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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符南雀将瓷瓶收入包内,笑道:我叫符南雀,叫我南雀就行。
    符南雀?老郑铁树开花的搭档!
    名字一出,黑眼镜诧异地目光叫符南雀不解,自己名号有那么令人震惊吗?
    黑眼镜来回扫视一番,啧啧回过头也不言明,倒是勾起符南雀的好奇心。话到嘴边转了两圈终究是没问出口,符南雀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从小到大的境遇教会他凡事不要深究,养成他这看似佛系实则怕受伤的性子。
    符南雀清楚自己的这一呆闷性子,但也不想去改变,遂把心底的好奇压回去。
    反倒是林清扬开口问起,你在想什么呢?老瞅符医生看。
    黑眼镜笑笑,犹如神棍附身,我看南雀眉心飘红,红鸾星动主冲夫妻宫,今年好事将近罢了。
    一开口就是调侃符南雀的终身大事,实在是冒犯的行为,若不是看在对方才帮自己一个大忙的份儿上,符南雀当场就甩脸给对方看。
    或许特安所的人对姻缘方面有谜一样的执着?
    他并不喜欢和交情不深的人过多谈论这类话题,令符南雀感到被窥探隐私的不自在,面对黑眼镜意味深长的笑容,符南雀敷衍地勾下唇角,习惯性假笑避开黑眼镜的话题:电梯就要到了,前门估计有吴仁的人守着,我们从侧门走人,咱们就此别过吧。
    哦,愉快的谈话总是短暂的,咱们下次再聊。
    符南雀嘴角浅笑点点头,电梯叮一声响,带着林清扬侧身往会所后门离开。
    吴仁叫十来个手下杀回顶楼办公区时,顶楼早已人去楼空,手下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板说让给点教训人瞧瞧,现在人跑了他们咋整啊?
    嗯
    呜吟的细碎声从休息室里传来,手下们虎躯一震,蹭蹭冲进休息室想要将落单的倒霉玩意儿堵住。不大的房间顷刻间被十来个彪形大汉围得水泄不通,才施施然醒来的助理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唬得原地石化。
    这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三公医院。
    西区大楼就算是大白天,在外人看来也是冷清到随时可以关门的状态。
    引导两个走错病区看诊的人去前边的东区大楼,符南雀步履匆匆地上到六楼,小心翼翼将收魂瓶交给护士进行归位处理。
    等待结果的空隙,林清扬的电话打了进来。
    符南雀没让林清扬继续跟着自己,身体康复不多久就连续出入阴气重的地方,符南雀可不希望王良谨刚好,林清扬再倒一遍。
    嘱咐对方去逛街晒日光浴,符南雀保证如实告知他一切消息,林清扬才一步三回头地道别。
    接通来电,符南雀未出声,那头的林清扬就焦急地问起来,怎么样?符医生,阿谨醒过来没?
    还没。
    哦。
    听得出来对方廷失落的,无论是林清扬对王良谨,亦或是王良谨对林清扬,两人的友情好的都让符南雀羡慕不已。也许是从未感受过的情谊令自己动容,平日里不爱跟任何人多解释的符南雀难得安慰他失去友人的心。
    符南雀:他魂魄归位后就会清醒过来,有任何话我会替他转达给你。虽然不能让你们见面,但传递几句话还是能办到的。
    话音落下,那边处理完毕的护士就过来附耳将情况低声说给他听,听得符南雀才松下去的心又一点点提起。
    王良谨缺失的部分灵体已回归完整,但他身上附着的伤痕并没因此而消退,依旧沉睡不醒的事实提醒着符南雀,事情没有那么轻易解决。
    是了,那东西还未解决,始终都会威胁着王良谨和林清扬。
    他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他怎么敢忘王良谨当初委托他所说的事是救林清扬。
    第9章 附身
    后脑勺跟被抡一记大锤,直冲得符南雀醍醐灌顶,赶紧问林清扬:喂,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电话那头突兀的电流声嗞咋作响,没有任何回应的无端惹人不安,正要再问时,林清扬怪异地哼笑透过听筒传入耳中,艰涩刺耳的不似他本人清润的声儿,符南雀当即蹙眉疑心。
    林清扬?
