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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矿商人的留洋少爷(8)

    红菱只见那男侍从在菜单上刷刷地勾了几下,递出一张轻飘飘的账单,就要去了百来块大洋,顿时心疼得不行。
    好在这一餐是薛阎罗买单,而不是她家少爷,否则这小丫头岂不是要为这顿饭心头流血。
    出西餐厅时,薛霖走在前头,为何温言推开了拉门。
    当何温言从他身前擦身而过时,幽幽的清香裹着一股草药味袭侵他的鼻腔。
    那缕熟悉的清甜在中药的苦涩映衬中更为甜美。
    再次闻到这股幽香,薛霖的脑海倏得放空发愣,直到何温言向他道谢,他才回过神。
    感谢薛老板今日的招待。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更3000字了;
    我把嫁人年龄设定改成18岁了
    第14章
    阿言不必客气。语气中满含笑意。
    你倒是不认生。
    何温言面上带着体面的微笑,内里却暗自腹诽道。
    薛霖见他不反驳,便得寸进尺道:下回,我请你去吃「马祥兴」。这西餐厅我实在是吃不惯
    他的语调略微兴奋,突然想起娇少爷或许喜欢西餐,便找补道:如果你喜欢西餐,下回咱们也可以再来。
    说着,薛老板望向何温言,征求他的意见。
    薛霖的眼睛一向深邃而锋锐,看起来深沉又危险,如同山岭中的野狼。
    而他注视何温言的目光专注而炙热,敏锐的眼神将猎物紧紧捉住,无处闪躲。
    单纯的何大少爷顶着这样的目光,也只好点头答应的份。
    得到何温言的答案后,薛霖的眼睛瞬间变亮了许多,何温言甚至可以仅透过他的眼神看到了笑意。
    莫名觉得又羞又恼,何大少爷忙不迭同薛老板道了别,带着红菱赶紧转身离开。
    目光随着身着月白长衫的俏少爷远去,薛霖的鼻尖仿佛又嗅到了那股不知名的清香,甜味好像从嘴里一直泛到心里头。
    心底也愈发难以抑制痒痒,他忍不住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包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头。
    火柴擦开的瞬间燃起火花,点燃香烟,猛吸了一口。
    烟草的味道实际而有些熏人,却让他的心逐渐平静,慢慢吐出一口气,白色的烟雾才缓缓遮盖了眼前离去的背影。
    与此同时,何温言带着丫环走了十几米,可那种被野兽锁定的感觉挥之不去,心头说不出慌张。
    眼瞧着走远了,红菱才有胆张嘴说话:可真是吓人
    何温言不说话,心里乱糟糟的。
    怪不得人人都说薛阎罗不是什么好人
    听红菱絮絮叨叨,何温言便想起那一晚薛霖救了何温阳的场景,骏马,长鞭,凌厉的眼神,倒不像个坏人。
    除了土匪出身,他可是做了什么坏事?
    那倒没什么
    红菱的脑瓜子转了一圈,也没想起薛霖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只记得前不久她娘提到一件事。
    不过我听说,这薛阎罗喜欢安南阁里头的坤泽,薛老太太便想着给他寻位坤泽做夫人,这才找上咱家的
    安南阁?何温言头一次听说这地儿,挑眉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小丫头支支吾吾半晌,才说道:不是什么干净的地界。就是男人爱去的那些个花街柳巷。这安南阁是因为前些年北方遭了难才搬来咱们南方的,听说里头不仅有姑娘还有坤泽
    听说薛阎罗最喜欢里头一位叫茗兰的清倌,他可算是安南阁里的头牌呀。
    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何温言转过头看向红菱,面无表情。  是前几日我娘无意间听咱家布庄掌柜的那个胖媳妇说的,那人说得有声有色的。转头我娘就告诉了夫人,我刚好在一旁听上了几句。
    红菱还没听出自家少爷话中的冷意,还在嘀咕着:要我说,像薛阎罗这样的那人可配不上少爷您。这种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说不准身上染上什么病呢
    你这小姑娘,嘴上越说越不像话了。何温言蹙起眉头,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她。
    这些年不见,你嘴皮子倒是见长了不少,净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红菱被大少爷一顿数落,自觉污了主子的耳朵,赶紧闭上了嘴,低着头随少爷回家。
    回了何府。
    何夫人一眼就看出自家大儿子的神色不对,她没拦住何温言,倒是拦下了一旁的红菱。
    大少爷今天是怎么了?瞧着样子不太对呀。是不是见面时薛阎罗欺负他了?
