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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断章小说(37)

    最终,指着排名第一的财经大学那行,对周果说:小姨,我选这个。
    财经大学,商学院,学金融。
    周果对盛闻景学什么倒没要求,她盘腿坐在沙发中,捧着电脑修改学生论文。
    学术垃圾啊,学术垃圾。
    小景快给小姨我倒杯蓝莓汁,我要喝了清醒清醒!周果伸脚,用脚趾戳了戳盛闻景的后背,头疼道。
    大抵是学生写得太差,她嫌弃地仰头长叹,随口提醒盛闻景,学什么都好,就是别学医。
    其实以盛闻景的手,也做不了医生,他没办法上手术台,做那些操持手术刀的精细动作。
    盛闻景知道,他得选择一份看起来能养活自己的职业。
    那些风花雪月的艺术,早已伴随着梦想的破碎而殆尽。
    只是有些时候,命运会给绝望的人开玩笑。
    盛闻景对葛肖然说:过几天我得进组,可能没法来教室,之后耽误的课程,挑时间一起补上。
    葛肖然乐道:预告片我看了,别说,你的照片挨着苏黎白,长相居然没被比下去。
    不出道简直白瞎了你这张脸!
    说着,他做出泪眼朦胧的表情。
    盛闻景嫌恶地低头,鼓棒在手中翻了个花,平静道:出道这种东西,只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才喜欢。
    你不觉得吗,舞台最大的魅力就是光芒万丈,没有一处不被镁光灯笼罩,彻夜狂欢。苏黎白捧着冰美式说。
    演播厅内,节目组正在调试拍摄器材,灯光师按照指示,逐次分批演示舞美设计。
    节目正式放送前,会有选手的个人技能展现小片段,导师也有,苏黎白是来录唱跳舞台的。
    苏黎白:已经有目光转向你,这个圈子包容性很大,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无数家经纪公司向你抛来橄榄枝。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成为艺人的快乐。盛闻景后退几步,为场务让道。
    工人们带着钳子,上下检查着舞台是否安全。前几个月,某位现象级歌手开演唱会,塔架不稳,当着几万人的面,直接从四米高的台子跌下来,现在还住在医院养伤。
    苏黎白眨眨眼,凑到盛闻景跟前,肩膀挨着盛闻景的肩膀,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说:艺人赚钱容易,你那个小工作室,一年能带来多少利润?
    艺人是商品,站在台上受追捧,也不过只是会动会笑的提线木偶。盛闻景淡道:见过耍猴吗?
    苏黎白啊了声。
    盛闻景笑笑,并不多语,耐心等待他自己理解。
    半晌,苏黎白终于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指着盛闻景没说出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过了会,他说:你真是
    嘴这么毒,怪不得乔莘要分手。
    No,我对爱人的耐心趋近于无限,乔莘从来没在这里得到过半句重话。
    没吵架为什么分手。
    就是因为没吵架才分手,盛闻景没有倾诉上一段感情的喜好,任由苏黎白胡乱猜测。
    苏黎白出道两年就演电视剧去了,正儿八经电影学院出来的大学生,童星成长暴露在大众视野,行差踏错便有可能让名声一落千丈。
    盛闻景看苏黎白眼睛骨碌碌转得像风车,就知道他脑子里铁定没什么好货。指不定安排一些狗血八点档,强行将他的头按在渣男身上带入,乔莘就是那个纯洁无污染,被欺骗感情,还要照样给渣男洗碗做饭的小白花。
    乔莘这都交的是些什么朋友。
    盛闻景嫌弃地想,顿时,对乔莘提出分手这件事,更深恶痛绝。
    舞台那边准备完毕,化妆师小跑着来到苏黎白面前,粉扑刷子齐上阵,散粉呛的苏黎白直咳嗽。
    好不容易不咳嗽了,他用手肘碰了下盛闻景,问道:待会你上台表演什么?
    架子鼓。盛闻景说,我在大学时是乐队鼓手。
    可你看起来像是精通钢琴的样子。
    盛闻景转身,看着苏黎白精致的脸,不说话,只是那么注视着。
    直至苏黎白莫名其妙的面红耳赤,给了盛闻景一巴掌,捂着自个腺体,看什么看!都是Alpha,我可不想和你搞!
    我不会弹钢琴,架子鼓学过很多年。盛闻景答苏黎白的上句话,会写钢琴曲的人,不一定会弹钢琴,就像我长得像明星,其实只是个普通幕后工作者。
    苏黎白被此人装逼之气逼退几步,气得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地跑去舞台开始工作。
    前脚跨上舞台,后脚又迅速恢复正统偶像的璀璨笑容,对着镜头比耶。
    盛闻景上台前,薛映开带着手机过来,说:你上热搜了。
    什么?
    热搜。薛映开打开微博,指着热榜第三的话题说,音乐制作人盛闻景,你的热搜话题。
    #音乐制作人 盛闻景#
    嘿,后援会也有了。
    薛映开忽然又叫道。
    他冲盛闻景用手指比了个八:八百倍速!
