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seven(16)
卫瑾问:新嫁娘?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
噢,排第几我记不得了。齐进说,我就记得他要价很高。若非既有深仇大恨又财力雄厚,谁都付不出他要的那个价。
卫彦端起冷元子插口:男的?女的?
齐进大笑:男的男的!我搞清楚了。
沈涟笑说:师傅总能刨根问底。
我们五人谈笑吃完之后,齐进还了木桌,卫瑾率先告辞。我们五人走到禾木医馆门口,卫瑾说:我不日和盐铁司家的女儿成婚,要给大夫下帖子么?仪仗马车队还规规矩矩地等着他,马儿时不时刨一下街道地面。
我摇头:我性子独,不惯那些场合,去了无趣。对不住小公子了。卫瑾一笑置之,登上马车又回头说:沈涟,你可非得来的。沈涟微笑:只要小公子不嫌我礼薄。
齐进催促:沈涟,咱们回去练功了。
沈涟对我说:我和师傅回去了,李平你别送了。
于是我同卫彦回卧房。他在院中盥洗的时候,我想起少年之局,恍惚地抽出张白纸,试着在纸面上画方形和中间一点,然而总也画不出要么点和方形连在一起,要么断笔。
第二局那个少年怎么画的 第一局大小姐为何如此轻易爱上他他使的什么诈来逃脱第三局,怎么会令唐柏去苗域找赌神令
卫彦湿漉漉地回来了。我想,骰子的事,下次碰着谭青再跟他说。我走过去踮脚吻了一下卫彦的唇,且先惜取眼前人。
这一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天一教中的掌心雷,而八年后我得到了三枚。
备注:唐柏金融系毕业,概率论考了他们系第一名90分,所以来当赌神了。来自《AA制》
第31章
标题:七星瓢虫
概要:我探食指进他齿间,他没有咬下去,开始受伤猛兽一般,连续不断地呜咽。
之后我不再去财神府出诊。到卫八成婚那天,禾木医馆的门锁锈蚀了。晚间我刚盯着锁匠换完门锁,沈涟就回来了。锁匠交与我三套钥匙告辞,收起来之后我问刚进院子的沈涟:小公子的婚宴怎么样?
卫八的婚宴奢靡至极。大儿子说,他头一回做新郎官既累又兴奋。婚宴间隙他还跟我说,等婚事完了,安顿好女眷,他要去南方七州巡查。
之前听你们说上一个儒州主事报亏。大概是要亲自去查查比较好。我说着,递给他一套钥匙,医馆各处锁锈了,我换了新的。这套钥匙你拿着。
沈涟笑着反问:李平,你晓得我可以直接翻进来吧?
我说:那你总要拿一套钥匙的,正大光明地进来啊。
也好。他勾唇,接过钥匙说,我拿几套换洗衣裳。
他拿完走了。
我烙神仙富贵饼的时候,卫彦落在门口。我手上不得空,只好叫他:卫彦,你过来掏一下我裤袋。禾木医馆的锁换了新的,我晓得你进来用不着,但还是拿一套去吧。
然后我眼前一花,裤袋一轻,他就在厨房门口借着日落的余晖端详新钥匙了。我随口问他:你们习武之人动作总这样快吗?
他说:是。
我想起他从前欢好还封过内力,又问:那你封住内力的时候,也这么快?