    红菱也不知自家少爷为何不高兴,只能一五一十地对何夫人说了全部。
    那一头,薛霖抽完了一根烟便赶去了公司。
    刚回到自个儿办公室,就见王老二同冯老三勾肩搭背、嬉皮笑脸地进来。
    为汪家的事,昨晚两人都熬了个通宵,今早才睡下,下午才醒来。
    大哥,还是您这招高明呀。
    王力笑得喜庆,眼睛乐成了两道缝:你是不知道,今天这金宁城就传开了,汪狗熊的铺子昨夜着了火,烧得一间也不剩。
    昨天凌晨,薛霖就带着一批兄弟埋伏在了汪宏硕的店铺旁。
    王家祖宅前些日遭了灾,汪宏硕便从自家店铺里调配了人手守房子,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金宁人的注意力都被放在了汪家的房子上,谁能想到这是一出调虎离山呢?
    薛霖只带了一小批人,就搬空了店铺里的东西,最后将整个店都一把火点了。
    汪狗熊这可算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呀。王老二大手一拍,直呼妙啊。
    一旁的冯正阳则比他冷静几分:不过,大哥,汪狗熊他会相信吗?
    汪狗熊也不是傻子。薛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他今儿个倒是挺高兴的。他自然不会真的以为是意外。
    那大哥你这是?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人家都拔出枪来了,我们总不能做个木头靶子,不懂还击吧!
    薛霖一手抚着脸上胡子,漆黑的眼眸中透露着精明:我就不信咱这「强龙」真压不过他那「地头蛇」。
    薛霖回家时,正赶上薛家吃晚饭。
    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各式各样的菜肴,薛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两旁分别是郭姨娘和秀芳。
    见着薛霖进屋,薛老太太赶忙高兴地招手,问道:回来啦,吃晚饭了没?
    薛霖:还没呢。
    快坐下来一起吃。
    一旁的秀芳赶紧给表哥让出了自己位置,笑道:表哥,坐我这儿吧。
    薛霖摆了摆手,只让一旁的丫环在桌尾加了个凳子,便坐下了。
    秀芳脸上的笑僵住了,低下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又跟没事人儿似的,开始同薛老太太说说笑笑。
    老太太,今儿个这道松鼠鱼真是不错
    说着,她夹了一筷子正准备递到薛老太太碗中。
    薛老太太正乐着,突然间想到今儿个她安排孙子同何家少爷见面,便转头问薛霖:今天的约会怎么样了?
    还不错。
    薛霖的大胡子遮住了脸,薛老太太还是能够听出他话中的笑意。
    呦,老太太高兴道:这是看上了?
    嗯。
    一旁,秀芳的这一筷子鱼肉登时愣在了半空,她急忙同郭姨娘对了个眼神,郭姨娘则示意她稍安勿躁。
    郭姨娘面上挂着笑,好似乐呵呵地对薛老太太说:要我说呀,这婚姻岂能儿戏?不如让两个孩子多见上几面才是。
    薛老太太也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不如让两人处出感情再定亲也不迟。
    我已经同阿言约了下次见面。
    薛老太太听薛霖叫人叫得亲热,立马笑得满脸褶子,她这孙子下手还真是快。
    这会儿倒是知道何家少爷的好了,那天奶奶给你送照片,你还不要。薛老太太忍不住打趣道。
    薛霖也不说话,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碗中,就任由祖母拿自个儿取乐。
    两旁的郭姨娘母女更是没话可说,两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互相看了看,皆是冷着脸,好在桌上的祖孙二人都没注意。
    饭后,薛老太太拉着孙子去取那张照片顺带谈论未来的亲事,郭姨娘则拉着女儿回了房。
    等回了房间,郭姨娘便关上了房门。
    秀芳快步跑到自己的床前坐下,刚刚饭桌上受到的委屈,这会儿怎么也忍不住了,她拿着手帕捂着嘴,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郭姨娘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只觉得心疼,挨坐在她身边劝道:乖女儿,你这是哭啥呀?
    娘。你也是看到了,我上杆子献殷勤,表哥根本就不搭理我。我好生没脸
    郭姨娘悄悄努了努嘴,她这女儿脸皮子真薄。这才哪到哪儿,这世上的买卖哪个不是卖家主动上杆子的?若是被客人摆了冷脸就放弃,街头的那些个小贩早就饿死了。
    可到底是她的女儿,她还是要劝上几句。
    乖女儿,快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郭姨娘接过手绢,替她擦了擦眼泪:你表哥他不搭理你,你就多凑上去几次,他总会发现你的好的。
    可是可是表哥已经看上何家少爷了,我拿什么同他争呀?秀芳的眼睛哭得通红,想了想又忍不住流泪。
    郭姨娘听着女儿止不住的哭声,心头不免浮出几分不耐烦,也不想劝了。
    她歪头斜瞥了秀芳一眼,语气中带着冷漠:你还想拿什么同何家少爷争正妻之位?我的好姑娘呀,你的心性未免也太高了些,咱还是认清自个儿的地位先。
    秀芳咬着牙关,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就是不服。
    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能拥有的好东西,她却一辈子都得不到。
    平日里同她玩在一起的姑娘,家中都早早地替她们备下了嫁妆,找好了人家,只等将来嫁到别人成为主母。而她却要费尽心思成为薛阎罗的姨太太,来维持自己现在的生活。
    更别提何家少爷,家产、学识、甚至性别,她又有哪样敌得过人家?