    对方这回有回应,伴随着电流的干扰,林清扬莫名说道:他说想要跟他永远在一起,我成全他他成全我,你情我愿的交易,要你臭小子捣什么乱。
    臭小子?符南雀语噎,这是在骂他?
    你
    嘟
    符南雀到嘴的还击未脱口而出,那头直接了当的挂断线,一口气生生憋得符南雀浑身不自在。
    放下手机,符南雀才意识到自己后背早已冰凉一片。倒不是怕的,而是猜测到林清扬有可能遇到的状况,符南雀顿时忧心忡忡,方才对方说的话已经明晃晃的昭示,此时的林清扬恐怕已经不是原来的林清扬。
    那会是谁?
    心头闪过一个答案,手下按着的东西冰冰凉的冻了下符南雀的掌心,像是在回应符南雀肯定他的猜想。通体黝黑发亮的盒子正是在吴仁办公室里头见到的密码盒,时间太紧,符南雀没能打开盒子,然潜意识记着它似乎与女鬼有至关重要的联系,走得时候顺手把盒子一并带了出来。
    眼下看起来朴素到毫不起眼的黑盒静静躺在他掌下,却似有生命般在肆意嘲笑着他盲目的自信,笑他自以为是放任肥羊自己四处跑,符南雀敢打赌他凝视盒子时切实的听到耳边嘶嘶哈哈的气音。
    带有吸引人的魔力,明明如此普通,符南雀却移不开眼。
    他想,不如就照着它主人所念的去做吧。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经历了有趣的冒险。
    懒懒的沉音在身后响起,符南雀猛然抽回神,他竟然不知不觉被黑盒迷惑跟着它的思绪走,低级的错误。
    还好有人及时叫住嗯?听着像极某个人的说话方式。
    符南雀半晌醒悟过来,回过头看向走廊尽头,本该在山旮旯里头的高山男人抱臂斜靠在墙,目光钉在符南雀摁着的盒子凉凉一笑,刻薄道:我没看出来你跟武松是一挂的,浑身都是胆啊。从哪淘的玩意儿?它看起来怨气丛生。
    符南雀:
    说完觉得不够准确,郑开屏搜刮肚子替换了个说法:像个怨妇。
    雕花木门哐当被外力推开,吴仁满脸怒容回到家,粗声粗气冲手机嚷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偷我的盒子,你马上带弟兄给我到三公医院去,就西区!把东西给我带回来,那臭小子给我办咯!
    吴仁语毕,手里的手机半空一甩呈抛物线弧度砸在沙发的人影上,可把吴仁吓一愣,沉闷的咕咚两下手机啪摔地板上。
    昏暗的天色把屋里映得灰暗,吴仁回来也没开灯,没察觉到家里啥时候多了个人坐在那一动不动,悄无声息的像尊假人。背光的身影看不清面貌,但吴仁很清楚沙发上的人此刻视线正打在自己身上,宛若毒蛇匍匐窥伺冰凉而危机四伏。
    谁在那!吴仁咽口口水,信奉着声儿大就能气势壮的理儿,边贴墙后退抬手摸索电灯开关边壮胆子地扯开嗓子嚷。
    我告你这是老子的地盘,私闯民宅,老子办了你!
