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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18)

    六点的南城刚刚苏醒, 石板路上沾着雨水, 于澄靠在石灰墙旁,看着前面的队伍。队伍不算长,很多顾客都是一买买多份,也得排上好一会儿。
    于澄拿出手机,发定位给贺昇:睡醒看见定位就可以过来了,我已经到了。
    她刚把手机放下,手机叮咚响起消息提示音。
    贺日日:醒了。
    昨天半夜下雨,气温又降了几度,贺昇用冷水冲了把脸,精神稍微好了些,拿上羽绒服背上包出门。
    经过一夜的雨水,泛黄的梧桐叶被打落在地,贺昇踩在上面,按着定位往前走,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快两年,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条古老的居民旧巷。
    等到目的地,贺昇才知道这家店的人确实多,门口排着队,他一眼就看见于澄的身影。
    这么冷的天,这条巷子从西到东只有她穿着短裙,露着两条腿,在一群开始穿棉服秋裤的大爷大妈里格外显眼。
    啧,真就不怕老寒腿。
    贺昇走过去,把羽绒服扔给她,问了句:不冷?
    冷呀。于澄接过,男款羽绒服套在她身上像是长款,蓬松柔软,带着松枝和薄荷的味道。
    那进去坐着吧。贺昇显然还没怎么回神,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道。
    于澄进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不一会贺昇端着两碗馄饨过来,热气腾腾的,上面飘着葱绿的香菜沫。
    我敢说,这绝对是南城排得上前三好吃的馄饨店。于澄边说边打开辣油壶:在南城吃馄饨要放辣油,而且要多放。
    贺昇看着她一下子放了两大勺红彤彤的辣椒油,毫无想法,继续吃着自己清汤白水的小馄饨。
    好吃吧?于澄看着他。
    嗯。贺昇点头,半个身体懒懒靠在墙上,挺给面子道。
    你尝一颗我的,放了辣油味道和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于澄舀起一颗浮着红油的馄饨放到贺昇的勺子里,眼神期待。
    ......贺昇嘴角抽了下,扛不住于澄巴巴瞅着他的眼神,视死如归地把馄饨放进嘴里。
    于澄问他:怎么样?
    还行。最后一个音还没完全发出来,一阵火辣的痛感侵入咽部,贺昇低下头剧烈咳嗽两声。
    咳!咳咳!
    于澄赶紧把水递过去,贺昇接过,仰头喉结滚动,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
    你......好点没?于澄看着他脸都咳红的样子,有点愧疚心虚。
    嗯。贺昇嗓子还是哑的,脖子那块被辣得微红,看上去可怜至极,两个字说得支离破碎的:还、成。
    ......
    天气变冷后,大课间就要改成跑操,跑完于澄一身汗,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
    许颜气喘吁吁地拿着瓶饮料跟上来,苦不堪言:累死了,衣服脱了冷死,不脱跑完又热得要死,半路脱了还得抱在怀里跑,天呐,救救我,再也不想跑操了。
    于澄抽出张纸擦掉额发边的汗,笑笑:还成吧,你别跑操时动不动跟赵一钱在一块闹就不累了,什么肺活量够你这么造的。
    谁跟他闹了,是他非得天天来惹我。许颜嘟着嘴,嘟嘟囔囔地狡辩。
    于澄看破不说破,捏下她的脸,抬手将窗户推开,让新鲜空气涌进来。
    没办法,班里男孩子太多了,年轻火气旺,跑完操个个外套一脱,寒冬腊月的时候都能直接冒出白气。
    许颜突然神神秘秘地伸头凑过来,贴近了朝于澄看。
    怎么了?于澄往窗边退,拿着纸擦脖子上的汗,被她这架势弄得心里发毛。
    我听说。许颜声音顿了顿,嘴角边的小梨涡显出来:你前天晚上在贺昇那过夜的啊?
    于澄一愣:嗯,怎么了?
    许颜眼神变得暧昧起来,指了下于澄椅背上面搭的外套:这羽绒服,也他的吧?
    ......于澄点头:嗯,今早给我的,回头还得还呢。
    嘿嘿。许颜笑容在她眼前放大,扑向她:快说!给我如实招来,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靠啊。于澄懂了她什么意思,风情款款地笑开来,伸手把她脑袋撇到一边:想什么呢你。
    想该想的事情啊。许颜自认为很上道:就算有点什么我也能理解的,你不要不好意思。
    于澄笑得不行,跟她解释:真没什么,主要是我没得逞。
    真的?许颜不怎么相信地反问一句。
    真的。于澄无奈,只能竖起来几根手指发誓:骗你是小狗。
    哎,行吧。许颜又凑过来,悄声到于澄耳边道:其实我这么问你,是因为我今天得到个小道消息,楼下音乐班的那个班花,不是和三班那谁在一块儿谈恋爱嘛。
    于澄从来不关心这些八卦:不怎么清楚。
    许颜:哎呀,我运动会的时候还指给你看过呢。
    听许颜这么一说,于澄貌似想起来点,问道:怎么了?
