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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露白(11)

    卫长风听得心惊,却也不敢就这样相信,思来想去还是先把尤娜带走最合适,手中弯刀一划,皱眉道:既然如此,你把她交给我,也能达到你的目的。把人给我,我放你走。
    慕容珍双目一瞪,怒道:我都跟你说了,那群人就是些凶残恶毒的禽兽,你怎么就不信我呢?你我合力除去这些邪魔,难道不好?
    卫长风淡淡道:你们本是世仇,你说的话必定有失偏颇,难免有添油加醋之嫌,我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何况你们慕容家当年在火罗做的事,也不见得有多光彩。
    慕容珍怒道:你!休要侮辱我先祖!
    卫长风无奈道: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你说他们是邪派,可你这短短几日就恢复双手重伤,功力暴增的武功,怕也不是什么正途。你们都一样,怎么你还要自视高人一等了?
    这话直戳慕容珍痛楚,偏他却是无力反驳。卫长风显然很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他一身武功乃是打小练起,几千个日日夜夜积累而成。武林正派莫不如此,自是瞧不起那些走捷近的邪魔外道。
    慕容珍哑然半晌,怒道:若不是他们那样对我,废了我双手,我又岂会需要行此险招?都是他们逼的,你倒来怪我!
    你若不动邪念想着偷习他们教中武功,自然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卫长风忽地一笑,你能突然恢复,莫非就是因学了他们的邪功?你偏要带走尤娜,恐怕不只是为了报复姗谛让她遭反噬你自己也需要尤娜吧?
    慕容珍脸色大变,怕被卫长风看出破绽,只得竭力忍住,偏这一瞬的变色,已让卫长风肯定了心中所想。
    此刻卫长风成竹在胸,自是不再着急,反而无所谓地道:你杀吧。既然信不过我,不愿把人交给我,那就现在杀了她,我便当没能来得及救她。之后我不追你,姗谛没了尤娜照样会遭反噬,为西域除掉一个大魔头,也不错了。
    慕容珍秀美的脸上怒意横生,把他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你!
    卫长风不再客气,道:把人给我,还是需要我逼你给?
    慕容珍恼道:卫长风!别以为我真的敌不过你!
    卫长风一语不发,一道迅猛刀风直冲而去。
    这一次,却是用的杀招。
    他手上虽是挂在房中装饰用的西域弯刀,刀风之中却是无尽剑意,如狂风急下,把慕容珍围得水泄不通,竟是连一丝生路也无!
    慕容珍身上瞬间被划开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顿时浸湿了他的衣衫。
    紧紧抓住尤娜的手此刻再也使不上力,他自己都被击得飞出去数尺远,留得不省人事的尤娜从半空中坠下。卫长风当即凌空一跃,接住尤娜抱在怀中,又去看慕容珍。
    他没有犹豫过要不要杀慕容珍,方才那一招便是冲着取慕容珍的性命而去,如今慕容珍没有当场毙命,自然不正常。
    却见慕容珍身上浮起一道诡异的血光,竟与伊里萨用献自首神功时的诡异模样极其相似。
    他撑着身体站起,眉目间露出一丝阴狠之色,血光激射,化作道道利刃,朝着卫长风落下。
    遭了卫长风一式杀招,他非但没有失了力量,反而比之先前更加强悍。伤得越重,反倒越是厉害。
    魔教的这些武功果然邪门得很!
    卫长风暗暗骂了一声,手中弯刀再动,刀风有如龙吟,猛冲而去。两股力量冲撞,骤然间光芒大盛,震得四周树木摇摆不停,无数残枝落叶纷纷掉下。
    卫长风一声闷哼,抓紧尤娜往后疾退数步方能稳住身形,手中弯刀居然被这一道血光生生劈成两段!