    无人回应吴仁的话,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吴仁嘴里不住威胁恐吓着摸到开关摁下去屋内顷刻照亮一切,还未看清,眨眼的功夫头顶的灯泡突然炸裂,明亮的光源再度消失眼前乌黑一片。
    细碎的玻璃砸落在吴仁身上比刀子还锋利,哪怕隔着衣服也被划得数十道深深浅浅的口子。疼得吴仁差点跪地,视野暗下去的前一刻,他朝沙发看去,那里不见半点身影存在的痕迹。
    诡异的发展令吴仁先前的不安,在此刻两眼一抹黑的情形下转变成恐慌笼罩心头。
    不正常,实在是不正常。吴仁再心大也忽视不了这奇怪的事情,尤其他才经历过怪事不久。
    人在无法控制的局面下会无限放大自身的想象,好比由远及近的咯哒咯哒的脚步声,一步一顿的轻缓节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漫步优雅的女士。吴仁能想到的却是惊惧,他已经许久未听过如此节奏的高跟鞋声,从那天过后他骤然忆起白天在顶楼看到怪物手上戴的戒指。
    老额
    心虚的吴仁刚张嘴吐露个字眼,脖子就被无形的力道死死箍住让他不能出声,显然背后走来的人不想听到他说话。
    每一个毛孔如同安装上超强感应器,吴仁能轻易感觉到对方慢慢凑近自己,后脖颈呼过凉气听到对方在自己耳畔轻轻地嘘。
    嗬!吴仁猛地被凭空吊起,百来斤重的身躯悬浮半空骇得吴仁抖如筛糠。
    客厅里的大屏电视机自动打开,黑暗中唯一的光正对着吴仁,将他彻底暴露在刺目的光亮下,屏幕上雪花沙沙片刻画面跳转清晰,传出男人似是打电话的声音。
    有心了,我老婆身子不适,不想让人看她现在的模样,不用过来探望。
    电视里的场景装潢很眼熟,吴仁一眼便认出那是他房里的主卧!随着镜头推进去,吴仁冷汗大冒,他一直苦苦藏着的事实就大喇喇的播放出来。
    照顾她是我应该做的,唉
    说话声中镜头慢慢推移对准卧室中央的大床,女人瘦弱如枯枝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由头到露在被子外的胳膊,目所能及的皮肤浑身布满大片的青紫伤痕,新的旧的,肉眼可见能推断出此人平日里都受到何种非人对待。画外音能听到男人得意洋洋给女人解释着药剂服用过当会出现的后果,男人坐到床边露出半边侧脸,就是吴仁无疑。
    画面跳转,场景不变,躺着的女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个打扮靓丽的女郎倒地不起,被人摁在地上锁喉抽打。
    再转,同样的人不同的时刻被拖拽前行,尖叫不止,无数拳头落在身体的疼痛,相似的情景每天都在这间屋子里上演,视频中毎一顿暴揍无一不反馈在电视机前的吴仁身上。
    嘟嘟
    符南雀打了半天电话也没人接听,回头冲捣鼓着盒子里东西的郑开屏道:吴仁不接电话,看来是出事了。
    出事就出事呗。被郑开屏暴力拆卸开的盒子内放着厚厚一摞文件,全是署名何丽晴的女人名下资产,都不是什么好鸟,人都叫打手来揍你了,你还想救他?
    符南雀瞄了眼西区大楼外被保安围成一团的黑衣人,就在前不久大帮人闯进来指名道姓想要对他不利,没等撂狠话的几人施展拳脚,立刻被西区保安逮住好好上了堂社会实践。
    原先气势汹汹的几人如今乖如鹌鹑,哭丧着脸蹲在地上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鬼地方。
    都什么人啊!又是吐肠子,又是蹦眼珠的,他们要回家!!麻麻~他们再也不敢了!!
    符南雀叹气,从领头的嘴里套出吴仁住址示意保安把这些人送警察局,吴仁我不管,可林清扬不能不顾,他要出事这回的任务算无效,想分钱就跟我去。
    说着,符南雀自顾自打开车门坐上郑开屏的越野车,郑开屏咂舌尖啧啧出奇,收拾盒子起身拍拍裤子:想我陪你就直说,说点好听能别扭死你是不?
