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小说(39)
他们曾试着调查过原因,却始终得不到答案。后来,还是圈内某个媒体人,模糊地透露,大概是因为留音时代的盛闻景。
自此,盛闻景这三个字,才正式走进总裁办的视线。
总裁办的法国人说,怪不得当初我们没注意到盛闻景这个音乐制作人。
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狡兔三窟!法国人怨恨道:他有几十个艺名,和他合作的音乐家那么多,谁能想到,那些作曲家名字的背后,全是他!
此人本应该是顾氏发展媒体资源的头号劲敌!
可他意欲标记二少的时候,顾总也没追究,甚至还钟琦迷惑地想,他们可能确实认识吧。
那种熟悉,不一定是久别重逢。
也有可能是怀恨在心。
盛闻景严肃的时候,表情像吃人般可怖。
但当他笑容灿烂,语气温柔地询问时,又像是能包容广袤大海般心旷神怡。
小景。
嗯?盛闻景听到有人叫自己,随口应道。
钟琦的表情立即变得怪异起来。
倏地,盛闻景意识到那是顾堂叫他。
他面不改色地调转脚步,望向撑着手杖的顾堂,淡道:你的秘书似乎并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病情。
钟琦立即向顾堂流露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正直表情。
顾堂一瘸一拐地走出检查室,顺手关门,微喘着粗气缓了会,才说: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的腿出现了些状况,空气太潮湿时会有些不适。最近工作太忙,没注意作息,气血不足才导致体虚。
难道是
盛闻景了然道:那顾总可得小心过劳死啊。
吕纯:老板这张嘴,从来没落过下风。
下雨的时候,我的手也会疼,我们可以交流病情。盛闻景友好道。
话音刚落,不待顾堂说什么,护士带着输液单走来,笑道:请跟我去病房,顾总得输液后再离开。
对了盛老师,徐医生托我向您问好。
徐医生?这次轮到顾堂问。
盛闻景微笑,他是心理医生,如果顾总有什么精神方面的原因,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
明明是甲乙双方的接待业务,盛闻景偏偏搞得像病友病情交流会。
输液时间长,盛闻景中途借口离开病房,轻车熟路地朝着医院门诊大厅走去。
分诊台右侧,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与保安聊着什么。他看到从远处走来的盛闻景,对于盛闻景的到来略微表现出诧异,他站直身体,双手插兜笑道:昨天小吕联系我,药直接同城送去你住的地方,怎么今天有空亲自来取。
徐灿,盛闻景的心理医生之一。
由于工作原因,盛闻景频繁往返于安平电视台以及B市之间,时至今日,他仍然无法离开药物干预,压力越大,创作力越强,与此同时,精神状态也更混乱。
创作者或多或少拥有心理疾病。
他需要能够随时了解他病情的医生,并能随时在需要药物的时候,及时拿到诊断。
徐灿将放在兜里的药拿出来,交给盛闻景时,提醒道:如果时间允许,我希望能够再对你的心理状态进行全方位的评价。
我现在看起来很差劲吗?盛闻景失笑道。
徐灿摇头,正相反,盛闻景现在的状态太过于健康。
没有人能瞬间走出心理病症,这是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上次他为盛闻景诊断的时候,盛闻景还短暂地出现失去食欲的症状,甚至有厌食症的风险。
下次吧。盛闻景从徐灿手中抽走药盒,发自内心地笑道:我现在挺高兴的。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虽然很没道德,但确实是改善心情最好的办法。
顾堂缓缓转醒时,发现盛闻景正皱眉盯着他的腿看。
即使双腿被雪白的被子覆盖,盛闻景仍看得认真。
吊瓶里的药液,并没有催眠的效果。只是顾堂工作连轴转,他太困了,只要有休息的机会,三分钟内便能陷入深度睡眠。
你在看什么?顾堂声音沙哑。
盛闻景镇定自若地收回视线,答:没看什么。
对了,那天的外卖怎么样?还合你的口味吗?
