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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主角上线中(39)

    仇莫宁,金风玉露阁阁主。
    罗洲王为什么要调查她?总不至于怀疑她是天魔女,难道是有什么宿怨?
    收到消息后,叶欢欢百思不得其解。
    晏雪空金眸微转,颔首道:我知道了,欢欢姐姐,这事交给我,你休息吧。
    出了门,他目光一扫,见仇莫宁屋里的灯还亮着,脚尖一点,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屋顶上,他倒没有直接窥探,只静静听着屋中的动静。
    屋中设了隔音结界。
    却挡不住晏雪空。
    他听了听,没听到仇莫宁的声音,只有一道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某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大仇未报,何以安宁?快了,快了。
    声带哽咽,如诉如泣。
    晏雪空一怔,终于施法,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并无白天那妩媚的美妇人,只有个坐在梳妆镜前的俊俏男人,他穿着裙装,正泪流满面地自语,像是在对着谁倾诉。
    仇莫宁竟然是个男人!
    晏雪空回忆起他白天的举动,浑然天成的伪装,堪称天衣无缝,完全没人察觉他是男扮女装。
    世间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再看时,仇莫宁似乎已将满腹苦楚倾诉殆尽,抹去泪水,又变回了风情万种的妇人模样,他坐到床上,熄灭了灯。
    月落日常,晨光跳出了地平线,朝阳徐徐升起。
    晏雪空隐着身形,还坐在屋上,手里转着阴阳笔,神情散漫地思索。
    佛子则是对着墙壁,站了一夜,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转过身时,脸上流露出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沉重与决绝。
    吱呀一声,婠若小心翼翼地开了道门缝,拎着个木桶,走到井边,趁着大家还没起床的时候打水。
    人一多,她就不敢也不愿出来了。
    婠若打了半桶水,正要转身,余光看见一道影子站在她身后,吓得惊呼后退,脸色发白,手上的木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你是谁?
    姑娘,你别怕。
    婠若定神一看,却是个身穿袈裟的青年和尚,模样俊秀,神色悲悯,不似坏人。
    她想起什么,紧张道:你是那个每晚念经的和尚?昨晚我没听到念经声,是不是你被神仙哥哥赶走后,又怀恨在心要来报复?
    佛子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姑娘,小僧并无恶意。
    婠若攥着井绳:那,那你还不快走。
    佛子张了张口,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无比,苦涩无比:姑娘,小僧来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让小僧成为你的情劫对象?
    婠若没听懂什么叫情劫对象,一脸茫然。
    佛子心如死灰,他为西洲百姓和天下安宁牺牲了太多!
    就是,和小僧发展一段感情的意思。
    两眼对视,一个呆滞,一个麻木。
    救,救命啊啊啊!神仙哥哥!和尚有病!和尚疯了!婠若回神,吓得抱头乱窜,不小心踩中水坑,脚下打滑,直往井里栽倒。
    就在这时,洁净无暇的圣莲在井口绽放,托住她颤抖的身躯,往上浮起,送至地面。
    婠若喜极而泣:神仙哥哥!
    晏雪空从屋檐飞掠而来,挡在她跟前,未语先叹,看佛子的目光满是疑惑,搞不懂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种举世无双的大傻子。
    这就是天生佛心、普度众生的西洲佛子吗?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佛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求救般地看向太子殿下。
    他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决定按叶姑娘说的去以身饲魔,可为什么化成婠若的天魔女会吓成这个样子?
    晏雪空没眼看,做了个手势,示意,走,赶紧走。
    佛子松了口气,感激地冲他合掌,如同逃过一劫,飞快地消失在原地。
    晏雪空转身,看着哭泣的少女,从福袋里翻出糖果递给她,安抚道:别怕,和尚已经走了。
    婠若接过,抽抽噎噎道:他,他
    他没有恶意的,你就将他当成木鱼成精的笨蛋,下次碰到,敲上一敲,他就会醒悟了。晏雪空扶她起来,并未碰到她的手,随即,帮她重新打了水,施法送进屋。
    婠若看着少年,忍不住问:神仙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有吗?晏雪空不解,回道:我对你,和对旁人是一样的。
    婠若破涕为笑,慢慢走近屋,关门时,轻声道:神仙眼中众生平等,乐哉,众生却自以为特殊,哀哉。
    房门关上,隔绝了少女多愁善感的目光。
    晏雪空闻言,莫名想起谢御尘的话。
    晏晏,你长大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叫人误会。
    同样是善待他人,结交朋友,幼时人人夸赞,长大后却人心浮动。
    晏雪空站在井边,轻挥衣袖,水面少年的影子渐渐变幻成幼童,幻术消失,又重新变了回去。
    他静静望着,不知为何,生出怅然之意。
    第58章 和好
    晏晏。
    晏雪空看着井面, 忽听有人唤他,转身见谢御尘背手站在树下,玄衣黑发, 长身玉立。
    谢御尘几步走到他跟前,或许是目光太专注,素来冷漠的神情也变得柔和许多, 随即, 将手从后背伸出来, 送了他一束沾着朝露的鲜花。
    晏雪空金眸轻眨, 自然而然地接过花, 道:谢谢君御哥哥。
    谢御尘观察他的反应。
    完全没有花月胧那本追人宝典上写的惊喜和感动, 不禁眉头微皱。
    忘忧昙,你上回很喜欢的。
    现在也很喜欢呀。晏雪空垂首,轻嗅花叶,笑道:只是这样的一束, 让我想起在皇宫时,娘亲总要在屋中摆上许多。
    谢御尘:
    他脑子进水才会听信愚不可及的天道。
    本是为了改变晏雪空的固有观念, 结果用花月胧的办法,反而令其加深了亲人印象。
    谢御尘伸手, 想夺过花扔掉。
    晏雪空避过,将花放进腰间福袋里, 道:君御哥哥, 你送花,我收了,我们就和解了。
    那天, 他们各持己见, 几乎是不欢而散。
    但那么多年的陪伴, 那么多次的相救,不是一次小小的争执就能改变的。
    哪怕变质的感情令晏雪空心惊,他也没有责怪谢御尘,只是不想听谢御尘否定从前,否定那些珍贵的时光。
    你不生气了?