    手上武器再不能用,他却没有半分慌张,索性直接丢了弯刀,弹指射出一道劲气,击中下落的树叶树枝,发出铮然响声。
    隐山书院是武林门派,却还有一个书院之名在,承袭儒门,君子六艺自是门中弟子必修之术。门内除了教习剑术,还有诸多其余的功法,有一样便是以音制人的武功,名为天音秘谱。
    他弃兵刃不用,倒以四周树木为弦,奏起乐音!
    曲声激昂澎湃,如巨浪排空,苍龙出水。声音如擂鼓,重重一击之后却又余力绵绵,居然把慕容珍攻势挡了一挡。
    对方武功诡异,自己非要与他死磕到底,也只有吃亏得分。卫长风不再恋战,抱紧尤娜飞身而起。
    身后的血光仍如暴雨,叫他躲得吃力。
    忽地一道金芒接住了身后血雨,听得一个声音在四周荡起:我教献自首神功,岂是你这狗贼配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绑走老婆
    余光瞥见树林间红影掠过,卫长风足下发力,猛然掠出去数十尺,寻了一处地方将尤娜放下。
    他先摸了尤娜脉门,看她脉象并无异常,只是受了点伤有些虚弱。方能松口气,抬头去看前方正与人对峙的伊里萨。
    那两人已是打了起来,都是用的邪派招式,都是想让对方死,出手狠辣无比。卫长风低下头专心给尤娜渡入真气疗伤,并不担心那边的战况。
    慕容珍已是拼死一搏,硬生生接下伊里萨几招,血芒愈发诡异可怖。
    那是与自己所修同出一路的功夫,伊里萨自是知道其可怕之处。他已是在通过自残来提升自己武功威力,岂是寻常招数所能抵挡?
    贱人!伊里萨怒喝一声,双手连结光明神手印,试图破开那道血雾。
    忽地一阵叮叮咚咚琴音响起,慕容珍只觉身周无数劲力朝自己涌来,时强时弱似有似无,扰得他内息激荡,不由得招式一慢。
    伊里萨的几道手印却是不停,狠狠击在慕容珍胸口,他顿时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往后飞出。躯体生生坠落,砸出的声响叫人听了都心里一阵发寒。
    这动静,不死都要碎一身骨头。
    伊里萨缓缓飘落,凤眸望去,只见慕容珍脑袋一垂,再也没了动静。
    仿佛是死了。
    卫长风收了气劲,心里悬起的石头刚刚落下,却见伊里萨讥讽冷笑:装死?不把你脑袋砍下来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红衣飘动,飞速向前冲去。空中金光横飞,慕容珍的尸首猛地抬头睁眼,五指成爪,一团血光从中飞出,轰击过去。
    还真是装死,可惜伊里萨不是好糊弄的主,真要一直不动装下去就只有真的死。
    卫长风倒吸一口凉气,再度出手,这回琴音激烈肃杀,攻势强悍,与伊里萨杀招相和,把慕容珍又一次打得滚落在地。
    那个苍白漂亮的少年此时已经成了一滩血肉,撑了最后一口气抬头。
    伊、里、萨慕容珍目眦欲裂,一张貌美脸庞此刻无比狰狞,仿佛恶鬼,我绝不放过你你也不会好过的!你会死得比我更惨!
