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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矿商人的留洋少爷(17)

    何家老爷子的孙子居然学的西医?郑老大夫又转过头看向何温言,眼底充满难以置信。
    你们家祖上世代传下来的医术可就后继无人了?老大夫摇摇头,语气中满是痛惜。
    祖父也教授晚辈中医。祖父说中医为本,辅之西医,同是救人,便无内外医术之分。
    郑老大夫认真端详着眼前的何家小辈,感叹道:你家老爷子确实是胸怀博大呀!
    何温言朝着老大夫再行礼,谢过老人。
    郑老大夫摆摆手:行了,既然你要留这儿研究,我这儿也的确是缺人。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儿都是些搬动伤员、熬药换药的苦活累活,你若是做得来就留下。
    薛霖请何温言来自然不是让他来受苦的,刚要张嘴为他说话,就听何大少爷信誓旦旦地说道:晚辈自然做得。
    郑老大夫满意地点点头,让一旁的徒弟带着何温言先认识认识环境。
    小大夫先领着何温言去换上外衣,结果薛老板也跟在后头。
    阿言薛霖看着自己的小少爷跟着别人走了,赶紧喊道。
    嗯?何大少爷转头,就见薛老板可怜巴巴地追在身后。
    薛霖看了眼一旁的小大夫,牵过何温言的手:我带你来医院是为了让你研究药物,又不是让你来做这些粗活累活的。
    这话却惹得何大少爷有些不悦:我是一个医者,医者本职就是救死扶伤。
    我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堆的病患,怎么能因为自己怕苦怕累而选择袖手旁观呢?
    眼瞧着何温言越说越生气,薛老板赶紧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你受累吗?
    薛霖的大手将何温言的手完全裹在手心,他的手掌烫烫的,任何大少爷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何温言被薛霖的无赖行径折腾得彻底没了火气,心底腹诽着这人怎么这么黏人,嘴上还不忘反驳道:我哪有这么娇气。
    何家的大少爷自然是要娇养才是。
    薛霖望着他不说话,只憨憨地笑着,原先如孤狼般锐利的双眸,此刻又如认主的忠犬,死皮赖脸地粘在何温言身上。
    既然你决定要来医院帮忙,那明天我去你家接你。
    薛老板倒是想要贴身护送了,可惜何大少爷却不接受。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不认识来时的路。
    薛老板深邃的眼眸悄悄打转,忽悠道:可是煤矿场是生产重地,旁人不能随便进出。
    这话在何大少爷听来确实有理,只好默许某人上下班的贴身护送。
    一旁站着吃狗粮的小大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医院大夫配有进出的证件。
    矿区医院较之普通医馆不同,里头都是受伤的伤员。大夫不常坐诊把脉,而是将护士的职责也兼任上。
    大夫们一会儿掐着点换了药,一会儿又测测病患的体温。
    医院里虽然只有十来号伤员,四位大夫也忙得团团转。
    才将一众伤员照顾好,大夫们才有空歇下说会儿话。
    小何呀,你瞧瞧我们这儿都是这些辛苦事,你可适应?
    郑老大夫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喉咙,年纪大了重活累活都要悠着点做,只能多指望年轻的小辈了。
    医院里照顾伤员的确有些繁琐,好在我都能应付。何温言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刚刚他去帮一位伤员翻身换药了。
    郑老大夫笑着点点头:幸好你没打退堂鼓。我早同薛霖那小子说,让他多招些人来。要不是那混小子救了老爷子全家,老爷子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会到这么个空壳子医院来。
    说罢,他又笑着摇了摇头。
    好在这会儿的伤员还不算太多,矿场要是出了事,可真忙不过来。
    的确得招人。何温言扫视了一圈这通铺大病房,不仅需要招护士,还要将整个环境也重新改造一番。
    这轻重伤员都住一块,卫生也没个专门人员打扫,患者又如何能快速痊愈呢?
    等到傍晚薛老板来接何少爷时,何少爷便不忘将这事向他提及。
    前些阵子,煤矿公司里头缺银两,医院招人的事情就耽搁下来了。薛霖道。
    何温言也不懂他们公司里头的事务:我就是多提醒一句,医疗条件也是患者痊愈的重要因素。
    薛老板瞧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小少爷,心里却直痒痒。
    阿言的话,我自然会听的。
    薛霖的大手便轻轻抚上何温言的头顶,他的头发确实如所见般柔软。
    说正事呢?一贯的嬉皮笑脸、动手动脚。
    何大少爷嘴上虽埋怨着,到底没将他的手撇开。
    果然头发软的人,脾气也软。
    晚风顺着发梢吹过耳际,却吹不散耳廓间的红晕,吹不散那醇郁的白乾酒味。
    何少爷在酒香中迷迷糊糊到了家。
    才下马,某个得寸进尺的人就提议道:既然都到大门口了,不如我也进去吃顿晚饭。
    哪有自个儿说这种主人家的客套话的,何少爷轻轻瞪了厚脸皮的薛老板一眼,况且我家也没准备薛老板您的饭菜。
    哪需要专门准备什么饭菜,从何少爷的碗里省下一二就够了。薛霖一脸「我好养活得很」。
    那可不行!
