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么对我(19)
对方笑意更深,过来伸手要帮他拿篮子。
黎多阳避开了:谢谢,我拿的了。
谢寻无趣地收回手,慢悠悠地跟着他一起往前:我出国的消息,你是不是听陈伦他们说的?
黎多阳没出声。
谢寻一脸揶揄:知道他们在意我才故意那么说的,天天跟我作对,我偶尔也得反击几次嘛,再说了,谁做计划没变过?你吗?
黎多阳瞄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无聊。
到了那间套房前,对方先他一步敲门。
门开了,裴时屹一看来人是谢寻,恼道:走开!
谢寻在他关门前立马闪进去。
裴时屹正要去拽他,余光看到后面的黎多阳,神色微变。
黎多阳说:葡萄。
话落,手上的篮子就被拿走了。
少年侧过身。
黎多阳走进去:这是给你的,已经洗过了。
谢寻哼着歌四处乱逛,黎多阳在沙发上坐下后,对面的少年也坐下了,盯着那篮子葡萄看来看去。
黎多阳:你尝尝吧,很甜。
裴时屹正要伸手,那边参观完阳台的谢寻笑哈哈过来了:你是不知道,我这表弟最讨厌甜腻腻的东西了,水果里的葡萄芒果啊什么的,他都不爱吃。说着,往沙发上一坐,毫不见外地吃起葡萄来,确实甜,挺会挑啊你,谢谢啦!
裴时屹脸色沉郁,余光瞥着谢寻。
黎多阳也不知道他们表兄弟是不是闹了矛盾,也不多留,拿起自己的药起身: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先下去了。
离开房间时,他转身关门,目之所及的小厅那边,少年起身将桌面上的水果篮子拿起,谢寻伸手要去抓葡萄,没抓到,笑骂起来
他们午饭是在庄园的特色餐厅吃的。
饭后,一个眼熟的服务员推了把轮椅过来,走到黎多阳身旁,说是看他行走不方便,给他暂用。
谢谢。黎多阳颇有些意外。
陈伦几个男生轮换着在后面推他,时快时慢的,跟推玩具车似的,好在路面平稳,黎多阳就任由他们乱来。
陈琪跟在后面滑滑板,还拍了几张照:真好玩!跟带一群护卫似的!
黎多阳没想到这两天的游玩会变成轮椅上的时光。
下午没什么太阳的时候,陈伦一群人在露天泳池比赛游泳,都是菜鸡互啄,没一会儿,比赛就变成了泼水项目。
黎多阳不能下水,坐在岸边看他们玩闹。
陈琪追着上午乌鸦嘴的男生一顿折磨,陈伦和和何子轩比赛憋气,另外几个在学蛙泳
水面还飘着几朵摘来的野花,少年们扑腾来扑腾去,闹得跟煮沸得饺子似的,一派活泼生机。
二楼阳台上,裴时屹垂眸望着。
泳池边,轮椅上的黎多阳时不时笑着,半晌后,有人爬上岸,趴在他轮椅旁悠闲自在地跟他聊天,他偶尔点头,有时候开口应几声。
裴时屹冷着脸回了室内。
谢寻还没走,翻看着一沓文件道:你的猜测没错,小姨那次出事的前半年,约过一次心理医生,但是后续没怎么配合治疗我之前完全没往这里想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啊?
裴时屹面色发凉:没让你今天过来。
谢寻啧了声:这不是看你突然来这边,以为这边有好东西么,谁稀罕
趁对面的裴时屹不注意,谢寻手速极快地又拿了颗葡萄咬住,笑着:要知道这么没意思,我肯定不来!
游泳池边。
陈伦一上岸就弯腰大口喘气,瞧黎多阳还乖乖坐在那儿,过去唉声道:早知道,就不让你上滑板了!
