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衣服上一股烧烤味，秦沐风皱眉把脱下的衣服挂在墙边，自己先去浴室洗澡了。
    等他洗漱完出来，也没那么难受了，靳楚坐在他之前坐的椅子上靠着，头往后仰着，看着应该是睡着了。
    秦沐风轻轻拉开靳楚旁边的椅子坐下，他静静地看着靳楚。
    男生好看的脸特别苍白，上次他就发现，靳楚喝酒不上脸，反而越喝越白，睫毛微翘，细碎的刘海因为动作的原因，往后搭着，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其实刚认识那会，靳楚顶着那个寸头就已经很好看。
    鼻子也很挺，嘴唇偏薄但很饱满，这么看起来，靳楚的唇色很浅，浅浅的粉色，像是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怎么看这张脸都很漂亮，女孩子也不比这张脸精致了。
    脖子因为靠在椅背上的缘故，线条纤细修长，苍白的皮肤包裹着微微凸起的喉结，他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睡着了。
    秦沐风喉结滑动了几下，他轻轻碰了碰靳楚垂着的手，准备把他叫醒，刚碰到才发现，手怎么这么凉，空调已经开了好一会了，房间的温度也升起来了，再这样肯定生病。
    靳楚醒醒。
    其实秦沐风刚碰到他手的时候他就迷迷糊糊快醒了，靳楚睁开眼看着靠自己很近的秦沐风，男生头发湿漉漉的，因为没有换洗衣服，上身穿着白天穿里面的t桖，下面围了条浴巾，看起来有点奇怪。
    秦沐风见他醒了，正了正身体说快去洗吧，洗了暖和点。
    嗯～。靳楚脱下外套随手放在椅子上，进浴室前又说道赶紧去床上躺着，你穿这么点小心感冒。
    秦沐风把靳楚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过去挂在墙边，解了浴巾半躺着，靠在床头等头发干。
    等靳楚出来，秦沐风都要靠着睡着了，靳楚一手拿着两块毛巾，一手拿着个吹风机，朝他走过来。
    擦擦吧，你怎么总是洗完不擦头发。说完这话，靳楚才觉得，这话听起来感觉他两好像经常住一起似的。
    秦沐风嘴角微微扬着，接过靳楚手里的毛巾胡乱擦着头发说平时习惯了，一会它就自己干了。
    靳楚一脸不认同湿着头发睡觉，容易睡不好，以后会头疼的。
    秦沐风觉得好玩，问他谁说的？
    科学说的。
    靳楚慢慢擦着头发，看着秦沐风那一通乱擦，感觉强迫症都要犯了，放下毛巾在他旁边坐下。
    算了算了，你别擦了，你坐起身来，我给你吹吧。说完把刚拿过来的吹风机插在床头柜边的插孔里。
    还没有人这么亲近的给自己吹过头发，秦沐风顿时有些坐立不安，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这是不是太亲密了！
    耳边是吹风机的嗡嗡声，靳楚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穿插着，鼻腔里是靳楚刚刚洗完澡散发出的清爽味道。
    秦沐风觉得有些事情真的不一样了，他有点克制不住地想要去触碰眼前这个站在床边专注温柔地给自己吹头发的少年。
    你真的喜欢他吗？谈正轩的质问忽然出现在他脑子里。
    耳边的声音停下了，那只在自己头上动作的手也拿开了嗯，差不多了
    靳楚说完，就着床边坐下来，重新打开了吹风机，秦沐风说不出此刻的感觉，他趁着靳楚背对着自己吹头发，起身去了卫生间。
    靳楚吹完头发见秦沐风不在，看了眼卫生间紧闭的门也没多想。
    秦沐风打开洗手台的水，双手捧着一把又一把的往自己脸上浇着，他刚刚对靳楚有了反应！
    无论是酒精作祟还是什么，这样的想法要打住。
    等秦沐风终于平复下来重新躺回床上，他以为靳楚已经睡着了，却不想刚躺下，靳楚就转过身看着自己。
    声音惘惘的是不舒服吗？怎么感觉去了挺久。
    秦沐风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胡乱扯了句头有点晕，去洗把脸。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头晕不睡觉却要洗脸是什么逻辑。
    靳楚那赶紧睡吧，明早起来应该就好了
    秦沐风嗯了一声，旁边的靳楚已经翻身继续睡着了，他盯着靳楚的后脑勺，听着靳楚平稳的呼吸声，渐渐有了睡意。
    靳楚这一觉睡得挺沉，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秦沐风已经不在房间。
    正准备给秦沐风发个信息，就听见门外刷卡的的声音，秦沐风顶着风雪进来了。
    外面下雪了。秦沐风甩了甩头发，手里提着吃的，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对靳楚招手去洗洗过来吃早餐。
    昨晚不觉得，但现在秦沐风全身穿戴整齐，靳楚自己现在穿着个t桖和一条内裤，竟然有点不太自在，他昨晚洗完澡，裤子还放在卫生间的柜子上。
    秦同学，能麻烦你帮我拿下裤子吗？
    秦沐风勾了勾嘴角怎么，怕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好像他们是昨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并没有，你穿太整齐，我这么直接下去感觉自己像个流氓。