    薛老板期待地望着何少爷,还以为他会心疼自己。
    我会吃不饱的。何大少爷直言。
    真是小气得很。薛老板有些沮丧。
    还是下次下次挑个正式的场合再请薛老板来做客。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击得薛霖心花怒放。
    这是什么意思?
    是正式见父母?
    等薛大老板回过神来想问一二,却见这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府邸,只抓住一个背影。
    且说,何大少爷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守在前院的何老太爷。
    回来了?何老太爷捋着长须,问道。
    爷爷。何温言回答时有几分心虚,他未同祖父交代就和薛霖离开了、
    跟着那小子去了哪儿?
    城北煤矿场旁的医院。
    何老太爷望着他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那儿有许多伤员,正好方便我研究消炎药物。
    何温言解释道,他想到了什么,又提了一句:爷爷可认识一位姓郑的老大夫?
    郑氏?何老太爷垂眸,眼神却一亮。
    那老大夫好像认识爷爷。
    何老太爷笑道:说起来,那姓郑的老头子也算我半个师弟,他当初也曾师从你太爷爷,不过才学到半途又改换了门庭,被另一个老大夫挖了去做弟子。
    爷爷,你不生气?何温言见自家祖父笑脸盈盈,半点没有师门被挖墙脚的难堪。
    有什么好生气的?要生气也是你太爷爷生气,好好的徒弟被外人抢了去,自然气得跳脚。
    老爷子难得地调皮一笑,又心头一动:姓郑的小老头后拜的那位师傅可是专攻外伤,既然你要去他那儿,不如替爷爷学习一二。
    偷师?
    何温言见状也灿然笑道:孙子自然会学无止境。
    何老太爷爽朗一笑,挥挥手示意何温言同他进屋,也不再计较姓薛的小子将他家长孙拐到矿场医院一事。
    何家这儿倒是应付好了何老太爷,薛家那里的薛老太太却不是好对付的。
    瞧着刮去了络腮胡的薛老板回家,薛府的门房是愣了半晌才开门。
    老老爷。
    嗯。薛霖点点头,祖母呢?
    已经在饭厅布置晚膳了。
    薛老板迈步直至饭厅,一路上伺候的下人瞧着来人都目瞪口呆。
    薛老太太这会儿正在秀芳的陪同下布置碗筷。
    这盘红烧肉,霖儿爱吃,放他跟前。
    老太太念叨着,跟着一旁的秀芳也听话地去调换饭菜的位置。
    奶奶。薛霖还没进屋,就在外头喊了声。
    欸。听到孙子的呼唤,薛老太太习惯性的应声道,一抬头才看见来人,登时瞪大了双眼。
    霖儿?薛老太太快步走到孙子跟前,险些忘记带着拐杖,她抚上薛霖的臂膀,你是霖儿?你的胡子呢?
    闻言,薛霖又上手摸了摸自个儿光秃秃的下巴根。
    他好不容易用了整整一天才适应,祖母一提醒,又让他想起了自个儿那一脸的络腮胡。
    阿言说我没了胡子好看些。
    薛老板撇过头,大掌挠了挠短发,有些不好意思。
    可失去了大胡子的保护,这微红的脸颊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被祖母看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说:
    薛老板的追妻小课堂开课了!
    薛老板:第一,将媳妇留在自己的领地里,创造相处机会。
    薛老板:第二,企图将自己融入媳妇的家,创造相处机会。
    薛老板:追妻的秘诀就是创造相处机会!都学到了吗?【一脸严肃地讲课】
    何少爷:所以你忽悠我一起上班以及来我家蹭饭?「皮笑肉不笑」(▼ヘ▼#)
    第32章
    薛老太太见孙子难得的害羞状,笑道:奶奶说了千遍万遍,你偏不听。这何家少爷一张嘴就让你把那唬人的大胡子刮干净。
    薛霖硬着头皮,面无表情地听着祖母的说笑,脸颊同耳朵却红得连成一片,又逗笑了薛老太太。
    等老太太笑够了才招呼他入座。
    凝视着孙子硬朗的轮廓,良久,薛老太太又感叹道:像。五官真像你爹。
    薛霖年幼失去父母双亲,对于爹娘的印象早已模糊,却不想自己的长相会让祖母想起逝去的儿子、儿媳。
    奶奶
    还没等薛霖安慰,就听老太太催促。
    好,我们薛家也算是后继有人呀。薛老太太拍了拍孙子的手背,你什么时候将何家少爷娶进门,给奶奶生个曾孙才是。
    薛霖立马止住了嘴。
    他的媳妇还没点头,他从哪儿变出个娃娃来呀?