    只要你还是君御哥哥,就不会生气。
    谢御尘听出他的言下之意,静默片刻,直视他澄澈的双眸,轻轻颔首。
    有些事情,的确急不来。
    晏雪空沉睡了太久,他醒来后,可以用他的聪慧去学习很多事情,唯独情根,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萌生。
    晏晏,我会等你明白。谢御尘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在此之前,让我继续陪着你,保护你,好吗?
    晏雪空怔了怔,认真道:晏晏永远不会赶你走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君御哥哥。
    谢御尘目光复杂。
    他有过坦白身份的想法,可此时,绝非最好的时机。
    旭日东升,金风玉露阁的人陆续起床,梳洗出门。
    仇莫宁去看了婠若,又喊上叶欢欢和众多舞女,新排了舞曲,一上午相安无事。
    将近中午,阁楼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一群罗洲卫将金风玉露阁团团围住,罗洲王大步走进来,在大堂主位坐下,身旁还跟了个面貌阴鸷的老者。
    老者眼神扫过,众人皆后背发凉。
    仇莫宁甩着帕子,上前笑道:我这小小的地方,竟能令罗洲王和魔煞宫宫主齐至,真是蓬荜生辉。却不知两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原来这位老者,正是凶名赫赫的魔煞宫宫主,乌傀。
    老夫那徒儿,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乌傀阴森森的道:老夫担忧她的安危,只能亲自来寻她了。
    叶欢欢按着琴,垂眸敛去思虑。
    她曾有所耳闻,因天魔女资质太好,得到了魔煞宫众多长老的支持,短短数年,在罗洲的威望已超过乌傀,只待魔功一成,便能登上宫主之位。
    乌傀心生不满,所以百般阻挠,甚至想要提前除掉这个徒弟。
    如今看来,天魔女和魔煞宫主的关系,比传闻中还要剑拔弩张。
    原来两位是在找少宫主啊!仇莫宁故作恍然,无奈劝道:两位,少宫主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在我们这种地方?何况罗洲王已来了多次,若人真在这,早就找到了。
    罗洲王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搭话,只吩咐手下搜查每一间屋子,将所有人带过来。
    不多时,众人齐至,连婠若都被抓来了,怯弱地躲在仇莫宁身后。
    罗洲王转向乌傀,只见乌傀拿出了一个转盘和一根黑长的发丝,抬手施法,转盘急速转动,最后,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人。
    可惜老夫那徒弟生性谨慎,否则精血指引,更加准确,眼下只能查到与她相处最紧密之人。
    乌傀盯着花容失色的仇莫宁,冷笑道:就是你了,仇阁主。
    罗洲王一拍桌子,怒道:仇莫宁!你好大的胆子,三番两次欺瞒本王!
    不,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少宫主的下落!
    还敢狡辩!
    罗洲王灵力如鞭,瞬间捆住仇莫宁,拖拽着令她摔倒在地,毫不留情地连抽数下,抽得她皮开肉绽,浑身溢血。
    众人又惊又俱,皆不敢言。
    平日里,罗洲王很少会显露出这般的狠辣,若是有,也师出有名,做得妥妥帖帖,让监察史查不出半点错来。
    可有心人会发现,但凡有人得罪他,一段时间内还好好的,渐渐地就会消失不见。
    如此这般,叫人觉得不对劲,又找不出证据。
    在婠若的尖叫声中,仇莫宁很快变得气息奄奄,罗洲王冷冷道:说,天魔女究竟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
    你信不信,本王还有很多手段让你开口,你想一一尝试吗?