    考虑到自己现在确实也不太适合看靳楚穿得少的样子，昨晚自己的反应他可是没忘，秦沐风去帮靳楚把裤子和外套拿了过来，挂在墙边的外套，晾了一晚，上面的味道基本也没有了。
    快去洗，东西一会凉了。
    桌上摆着两杯豆浆，两杯粥，还有冒着热气的包子，靳楚洗漱完出来就见着这一幕，秦沐风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了，他走过去坐下说这有吃早点的？
    嗯，就楼下，昨晚太晚了你没注意，还能吃米线面条啥的。
    不错不错，还挺方便。
    昨晚喝酒了，吃点清淡的。秦沐风把一杯粥放在靳楚面前。
    谢谢。秦沐风还挺体贴，以后哪个妹纸跟了他有福了，这是靳楚现在的想法。
    靳楚边喝粥，又拿过一个包子吃着，想起来昨晚秦沐风和艾明睿的话，问道秦同学，你家不是在这里吗？
    秦沐风正喝着豆浆，闻言停下了动作，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后又接着说道我在这里长大的，也算是这里的人吧。
    那昨晚艾明睿问你要回云城过年不，是你家在那里吗？
    秦沐风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嗯，我爸在那里。
    靳楚忽然意识到秦沐风好像不太想聊这个问题，有点不好意思，他其实是想问，秦沐风留在这里和谁一起过年，但自己好像太多事了，他赶紧吃着面前的东西。
    对了，你家是在云城吧，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票定的什么时候？秦沐风问道。
    嗯，定了腊月27。
    那不就是后天了。
    靳楚这才发现，时间过得好快，回了句嗯。其实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回去过年，自己与那个家总是格格不入。
    两人退了房，外面雪下得挺大，应该是半夜就开始下的，路面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分开的时候，秦沐风说后天我来送你吧。
    靳楚有点惊讶，但他还是说了句好。
    什么时间？
    啊？
    车票什么时间？
    哦～下午1点半。
    去吧，慢点。秦沐风朝靳楚摆摆手，说完自己先转身走了。
    天空飘着大雪，男生挺拔的身影一点点变小，靳楚看着那个背影，良久才傻傻的吐出一个字好。
    第十章
    这场雪直到第二天晚上也没停，除了几条正街的雪被扫在了路的两边，各个巷子和小路都积上了厚厚的雪，甚至积了一层不算薄的冰。
    临近过年，街道四处都挂了喜庆的红色装饰，在夜灯的映衬下，更像是挂了无数的红色灯笼，当然，这其中也有真正的红色灯笼。
    文化街旁边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一家卖泡菜的门店孤独地开着，昏黄的灯光从那扇窄小的门内透出来，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地方它是个店铺。
    铺子不宽，里外两间，外面摆着柜子，里面摆着各种泡黄瓜泡蒜等泡菜，旁边的冰箱里放了各种饮料，一张简易的四方桌，几条凳子分列四方，桌上是各种调料。
    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年纪大概四十左右的女人，悠闲地磕着瓜子。
    一块门帘将前后间隔开，里面是一个插着电的长型暖炉桌，和外面差不多，不过旁边放了一个货架，上面除了喝的，还有一些小零食，以及酒水，多是各种泡酒。
    虽说一直下着雪，屋内却不是很冷，尤其是里间，暖桌的热气扩散的很开，屋子里很是暖和，南方就是这样，冬天没有暖气。
    此时，暖桌旁坐着几个少年，是秦沐风，艾明睿，罗玉林和邓文他们几个，桌上除了几杯泡酒，几碟泡菜，还摆了两个烟灰缸，里面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看样子他们来了挺久了。
    老秦，要不要吧靳楚叫过来？他一个人应该也挺无聊的。罗玉林和邓文昨天醒了，秦沐风和靳楚都已经退房走了，这会想起来，怎么也算是朋友，靳楚要回去过年了，出来再聚一次差不多了。
    秦沐风正斜靠着玩他的贪吃蛇，听他们几个闲扯各种中二的兄弟情，从初中到现在，各种糗事拿出来说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觉得无聊。
    听罗玉林这么问，他眼睛和手都没闲着，微微动了一下，说道他明天回去，这会估计在收拾东西吧。
    他能有多少东西收拾，过个年就回来了，再说他这几天不是一直都在住处嘛，要收拾早收拾好了。艾明睿嘴里叼着一块泡菜说道。
    邓文你给他发信息问问看。
    艾明睿别说，靳楚的小子，我还挺喜欢他的，长得帅还是个学霸，最重要的是，你们发现没有，他脾气也太好了吧，感觉教养挺好的，又很有礼貌。
    罗玉林对对对，而且酒量也特别好，哈哈哈哈，你看上次我们虽然都晕，但人家硬是意识特别清醒。说完，罗玉林还拍了一下正在玩贪吃蛇的秦沐风。