顾堂:医生说我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说实话。盛闻景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再站起时有点头晕。他缓步走到顾堂面前,俯身轻声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很好。
原来这些年,也不止是我在遭罪。
顾堂,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的眼眸深幽安静,容貌依稀可见当年的轮廓。瞳孔中倒映着顾堂的脸,顾堂却看不到他眼睛里拥有半分感情。
他们相望无言。
盛闻景抬手,轻柔地摩挲着顾堂的脸,用只有他和他才能听到的声音,淡笑着说:乐团很不好做吧,你的秘书现在还在走廊处理公务,似乎是租赁音乐厅也出现了问题。
你所接触的所有音乐家,都或多或少和留音时代签署过相关业务。
顾氏想从音乐资源中分杯羹,和音乐家,或者留音时代谈判前,建议先从我这里得到许可比较好。
第59章
乐团没有演奏家,甚至连指挥都是从国外高价聘请来的。
既然要让顾时洸永远都无法接触,那些真正掌握着家族命脉的产业,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把他钉死在国内,让他手中既掌权,却又始终无法深入那些,随时能危机顾堂的,最核心的利益。
顾堂本打算在月内,便将所有事尘埃落定,却没想到盛闻景却始终死死咬住他所有动作,像荆棘,像藤蔓,像紧盯猎物的毒蛇,将他围困在方寸之地。
此时的盛闻景,远比他想象中的更难缠。
离开医院后,盛闻景带顾堂去已经预约好的私人菜馆用餐。
他是代廖于宏招待贵客,去的地方都是廖于宏经常去的地方。老板得知是盛闻景带人来,临时为他们换了间更好的包厢。
指针指向二十一时前,顾堂抵达下榻酒店。
他和盛闻景都不是闲人,休息时间少之又少。结束晚餐前,盛闻景接电话看时间的次数也逐渐频繁起来。离开私人菜馆后,盛闻景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径直打车离开,留助理吕纯送顾堂一行人前往酒店。
钟琦坐在客厅调试视频会议设备,与参会员工逐个确认话筒无误。
钟琦,你跟我多少年了。顾堂站在落地窗边,将白色纱帘完全拉开,俯视远处的车水马龙。
他的时间不分日夜,从来都是工作结束才算休息。
但他今日,选择在工作时间,去医院无聊地躺着输液。
钟琦确认他这边的话筒处于关闭状态,才抬头笑着说:我刚毕业就跟着您,也数不清多少年了。
但我真正扛起整个顾氏,也只是近两年的事。顾堂摇头道,你我都是行业新人,更何况是传媒这种完全陌生的领域。
顾氏产业铺的再广,也不如土生土长,扎根在当地的王牌企业。
钟琦想了想,说:您是指盛老师吗?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专业能力很强,背靠留音时代这种音乐公司,本人又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想和他合作,可能得拿出我们预算之外的价格。
顾堂诧异,这都是从盛闻景身边那个傻乎乎的助理那,打探到的消息吗?
钟琦不好意思地笑笑,还真不是,作为顾堂的秘书,他有责任帮老板探查各个合作方的性格,并对症下药。
今天下午召开的会议,通通挪至今晚,以及明日早晨,顾总,您今晚可能得凌晨四点后才能结束工作。钟琦仔细确认明天的行程表后,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为什么得花时间在医院?之前您说过,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即使打点滴,也可以边打边工作。
你刚刚说,盛闻景是说一不二的性格。顾堂推开窗,温热的风瞬间涌进室内,扬起顾堂额前软软垂下的发丝。
他换了身笔挺的正装,待会开会,会在仪表上显得严肃些。只是头发还没打理,仍保留着刚洗浴过后的松软。
每个人都有弱点,抓住性格中的漏洞,便能一举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即使与盛闻景分开数年,顾堂仍能确定,即使盛闻景再狠,也不会轻易地摧毁一个人,他的道德底线比一般人高,不是不择手段的性格。
天才总有这样那样的骄傲,盛闻景的全部都属于创作,这样一个人,不会让自己的职业生涯蒙尘,他爱惜他的羽毛,爱惜他的创作,比任何人都充满道德洁癖。
盛闻景恨顾时洸,却还在犹豫是否将这份愤怒迁怒顾堂。
要想接触盛闻景,靠近他,就只有将自己变成弱势群体。
在盛闻景面前,摆出一副身体残疾,甚至命不久矣的态度。
只有让他发现,他比任何人都过得好,他才会将那份尖锐的刺收起来,露出柔软的羽毛,将他的善良和博爱展示给任何人。
顾堂不说话,只是很安静地笑着,笑得温和柔软。客厅开着顶灯,却无法完全照射到窗台。顾堂的脸,隐匿在昏沉的光线中,自眉心至鼻尖,留下一道极深刻的明暗交界。
表情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光影交错,这幅景致落在钟琦眼中,顾堂更像是给兔子下套的猎人。
好可怕,钟琦腹诽。
录制节目的同时,盛闻景抽空回了趟家,给周果带了不少山里的野味。这都是办公室同事送来的,他家中开农家乐,盛闻景之前也带周果去过一次。
难得卫原周果夫妻两同一时间下班,盛闻景开车接他们回家,卫原感叹道:昨天上课,好几个学生专程跑过来问我,能不能帮她们带几张明星签名。就是那个叫、姓什么苏的。
苏黎白。盛闻景道,下次见他,我多跟他要几张。
周果怀中抱着盛闻景刚从街边买的西瓜,道:这次回家住几天?
