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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断章小说(44)

    和盛闻景聊天,对于顾堂来说,其实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因为盛闻景总能坦白地将自己的困难摊开,只要一个人正视过往,那些别人以为的软肋,便不再是摧毁壁垒的利器。
    而顾堂不能,自记事起,他心中便压着一件又一件刻骨铭心,改变他性格与行为的过往。
    即使他明白,他不能经常纵容顾时洸,但当他意识到该制止顾时洸的时候,往往为时已晚。
    你的生身父母还有再找你吗?顾堂问。
    找了。盛闻景答。
    甚至是现在,他也能收到他们的讯息。
    原本以为搬去B市,断了消息,他们便不会再打扰自己。
    但网络太发达了,他作为新秀,出现在颁奖晚会的瞬间,导播将视频传至卫视,既代表着他这个人的部分隐私,将不再成为最隐秘的东西。
    生身父母再次找到他,并提出赡养父母的需求。
    他家有四个孩子,生下我后,又连着生了三个。盛闻景低声,为什么人越穷越要生呢?明明给不了孩子富裕的生活。
    他顿了顿,说:其实是五个,加上我。
    他们用给媒体爆料威胁我,要求我每月付给他们赡养费。
    你同意了。顾堂说,他用了肯定句。
    是,盛闻景点头。
    当时事业正在上升期,蒋唯提出帮他料理,但毕竟是生身父母,盛闻景不想做得太绝,甚至偶尔会感激他们抛弃了自己,自己才能遇到现在的亲人。
    所以顾堂。
    盛闻景缓缓吐出口浊气,倾身用手碰了碰顾堂的脸,用略带哀求的声音说:别再为难我了,我过得这么艰难,你甚至还要怀疑我的精神状况是否作假。
    手铐清脆碰撞,盛闻景单膝跪地,拇指扣着顾堂的下巴,让他想到自己十八岁那晚,也是这样低头看着顾堂,觉得顾堂可真是顺眼极了。
    没人会不喜欢英俊潇洒,还会给承诺的男人。
    他是最符合自己心意的倾听者,大多数时间听他独白,偶尔插话也只是证明他有在认真听。
    无论讲到什么事,都不会露出丝毫不耐烦,或者是分心的神情。
    因为他知道他和他是相同的性格,在讲述事实的过程中,能很快摆正心态,并找到适合自己的解决办法。
    气息交融,并逐渐紊乱,两个人抱着滚进花园里的泥巴地的时候,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谁先忍不住,但都觉得应该是自己先下手为强。
    铺天盖地的雨水浸湿衣料,让皮肤的温度逐渐趋于统一,盛闻景喘着粗气,看到顾堂眼窝处积攒的雨水。
    别哭。
    他骤然停下动作,抚上顾堂的鬓角。
    顾堂像他少年时见过的样子,却又不大相同。
    他还是无法从他的眼睛中,判断他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却又忽而觉得,他是不是也想回到学生时代。
    两个人之间,聊得太多,很容易出现我们该是负距离,坦诚相待的错觉。
    往往说得多的那个,会更容易冲动。
    花丛被大片大片地压倒,排列在花茎中的刺,刺穿顾堂的后脊,从最柔软的皮肤,至粗糙的衣料。
    他们像野兽般撕咬,顾堂用虎口抵住盛闻景的喉管,宽阔的肩膀几乎要遮挡盛闻景视线中所有亮光。
    膝盖抵着盛闻景的胸膛,顾堂声音嘶哑,道:狐狸在你离开的第一年就死了。
    好像待在我身边的人,或者是动物,都活不长。
    小景,你说得对,或许只有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也有很多能够永远保存的东西,就像生物标本,展示在橱窗中被锁起来,最终会变成最昂贵的珍宝。
    盛闻景被雨水呛得咳嗽了几声,但不妨碍他揪住顾堂的头发,使劲将他朝自己这里按。
    他咬住顾堂的腺体,血腥味充盈唇齿,含着猩红,眼眸含着兴奋的光,只有夜间捕食的野兽才能拥有这种嚣张,愉快道:你可以试试看。
    第67章
    他们穿着同款居家服,但盛闻景的居家服比顾堂的颜色稍浅,脏得更显眼。
    人体脆弱的地方莫过于咽喉,盛闻景用指尖扫过顾堂的喉结,手指骤然收紧。在药物作用下,已经平复的信息素再度点燃,源源不断地通过牙尖,灌注入本不该承受信息素的腺体中。
    趁顾堂松懈时,盛闻景单手撑地,猛地翻转过来,将顾堂压在身下。
    右手钻进衣摆,缓缓向上。
    顾堂,十八岁生日那晚,你背着我,带我沿着海岸线奔跑。
    我以为,以后每个生日,你都能带我去看海。
    所以在顾堂为自己燃放烟花的时候,盛闻景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欣赏美景。
    他想,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能够和顾堂欣赏夜晚。
    十八岁只有一次,他的生日也只有顾堂参与,那个时候的顾堂和盛闻景,才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是十九岁、二十岁,乃至于现在的盛闻景,都不曾再拥有过的最美丽的年纪。
    盛闻景声音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想露出从容的笑,但他连再说句完整的话都不能够。
    你喜欢我吗?