    伊里萨冷笑:现在死的是你。
    他拔出腰间佩戴的小刀,狠狠扎进对方早已伤痕遍布的胸膛。
    这回是死透了。
    伊里萨拔出小刀,抖落鲜血,嘴角仍有一分讥诮的笑意。
    卫长风的乐音忽然变得有些诡异,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简直魔音贯耳,吵得人头晕目眩,伊里萨刚将小刀收回,就被扰得难以站稳。
    他还当是自己方才损耗太多,被卫长风波及,却忽地感觉后颈一痛,整个人来不及反应,瞬间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卫长风及时搂住了他的腰,将他轻轻放好,又上前去朝着慕容珍尸体一阵摸索。
    收获是一份图册,好些地方被血染红了,卫长风迅速翻了一遍,上面记录的是双圣宫各处建筑和机关密道,连每处多少人把守都写得详尽。这人果然已经将双圣宫摸得清楚彻底了。
    他将图册收好,过去扶起伊里萨,另一只手又抓住尤娜腰带,施展轻功往前飞奔。
    他要去的地方是双圣宫的一处密道。
    那处密道隐蔽得极好,他之前曾经路过入口,看了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如今看了图册,便能确定那后面有一处密道。
    穿过洞口的伪装往内走,是一道石门,门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卫长风扶住伊里萨,从他手上取下一个戒指比对,放进凹槽后石门果然缓缓移动,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过的口子。他先将尤娜带进去,又拿回戒指,带伊里萨往内。
    身后石门片刻后慢慢关闭,他歇口气,把那两人放好,又去拿石壁上嵌的夜明珠。
    他费这力气暗算伊里萨,把两人带到这个地方,自有他的考量在。
    慕容珍说的话定有几分真,他若想要保住尤娜一条命,也不能那么轻易就把人送回双圣宫去。
    不只是要保住尤娜免受残害伊里萨显然也是备受蒙蔽,今日受害的是养女,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轮到他这个亲儿子头上?即便虎毒不食子,最终下不了手,伊里萨如今练了献自首神功,走火入魔渴血发狂,也已经对他损害极大了。到底有曾经共患难的情分在,他不想看伊里萨真的失去理智,或是沦为他人谋求功力的工具。
    先不管别的,把人绑了再说。
    可自己手上也没什么能把人绑住的东西卫长风手拿夜明珠,看着伊里萨沉思许久,伸手去扯他腰上那条腰链。
    金色的,镶嵌了很多宝石,挂了很多珍珠。金子质地较软,直接拿来做这种配饰很容易变形,腰链只是表面镀金,内里是更为坚固,价值不低于金子的材质。
    卫长风费好大劲把腰链解开,还扯了几下试试到底稳固与否,才用这东西去把伊里萨手捆了。
    对伊里萨这样功力高深的人而言,被捆绑住也就是稍微受了点限制罢了,对他用内力出手的影响并不大。不过,伊里萨是高手,难道卫长风就不是?这样一捆,他稍微受了点限制,在卫长风面前就是劣势。
    卫长风有把握把他拿捏得死死的,除非他气到发疯,不管后果拿那什么献自首神功跟自己打。
    那一记偷袭卫长风并没有下过重的手,片刻后伊里萨缓缓转醒,见周围一片漆黑,只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光芒被卫长风拿在手上。想起方才自己突然被暗算昏迷,一双蓝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暗算我!
    卫长风举着夜明珠仔细查看周围,没去理他。
    伊里萨咬牙道:卫长风,你这个坏东西!枉我信任你,你竟然伙同那慕容狗贼坑害我!
    他现在是肯定卫长风坑他了,竟然趁自己不备出手偷袭,还把自己捆成这样,不是跟慕容珍早有预谋还能是什么?
    自己竟然还有些担心他安危!他却想着算计自己!若不是自己相信他而一时疏于防备,岂会中了他的招?
    闻声卫长风回眸,正好见伊里萨那张牙舞爪的模样,顿觉无比好笑。
    这人发起脾气来真的好玩,跟被捏住后颈皮提起来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的小猫一样。一点威慑力也无,只有好笑。
    骂慕容珍时什么难听的都骂得出来,到自己这里就一句坏东西,都有点不像在骂人。
    他如此想着,剑眉微挑,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看得伊里萨更是火冒三丈。
    卫长风!你把我放开!不然等我神教千名弟子寻到此处,你必死无疑!
    寻不到的,外面那些人在着急寻找你和尤娜的下落,哪里会想得到你已经进了密道?卫长风轻笑,何况这密道只有用你的教主指环能够打开。
    卫长风缓缓走近,夜明珠的光芒映在伊里萨脸上,把他双眸照得水润明亮,配上他这副怒不可遏的神情,简直像是被气得快哭出来一般。
    虽然看着有些心疼,但卫长风还是很想笑。
    你究竟谋划了多久?竟连此处密道都让你摸清了!伊里萨死死瞪着他,怪我当初待你太好!
