一旁的自用冰袋往她脑门上一拍。
嘶小护士一个仰倒。
瞧,谁愿意挨着个捂不热的大冰块呢?女护士收回手,耸耸肩。
哎,所以说是祁医生太冷了,不爱说话?唔,这倒是,我发觉他的确不爱搭理人。说话最多的时候应该就是对着患者的时候了吧?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