    仇莫宁手掌蜷缩,口中鲜血狂涌。
    别打了,别打了!这时,婠若忽然哭喊出声,冲过去,挡在了仇莫宁跟前,不停地摇着头。
    乌傀手上的转盘倏地又颤了下。
    老者没像罗洲王那般被外貌蒙蔽,眼神一凝,走到少女跟前,半响,眯起了眼睛,感慨道:老夫的好徒儿,藏得真够深的,平日里最在意的脸,也敢弄成这个模样!
    罗洲王一听,难以置信道:乌傀,你是说,她是
    如此丑陋的容貌,如此怯弱的性格,他一看就犯恶心,怎么可能会是天魔女?
    乌傀道:老夫绝不会认错。
    罗洲王沉默了。
    他本想趁天魔女历情劫时,掌控她的身心,但对着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丑八怪,杀了他也下不了手。
    罗洲王烦躁地摆摆手:来人,把她们俩都带回王府,剩下的人,严加看管,若敢踏出一步,格杀勿论!
    是!
    仇莫宁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只一瞬就消散,如同幻觉。
    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阁楼外的罗洲卫却并未撤去,堵死了金风玉露阁的各处出口,显然是不准任何人外出,泄露今日的事。
    屋顶上,晏雪空看着罗洲王离去的背影:爹爹娘亲恐怕也想不到,大晏皇室会出现这种畜生。
    也不是第一个了。谢御尘对这些无所谓,更在意他的心情,问道:既然不高兴,方才为何不出手?
    时候未到。而且,妨碍别人渡劫可不好。
    少年垂眸,一声轻叹,满楼花叶亦生惆怅。
    天魔女确实聪明,最重要的是,把控住了人心,如今发生的一切,未必不在她预料之中。
    这一场错综复杂的局,也不知究竟是谁在算计谁。
    谢御尘忍不住伸手抚他微蹙的眉,淡声道:不要想那么多,伤身。
    好的好的。
    晏雪空才应了声,就看到远处佛光普照,传来斗法的动静,顿时起身:糟糕,和尚不知情况,肯定是去救人了。
    罗洲王和乌傀联手,再加上那么多护卫,和尚简直是在找死。
    他敢动手,就有保命之法。谢御尘见他担忧的模样,意味不明地问:又是你新认的哥哥?
    当日见面,晏雪空原本是顺口叫见真哥哥的,但想起谢御尘说过的话,就将这称呼咽了回去。
    此刻,他坦诚道:没有,你会不高兴。
    谢御尘摸了摸他的脸,情不自禁地微扬唇角,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容易满足,只要一句话,便生出无限的欢喜与动容。
    好啦,君御哥哥,救人要紧。
    晏雪空转头,掌心朝上,灵光逸散,只见,星河如锦缎长绸,自袖中延伸而去,包裹住被围攻的佛子,恰到好处地为他挡下乌傀的杀招。
    乌傀惊疑不定:谁?
    罗洲王做了个手势,众多侍卫齐齐出手。
    然而,星河流转,神妙莫测,被裹住的佛子如同身处另一片空间,躲过无数攻击。
    何为最强防御?这就是了。
    婠若用哭哑的嗓子喊道:走!你快走!
    佛子听出了其中隐藏的莫名情绪,顺着星河,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拽回了金风玉露阁的院落。
    他捂着胸口咳血不止,盘坐调息片刻,开口道:多谢殿下相救。
    晏雪空撤去隐身术法,抬手布下结界,现出身形:和尚,佛魔不两立,为何你会豁出性命去救天魔女?
    佛子合掌,神色悲悯道:我佛慈悲。她现在不是魔,只是个普通的姑娘,会站出来保护自己的母亲。
    晏雪空闻言,想起他为解西洲之困,逼迫自己去找婠若,要以身饲魔,不由笑道:你的佛经,确实念得很好。
    得殿下认可,是小僧之幸。
    佛子灵力运转,稳住伤势,难掩忧虑道:罗洲王本应与魔煞宫相互制约,眼下却与乌傀勾结。若他利用婠若姑娘,联合魔煞宫与修罗族,起兵造反,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晏雪空淡定道:别急,你不妨静候几日。
    佛子:
    局势如此危急,不赶紧商量办法,还要静候?
    他本以为自己看得开,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天,两天,三天,都没有动静。
    佛子的伤势已经痊愈,越发坐不住,直到第五天,叶欢欢拿了张请帖冲进屋,肃容道:殿下,佛子,罗洲王要与天魔女大婚了!
    晏雪空颔首,接过请帖,将刚刚画好的符咒交给叶欢欢。
    叶欢欢郑重地收好,转身离开。
    佛子看着,不解道:殿下,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晏雪空正在翻看请帖,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盛极的容色令佛子都有些头晕目眩,念了声阿弥陀佛,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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