    班花怀孕了,然后那男的就要分手。
    于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许颜继续问道:你早上来,有没有在校门口看见几个家长围在那儿?
    校门准时七点关,于澄顺着回忆了一下,她和贺昇一起进校的时候挺匆忙的,因为吃馄饨吃的有点久,卡着点进的校门,貌似是看见有几个人在那边,点了下头:好像看见了。
    嗯,那就是班花家里人过来的,本来那男的是要直接带她去医院的,但班花太害怕,就跟家里说了,两家人现在还在陈宏书办公室里吵呢,你这会假装路过教导处还能看见。
    信息太多,于澄摸着耳骨皱眉,一时都消化不过来。
    许颜叹口气,神情非常愤慨,五官都皱成一团:这事出来就算了,那男的跟朋友的聊天记录还被人家传出来了,天呐,班花真的好可怜。
    妈的。许颜难得骂句脏话,边说边翻出手机把聊天记录拿给于澄看:自己压力大,就靠这种事发泄压力,这不是拿女孩子当飞机.杯用吗?
    于澄低头,微信聊天截图页面只有简洁的几句话,但足够让人恶寒。
    【压力大的时候,打一炮是真的爽】
    【她不敢,可听话了】
    于澄移开视线,不想再看,岔开个话题问道:你还知道飞机.杯啊?想不到,你懂挺多。
    ......许颜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这是重点吗?
    哎呀,所以我才担心你嘛,这男的才年级三十多名压力就大成这样,贺昇年级第一呢。许颜忧愁又善感。
    于澄低低笑了下,反问她:知道我半夜两点多醒了的时候他在干嘛吗?
    在干吗?许颜也好奇起来。
    在刷题。不知道为什么,于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竟然出来了一种骄傲的感觉。
    什么?许颜一脸吃惊地表情,眼睛都瞪大了:两点多还在刷题,这是要卷死我们。
    嗯。于澄抬手往窗外指了指:看见操场那边的主席台没?
    许颜顺着抬头往外看:怎么了?
    于澄笑笑:我昇哥真的比主席台旁的旗杆子还正。
    作者有话说:
    昇哥:我狗,我只是缺个持证(毕业证)上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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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音乐班女生那件事情原本还只是小范围的传播, 结果没几天事情就慢慢发酵开来,在附中都要算是人尽皆知的地步。
    最后据说是女生休学,男的转学, 许颜这两天只要提到这茬就得骂两句。
    许颜咬着奶茶吸管欲哭无泪:这个渣男毁了我对青春期美好恋爱的全部幻想。
    于澄笑笑, 怜爱地摸摸她的头:钱钱还是很不错的,这孩子傻, 压根想不到这么多。
    许颜:......
    吃完饭, 两人无所事事地走在校外的梧桐道上, 温暖和煦的阳光细碎地从枝丫处洒下来, 吹来的风干冷干冷的。
    没走多会捧着奶茶的手指头就冻得通红,许颜看了眼旁边的书店, 想进去坐会。
    行啊。于澄随便她, 去哪儿都行。
    许颜两步跳上台阶,拉开玻璃门率先进去, 扬起门前挂的一串风铃,哆嗦道:冷死了冷死了, 还是店里暖和。
    这是家咖啡书店, 浓郁的咖啡香充斥在鼻尖,因为和学校靠得近,有时候周末休息的半天懒得跑回家,就有不少附中的学生就在这打发时间。
    于澄点了杯椰奶拿铁, 挑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啊, 真舒服,待会去玩会吧, 虽然风大, 但今天阳光挺好的。许颜趴在窗户边朝外看。
    行啊, 去哪?于澄抿了一口咖啡, 窗外的阳光打进来,整个人都被打上一层毛茸茸的光边,显得柔软许多。
    我想去溜冰,好久没去了。许颜可怜巴巴道。
    嗯?于澄抬起头看她一眼,舔了下唇边的奶沫,眼尾弧度懒懒上挑:你确定?
    许颜小时候在少年宫专门学的溜冰,还在南城青少儿组比赛拿过铜牌,算是溜冰业余爱好者里面的王者。
    而她相反,断断续续学了几回连平稳走路都做不到。
    于澄耸耸肩:去了你自己玩哦,我最多扶着围栏走两步。
    行啊。许颜转过头,笑嘻嘻地贴在玻璃上:那我发个消息,问问赵一钱他们要不要一起?