    他重复: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让他受到伤害对不对。
    顾堂扶着盛闻景的腰,他后颈抵着尖锐的石块,但与之相隔的,是盛闻景垫在他脑后的掌心。
    盛闻景红着眼眶,俯身将唇印在顾堂唇角,左手放在顾堂心脏的位置,感受到顾堂的回应后,略停顿半秒,猛地勾着男人的衣襟向下撕扯,脆弱不堪一击的纽扣寸寸崩裂,随着惯性飞向远处。
    是。在盛闻景步步紧逼下,顾堂终于开口。
    小景,你可以从我这里拿到你想要的。只要我有,只要我给得起。
    即使是现在,顾堂仍旧无法处理与自己极为亲密的人际关系。
    他总想两全其美,却往往适得其反。天生的责任以及长辈的耳提面命,让他很少能拥有完全由自己做主的决定。
    所以他学会不去做承诺,如果没有承诺,是不是就能抵消负罪感。
    但盛闻景不同,他那么鲜活,就该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享受胜利果实,受尽追捧。
    顾堂胸膛剧烈起伏,在盛闻景褪下他裤子的瞬间,双手掐住盛闻景的手腕,绝望道:我的承诺不值钱,盛闻景,是我不配拥有你的喜欢。
    雨幕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盛闻景脱掉衣服,罩住自己和顾堂,隔着灰黑的天,他的脊背被雨点砸得生疼。
    彻底拥有顾堂时,他含着他的耳尖,捂着顾堂的唇,压抑的喘息顺着指缝缓慢向外溢,盛闻景头皮发麻,隐秘的占有欲铺天盖地地裹挟着他的神经。
    轻声说:顾堂,我们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深夜。
    顾堂缓缓转醒时,盛闻景背对着他,光裸着上半身,露出漂亮结实的肌肉线条。
    醒了。盛闻景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道。
    顾堂:怎么不多睡会。
    有点失眠。盛闻景抱歉道:我的作息一向不太正常。
    有烟吗?说完,盛闻景自己都笑了,他摇头道:算了,得戒。
    盛闻景现在的心情,处于极其平衡的状态,甚至觉得顾堂都顺眼不少。他和顾堂从楼下撕咬至卧房时,想看看顾堂卧房床头有没有套子,没想到只有两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封的膏药。
    当时心急没多想,现在倒觉得奇怪,问:你有病吗?
    顾堂犹豫片刻,道:没有。
    盛闻景打开抽屉,仔细看了看包装纸刻印的日期,顺手丢进垃圾桶,说:过期药别放在床头,半夜睡懵容易误用。
    膏药贴之类的东西,倒也没有口服药过期服用那么严重。过期膏药甚至是顾堂昨天刚拆封应急的,家中没有别的膏药,为缓解腿伤带来的阵痛,只能勉强使用。
    他看着可怜兮兮被丢进垃圾桶的膏药,一时欲言又止。
    盛闻景回到床内,帮顾堂调整靠枕的角度,认真道:如果真的很疼,可以给我看看。
    看什么?
    顾堂愣了下,随后意识到盛闻景指的是什么,当即冷脸道:没有。
    盛闻景心情好,没生气,反倒善解人意地露出理解的表情,说。
    节目录制进度没你想象的那么慢,很多时候,练习生都是被拉去练习舞台内容,顾时洸很快就能结束录制。
    但我除了电视台的活动,工作室里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不能和你真待几个月。
    睡都睡过了,不如我打个折扣。只要顾时洸不犯贱,我不会轻易找他麻烦。
    顾堂:和我睡是按次结算?
    不然呢?盛闻景纳闷,钱这种东西,顾堂大概看不上。不过看他现在的表情,难不成是真要钱?
