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君失忆后全文(7)
什么意思?
桐清被他搅得脑子一团乱,本来还有点思绪的,这会全没了,二师兄却不再开口,把桐清气得半死。
那妖怪肯定与刘家有渊源,但什么关系,现在也猜不准。
刘府今夜之后怕是会增加人手巡逻,刘老爷摆明不想他们插手这件事,但除了这只妖怪,飞云镇还有个身份不详的邪魔在,他们也不能撒手不管。
待他俩吵完安静后,洛九棠才道:如今妖怪消失,师弟们可有什么对策?
哼,刘府这么奇怪,刘老爷不想我们干涉,那我们还理他作甚?桐清道:大师兄,不如我们离开飞云镇逍遥快活去!
桐清在飞云镇待了有几日,吃喝玩乐都尝试过遍,此处已经没有能吸引他的地方,况且还有邪魔和妖怪在,他早就想离开了。
不行,洛九棠却摇了摇头,难得严肃道:妖邪皆未除,身为修士,岂能退缩?
桐清闻言撇撇嘴,不敢再出声。
用不了几日,刘老爷自会来寻,宣霜道:等着便是。
刘公子病弱昏迷不醒,再加之被吸食精气,若是再不挽救,便会回天乏术。而整个飞云镇只有他们几个修士在,届时刘老爷走投无路,自然会来求他们。
洛九棠点头,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只能干等着,但愿此事不会拖得太久。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走回了下榻的客栈,师兄们各自回房,而桐清知晓镇上有妖魔之后,便不敢再一人入睡,吵着嚷着要与大师兄一起睡。
但大师兄房中已有一人,容不下第三人,桐清只好缠着二师兄让他与自己睡一间房,二师兄被他缠得没有办法,最终还是抱了自己的被褥过去。
听到屋外吵吵闹闹声终于停歇,祁曜托着蜡烛,看向坐在榻上的宣霜,宣霜,你要睡了吗?
嗯。
修道之人,夜间于他们而言不再是单纯的睡眠,而是吐纳入定,修炼的时间,但宣霜灵台受损,灵海无法运行灵力,即使他无心入睡,也只得闭眼歇息。
好。祁曜闻言吹灭手中的蜡烛,屋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他朝着榻前走去,见宣霜还坐在其上。
修长的脖颈在夜色里白得泛光,祁曜甚至能看清他肌肤上的细小绒毛,那脖颈细得仿佛他一用力就能掐断,头从颈侧掉落时,血会喷溅一地,绘成妖异的血花,肯定很美。
怎么了?宣霜抬眸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祁曜,声音冷如泉水淌石,清脆入耳。
祁曜倏而反应过来,眼神恢复清明,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站到宣霜身前,险些要抬手抚上他的脖颈。
..宣霜,祁曜的手僵在半空,他没收回,反而往前更近一步,小声道:我帮你宽衣吧。
不用。宣霜闻言侧身,示意他上榻。
祁曜本意也不是真要给他宽衣,便没再坚持,他刚在最里侧躺下,身后有窸窣换衣声,同时床榻传来细微的响动,宣霜在他身边睡下。
屋内很安静,祁曜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但想杀的人就睡在他旁边,是伸手就能掐住他脖颈的距离,祁曜心绪难安,怎能入睡?
可现在不是时候,宣霜虽虚弱,但自己修为亦未恢复,不能一招制胜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日后再想接近宣霜就更艰难,还是得等,等一个将他一招毙命的机会,或是自己修为恢复之时。
祁曜闭上眼,放缓呼吸,渐渐沉入梦乡。
梦里一如既往,是熟悉的场景,血已如雾一般染红半边天,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妖物、邪魔、修士相互厮杀,哀嚎、尖叫、惨叫此起彼伏,地上残臂断肢堆成尸山血海,这幅画面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祁曜一袭玄衣湿漉漉地贴着身躯,稠得化不开的血从他袍角滴落,渗近脚边的泥土里,晕开一小片。
他面前站着一个少年,那人白袍浸成血衣,如艳丽红梅点缀其上,纤长眼睫沾着血珠,如玉般的面容染上血色,手执长剑,拦截住他的去路。
祁曜抬眸去看对面那人,却像隔着一层雾,朦朦胧胧又忽远忽近,无论如何凝神都看不清他的面容。
祁曜迟缓地低头,修长秀丽的长剑已没入他心脏,祁曜口中溢出鲜血,神智有一刹那的清醒,那人的面容映入他脑海。
嗡
魂魄被撕裂的尖锐痛楚从灵台深处传来,祁曜猛地从梦里惊醒。
入眼漆黑一片,尸山血海不复存在,他抚上胸口,此处完好无损,心脏在剧烈跳动着,他已从太阿山逃出来得了新生。
但那一幕已成祁曜的心魔,困了他千百年,夜夜不得安生。
可是梦魇了?
身侧传来一道轻轻淡淡的声音,祁曜猛然转头,梦里那人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眉眼如初,只是褪去千年前的青涩稚嫩,显得更清丽,也更冷冽。
祁曜直勾勾地盯着宣霜,灵台里忽然蹦出个声音,叫嚣着: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再也不要等了!