他出指如电,封住内力。我只见重影一过,桌上碗筷已摆好。他才说:一样快。
我由衷钦佩:厉害厉害!坐下吃饭了,今天吃粥就神仙富贵饼,不知你喜不喜欢。
而他依然对神仙富贵饼意犹未尽。这是盛临十九年,距他进禾木医馆四年半了,我仍然看不出他对食物的偏好,似乎每一道菜他都很喜欢。
在盛临二十年没有盛临二十年,盛临二十年是永熙元年。因为茂穆宗于寝殿驾崩,葬于光陵,谥号睿圣肃孝皇帝。他的庙号是穆宗。而我是永熙元年五月四日知道这件事的。
这天早上,有孩童在禾木医馆门口喊我:徐仪清掌柜的玉器行捎口信来,寻到好的白玉料子,李大夫快去看。
我摸给孩童两文钱,兴冲冲带着印鉴去了市肆。从宝通钱庄取出一两金塞入怀中后,踏进徐氏玉器行。徐仪清掌柜一见我就招呼:李大夫坐,我去拿料子,刚抛好的。我坐在木椅上等。他进了里间,不一会儿拿个黑色丝绸包的物什出来,小心翼翼地交到我手上。
我打开,丝绸里静静躺着半掌大小的白玉料子,玉质细腻,莹润生辉,触手微温,立即喜欢上了。徐仪清说:咱们老相识了,我才费大半年功夫寻到这块料子。只是这玉料便得贰两金子。
我有些不舍,徐仪清说:这料子与你有缘。我给你定最好的工匠排着,雕那鸟衔花巾环,且不另收你工钱。
我说:可我只带了一两金来。
徐仪清说:禾木医馆都开七年了,我信得过李大夫的。李大夫一句话便作准。
我摸着怀中小小金元宝,到底说:那就这料子吧。
徐仪清笑着说:等雕好了,李大夫再来看,不喜欢不收你银钱,我摆在店中另卖。
我说:多谢徐掌柜。出了玉器行,我想起近日痊愈的病患颇多,便在市肆上买了二十盏纸糊祈福灯,打算拿回医馆原价卖给痊愈的病患。他们总喜欢买下放飞以去病气。
我刚回医馆中放好祈福灯,司户参军蔺林和提着布袋的燕捕头就经过门口。蔺林在街上冲我说:李大夫,穆宗薨,今日不开医馆了。燕捕头说:蔺林你先去,我走得口渴,向李大夫讨口水喝。蔺林匆匆走了,燕捕头进来抄起诊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咕嘟咕嘟喝完,才小声说:唉,衙门里传昨日癸酉时分,太子李昌祐柩前即位。他才两岁啊,年号现下是永熙了。他从布袋中套出一顶纸糊孝帽与我:我娘子和闺女糊了好多孝帽,你家没女眷糊,分你几个。我接过戴在头上,他出门追蔺林去了。
一下午长安城内罢市巷哭,乞丐与小儿都在街道上焚纸钱,四处烟熏火燎,男女皆戴孝帽。我锁上医馆摘下孝帽回院中,卫彦正杵在葡萄架下盯着葡萄藤。我进去也只是转过来看我一眼又接着盯。
我走到他身旁,他盯着的是一只小虫子。虫子背部半圆拱形,褐红色的壳子上有七个粗黑小圆点,卫彦冲虫子伸手。我握住他的手腕说:这是七星瓢虫,有益的,随它去吧。你今日对战完了?他手腕脉搏稳稳。
今日,没对战。他反问,有益?
嗯。瓢虫有很多种,主要看它们背上的星星来分辨有益或者有害。我拉着他,边将他推倒在石桌上边解释,譬如六星、七星、十二星、赤星等都是有益的。而十一星、二十八星是有害的。
他上半身顺从地在石桌上躺平,又问我:什么是有害?
会啃食庄稼的有害。好多种有害的都喜欢啃土豆。我解开他的腰带问,我未曾见过你身上的天一教纹花。午后无事,能否一找?