    这老天爷不公!
    咱能捞上个姨太太,保住半生富贵便不错了见女儿冷静下来,郭姨娘拍了拍女儿的背,耐着性子劝说。
    可万一表哥就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秀芳咬着唇,眼中带着几分担忧与怨毒。
    有时候纳妾可不一定需要男人喜欢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的三千字达成!
    第15章
    黄昏。
    日落西山时,晚霞用最后一缕余晖让天边染成紫红色。
    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金宁城内到处星星点点,只有一处灯火通明。
    安南阁外的巷子早就挂起了彩色灯笼,楼下人来人往,净是一些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二楼栏杆内则是站着十来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朝着楼下挥着手绢与团扇,脂粉的香味在空中弥漫开去。
    偶然间一面绣帕不慎掉落,恰巧落在楼下一位客人的头上,男人取下了手绢,一仰头便撞入楼上一位姑娘的视线。那姑娘姣好的面容含羞,在旁边姐妹的打闹推搡下,娇滴滴地下了楼去取手绢,顺带着将那男人拉入了自己的房间。
    二楼栏杆旁的暗处站着一个女子,一件修身的时新红色旗袍将她玲珑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她身材高挑,旗袍开衩到大腿根露出白皙的肌肤,脚下还踩着一双从美利坚进口的红色高跟皮鞋,乌黑的头发则烫成现下沪市最为时髦的波浪纹卷发。
    她右手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异常显眼。
    女人眯着眼,蹙起的细长眉毛舒展开,享受着此刻的烟雾缭绕,却也将刚刚楼下的那一幕看在眼中。
    饱满的红唇微微勾起,她的眼神中满是不屑。
    这不过都是她玩剩的把戏
    看了一圈,女人似乎觉得没趣,她将还剩半截的香烟扔在了地上,红色的高跟鞋在上面狠狠碾过,转身进了屋。
    高跟鞋敲击地面声响起,安南阁内照样灯火通明,带着色彩的灯光打在每个姑娘的脸上,多了几分朦胧,耳边则充斥着姑娘同客人的嬉笑打闹声。
    芍药姐。
    女人没走几步就遇上了来找她的小丫环。说是她的丫环,不如说是妓院派来看着姑娘们的,顺带着伺候人。
    芍药正眼没瞧她一眼,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芍药姐,妈妈找您。小丫环上前几步。
    芍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红唇撇了撇:又是什么事情?
    有位客人找您喝酒。
    芍药摆了摆手,头也不会: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可可这客人是前些天的那位,妈妈得罪不起。
    就是前几日人傻钱多的那位?
    芍药细眉轻挑,伸出细嫩的左手,瞧着上头戴着的崭新红宝石戒指,心情好了几分。
    带路吧。
    一路穿过二楼长长的过道,两人迎面就遇上了一位少年。
    这人身量瘦弱,看着总有几分病态,走近了便能瞧见少年皮肤白皙如雪,狭长的丹凤眼眼瞳乌黑,如洁白宣纸上的浓墨重彩,为整张脸添了灵气。
    呦,这不是咱们的头牌清倌嘛?
    芍药勾起嘴角,率先搭了话。
    芍药姐。茗兰被拦住了去路,只能回答道。
    要我说呀,还是你们坤泽好,等到了成年才能开始正式接客。不像咱们姑娘,想当初我十来岁就做了红倌。芍药的语调阴阳怪气的,一手抚上了额头,假装苦恼的样子。
    你明年就十八了吧?芍药笑着靠近他,凑到他耳边说着,鼻端刚好嗅到微弱的茶香。
    不过呀,按照如今薛老板对你的喜爱,说不准真的会把你赎回家去呢。芍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毕竟那些个乾离闻着你的信香就走不道。
    茗兰微微皱起眉头,在她靠近自己脖颈时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听着她的冷嘲热讽硬是不出声。
    芍药觉得自个儿自说自话也没啥意思,撇了撇嘴,便决定放他离开。
    瞧着少年的背景走远,她便问了身旁的小丫头一句:他这是去接待哪位客人?
    是邓家当铺的邓少爷。小丫头搞不懂芍药姐的心思,老实回答道。
    找他的男人真是一个个都了不得。
    芍药轻声感叹了句,又忍不住转头瞧了眼少年。
    确实有不少男人喜欢这瘦弱模样
    芍药笑了笑,轻轻摇头,跟着丫环进了一间客房。
    推开门,就见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看着背影腰宽体胖的。
    宏爷。
    芍药一进门,便娇笑着先叫了人。
    男人回头,便瞧见一袭大红旗袍的芍药,步态婀娜地朝他走去。
    芍药惯会察言观色,眼瞧着客人表情不对,也知趣地止住了脸上的笑容。
    她温声细语道:呀,宏爷今儿个是怎么了?是芍药哪儿惹到您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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