    有那么一批粉丝,被称作红人粉,每当有艺人即将出道,他们都会像循着花粉的蜂蜜,闻风而来。
    没人能预料到哪个艺人能大红大紫,红人粉们挑选自己看得上眼的艺人,趁还没人注册后援会微博账号,抢先占领某某艺人后援会这个id,后援会就算是正式成立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是变相的赌博,将精力化作筹码。
    耗费时间搬运艺人的物料,转发每条有关他的工作活动,如果是国外的艺人,甚至还得着手翻译工作。
    策划活动,剪辑视频,用ps制作精美的图片,这些都是后援会要做的事情。
    待艺人的事业小有起色,后援会便会贩卖自制周边产品。粉丝购买周边,后援会将盈利投入为艺人做活动的经费中。
    但大多数后援会会长,绝对做不到清廉正直。
    粉丝经济的背后,是暴利,是数不尽的灰色地带。
    更没有一套完整的条例约束后援会成立。
    因此,时常会出现后援会会长卷钱跑路的新闻。
    真爱粉会带着钱跑,更何况那些原本就是为了赚钱的红人粉。
    盛闻景说:我不需要后援会。
    他又不当艺人,参加节目也只是为了赚钱,节目结束后,他仍然是幕后工作者。
    薛映开哎了声,显然对盛闻景的态度早有预判,道:这是粉丝自动发起,节目组管不着,况且节目组也很支持这种为热度造势的粉丝。
    水军肯定比不上自来水嘛。
    综艺炒热度,一半是水军,一半是营销号。
    知名度提升,粉丝也就位了,帮着节目做数据上热搜。
    盛闻景:真聪明。
    那可不。薛映开收起手机,话锋一转,说:不过你是蒋总的徒弟,只要说一声,这些微博账号也能立马取消。
    盛闻景接过吕纯递给他的鼓棒,之前用的鼓棒被他敲裂了,这是吕纯昨天才紧急找专卖店定的,还没拆包装。
    架子鼓被搬进舞台,演播厅门口传来一阵哄闹,紧接着,负责外景的导演拿着对讲机快步走来,小声对薛映开说了些什么。薛映开先是露出疑惑的神色,而后将捆在腰间的外套解开,穿好。
    台长在外头。薛映开说。
    盛闻景:什么?
    安平电视台每年都有台长巡视慰问节目组的惯例,通常会在Q3节目制作时进行。
    综艺节目层出不穷,制作评价等级高的节目,都会留在第三季度放送,夏日余韵未消,粉丝活跃,适合艺人的晚会也多,节目播出的同时,带去晚会演出,利用已出道艺人的流量,稳固人气。
    廖于宏是专门将时间安排在盛闻景停留拍摄现场的时候来的。
    之前蒋唯为了历练盛闻景,放他自己出去闯,隐瞒她和盛闻景的师生关系。
    现在,盛闻景和蒋唯公开出入各种宴会,圈内人也品出了留音时代对盛闻景的态度。
    安平电视台和留音时代捆绑多年,蒋唯既不再回避,廖于宏便光明正大的提携晚辈。
    他身边围着一群人,有盛闻景认识的,也有脸生的。
    通常,台长身边跟着的应该是网络平台负责人。
    但此时,他正拉着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的手,以长辈的身份,亲昵地拍拍对方手背,说:我们新媒体就需要你这种拥有理想的年轻人。
    顾堂回以笑容,哪里的话,我还要继续向台长请教。
    我和你父亲差不多大,以后就叫我叔叔,闲暇多来家里玩哎对了,上次你和小盛一块吃过饭。
    盛闻景人呢?廖于宏扯着嗓子问跟在最末的导演。
    导演看见顾堂就头疼,永远忘不了KTV里,顾堂和盛闻景那档子事。
    盛闻景咬顾时洸,能够算Alpha信息素紊乱。
    那第二次,包厢里强吻顾总算什么事?
    导演头脑风暴,丝毫未察觉,台长没找到他人,身边那群总台来的工作人员主动为他让出条道。
    他和台长隔着一条,以人组成的路。台长在那头,他在这头。
    他看到顾堂,以及舞台上,调试设备的盛闻景。
    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闭眼歪嘴倒地。
    导演!
    这里有人晕过去了!
    导演!导演你怎么了!