    薛老太太笑呵呵的,让秀芳去请郭姨娘来开席。
    秀芳姑娘盯着薛霖的脸半晌没回过神,被老太太喊了第二遍才傻楞楞地回道:老太太?
    快去请你娘来吃晚饭,就等她了。
    哦哦。秀芳六神无主地应道,临走前又瞧了眼薛表哥,这才红着脸庞去后院找郭姨娘。
    这丫头也是头一次见你刮了胡子的模样,傻愣愣的。薛老太太乐着摇摇头。
    就连郭姨娘见着这样的薛霖也是呆若木鸡,许久才敢相信。
    薛家老太太今儿个可是喜气洋洋的,一个劲儿地给大孙子夹菜,还试探性地问道:你同何少爷相处得如何?
    结果薛霖却如同个木头般,半晌只憋出一句「阿言人很好」。
    却将薛老太太哄得高兴得直拍手叫好,直说:这孙媳妇奶奶可没挑错!
    想到大孙子的亲事也八九不离十了,薛老太太又记挂起身旁的秀芳。
    说亲事,秀芳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在一旁偷瞄薛霖的秀芳和郭姨娘听见老太太这话,登时吊起了十二分精神。
    秀芳虽在我身边只有半年之久,可我也将她当成了半个孙女看待。她的亲事自然也要挑户好人家。她的陪嫁,老婆子我也给她填上些。
    闻言,郭姨娘自然是欢喜地连连道谢,可秀芳姑娘却一声不吭,轻咬着嘴唇,低着脑袋让旁人看不见她眼底的不甘,桌下一双手将绢帕揉得凌乱。
    薛老太太只以为姑娘家家提到自己的婚事觉得害羞,才不敢说话,自然也不当一回事。
    她乐呵呵地朝薛霖嘱咐道:你那儿若是有合适的小伙子,也替你表妹多留意几分。
    薛霖随意地点了点头,没发现秀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略微幽怨。
    饭后,一家子也四散去。
    薛霖回房休息,薛老太太则是去库房给孙子准备未来的聘礼,而秀芳则牵着傻乐的郭姨娘回房。
    郭姨娘也是没料到薛家老太太会提议给自己女儿准备嫁妆,此时早已乐得见牙不见眼,完全忘却了自个儿背地里骂老太太是「老不死的老太婆」。
    瞧瞧,娘没说错吧。背靠着薛家,咱们迟早能分到一杯羹。我定要让老太太给你挑个有钱人家。
    郭姨娘是高兴了,却没注意到女儿垮这张脸。
    娘
    怎么?郭姨娘一回头就见秀芳眼圈通红,眼底挂着泪,呦?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嫁给薛表哥。
    郭姨娘心头咯噔一下:你可想清楚了?你若是想进薛家,可就只能做人妾室了!
    秀芳此刻却不在意道:不是娘你说的,要认清自个儿的身份地位,心气儿不能太高嘛?况且
    况且,如今表哥剃去了胡须,去了匪相,实在是俊朗。
    秀芳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确实没见多少英俊男子,好不容易瞧见一个长相俊俏的,便情窦初开。
    从前她接近薛霖,不过是被郭姨娘催促和薛家的富贵所吸引,如今对着改头换面的薛霖,她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念想。
    郭姨娘被女儿用自己的话堵了回去,也不生气:那会儿咱不是没有更好的出路嘛?如今有薛家老太太替你张罗亲事,咱也能挑个有钱人家。
    嫁了旁人,还要遭公婆、妯娌的刁难,还不如呆在薛家,有娘和老太太庇护呢。秀芳早已忘记了当初哭闹着不想为人妾室的情景,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呆在薛家的好处。
    薛家给我置办的那点嫁妆,同整个薛府相比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郭姨娘不说话了,心头却被女儿说动了六七分。
    好娘亲,你一定有法子成全女儿 秀芳轻轻扯着郭姨娘的衣袖,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坠,哭得好不可怜。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做娘的哪有不心疼的。况且,女儿在薛家做姨太太,对她也的确有实在的好处,到时候她也能成为这薛家正经的主子。
    心中这一番嘀咕过后,郭姨娘赶紧哄着自家姑娘:好了好了,姑娘,娘都依你。
    这才哄得秀芳破涕为笑。
    母女两人在卧房里商量了许久,伺候的下人也被支开了,没人知道两人偷偷计划着些什么。
    王老二这几天可算是忙坏了,先是带着一帮兄弟与何家的商队秘密接头,拿到了发电厂所需的机器设备。
    原以为有了机器,厂子就能顺利运行。结果这套设备过于复杂,连厂子里老师傅都弄不懂如何组装,翻开送来的说明书,里头尽是看不懂的洋文。
    王力这儿是急得直挠头,可翻遍了公司都找不到自家大哥。
    就在王老二对着一堆铁疙瘩直发愁时,发电厂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谁?王力敏锐地回头,看来人是位颇为陌生的男人,他虎目微眯,上下扫视:阁下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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