    伴随一记痛击,半空中的力道松懈,吴仁重重摔在玻璃残渣上,已经疼的哪哪都失去知觉的他连玻璃扎肉都感觉不到了。
    窝错呐错呐,滋错呐。憋打发现嗓子能出声,吴仁赶紧用他肿着脸颊口齿不清的嘴求饶。
    他的知错没能换来宽恕,很快,吴仁脖子又是一紧,看不见的力道揪住吴仁的后领将他四脚朝天拖行,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冷汗和血的混合物蜿蜒出暗红色轨迹在吴仁身下曲折向前,似是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更加难以忍受的事,吴仁涕泪横飞地哭嚎胡乱挣扎,也许是危机感激发出的极限潜能,还真让吴仁挣脱那股强力的束缚。
    吴仁忙不迭地从地上麻溜爬起,凭着对房子构造的熟稔,摸黑跑到大门去拧开把手,楼道外的光线争先恐后从破开的门缝钻入。简直就是看到希望的曙光,吴仁欣喜地夺门而出一头扎进去,定睛看去,门外没有他所想的楼道,吴仁自投罗网地跑进自个的卧室中,所有装饰变成三年前的模样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吴仁转身想逃,房门在他面前绝望的关上。
    重物在地板摩擦发出吱呀的尖锐响动,吴仁只来得及向后看一眼,迎面而来的大床直直朝他扑来将吴仁整个裹进被褥。
    再回神吴仁已经躺平在床,手背吊着盐水瓶,但吴仁清楚知道里头掺的什么药,都是他记忆深处熟悉的。
    房子到处回响他的说话声,他三年前对妻子说过的话,句句萦绕在耳。
    你只有死了,何家的所有才是我的。
    不要吴仁呢喃着,眼睁睁看床头的注射器自己飘飘悠悠往滴帽晃去,那里头的玩意儿加进去,他就完了!
    砰
    房门外猛烈的撞击打断屋内的动作,巨响过后,门纹丝未动。
    屋里、屋外:
    嗤。普通门你都不一定能撞开,何况是被施法的。
    你行又不见你上。
    我刚想动来着,你就自个咣当撞上去,瞧你挺想出头让你火一把。
    滚。
    外头寂静两秒忽然吵开。
    符南雀揉着撞疼的肩,被身后的郑开屏一把拉开,瘦不拉几的逞什么能,这种事得看你哥。
    说时迟那时快抬脚就是踹,咚一声,郑开屏势如破竹的蓄力踢破施加术法的房门。
    卧室内除了昏迷过去的吴仁,不见林清扬半点影子,平静的不像发生过异常事件的样子。
    他怎么样?
    活着呢。
    刚光荣负伤的符南雀识趣立在门边不动,毫无负担的将体力劳动的重任交给郑开屏,看着郑开屏到处翻看一圈没找到林清扬转而查看吴仁的当儿,感受着通风口吹来的凉风阵阵。
    嘶~冻得他肩膀都麻辽。
    舒服的间隙,符南雀忽然想起,不对啊!这里屋走廊怎么会有凉风吹拂?
    符南雀心念一动,迟疑着抬头往天花板上看去,直直望进林清扬毫无生气的双眸中。
    我靠!符南雀趔趄往后倒退两步,受惊之余仍没忽视青年高挑修长的长腿搭配着不符合他的高跟鞋。
    只见林清扬他整个人无视重力笔直的贴立在天花板上,就那么静静地观察着符南雀二人行动,与符南雀对视上的刹那俯身扑向符南雀,狰狞的宛若罗刹在世。
    第10章 永远在一起
    难为林清扬附身之际还不忘美一把,符南雀要不是危机当前,他真的很想问问林清扬哪来的时间搞到一双合适男人码数的高跟鞋。
    眼看着林清扬行动敏捷,飞檐走壁一下子蹿腾到符南雀面前,速度快的肉眼只剩道虚影令人看不清,阴气掠过眼睑迷人眼,符南雀来不及闪避被林清扬伸手掐个正着。
    嗷!
    符南雀吃痛一声,混乱中耳畔听得后头有疾风划破虚空从斜后方挥过,他整个人被提溜着很是风中凌乱地晃悠半圈被当成挡箭牌抵挡着来自身后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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