黎多阳没那么在意:好久没坐轮椅,偶尔坐一次也挺好玩的,再说了,是我自己摔的,你们揽什么责任。
啊?陈伦和趴在轮椅边的何子轩都愣了下,你以前还坐过轮椅啊?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黎多阳连忙补了句:小时候好奇,坐别人的轮椅玩
哦
天色不早,所有人都上了岸,开始准备烧烤。
黎多阳坐在轮椅上切水果,偶尔帮些小忙。
夜幕降临后,露台变得热闹起来,何子轩原本带了家里一瓶红酒过来,想着又没大人在,偷喝也没什么,结果一拿出酒瓶就被陈伦重新塞回他行李箱了,余光朝黎多阳看了下。
何子轩明白了,回想以前每次一起吃饭的画面,黎多阳确实从不沾酒,有时候看他们有倒酒的动作,都一副教导主任的眼神。
甚至还说过小屁孩就要喝小屁孩该喝的东西这种让他们笑到后仰的话。
吃完烧烤,大家东倒西歪地聊天唱歌,黎多阳在望远镜那里看星星,陈琪本来不感兴趣,瞧他看那么久那么认真,也凑过去看,看完就哇了一声:那个星星,像雪片一样
她一叫,其余人也被吸引过去看,但大多人没那么丰富的想象力,星星而已嘛,看几眼就走了,拿出纸牌准备玩桌游。
黎多阳跟他们玩了会儿,渐渐困了,坐久了也不舒服,扶着轮椅自行下去。
到一楼客厅,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裴时屹。
下午陈伦他们游完泳,裴时屹就和谢寻出去了一趟,黎多阳之后就没看到过他们。
他朝裴时屹身后扫了眼。
谢寻不在,只有他一个人。
对方在看到他时,脚步微微顿了下。
黎多阳像往常那样跟他打招呼。
裴时屹随意嗯了声,漠然上楼。
黎多阳上辈子和现在的人生加在一起,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真是变脸比翻书快。
怪里怪气的。
他简略把杂乱的客厅收拾一下,回房间没多久就接到爸妈的电话,聊起今天玩了什么,很快忘了那一茬。
露台那边的笑声隐隐传来。
黎多阳不能冲澡,简单擦洗了下,给伤口换了一道药,期间听到有人下楼,以为是露台上的,没放在心上。
上床前,他打开微信,把今天估算的医药等费用按照最大的数目转给了裴时屹,附文:医生和药的,谢谢。
躺上床后,想起上次认床兼撒谎后的噩梦,他提前把玉观音取下,紧紧攥在手心。
就算只是心理作用那也是有用处的。
这次还没睡着,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黎多阳开了灯,稀里糊涂地问:谁呀?
片刻的静默后,熟悉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裴时屹。
第一次听他正儿八经回话,居然是在这种时候。
黎多阳起身下床,僵着膝弯小心走过去,他走到异常慢,可一直到开门,外面都没有任何催促的话语。
往常那么急躁的人,有些反常。
打开门。
黎多阳怔主。
面前的少年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原本干净利落的运动服沾上不少黑灰和泥土,裤子前面也被磨破了不少,能看到里面透出暗红的印记
黎多阳再眼熟不过了,那是渗出的血珠子。
他睁大眼睛。
裴时屹一只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拎着一张崭新的双翘滑板。
大少爷双唇抿得发白,半晌,终于出声:
我不要钱,我要你照顾我。
第25章
二楼。
黎多阳坐在白天所坐的沙发位置, 从书包里拿出白天所剩的药物,一样样摆在茶几上。
洗手间传来哗哗水声。
裴时屹在里面清洗伤口。
不久前,黎多阳在卧室门口听到他的要求后, 也只发了几秒的呆就点头答应了。
对方脑回路向来不是他能理解的。
但被帮助的人征求帮助, 他不会拒绝。
可能这也是对方眼里的礼尚往来。
当时看裴时屹伤势严重,跟自己比有过之而不及,他还特意把轮椅推出来给他坐。
可大少爷并不领情:谁要坐这种东西?
最后两人一同上来, 黎多阳挠着脑壳坐上裴时屹嫌弃的轮椅,等电梯时, 还特意提醒对方可以扶着自己的椅靠来掌握平衡。
少年倨傲地站在一旁, 开始还与他保持距离,等电梯到二楼后, 突然就抓住他的椅靠推着往前走。
回想着那一段路, 黎多阳还是稀里糊涂的。
明明受伤的地方都差不多, 可裴时屹走起路来,除了比平时别扭外, 几乎看不到任何伤后的不适,不慢,也稳。
黎多阳开始怀疑他的忍痛能力。
过了一段时间。
裴时屹终于将伤口清理干净, 从洗手间出来, 便看到黎多阳像个小护士那样来回检查那些药物和棉签, 手上还戴上了一次性手套瞧他出来,立马正襟危坐:我准备好了。
裴时屹:
他皱眉走过去,目光扫向黎多阳的先前受创的四肢,看到上面明显有过换药的痕迹后, 嘴巴撇了撇。
黎多阳看他不动, 拍拍一旁的空位, 好像很专业似的:你坐这里就可以了。
过去,僵硬坐下。
黎多阳自己怕疼,碘伏的刺激性小,一般受伤都会用碘伏消毒,照顾别人自然也是这样,可刚沾了碘伏,手腕就被少年用力捏住,质问:你这次是要画什么?
啊?
