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小说(49)
盛闻景觉得好笑,滚!
《追星星的少年》逐渐步入尾声,安平电视台预备在节目总决赛时,宣布音乐人选拔活动正式开启。
盛闻景坐在后台,手中抓着话筒,前台彩排火热,音响齐鸣震得地面嗡嗡颤动。
工作人员正在调试录音设备,来回走动的速度,快到盛闻景几乎看不清他们的脸。
作者有话说:
苏黎白对盛闻景是惺惺相惜,没有感情。
第74章
那天晚上,送苏黎白回去时,苏黎白坐在后座,扯着盛闻景的衣襟,嘴里嚷嚷着:为什么不能弹钢琴呢?声带小结都能好,弹钢琴不也不也。
他的声音骤然停止,路灯洒进车内,盛闻景循着那缕微弱的光源,看到苏黎白那张陡然陷入沉睡的脸。
我们不一样,盛闻景无声地想。
但接下来的几天,苏黎白的话,像是萦绕在耳边的钟声,无时不刻地在盛闻景耳边敲响,回荡。
盛老师,盛老师?范乐乐站在盛闻景面前,抱着剧本叫了好几次,盛闻景都垂着眼陷入沉思,没理她。
她回头看了眼布置好的舞台,觉得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正伸手去碰盛闻景时,盛闻景突然抬头,表情恢复平时惯用的笑容,道:不好意思,昨晚没怎么休息,可以在台边待机了吗?我们走吧。
范乐乐将剧本交给盛闻景,边走边说:盛老师,你要是实在困,其实可以先去休息室眯一会,这边我帮你盯着。
苏黎白都在台侧等待,我一个人去休息室不太好。盛闻景笑笑,从兜里掏出一颗柠檬味的硬质水果糖,放进范乐乐掌心,道:今天也辛苦你帮我走流程,下午茶的时候,会有咖啡和小甜点送来,你帮我代为转发给大家。
范乐乐听罢,喜笑颜开:好嘞,谢谢盛老师!
电视台这群人,也有那么一批,不怎么看得上盛闻景的。
无非是私下里传,盛闻景和蒋总有一腿,干儿子也不一定真当干儿子,外边有钱人养的小三,也能叫干儿子。
廖于宏在台里当台长,自然也听过这种说法,他将盛闻景叫去办公说提过一次,盛闻景耸耸肩膀无所谓道:廖叔叔,管天管地也管不住别人的嘴。
如果是大学刚毕业,盛闻景可能会格外在乎名声,但逐渐地,就没那么渴望听到别人的想法了。
给节目组送下午茶,是最简单的那种,维系人际交往的方式,既不显得殷勤,也没那么招摇。
苏黎白挠挠头,靠近盛闻景的时候,连带着身旁的化妆师造型师助理们一起挪过来,呼啦啦围了一大群人。
那天喝酒回去,我没对你做什么吧。苏黎白好奇道。
盛闻景不动声色地离苏黎白远了点,下一秒,苏黎白抽走盛闻景怀中的剧本,说:我喝醉不耍酒疯。
是没有,盛闻景点点头,道:所以呢?
苏黎白:完整版企划已经发送至你的邮箱了。
按理说,盛闻景在收到邮件后,就该给苏黎白回复。也不知怎么的,他最近做事总是心不在焉,昨天险些打翻烧开的滚水。
上台前,盛闻景目光扫过苏黎白的喉结,随口道:声带小结的时候,有想过离开舞台吗?
苏黎白愣了下,旋即了然。
怪不得酒醒后,隐约觉得好像对谁提过声带。
他笑道:发不出声,坐在医院的时候,有点想逃。
但也没地方逃。
铺天盖地的新闻将他的退路完全堵死,所有记者蹲守在家门口,那段时间,苏黎白甚至没办法独自出门。
我也想过,就这么算了吧。反正自己年龄还小,可以继续回去读书,以后照样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但可能,没有像站在舞台上唱歌,被所有人追捧的时候开心了。
是吗,盛闻景无声。
所有能脱口而出的伤疤,都是经历过血泪,才逐渐学着坦然。
节目总决赛前,有狗仔拍到盛闻景带着年轻男性进出私人小区,随后曝光视频,确认该男性为练习生南舫。
盛闻景收到薛映开发来的消息时,正坐在顾堂的办公室,听乐团执行经理汇报季度总结。
经理是最近新来的,汇报地口干舌燥满头大汗,他见顾总兴致缺缺,盛老板也没什么心思听总结,播放PPT的动作也越来越慢,生怕讲得太快,顾总没听清发火。
钟琦抚摸着腕表,斟酌片刻,上前道:顾总,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十分钟,不如请盛老师吃过饭后,再继续开会。
顾堂手中把玩着乳白色钢笔,那是盛闻景的签字笔。
盛闻景不慎将笔掉至顾堂脚边,顾堂捡起后,便没再还给他。
怎么了?顾堂问。
盛闻景关掉手机新闻页面,摇头赞同道:那就先吃饭吧,您辛苦了。他又转而对经理说。
我们下午三点再继续。
顾堂:三点?
