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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景山9号院花满楼-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2)

    蒋危淡淡笑着,眼里却看不见半点笑意,庄玠皱了一下眉,下一秒就被拽过去,热烘烘的气息喷洒在颈侧蒋危把那点酒抿进口中,犬齿在他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难得回家一趟我很想你。
    蒋危圈着庄玠的腰,将人箍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他颈窝里。
    那多谢了。庄玠缓缓地拢好衣领。
    两个人在一起第三年,仍然是这样同床异梦的相处模式。
    你呢?蒋危问。
    庄玠没说话,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了。
    若论起想这种东西,可能家里养的狗都比庄玠更想他一点,蒋危嗤笑一声,把抽一半的烟掐灭了,丢进酒杯里,烟蒂在红酒中砸出一缕烟,很快浮起来,伶仃地转了个圈。
    第3章
    蒋危那天没跟他们喝到天亮,后半夜李恒那几个左拥右抱地上了顶楼套房,他就拽着庄玠回家。
    凌晨两点的西城,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庄玠开车,蒋危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吹风。
    换做是从前,他绝对不会把方向盘交到庄玠手里,这种东西就该男人来操纵,不管床上床下,每一个起落和峰谷都由自己掌控。但今天是个例外他沾酒了,要是被哪个缺心眼的小交警拦住,庄玠肯定高兴的丢下他就跑。
    被交警拦倒不怕,哪个交警敢给他开罚单,主要是不想给自己找气受。
    到家的时候蒋危特意看了眼储物箱,那身警服果然躺在里头,叠好了压在警帽下,褶皱都抻得平平整整。在公安眼里这身衣服是神圣的,庄玠每次见他,都会提前把警服换下来。
    小区陈旧的灯光打进车窗,落在庄玠的脸上,落在他握方向盘的手上,呈现出一种锋芒尽褪的柔和。蒋危也是喝多了,灯下看人,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屈指在那衣服上点了点,借着酒劲放浑话:什么时候穿着警服给我操一次。
    庄玠一个猛打方向盘,车头扎进车位,跳下车摔门就走。
    当年住部队大院的混世魔王长大了,一个接一个搬出去,好多人在钓鱼台那边买了房,占着最好的地段,过纸醉金迷的日子,老一辈的优良革命传统早就丢得一干二净。
    庄玠不跟这些人朋友住一块儿。他在西城分局旁边的旧小区买了个二居室,首付是家里帮垫的,公积金办了贷款,满打满算下来八九十平,站门口就能看全整个屋子,装修也是走年轻人最流行的冷淡简约风。
    庄玠的外祖父对此老怀大慰,他是老革命,扛着枪杆子打江山的,最看不得那些二代三代的混账行径,膝下虽然只这一个外孙,幸而人品端庄,不辱家风。
    住自己工资买的房,不图别的,就住个心安。
    房子在四楼,这小区交付已经有七八年了,楼道的灯有些老化,灯泡一闪一闪的,庄玠边上楼边摸口袋的钥匙,只当后面是空气,蒋危连着喊他两声都没人应,就有些不爽。
    喊你你没听见啊!他大步追上去,扳过庄玠的肩,将人压在斑驳老旧的白墙上。
    背撞到墙发出一声闷响,庄玠微微皱了下眉,楼道渗进来一束清幽的月光,很冷的色调,铺在他本就淡薄的眉骨间,像蒙了层冰霜一样,格外的不可摧折。
    笑一个。蒋危忽然沉着声命令。
    庄玠直接把眼睫垂下了,抗拒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搁别人面前不是挺会笑的吗对你那师兄笑,对李恒笑,对个陪酒的鸭子你都笑。蒋危不依不饶起来,攥着他肩膀的手不由用力,就我不配让你施舍个笑,就我他妈是外人啊?
    庄玠别开眼,漆黑的瞳底带着一丝厌恶,太晚了,别吵着邻居休息。
    蒋危盯着那双眼睛看了足足半分钟,忽然冷冷地笑了声,直接把庄玠扛到肩上就走,那串钥匙一路上丁零当啷响地个不停,蒋危低低地骂了一句,打开锁,抬脚朝门踹过去。
    一条雪白的萨摩汪汪叫着扑上来,摇着尾巴抬起前爪,指甲一下下刮在庄玠的风衣,竭力想扒住两个身高不低的人。
    庄玠被蒋危的肩膀顶着腰,忍着天旋地转的恶心,轻轻叫了声:西米露
    蒋危怒道:狗都比我亲!