    别问了,网吧呢。于澄道:他们几个跟隔壁市的一个小战队约了把,说要一决雌雄。
    ......许颜收起手机,多少带了点失落:行吧。
    两人又坐了会,懒懒地晒晒太阳,才背上包打个车前往溜冰场。
    目的地抵达,两人下车。
    天太冷,于澄不得不妥协地把短裙换成了烟灰色牛仔裤,小腿被布料包裹着匀称笔直。
    耳骨上的细小耳钉被她拿下来,换成了银色树枝的样式,黑发别在耳后,别人看向她的第一眼就能瞧见。
    她总得弄点儿与众不同的地方,不然压根不像她。
    刷完卡两人熟练地往里走,于澄跟这家溜冰场老板认识,以前不去学校的那阵子她就经常三天两头地在这儿待。
    没事的时候要不跟着人打打台球,要不就点杯喝的随便跟过来的顾客聊点,那会张宏不知道她有钱,还给她开过工资,觉得她往这一坐就是给他揽生意来了。
    这家溜冰场在室内,摇滚风的涂鸦满墙都是。
    要说溜冰于澄之前也学过,她在这第一个试着学的就是溜冰。跟人穿了溜冰鞋到冰上,磕磕巴巴地免不了身体接触,一来二回的,于澄也懂了他们是纯属想占便宜,没真心要教她,兴致缺缺地也不想再学。
    走到地方,两人坐在更衣室换鞋,许颜系好鞋带,站起来问她:要不我再教你一次,再试试?
    于澄也穿好了,站起来,许颜就一米六的个,于澄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她浅淡地勾起唇角,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不了,上次摔得我还记得呢,疼死了。
    那行。许颜也不勉强,那我先去冰场上等你。
    嗯。于澄点头。
    许颜推开更衣室的门滑出去,一个转身跟对面拎着轮滑鞋过来的两人直直撞了个对面。
    沈毅风:......
    好在许颜及时刹住脚,视线往沈毅风身边那个人看过去。
    头顶白炽灯打着,贺昇一身黑色运动服,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运动挎包上也挂着双溜冰鞋。
    许颜一脸惊喜,扒着门框勾头朝里面喊:澄子,贺昇也在这儿!
    贺昇:......
    于澄正好穿着鞋走出来,觉得挺巧:诶,你俩今天也来滑啊?
    是啊。沈毅风挠挠头,看了贺昇一眼:主要是我妹想学溜冰,我妈怕她摔,让我先来摔摔,学会了再教她。
    还真是亲儿子才有的待遇,你报这儿的班了?于澄问他:你跟老板说你是我同学,能打个折。
    沈毅风眼神一亮,突然来了精神:真的?
    嗯。于澄扶着扶手挪过去,笑笑:不过折扣也打不了太多,最多能省下个皮肤钱。
    那感情好啊,皮肤钱也是钱,等会请你吃东西。沈毅风挺高兴的,问了句:老板是你家亲戚?
    不是,以前认识的朋友。于澄说道。
    贺昇淡淡看她一眼。
    沈毅风啧了声:那老板都三十多了吧?我来了几回了还没敢跟他讲过话,看着挺凶的,这你都能处,佩服佩服。
    来得多就熟了。于澄往前方指指:他人挺好的,下次赶着他老婆在的时候来,就不凶了。
    这边冰场大,设施也好,在附近一片是客源最多的店。
    于澄带着几人到吧台那边,张宏一身腱子肉坐在那儿,两只膀子露出的部分全是大花臂。
    来溜冰场的人三教九流,有学生有白领有混混,不凶点根本镇不住场子。
    李雅姐,你今天在啊。于澄拎着溜冰鞋过去,没办法,她太菜了,这段距离根本没法走过来,三步一摔根本就不是在夸张。
    嗯,好久不见了。李雅正擦着酒杯,擦完挂在面前的酒杯架上,柔和笑笑:这两个也是你同学?
    她见过许颜,指的是贺昇和沈毅风两人。
    嗯。于澄又回过头给他们介绍,调侃道:这是老板,这位老板娘,老板娘在的时候老板从不凶人。
    张宏朝他们点下头,意思是认识了。
    李雅被她两句话逗笑:行了,随便玩吧,想喝什么就过来点。
    嗯,知道的。对了,我这朋友想报个班,你给他推荐个吧。于澄指了指沈毅风。
    沈毅风会来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喊了声:美女姐姐好。
    你好。李雅笑笑,把吧台里侧的传单给他递了张,指着说:没有太高的技术要求就普通速成班就成,既然是澄子的朋友,给你打八折,你看成吗?
    沈毅风忙不迭地点头:成成成,谢谢姐姐。
    一下子也省下去几百呢。
    交完学费,沈毅风直接跟着教练开始学习,许颜也到冰场上飞驰。
    贺昇靠在酒柜旁,垂着头眉眼清隽,五官线条俊朗,头发应该刚修剪过,整个人清爽又干净,一手无意识地拽着拉链把下巴半藏进去,一边靠在旁边单手翻看手机消息。
    手机上好友申请一会儿一条,好几条短信跟小作文是的,一页都翻不过来。
    不知道哪个傻逼又把他微信推出去了。
    李雅看了眼她手里的溜冰鞋,问她:还没学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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