    艾明睿直接戳了秦沐风好几下，我说老秦，你别玩手机了，你看看我们，一个都没玩，你赶紧给靳楚发个信息问问。
    秦沐风终于放下手机，挨个看了他们几个一眼，那意思他们一个也说不上来，难到他们几个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是做了什么不能做的事情。
    然后秦沐风也不说话，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支，吸了几口后见他拿着刚放下的手机，啪嗒啪嗒按了几下。
    靳楚刚接了一个妈妈打来的电话，问明天几点的票，挂掉电话他躺在床上发呆，上次秦沐风翻过的《白夜行》他其实还没看完，正准备接着看。
    手机响了。
    圣僧在干嘛？是秦沐风。 。在发呆。
    圣僧回去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
    圣僧那出来坐坐？
    靳楚看了看时间，19：30，还早，学习学不进去，发呆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嗯在哪儿？。
    圣僧你出来在文化街口那等我，我一会到。 。好。
    秦沐风起身和艾明睿他们几个说了句出去一下。就风风火火出门了。
    泡嬢，我出去一下。出去的时候，他对外间的女人说道。
    去吧。
    靳楚刚到街口，就看见秦沐风小跑着过来了，他招招手，示意秦沐风跑慢点。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靳楚笑看着他。
    跑着暖和。秦沐风拉着羽绒服的拉链扣往上提了提，直到拉不动。
    靳楚穿了件米白色羽绒服，大大的帽子垂在背上，秦沐风鬼使神差地把手伸了出去，然后靳楚还没反应过来，秦沐风已经把他的帽子戴上了。
    寒风伴着雪花，吹得人脸上生疼，秦沐风这一弄，靳楚确实觉得好多了，他伸手拢了拢头发，笑着说去哪里，走吧。
    去个打发时间的地方。
    靳楚走上去和秦沐风并肩走着，仰头看了看天雪怎么还不停。
    他这一动作，帽子又落下去了，秦沐风像是手等在他背后一样，接住靳楚垂下的帽子又给他戴了回去。
    谢谢。靳楚有些不好意思。
    路过一个精品店，竟然还开着门，学生放假了，天气冷基本都没有人，靳楚停下脚步，说了句秦同学，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买个东西。
    嗯。
    精品店除了那些年轻人喜欢的小东西，还有围巾，手套，帽子什么的，靳楚去放手套的地方挑了两双手套。
    夜灯下，秦沐风站在风雪里，静静地看着靳楚从精品店里出来，觉得他像只可爱的小动物。
    给你这个。靳楚把一个黑色的小纸袋放在秦沐风手里。
    嗯？秦沐风疑惑地打开，是一双灰色的手套。
    就这个看这还行，你快戴上。靳楚说完自己从口袋里拿了一双一样的戴上。
    买了两双，一样的，还挺暖和。他见秦沐风没有动作你也戴上啊。
    嗯好。秦沐风说不出什么心情，靳楚好像总是无意识地把温暖塞到自己的手里。
    他看着靳楚心满意足的表情，心一瞬间慢了半拍谢谢，很暖。
    靳楚站在泡菜店的门前，一脸不可思议，他真没想到，这个巷子还有这么个店，这种感觉就有点像当初看到老吴穿着个凉拖卷着高低不一的裤脚站在讲台上一样。
    同理，外表看起来不靠谱的老吴的是个好老师，那么这个外表看起来颓败的店铺应该也是个有意思的店了。
    但靳楚显然是还没有体会到这个店的特别之处，因为他直到和秦沐风进去坐下后，都没有感觉到这个店的特别之处，一定要说，就是特别安静，的确适合打发时间。
    直到多年后，靳楚才明白这家店到底有多特别，无论关城变成了什么样子，多少人来人往，这家店，这个巷子都未曾变过。
    靳楚，你可算来了，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去了，来喝酒啊，给你践行。艾明睿简直不要太热情，他熟门熟路的在架子上拿了个杯子，兴冲冲的倒着酒梅子酒，喝过吗？特别好喝。
    靳楚摇摇头。
    没喝过也没事，这就跟喝饮料一样，你酒量那么好，肯定觉得好喝。艾明睿把酒放在靳楚面前，满含期待地说尝尝看？
    秦沐风在一旁看着艾明睿，简直一言难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艾明睿这么热情！
    靳楚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甜甜的味道伴着轻微的酒精味在口腔漫开，还算温和，说是像饮料倒不至于，应该是用低度白酒泡的。
    挺好的。靳楚放下杯子说道。
    我就说嘛，这个酒我们最喜欢喝了，是不是老秦？
    秦沐风见艾明睿终于看到自己了，淡淡地应了声嗯。
    靳楚看着这几个喝着小酒聊着小天吹着小牛的少年，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圈子，而这一切，是因为身边坐着的这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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