    导演身边的助手大喊。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点忙,时间不稳定,但应该很快就能正常更新。
    第56章
    准确来说,顾堂应该算外国人。
    当廖于宏对盛闻景说,你是B市人,知道哪的烤鸭最好吃,这几天不忙的话,可以带小顾四处转转。
    盛闻景:廖叔叔,我不喜欢吃烤鸭。
    廖于宏从钱包中抽出一张副卡,道:账算叔叔的,记得存好发票,走台里报销。
    既然叔叔你这么喜欢顾堂,怎么不认人家当干儿子。
    盛闻景欲言又止。
    安平电视台虽占据着国内电视频道绝大多数资源,但对于国外市场,基本处于原地踏步阶段。
    廖于宏想开拓海外市场,顾氏想要从国内媒体资源中分一杯羹,双方你情我愿,深入合作也只是时间问题。
    盛闻景明白,廖于宏是有意撮合他和顾氏往来,但这份好意,着实像一锅滚油,捧不起,也浇不灭。
    长辈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少走弯路,盛闻景感激廖于宏,但还是在空闲时,给蒋唯打电话说:老师,我无法拒绝廖叔叔的好意。
    他给你,就证明他知道和顾氏结交的好处不止于此。即使你和顾堂有恩怨,小景,别告诉我你现在和钱也过不去。
    盛闻景:
    蒋唯太知道怎么戳中一个人的痛楚。
    十年前的遭遇,即使乔莘,也不太知道盛闻景究竟遭遇了什么。比起乔莘,蒋唯了解的,也只是盛闻景讨厌顾堂,和整个顾氏有过节。
    事业发展到某种程度,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来来回回,也就只有那么些人。无论什么领域,总有牵扯到彼此利益的时候。
    蒋唯对盛闻景说:好在,你现在也并非一无所有,师兄想带你上谈判桌,证明你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
    小景,离开过去的方法,只有面对,不断向前走。之前我以为乔莘已经带你走出了阴影,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盛闻景愣了下,随后艰难道:老师,你已经
    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有你和顾堂先后警告在场节目组工作人员,但闹得太大,我这边也已经有人委婉问过,你和顾堂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和他,是不是曾经恋爱过。
    直觉太准,有时候可能不是件好事。
    盛闻景带着手机走到没人的地方,环顾四周,确定这里没有被听墙角的危险后,才说:小时候不懂事,顾堂他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知道该不该恨他。
    蕊金杯那件事,始作俑者并不是顾堂,却被从头到尾却隐约残留着顾堂的身影。明明是顾弈以及顾时洸步步逼迫,才致使自己失去弹钢琴的资格。
    有时,盛闻景甚至觉得,顾堂那个时候光芒万丈,却也像自己一样,无法决定人生方向。
    即便如此,他明明能够及时赶到,制止顾时洸。
    蒋唯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手机那头,传来打印机工作的嗡声,很快,蒋唯道:这件事,还得你自己做决定。如果下定决心不和顾氏往来,师兄那边我去处理。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还对顾堂怀有留恋吗?
    老师,那是我的初恋。
    盛闻景停顿片刻,轻声说。
    在最喜欢的时候去恨一个人,最终会变得分不清哪种感情才最正确。
    十八岁那年冬天,盛闻景跟着周果一家前往B市定居,周果与丈夫托关系找到全国最好的心理医生,对盛闻景的精神状态进行强行干预。
    十七岁的盛闻景,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也会有想割腕自杀的时候。
    演奏者失去双手,就像翱翔天空的雄鹰失去翅膀。
    康复治疗机构在十一层的写字楼里,盛闻景无数次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心中盘算,倘若自己从这里一跃而下,究竟会砸在水果摊前,还是掉进喷泉水池。
    好在他有推顾堂掉下舞台的勇气,却没有直面生死的冲动。
    或许,只有活着才能得到无限可能。
    右手损伤严重,为了尽快回到学校继续学业,盛闻景尝试用左手写字。久而久之,他从右撇子变成左撇子,右手在大一上半学期完全康复,就好像他遭受过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虎口处狰狞的疤,变作尘封记忆的门。
    自然给予人体优秀的自我保护机制,时至今日,盛闻景已经不大记得,自己高中时所经历过的那些事。
    那份感情,逐渐被新恋情所掩盖。
    乔莘成为那个拉他上岸的人,他在咸腥的海中溺亡,最终获救。
    蒋唯说:小景,我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亲人,如果想对我坦白,可以随时来留音时代附近的那套公寓。
    盛闻景说好。
    小孩子可以用喜欢或讨厌,区分自己眼中的人或物。但成年人的世界,绝大部分东西,都能用价值衡量。
    就像蒋唯所说,与顾氏合作,盛闻景能够得到许多他从前接触不到的人脉。这些人脉难能可贵,多少年轻人挤脑袋,都无法触碰那道门槛。
    现在,这块香甜浓郁的蛋糕,就那么摆在他面前,供他随意切取。
    谁不要谁是傻子。
    盛闻景收到财务汇报来的,支付员工上月工资明细,他痛定思痛,决定暂时抛弃自己那些伤春悲秋,难以言喻的感情。
    节目正式开始录制,导师得有十多天的时间吃住在拍摄地,盛闻景提前回家收拾行李。
    衣服都是造型师搭配好的,直接快递寄去节目组。剩下的个人用品,需要盛闻景自己准备。
    他坐在阳台,穿着棉质睡衣,发消息给廖于宏,说:廖叔叔,请你把顾堂秘书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安排人确定顾堂的行程,代你好好招待他。
    廖于宏一拍大腿,高兴道:你这孩子,可算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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