祁曜手指蜷缩,刚要有动作,一缕淡如新雪的气息缠绕上来,侵入他的鼻腔,将他脑中的杂念清扫出去。
宣霜微微侧身靠近祁曜,独属于他的气息更浓烈了几分,祁曜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宣霜轻抬衣袖,如云般轻薄的袖子拂过他面颊。
祁曜霍地一把握住他手腕,肌肤相贴,热度源源不断的从祁曜身上传来。
睡吧,宣霜顿了顿,修长冰冷的双指贴上祁曜眉间,渡了一股灵力安抚他的神魂,此处不会有妖魔。
祁曜一愣,他以为自己是受了那妖怪惊吓而陷入梦魇的?
这一打岔使得祁曜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大好机会在眼前,祁曜焉有不抓住的道理?
他顺势往宣霜怀里一缩,埋头靠在他颈侧,可怜又无助地道:宣霜,我好怕..
作者有话说:
祁曜:奥斯卡影帝就是我。
第11章 弑师
清爽的气息萦绕鼻间,是宣霜身上特有的,但祁曜居然并不厌恶,反而觉得很好闻,渐渐沉溺其中。
少年的肩膀瘦弱微微发着抖,如幼兽寻求护佑般,宣霜要推开他的手顿在半空,良久后,终是收回了手。
许是他渡的灵力起了作用,祁曜靠在他怀里睡得很踏实,呼吸沉缓,但祁曜的体温似火,烘得宣霜睁眼到天明。
..
翌日,祁曜睁开眼时,房中已经不见宣霜的身影,他从榻上下来推开门,就见桐清也从房中出来,手里握着把剑。
你怎么才醒啊,桐清在他身前停下,见他一脸刚睡醒的模样,道:要不要跟我来?
你这是..祁曜看见他手里握着剑,端着一脸茫然的表情看他,去做什么?
我们在后院练剑,你想学就快来!
桐清说完这句话,就小跑着下楼,身影转瞬消息在拐角处。
听说是要去练剑,祁曜反倒没多大兴趣,他一直以来修习的都是剑道,即使记忆全失,一招一式都刻在灵台深处,只要他手中有剑,他就能熟练的使出来。
祁曜慢吞吞洗漱完,才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寻到桐清说的地方。
快闪开!
客栈的后院有一大块空地,祁曜脚刚踏入后院,就听前方破空声传来,一柄剑直直朝他劈来!
祁曜瞳孔骤缩,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抬起。
下一瞬,祁曜倏地反应过来站在原定没动,他瞳孔里映出剑影,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枚石子打在剑刃上,原本要刺入祁曜心口的剑,惊险地擦过他肩膀斜钉入祁曜身侧的木门上,剑柄摇晃剑身发出刺耳嗡鸣声。
站立在门边的宣霜收手,走到祁曜身侧,见他面色煞白,眼神呆滞,问道:没事吧?
祁曜迟缓地转头看向他,双腿一软扶着门,惊魂未定地道:没、没事..
好险啊!吓死我了!领祁曜过来的店小二,亦是被吓了一大跳,刀剑无眼,仙师们练剑要小心啊,这后院不时有伙计们进来的。
抱歉,一时手滑,罪魁祸首桐清忙跑过来,对店小二吐了吐舌头,道,下次我一定注意。
店小二又嘱咐几句,便匆匆离开这吓掉他半条命的地方。
桐清跑过来拔出他的佩剑,祁曜像是怕了他手里的剑,立即往宣霜身后躲了躲。
宣霜想起昨夜的祁曜,见他今日又被吓得面无人色,罕见地朝桐清瞥了一眼,带着淡淡的责怪之意。
对不起,桐清见状,心里一紧,愧疚地问:你没事吧?
桐清师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祁曜脸上稍微恢复点血色,他眨了眨眼,有些委屈地说:你才故意这样吓我。
不不不..桐清一听就急了,连忙摆手,我真不是故意的,一时分心才这样!
他一说话就手舞足蹈,手里的剑也跟着乱晃,祁曜越发害怕,躲在宣霜身后不再说话。
宣霜侧了侧身,将祁曜护在身后,道:五师兄,你别动。
祁曜胆子本就小,看被你吓得..洛九棠见状走过来,训斥道:练剑最忌分神,让你平时修习不专心!
哎呀,大师兄,我知道错了。桐清撇撇嘴,绕到宣霜身侧,把剑往祁曜面前一递,大喇喇道:祁曜,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你也刺我一剑,咱俩就扯平了。
洛九棠皱眉,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
不用..祁曜见状摇头,不敢与他靠得太近,又往旁边挪了挪脚步,才道:我、我原谅你了。
又聒噪又咋呼,练剑还不走心,祁曜磨了磨后槽牙,这人再不走,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揍他一顿。
大师兄你看,桐清指着祁曜,道:祁曜他原谅我了,那我去练剑啦!
洛九棠看着桐清蹦蹦跳跳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拿这五师弟没办法。
见祁曜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后,洛九棠问:祁曜,你可曾学过剑术?