有点事需要处理。盛闻景闭口不言绯闻的事。
很少有幕后工作人员,能和艺人产生绯闻,但盛闻景现在算半个公众人物,上个月甚至有人扒出了他的航班信息,以及个人身份证号。
连接着总裁办公室的,是将近二百多平的个人休息室。
午餐是三文鱼沙拉,以及全麦烤面包。
盛闻景坐在餐桌前,看着顾堂拆开包装盒时,问:你也吃这个吗?
为了减肥,盛闻景已经很少摄入碳水了。但对于顾堂这种,需要长时间进行脑力劳动的人来说,碳水是最好的保健品。
果然,顾堂摇头,从保温袋中拿出另外单独保存的饭盒,道:我吃米饭。
盛闻景撕开外表烤的酥脆的吐司面包,缓慢地进食,顾堂将果蔬汁瓶盖打开,放在他抬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面对顾堂,大约是知道他心中愧疚,盛闻景干什么都显得懒洋洋的,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撂给顾堂去做。
他知道他不会拒绝。
因为顾堂本来就是个,不知道怎么拒绝,而将所有事都做得特别糟糕的成功人士。
糟糕与成功,从字面意义来说,是两个相悖的词,但放在顾堂身上,却格外契合他的性格。
待他开始啃生菜时,听到顾堂说:你上新闻了?
嗯,盛闻景点点头,花边新闻。
他帮南舫修改曲目,本是他职责所在。但南舫死心眼,觉得这是占用了盛闻景的休息时间,恰巧盛闻景也不能经常往返录音棚,索性把南舫这组的成员,带去自个工作室,他们在练习中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他。
总决赛共表演两首原创曲目,一首由盛闻景操刀,剩下那首是顾时洸制作。
虽嘴上说着不在意,但盛闻景不想输。
顾堂啧了声,玩笑道:原来你真的只进行过一段恋爱,但也被乔莘甩了。
什么意思?盛闻景抬眼,淡道:不,他是我的第二段。
第一段不是你么?
盛闻景不理解顾堂话中,究竟是何意思,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好话。
顾堂说:刚刚踏入行业的人,会对自己的前辈,产生某种依恋的感情,他们认为那就是喜欢。
你是说南舫。盛闻景嗤笑,人并不是为了感情而活着,之前你说肖询秋对我有意思,现在又提南舫,我是什么香饽饽吗?所有人都要喜欢我。
假设就像是你说的,顾堂,你觉得我当时对你,是这种感情吗?
不是喜欢,只是那种莫名觉得旗鼓相当的依恋。
顾堂:
半晌,他放下碗筷,反问道:你呢?
无论回答什么,你都能用理所当然的话来堵我。
我说不是,盛老师骂我自作多情。我说是,你会顺杆爬,然后无情地说,对,这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现在你知道原因了,能不能离我远点。
说这话时,顾堂已经做好了继续被盛闻景反驳的准备。
他和盛闻景至今仍能坐在同一张饭桌前吃饭,大概是即使度过十年,也没改变过性格与交流方式。
那是他们在那个炙热夏天中,找到的最契合的节奏。
如果我说,性爱对我真的有影响。换而言之,对你也有影响,对吗。
盛闻景忽然说。
话音刚落,盛闻景听到餐勺清脆的掉落声。
他笑笑,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继续说:如果不回答,那就是猜对了。
顾堂,B市那套房子我卖掉了,挺可惜的,以后再也买不到位置采光都很好的房子了。
是为了躲你,我觉得你会不断地找上门来,事实上,你也这样做了。
吕纯那个墙头草,什么都跟钟琦通气,两人好得像是要穿同一条裤子。
看来我们都是正常人。顾堂捡起餐勺,放进保温袋。
如果盛闻景仔细看,其实能看到顾堂的手在微微颤抖,但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眼前的沙拉中,忽略顾堂瞬间的失态,以及起伏的胸膛。
盛闻景:我在吃精神类药物,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做不出当场咬人腺体的冲动。
也做不出,明明恨死了对方,还是忍不住和他上床。
如果自己觉得自己有病,那么是否能确认,这是混乱中难得的清醒。
吃过饭后,盛闻景坐在卧房里,他打算吃药休息,稍微睡半个小时再进行下午的工作。
工作室的座机被打爆,吕纯发给他的消息他还没看,即使他已经能想象到,网络中铺天盖地的帖子,是怎样编排他和南舫。
南舫那边倒没动静,大概是手机暂时被经纪人保管。
需要再柔软一点的枕头吗?顾堂坐在床头,将手中温度正好的水递给盛闻景。
盛闻景头痛欲裂,他已经大半个月都没好好休息,每天只睡五小时,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断掉的药,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记起就干嚼着咽掉,根本不混水吞。
他平躺在床上,去看顾堂宽阔的肩膀,以及格外锋利的下颚线,之后是吻起来格外柔软的双唇。
有人说薄唇薄情,但盛闻景也见过,嘴唇厚的人渣。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顾堂,你能抱抱我吗?