两秒后,手被推开一些,裴时屹面色冷峻地从桌上拿了酒精,在他疑惑地把碘伏放下,已经动作利落地将沾满酒精的棉球往伤口涂去,手法粗鲁,看着都疼
诶,你轻一点儿。黎多阳皱起眉头。
少年微顿,之后的力道却稍稍收了些,抿着双唇继续。
黎多阳时刻记得自己来这里的任务,扭过脸继续忙活,把需要外敷的药打开放到少年伸手就拿得到的地方,之后瞥了眼垂落在旁的另一只手。
手背上有明显的擦伤。
黎多阳:分工合作也挺好的。
他拿了酒精棉球,一声不吭抬起那只手,开始给伤口消毒。
裴时屹原本专心处理腿上伤口,猝不及防被握住手,惊得胳膊猛地一颤。
疼?黎多阳迅速拿开棉球,连吹两口,我还是用碘伏吧,放心,我不会乱画的
他忙又去换棉球,丝毫没注意少年耳根薄红。
裴时屹手上的伤口很快就被他处理好了,换到对方左手时,蓦然从虎口处窥到了一道疤。
比指甲盖大一些,像是被利器划开。
疤痕看着有些年头了。
黎多阳仔细看了几眼,由此想起原书里,男主小学期间的一个剧情。
大约是裴时屹九岁的时候,他被一个打探到家里底细的男人骗出学校,说是他父亲的助理,要接他回国去。
那人穷途末路,为了这一票,还伪造了真假难辨的证明。
裴时屹在半路上才发现了不对劲,想法设法脱身,逃跑时手受了重伤后来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拿笔。
然而,尽管出了这样的事,裴佑平依旧拒绝了儿子回去的要求,只是加派了保镖和接送人员,甚至用谴责的口气对一个九岁的孩子说出你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来。
而这件事,国内的裴老爷子和颜嫚一直被紧紧瞒着,至死都不知道。
在原书里,这段经历是刺激男主前期为了与父亲抗衡而一心变强的诱因。
如游戏里的打怪套路,裴佑平是新手村的初级boss,不致命但恶心人;黎多阳则是他升级前的中级boss,是低谷时期逆风翻盘的媒介;而最终隐匿暗处的大boss,则在黎多阳领盒饭后,带着和男主相关的身世重磅登场
原书里,黎多阳还没写到大boss跟男主正式会面就病情加重坑了,但那大boss姓甚名谁,他还是清楚的。
是裴佑平在儿子出国后,意外跑出来的一个私生子。
不过,只是他自以为的私生子。
裴时屹九岁那次在国外出事,裴佑平不顾他的意愿拒绝接他回来,便和那孩子有关。
灯光下,黎多阳看着那道疤推算了下,原书里,那孩子在裴时屹九岁出事时,正在过十岁生日,当时有媒体拍到裴佑平和他们母子一同就餐的照片,裴佑平为了处理那事忙得焦头烂额,哪里会同意向来机敏的儿子这时回国。
原书里,裴佑平是个人渣,但在大男子主义这方面,倒是贯彻到底了,他一直将裴时屹定位成自己正统的继承人,不允许私生子去动任何裴氏集团的念头,因此裴时屹在颜嫚出事时强制回国后,他就迅速将那位私生子送到国外偷偷养着。
那人现在应该已经上了高中了。
原书里是在大学毕业后才回国
房间里持续寂静。
裴时屹见黎多阳盯着手上虎口的伤疤出神,迅速将手收回。
思绪由此中断,黎多阳瞧他自己已经把伤口都处理好了,有些不好意思:我动作慢了,明早肯定不这样了。
裴时屹什么都没说,把那只藏着伤疤的手往后遮了下,起身朝卧室走去。
走了几步,察觉黎多阳没跟上,回头看他。
哦,我收拾一下药就过去黎多阳摘下手套。
脚步声突然靠近。
裴时屹挥手,几下就把桌面上的药推进小药箱,清干净了。
黎多阳:
裴时屹黑着脸:扶。
黎多阳以为大少爷让自己扶他,哦了声,小心握住那只手。
不料被对方轻轻一拉,毫不费力地站了起来。
之后,一直到卧室,黎多阳想扶都没扶成功,反而借着裴时屹的力道,被连扶带拉地轻松走到床边。
睡前,裴时屹还把他那边的被子展开,语气冷硬地告诉他要如果不想伤口被碰到就该怎么睡
到关灯,黎多阳的枕头角度都是少年在一旁臭着脸给他调整的。
窗外月光朦胧,黎多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往一侧看。
裴时屹气息均匀,眼睛也睁着,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察觉他的目光,倏然支起身子道,语气不善:你又睡不着?
黎多阳还没出声,对方就一副命令的口气:转过去。
他乖乖地转了身,念着自己是来照顾人的,可好像没做什么,反倒被对方事事照顾,心里很不好意思。
他觉得裴时屹把自己叫过来亏了。
正这么想着,脊背便被拍了拍,动作很轻。
他登时回头。
少年在黑夜里绷着一张脸:看什么?
你干嘛打我?
别碰瓷,裴时屹一噎,要被气死了,咬着牙一字一句,你上次,就是这样被我拍睡的。
黎多阳欲要解释,对方恼道:你醒着很烦人。
黎多阳只好扭回头去。
少年的手持续地拍着背,很轻,节奏也正好,不快不慢。
黎多阳更加睡不着了,过了会儿,他小声说:谢谢,但是你越拍,我越精神。
那只手停下,黎多阳趁机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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