他说:好,主人。
于是初夏的午后,我与他白日宣淫。暖融融的阳光透过顶上的葡萄藤攀爬上卫彦强悍的肉体,影卫生涯在他身上留下的多处伤疤已经淡了很多了。他忽然举臂挡住眼睛,我有些奇怪,因他夜间房里通常主动又坦荡。我用他偏爱的方式细细吻他面颊,在他耳边小声说:倘若你不喜欢,咱们到此为止。
喜欢。他仍然挡着眼睛却说,不惯,白日。我笑了一声咬上颈项上突突跳动的经脉。卫彦习武之人,对致命区域最为敏感。他猝不及防被咬住,全身绷紧但并未反抗,整个人在强大的底色上晕染开献祭般的温顺和隐忍。
我再往下解掉他裤带,在丹田处找到纹着的印记两瓣小小红花,于他深麦皮肤上违和地娇艳欲滴。我咬上红花,他皮肉本能地后缩,又因后天的心甘情愿而没有脱离我的唇齿范畴。他分泌的汗水在我唇齿间咸咸滑滑,一整具活色生香的肉体允许我品尝。
我缓慢进入他,又倒回去隔着薄薄的皮肤反复轻咬经脉。他里外都收得非常紧,令我舒适到头皮发麻。我拉开他的胳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有些失神,仿佛可以对他做任何事,而他连痛都不会叫。我吻过他薄唇之后,他自己微微分开唇,涎液从他嘴边滴落。
我问他:卫彦,你舒坦吗
他看着我点头,一如既往地坦荡,只是刚出口即在我进出之际转为呜咽,于是他闭嘴。我探食指进他齿间,他没有咬下去,开始受伤猛兽一般,连续不断地呜咽。
李平,我来拿院中蓦地响起声音又消逝。卫彦一围裘裤追出去,而我被迎面袭来的黑衣从头裹到脚,眼前一片黑暗,难以喘气。我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卫彦随手裹住我的衣物里爬出来,身上隐隐作痛。
爬出来时,卫彦赤裸着精壮又伤痕累累的上身站回葡萄架下,若非肌肤尚残余情事痕迹,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我绝了心思,问他:沈涟来了?
他点点头:是。
他出身南风馆,虽早已知晓,头回得见恐怕会想岔。我皱眉,边穿上自己衣物边把黑衣丢回给他:你又做什么要裹我?
他迅速套上自己的衣物说:不让旁人,看主人。
我失笑,踮起脚摸摸他的头问:晚间吃黄金鸡可要得?
他答应:好。
备注:看吧,多年夫夫干起来就不青涩了
第32章
标题:娘子之约
概要:那你做我娘子,好不好?
五月五日是卫彦生辰。因罢市悼穆宗,我也不能开医馆,只能等着病患敲门,开小门放进来。下午我去市肆,从裁缝铺的暗门进去,取了月前给卫彦订做的新衣新鞋,又揣着昨日取的一两金去徐氏玉器行。我敲开他的门,买了一个瓢虫造型的束发巾环,是赤玛瑙作底,上嵌墨翠翡翠作星的。徐仪清拿锦缎、红木盒包好巾环递给我时都笑说:李大夫,你又在我这里花一两金。诊金来之不易,可悠着点。我小心地揣进怀里回他:有人二十五岁生辰。他喜欢瓢虫。
我回医馆却看到齐进等在门口。我掏钥匙开门,齐进在我边上急切催促:赶紧赶紧,沈涟生病了,我来给他抓药。
他学过我一些医术,有没有告诉你是什么症?我推门进去放下祈福灯和卫彦的新衣裳问他,而且他怎么突然生病?
他自己诊的风热犯肺。齐进说,近来他练功到紧要关头。我昨晚一回去正碰着他呕血。呕了好大一滩,幸好我回得早,救回他一条小命。
风热犯肺本身不要紧的。我放下心来,风热犯肺该用辛凉解表药。我从药屉中依次取出双花、连翘、黄芩、防风、荆芥、竹叶,穿过院子到厨房开火,把这六样放入瓦罐中熬制。
齐进跟在我身后说:习我的武功很难生病的。昨晚我探他经脉,内力紊乱,像经历什么大喜大悲似的,就生病了。我心中略微明白,但不方便与齐进说,只问他:沈涟咽喉红吗?