    卫长风道:我也不是有意发现这个地方尤娜先前总爱带我到处转,有一次路过入口我觉得有些奇怪感觉后面会藏着机关。刚好慕容珍身上有双圣宫的机关密道图册,说这里就是一个密道,我便来了。
    他说罢转过身去,摸到火折子,点亮密道中的灯。
    伊里萨骤然看见光亮有些不适应,还眯了眯眼。
    卫长风把夜明珠放回去,拍拍手上灰尘,道:我没有跟他合谋害你。我跟他不熟,也不会帮他。我若是跟他一伙,为何要伤他?
    伊里萨冷笑:你不帮他,不想害我,那你现在又是做什么?
    卫长风在他身前端端正正席地而坐,腰背挺得笔直,像极了在给书院新入门的小弟子讲规矩:只是有些事想问你罢了。
    伊里萨自不会像书院刚入门的小弟子那样乖巧恭敬,他像要咬人。
    卫长风道:我且问你,你的母亲收养了很多义女?
    伊里萨不说话。
    卫长风继续道:这些义女,总是因不明原因意外身亡,现在只剩了尤娜一个?
    伊里萨听到这里算是有了点反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卫长风叹口气:慕容珍说,她们都是因为你的母亲死的,是你的母亲为了练功,杀了她们。
    母亲被人这样编排,哪个人能忍得了?卫长风已经准备看伊里萨朝自己发怒喝骂了,然而伊里萨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根本想不到伊里萨的母亲究竟能有多疯魔,疯魔到伊里萨这个亲儿子其实也对她没有太大的感情。
    因为自己对子嗣的执念,便把一个男孩从小当女儿养,即便已经长大成人,也还要天天听别人喊一个他极其不喜的称呼。哪个真心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会做这种强迫之事?
    卫长风看他反应,便觉有戏。又心想这人性子古怪骄傲得很,若自己说些什么想要帮他想要救他的话,他反而不会听,只能另想办法劝劝。思索片刻,卫长风道:伊里萨,不管你信不信我如今与你是生死一体,我自不愿看你出什么事。
    伊里萨冷哼:如今是你在我的地盘上偷袭绑架了我,我若出什么事,凶手好像也是你吧?
    卫长风道:若我不把你绑在这里,你发狂入魔了呢?
    伊里萨讥讽道:你把我绑在这里我便能不发狂不入魔?
    卫长风笑道:自然可以。
    伊里萨一怔。
    卫长风道:你发了狂,自然是我用谛琉璃心经救你。
    伊里萨默不作声,却是双眼瞪大,更像只生气的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就欺负你了
    卫长风本不是这般轻佻的男人。
    只不过要想让伊里萨乖一点,只能这样。
    伊里萨安静了,卫长风道:你我相识以来,我又何曾害过你?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有人因邪功而死。
    伊里萨双目一瞪,道:住口!战神所留的神功,岂能被你如此污蔑!
    卫长风皱眉道:你自己已经因献自首神功的反噬而生了狂症,那功法究竟是好是坏,你还能不清楚么?
    伊里萨冷声道:战神为救世人而召唤忿怒相,渴血不过是对应忿怒相除魔,哪个人将献自首神功练到最后一层不是如此?
    传说是传说,传说把战神献首的故事鼓吹得再神圣伟大,也是粉饰太平。卫长风淡淡道,献自首神功就是邪功,当年大光明神教的教主毁去这功法的下部,便是不想让这邪功再害人。
    双圣神教自大光明神教中分出,却是已与大光明神教彻底决裂,势不两立。当年双圣神教废了多少心思才勉强保住了点残篇,对那位教主能有什么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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