    被你带来的时候身无分文,想拿钱,还得等我回家再说。
    顾堂气得哼了声,扯掉软枕,翻身背对盛闻景,身后传来盛闻景的声音:我说的你考虑考虑,不过乐团那事,我们签过合同,白纸黑字,给乐手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公路疏通刻不容缓,却也急不得。
    钟琦最早傍晚到,早午饭还得盛闻景和顾堂自己解决。
    盛闻景站在顾堂身后,等待顾堂煮面开饭,他哼着昨天才整理的曲子望向客厅。
    客厅与花园相连,原本地板就被敲掉两块,酒渍没来得及收拾,又被泥污占据,满地狼藉已经完全不能再看。
    端面去阳台时,盛闻景认真道:不如换个地方住吧。
    暮色微合时,钟琦终于带着工具抵达,他看着连接盛老师与顾总的手铐,斟酌再三,小心翼翼道:我觉得,还是得找专业的消防员。
    虽说是手铐,只单铐着也没什么伤害,但盛闻景和顾堂手腕都有一圈诡异的红,像是激烈地厮打过。
    钟琦默然,站在原地等待顾堂发话。
    半晌,顾堂对盛闻景说:我们回B市。
    盛闻景笑眯眯点头。
    别墅区远离市区,本想直接去消防点处理手铐,但盛闻景和顾堂根本没办法出门。手铐限制穿衣,他和顾堂都是公众人物,总不能只穿一边,另外那边裸着被看笑话。
    消防员开锁时,目光几次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连,盛闻景险些绷不住。
    盛闻景回B市,是因为工作室在那,直至登机,他才后知后觉问顾堂:为什么你也要回B市。
    顾堂笑道:谈生意。
    有盛闻景的让步,乐团演奏家已经陆陆续续签约,只剩与盛闻景关系最密切的肖询秋。
    业界皆知,盛闻景是肖询秋的御用编曲,要想打动肖询秋,恐怕没人比盛闻景更合适。
    盛闻景大手一挥,格外开明道:不如就在我工作室谈,询秋太老实,我得帮他盯着合同。
    肖询秋是工作室常客,前台见肖询秋从电梯间那头走来,起身笑道:肖老师,老板和顾氏那边来的顾总正在办公室等您。
    办公室内,盛闻景正比对着说明书拼积木,顾堂与他那位执行经理坐在沙发中,执行经理正襟危坐反复翻看着合同细则,顾堂则面无表情地盯着盛闻景。
    闻景,路上有点堵车,抱歉。
    肖询秋比约定的时间,迟到半小时,边推门边道。
    盛闻景放下手中积木,抬头笑道:不急,时间正好。
    经理应声站起,略展了展褶皱的袖口,向肖询秋伸手友好道:肖老师你好,我们上次在音乐厅见过,我是顾氏旗下乐团的执行经理。
    肖询秋知道盛闻景与顾氏有过节,或者说他和那位顾总矛盾颇深。
    但也没想过他们居然能达成协议,甚至是允许顾氏打着他盛闻景的招牌,四处招募音乐家。
    除非他们拥有盛闻景所想要的,最核心的利益。
    双方老板都在场的情况下,合同签约十分顺利。
    下午六点,工作室准时下班。
    盛闻景送肖询秋离开后,再度折返回办公室。
    顾堂比对着说明书,安装积木城堡最顶端的小旗子,道:肖询秋的老实人都是装出来的。
    是吗?盛闻景耸肩,可我怎么觉得是你们太过分,逼得人家不得不聪明起来。
    你教的。顾堂说。
    盛闻景:最近都被关在别墅里,哪有时间教肖询秋讨价还价。
    他似乎对你很有好感。顾堂没说喜欢这两个字,经过那一夜后,他对喜欢有点过敏。
    盛闻景站在窗边,俯视楼下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公路,远处似乎是有人追尾了,闪着灯的警车停靠在路边,围了一大群人。
    音乐家们大多敏感,肖询秋是个很不错的音乐家,但并不是最理想的伴侣。
    当两个人都服用心理药物时,相处期间并不能达到正负抵消的效果,反倒会因为同病相怜而病得愈发严重。
    盛闻景语气严肃,甚至是趋近于冷酷,道:我没有给肖询秋希望,当然也不希望他自己心怀希望。
    他的演奏水准,是我从目前已知的所有钢琴家中,能够挑选到的,最优秀,且最符合我创作理念的人。
    如果哪天,他忍不住向你告白呢?顾堂轻笑。
    盛闻景毫不犹豫:我会继续寻找比他更优秀的演奏家,即使目前不会出现也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等待。
    闻言,顾堂忍不住鼓掌赞叹:真无情。
    作者有话说:
    佩佩不允许站内写车,以及禁止微博发送停车场,抱歉,被举报或者发现的话会被禁榜。如果大家手里还有海星的话,请多多投给断章,谢谢啦。
    第68章
    从工作室回家,顾堂送盛闻景至小区楼下,盛闻景解开安全带时,随口问:上楼喝茶吗?
    顾堂笑笑,婉拒道:得回公司处理些事情,以后有空的话,一起吃饭。
    家中保持着盛闻景上次离开的样子,桌面被褥积攒了不少灰尘,暂时还不能住人。
    通常长时间出差后回家,盛闻景都会花两三天的时间,进行大扫除。
    不知是和顾堂相处太折磨人,还是别的什么,他扶着拖把站在客厅许久,都没能提起力气清洁。
    半晌,他低头给吕纯发消息,还是请专业的家政来收拾。
    不多时,吕纯回复:老板,家政那边说,最快也得后天上门。
    盛闻景沉默了会,道:这几天我回医院那边的家住。
    与娱乐媒体打交道的结果,便是同他们一道,作息时间混乱,整日出差不着家。
    趁工作告一段落,盛闻景决定先回周果那,陪家人生活几天。
    恰巧乔莘在B市进行时尚杂志拍摄,两人约好在酒吧碰面。
    大明星戴着墨镜姗姗来迟,盛闻景面前摆着提前点单的气泡水与薯角,乔莘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才挨着盛闻景坐下,一口吞掉沾满番茄酱的薯角。
    他心满意足地长舒口气,高兴道:来之前,经纪人叮嘱我不要吃油炸食品,但只吃一口也不算增脂吧。
    盛闻景单手撑着下巴,抬眼道:今天不喝酒,十二点前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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