齐进说:好像是肿了。
我说:你先回去吧,烧一锅热水,药熬好我过来看他。齐进飞身出墙。
因沈涟咽红肿,我又回前铺称些白僵蚕捣好后加进瓦罐中,另泡苏叶。待熬好药后,闭火下苏叶,一并装罐背去齐进家。临走看到前铺的祈福灯,顺道带了一盏去。
从河道一侧抄近路到齐进家时,是暮霭沉沉。晚风拂过草市河两旁成行杨柳,柳条掩映下的窗户大敞,夕阳最后几缕光穿过厚厚云层投到房中背对窗户睡的人身上,沈涟散乱枕上的漆黑发丝被镀上昏黄色泽。
我绕到齐进家大门,敲开门,齐进说:水烧开了。我说:劳烦齐大哥装一桶到他房中,另外带他常用的两张巾帕和一个汤匙来。齐进说:行。
我进到他卧房,拖一根椅子放药罐。十八岁的沈涟额上细汗密布,几缕头发沾在额上。双眼紧闭,嘴唇抿到发白,面上潮红。我叫病恹恹的大儿子:沈涟,张嘴。
他迷迷糊糊地张嘴,舌尖微红,薄薄的舌苔泛黄,咽喉深处的小舌红肿不堪。我搭脉,脉浮数。他低咳了几声,才喑哑说:李平,你来了。
我对大儿子说:你病了,我当然要来。把药喝了。齐进搬个边沿搭巾帕的水桶过来,递给我汤匙。齐进,你给我倒的水呢?齐老夫人在另一侧院中喊,我说:沈涟有我,齐大哥去侍奉你娘亲吧。齐进离开。
沈涟说:我不喝药。风热犯肺小毛病。
我撩开他额前湿发,扶他靠在我怀里,拿汤匙举到不省心的大儿子唇边:即便我亲手服侍你,你也不喝?
他低头喝,一勺接一勺很快见底。我放回药罐汤匙说:待会儿你师傅回来,我叫他给你擦擦身。
他闭着眼睛说:李平,我要你擦。
我给病患擦拭上药惯了的,依他病中言语,解开他衣裤,在桶中打湿一条巾帕,在他身上细细擦拭,不时在穴位上按压,然后又拿干帕擦一遍。擦完我放平他说:我回去了。
咳咳咳,同我一起睡。他一下抓住我的手,只有十三岁我初来那晚,你陪我睡过。
我惦念卫彦生辰,但探沈涟额头灼烫到底担忧,只得到门口冲齐进喊:齐大哥,今晚我陪沈涟一宿。回来跟他说:我没盥洗也同你睡吗?他没应声,呼吸均匀,却是睡着了。
我脱下外衫躺他身边。睡到半夜,被他呓语吵醒。他口中喃喃:难受
我探他额头不再热烫,月色下他双目紧闭。我顺口说:不难受不难受,我依你所说陪着你。
他口齿不清地问:以后呢?
我没奈何:以后有你娘子,她会陪着你。
他拽住我手猛然加力:那你做我娘子,好不好?
不知他拿我当成了哪位姑娘。但我吃不住痛,遂叠声敷衍他:好好好。沈涟你手先松了。
他手上松劲,我舒了口气再睡。
第33章
标题:水中之石
概要:有朝一日,我还你万盏
醒时天光微亮,我披上外衫清洗药罐,从齐进家的厨房拿走四个食罐,到附近脚店买了包子作晨间小食。掌勺的在林立的汤锅之间捻头杂肉煮盐豉汤:四份八十文嘞。我问:加大罐盐豉汤多少?
掌勺说:算你一百五十文。
我掏出铜钱付:盐豉汤分成四罐装。我提回齐进家,他正在院中大力洗脸,一张面皮被他自己搓得通红。我在厨房中放下两份才喊他:齐进,早点给你放厨房了。他含混答应:洗好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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