明天就走。盛闻景说。
周果知道盛闻景工作忙,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指望你作息正常我已经不指望了,但三餐一定要按时吃,即使没法立即吃到饭,也得随身备着饼干垫垫肚子,小心年纪轻轻得胃病。
拍摄时间紧张,练习生们已经开始进行主题曲的排练。
按照安排,节目会在下周六准时上线。这种真人秀节目,最看重的是粉丝参与感,得极大程度地缩短录制与播出的时间差距。
主题曲录制,被安排在了当地一家工作室的录音棚中。
练习生质量参差不齐,录音棚里话筒一开,简直像照妖镜。
盛老师。结束第一批练习生录制后,录音师与盛闻景对视,他们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不约而同的无奈。
没关系,待会会有声乐老师现场指导。盛闻景单手撑着下巴,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站在棚内的练习生。
练习生们窘迫地后退几步,奈何录音棚太小,他们退无可退,只能可怜又无辜地缩成一团。
盛闻景并不是专业的声乐指导,他所能做的,只是在初期创作时,尽可能的让歌曲能够符合绝大多数人的音域,不至于谁都唱不上去,不上不下地尴尬。
嗨,我来晚了!
身着青色运动衫的青年推门而入,手捧一叠打印好的词谱,脚步轻快地来到盛闻景身后,坐在盛闻景左手边转椅的吕纯,蹭地拔地而起,大惊失色。
盛闻景翘着二郎腿,身体完全倚靠在转椅中,他对着身后的顾时洸做了个手势,道:你还敢来。
怎么不敢。顾时洸笑吟吟道。
他俯身看了眼录制进度,诧异道:这批练习生的质量怎么这么差,里边有很多初评级A的人吧。
初评级而已。盛闻景掀起眼皮,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二少学的是音乐教育,还请帮帮这些盛闻景顿了顿,用气声笑了下。
帮帮这些没什么用,只剩脸能看的孩子们。
或许也有人的脸是来节目凑数的,吕纯边想,边挡在顾时洸与盛闻景之间,生怕盛闻景又做出什么震惊节目组的事情。
盛闻景和顾时洸有私人恩怨,却不干节目组什么事。
他已经能保证自己在工作时间不找顾时洸的茬,前提是顾时洸能忍住那张犯贱的嘴。
专业的指导得交给专业人士去做,顾时洸教起人来,还有那么一副为人师表的正经模样。
录制很顺利,后期修音也少了不少麻烦。
歌总算能有歌的样子。
录制分两天进行,却也控制不住加班时间。
从录音棚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练习生们被大巴接回拍摄地,盛闻景还得去台里开会,商量之后的创作方向。
会议开始前,薛映开准备了夜宵,盛闻景带着自己那份,同导演们坐在一起。
这些年轻的导演,都是薛映开的手下,兢兢业业,没那么多幺蛾子花心思,盛闻景同他们聊天,也能轻松些。
叮
放在手边的手机,发出消息提醒。
弹窗刷新,将上一秒的消息顶下去。
顾堂:[乐团的全部收益,可以给你提成百分之十。]
盛闻景扬眉。
[只是百分之十?]
顾堂:[没有讲价的余地,这已经是最终商议后的决定。]
盛闻景抬头看了眼正在和同事抢肉的薛映开,继续打字道。
[你以为我是图你的钱吗?]
国内的艺术环境,并不如国外浓郁。乐团利润的百分之十,确实已经是顾堂能够开出的最优价格。
盛闻景一没金钱入股,二没技术入股,拿到百分之十,应该已经是顾氏内部舌战群儒的成果。
如果顾堂能继续和他拉扯,讨价还价,说不定他还能放过他。
但顾堂太想他远离顾时洸,反倒让盛闻景觉得好笑。
顾堂究竟还能为顾时洸做出什么让步?骨肉亲情于他而言,简直像是刻在灵魂记忆里的责任。
原本盛闻景只是想给他几个绊子,让他心烦而已,但全都好似打在棉花上,闷闷的,听不到回声。
盛闻景莞尔一笑,回道。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钱,也不要你,我只要顾时洸。]
第60章
对于顾堂而言,外在的金钱、权势,虽能撼动他的利益,却并不是他最在乎的事,身外之物,丢了还能赚回来。
即使顾时洸受人挑唆,举起匕首向他刺去,他仍能在兵荒马乱之后,为这个弟弟留一条活路,不惜一切代价让他过得充实幸福。
十八岁的盛闻景,以为顾堂是极其自我的人,他会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活,并不在意他人看法。
但现在,盛闻景却无法再将自己记忆里的那个顾堂,和现在这个顾总联系在一起。
哥哥做到这个份上,连盛闻景都自愧不如。
综艺播出,铺天盖地的关注,迅速捕捉着每位有机会出道的练习生。
大公司好出道,长得好看的花瓶好出道,实力过硬却不一定能得到粉丝的青睐。
新媒体时代,粉丝经济成为主导,艺人的才华,倒成了一文不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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