祁曜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桐清离开后,空气都清新许多,他眼也不眨地说:我只练过最基本的。
洛九棠便让祁曜演练几招,想看看他的底子如何。祁曜召出自己的佩剑,七厄乖顺的被他握在手里,凌烈剑气,刺眼红芒皆不见,丝毫不起眼似一把最普通的剑,祁曜挑了几个最简单的招式耍给他看。
祁曜将剑收在背后,看向洛九棠和宣霜。
洛九棠道:招式虽简单,但你基本功很扎实,应该没少下功夫。
我只会这几招,祁曜点头,腼腆地笑了笑,反复练了好多年。
剑术这一道不需要花招,最简单的招式练到极致也能成杀招,洛九棠道:你可知千百年来,在剑道上登峰造极的人是谁?
祁曜被困在太阿山一千年,才刚逃出来,他哪里知晓世间的时事。剑道之首又如何,那也与他毫无干系,他现在只想留在宣霜身边,伺机取他性命。
不知。但祁曜作戏做全套,摆出一副茫然的神色,我从前一直待在山中,并不知晓外界之事。
我知道!桐清见祁曜握着剑忍不住好奇心,他一蹦三跳的又回到了洛九棠身边,道:师兄你说的是不是玉尘君?
祁曜见他靠过来,立即不着痕迹地往宣霜身边挪去,听见桐清的话,祁曜下意识转头看向宣霜。
那夜山林中,邪魔对着宣霜唤的刚好也是这三个字。
宣霜还是那副表情,仿佛没听见洛九棠的话,察觉祁曜的目光,只是抬眸淡淡扫他一眼。
祁曜隐约察觉到什么,很识相的没有开口。
一剑可劈山河,一剑名动九州,桐清不等洛九棠回答便拔剑出鞘,虚虚比划了几招,似与有荣焉道:说的就是五百年前的玉尘君,一剑将屹立千万年不倒的灵山劈开半座!整个仙府都差点倾倒,搅得九州动荡。
祁曜心头微动,目光从宣霜脸上收回,装着半是惊讶半是疑惑道:为、为什么要劈山?
哎,你果然什么都不懂,桐清瞥他一眼,用一种「你这个乡巴佬」的眼神看他,因为玉尘君要弑师啊!
好了,这是五百年前的旧事,且黎虚仙尊与玉尘君皆已陨落,洛九棠道:修真界对其又讳莫如深,祁曜不知晓也正常。
桐清努努嘴,不再说话。
祁曜轻扫一眼宣霜,见他始终不发一言,连眉头都没抬一下,似「玉尘君」这人与自己毫无瓜葛。
祁曜暗忖,听洛九棠和桐清的意思,并不知晓宣霜就是他们口中的玉尘君。这帮人到底是蠢还是心大,朝夕相处那么久都没看出宣霜身上的端倪。
玉尘君剑术再卓绝,也是从根基练起的,将一招一式化繁为简,十年磨一剑,方才有此成就。洛九棠对祁曜笑了笑,声音温润:
你从前是散修,会的招式不多由此练得根基很扎实,你又能得机缘入道修行,说明天资不错,只是缺个引路人。你日后若是能在剑道下心思,未必会比正统仙门出身的修士差。
洛九棠一番话带着劝勉之意,听得人很是熨帖,祁曜对洛九棠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憧憬,道:我会的,谢谢洛师兄。
你日后既是要入逍遥宗,咱们宗门一向又不拘小节,洛九棠又道:你若是想学本门剑术,也不必等到拜师以后。
祁曜嘴角微抽,未入师门,便能习剑术?逍遥宗果然是挺..不拘小节的。
他面上忙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看着洛九棠,确认道:真的吗?
当然可以,洛九棠见状笑了笑,道:咱们六人中,你可以挑一个教你。
一旁的桐清闻言,将剑轻轻入鞘,默默转身走了,开玩笑,他自己都还没学明白呢,怎么去教祁曜!
祁曜的视线从桐清身上收回,看向一直没开过口的宣霜,欲言又止。
洛九棠知晓他与宣霜关系要比他们亲近一些,而且宣霜入宗门的时间虽才一年多,可也已掌握本门剑术,甚至比自己更精湛,只是身体亏虚,不能长时间用剑,但教祁曜已经绰绰有余。
洛九棠转身问垂眸不语的宣霜,小师弟,你可愿意?
宣霜眼帘微掀,祁曜抿着唇看他,像是有些紧张,宣霜沉默良久,才点了点头。
祁曜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行,那你教祁曜练剑,洛九棠道:我去看看桐清练得怎么样了。
后院的空地很大,其余几人占了不同的角落,洛九棠一走,这一处便只有祁曜与宣霜在。
宣霜眸光冷淡,右手伸到他面前摊开,只说了两个字,给我。
..好。祁曜知晓他的意思,忙把竖立在背后的七厄剑递到他手里。
我只练一次。
宣霜接过,往前走了两步,祁曜的视线随着他移动,逍遥剑招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得上简单,就那么几招。
院中舞剑的人神情淡漠,面色虚白,衣袍翻飞似蝶,身姿飘如游云,矫若惊龙,姿态漫不经心却带着一股洒脱恣意,正合逍遥剑招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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