他鬼使神差地,在顾堂反应前起身,用左手撑着床沿,轻轻地用环抱的姿势,将脸贴在顾堂的肩膀。
很快,顾堂转身,将他完全按在怀中。
盛闻景的额头抵着顾堂的胸膛,距离耳朵最近的,是顾堂跳动的心脏。
双层玻璃将休息室与外界完全隔离,他们陷入谁都不愿意打破的静谧中,只有盛闻景的呼吸声,伴随着顾堂心脏的跳动,逐渐趋于统一。
顾堂屏住呼吸,没敢用力。
盛闻景也是,手指轻轻搭在顾堂的肩膀。
他浑身绷紧,直至肌肉的酸痛再也无法支撑,睫毛落寞地耷拉在眼睑处。
盛闻景手腕下垂,片刻,被顾堂捉进掌心。
顾堂喉头滚动,明知不能,却无法控制地将唇印在盛闻景的眉心,道。
睡吧。
盛闻景语气中全是无法掩饰的疲倦,像是积攒了多年的重担,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他说:顾堂,你在台里开会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你,我和蒋总并不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
顾堂坦然:有。
但我不信。
第75章
为什么不信,你应该相信,你应该相信盛闻景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盛闻景很清楚,早在他和蒋唯站在同一条船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某种看不见的改变而同化。
他再也无法站在平等的角度,去看待每个人。
耳晕目染间,他变成了第二个蒋唯。
就像他解决问题,已经不再以理服人,将所有道德与法条搬上台面,按照事实论据去做反抗。
现今,盛闻景手中拥有的资源与权力,已经完全能支撑他,以蛮横的手段,近乎于残忍地剥夺着自己所想要的一切。
这种思维令他恐惧,却又沉迷,名气带给他的蝴蝶效应,使他愈发顺风顺水。
蒋唯说:小景,你属于音乐,更属于这个音乐规则中,站在金字塔最顶端,制定规则的人。
留音时代带给盛闻景的资源,使他自起点起,便抵达无数人望而不可及的罗马。
盛闻景轻声,我和你比起来,从来都是不平等的。
你看不起的人,恰恰是你能掌握的大多数,这种掌握没法满足你的征服感。
顾堂,我没办法相信一个善于征服的人。
他的兴致,全凭随心的欲望。
而盛闻景恰恰是喜欢控制欲望的性格。
他近乎于自残地克制着自己,让所有欲望隐匿于心潮之下。
顾堂的怀抱很温暖,盛闻景觉得自己的身体,有被在逐渐解冻,但只是短暂地将他从冰凉的情绪中拉出来片刻而已。
盛闻景承认,他还是无法脱离舆论,那些铺天盖地的评价,比任何灾难都容易压垮他。
对事物人心的敏感,令他在创作中所向披靡,很少有枯竭的时候。
而这份天赋,将他送向自纠的深渊。
不可控制的,盛闻景在网络中搜索自己的关键词,直至面色苍白地看到,有人用他的照片制作遗像。
我立刻联系人撤掉热搜。顾堂没办法夺走盛闻景的手机,只能单手捂住屏幕道。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你应该好好休息。
盛闻景:热搜不重要,我要回去开会。
开会!?顾堂愣了下,旋即不可思议道:现在去电视台,和导演组商量吗?他们只会告诉你,可以先和公关部草拟公告,但得等舆论上升至巅峰,闹得人尽皆知。
他们希望得到的是热度,而不是所谓的澄清。
盛闻景不赞同顾堂的说法,摇头道:我这里有律师,去节目组只是为了规避一些原则性问题,南舫那组,决赛还是得跟我合作,发布澄清公告不能制止极度愤怒的粉丝。
那么你自己呢?
盛闻景从上衣口袋里,找到随身携带的药片,没回顾堂,也更未去拿已经变得冰凉的水,就那么随意干嚼了几下药片,苦涩顺着舌尖滑进喉底,让盛闻景心中的负担略微减轻了点。
他说:留音时代的法务部会全权处理我个人的名誉权。
我以为你会说,你会自行处理,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顾堂拉开床头柜抽屉,从中拿出粉色包装的糖果。
盛闻景就着他的手含进口中,是草莓味。
他略微勾起唇角,笑笑:人总要长大,强撑着局面,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顾总,签合同的时候,节目组就强调过,出绯闻对节目造成负面影响的话,艺人是得赔钱的。
盛闻景咬碎糖果,用过来人的语气道:这事没办法当缩头乌龟,在节目组任由热度上升的时候,得先和南舫那边的经纪公司沟通,双方共拟公告,同时找到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三方共同努力,才能平复粉丝的心情。
顾堂的窗台上,栽种着一盆开得正盛的铃兰花。
他留给盛闻景独处的时间,半小时后,再次推开卧房房门时,盛闻景正弯腰,用手指触碰下垂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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