    庄玠闭了闭眼,彻底不想说话了。
    客厅里踢踢腾腾一通乱响,椅子被踢翻过去,挡在路上的东西都被胡乱踹开,蒋危没开灯,一路抱着庄玠进卧室,往床上一扔就翻身压了上去。
    白衬衫的扣子不好解,蒋危以前很讨厌上床时遇到这种麻烦,后来似乎是发现了其中的乐趣亲手将端庄的表象撕开,听纽扣散落在寂静的夜里,有一种这个人都在他身下崩毁的快感,每每一想起来,就能舒爽到头皮发麻。
    蒋危将庄玠的风衣和裤子一起剥下来,膝盖压制住双腿,俯身与他口齿交缠,庄玠的脸被夜风吹得有些凉,捧在手里如同一掬河水,皮肤细嫩光滑到不可思议。
    就这么浸在夜色里吻了半天,床单被揉得一团乱,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散下来,堆在脸侧,残留的沐浴液的香气徐徐萦绕上来。
    庄玠偏着头,半边脸埋进被褥,头发柔软地贴在脸上,眼睛里仿佛盛进了二三月的湖水,凉凉的,黑得看不见底。
    蒋危略微回过神,起身去洗澡。
    庄玠不喜欢他一身的酒气,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蒋危不想被嫌弃。
    浴室的花洒拧到最大,蒋危有些粗暴地擦着身子,也不管热水有没有完全汇进出水管任谁箭在弦上的时候被打断都不会心情很好。
    前面的流程都走得格外敷衍,直到打沐浴露的时候,蒋危罕见地慢下来,拿浴花仔仔细细把全身都擦了一遍。他休假前在宿舍洗过澡,但在宿舍洗澡和在家里洗不一样,庄玠喜欢用一款百合味的法国沐浴露,洗完在被子里捂一晚,被子都是那种清冷的百合花香气。
    他就想用庄玠用的洗护用品,想要那种味道把自己也包裹起来,每一寸每一缕的,连都发丝都沾上对方的味道,就好像两个人真的完全融在一起了似的。
    蒋危一直做到凌晨三点半。
    每次他休假回来,就是庄玠最痛恨的时候,蒋危在华南特种部队待过的,拉练养出来的充沛精力都发泄在这种事上,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泄愤的意思。
    庄玠一条胳膊绑在床头,一遍又一遍被进入,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衬着一浪又一浪攀爬到颈侧的红潮,看上去无比凄惨。
    他在这种事上比平时更加沉默,偏偏蒋危不喜欢他自虐一样压抑着哭声,每次庄玠咬住嘴唇忍耐,蒋危就把他提起来,按在墙上面对面地撞进去,硬要从他嘴里逼出那一缕带着泣音的哭腔来。
    夜晚被漫长的性事占领,射进身体的时候,庄玠的神情显得极度痛苦,手死死地抓住了床单,指骨因为用力现出苍白的颜色。那两腿被掰开到极致,背脊上两片薄薄的蝶骨绷起来,汗水从中淌下去,一直淌到腰窝,汇进后腰一枚小小的枫叶文身上。
    痛吗?蒋危盯着他,盯着那处纹身,一挺身强硬地插到底,按着庄玠惊悸颤抖的身体释放出来,一字一字地说,你自找的。
    他把人翻过来,还要继续。
    庄玠抓住蒋危的胳膊,被内射的一瞬间,信息素的排异反应让他痛到两眼发黑,他艰难地平复了一下呼吸,颤声哀求:明天我出外勤。
    蒋危动作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抱他去浴室清理。
    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蒋危吃了顿饱,难得能把以前那些事暂且放下,将庄玠连人带被子揽进怀里,颇为温情地拍了拍,随口问: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
    他回来先去了趟西城分局,想接庄玠一起去酒吧,到分局才知道庄玠带着副手出去了,那个副支队长是他警校的师弟,两人还一起去查了蒋危一直不愿让他插手的案子,若不是因为这个,蒋危不至于拿这点事跟他生气。
    听到他的问题,庄玠意料之中没有回答。
    蒋危就替他说了:去查你爸的事。
    他的声音微微发冷,却还是温柔地替庄玠梳理头发,看那乌黑的发丝从粗粝的手指间穿过去。
    延庆那个案子牵涉太大,已经不是公检法系统能决断的了。黎宗平带走了国家价值几百个亿的实验数据,这么多年才归案,专案组所有人就等着结案立功,结果公安内部出问题,又让人跑了,军委要严查,谁敢在这件事上开绿灯?
    黑暗里庄玠轻轻偏了下头,想躲开他的手。
    蒋危语气软下来,当时调查公安系统泄密案,是军委这边主持的,你放心,第一手证据在我手里,只要我不交,这案子就没法审下去,庄叔叔目前待在留置所是最好的办法。
    预设前提错误的情况下,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庄玠张了张口,眼睫低低地垂下来,我爸不会做背叛这身警服的事。
    他斟酌了一下,想说这案子不用你管,他自己会查,想了想说出来也是平白找罪受,于是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蒋危侧身躺在庄玠身边,帮他掖好被角,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庄玠的肩,一直等人睡着,就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拧亮床头灯,借着一点清冷的光亮去端详枕边人。
    手机在枕头边亮了亮,下面人传来庄玠的行程记录,蒋危懒得打开看。
    蒋危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起身去阳台抽了支烟,进屋时他看见搭在椅背上的警服。
    庄玠看这身警服看得比命还重。
    在他心里,国徽与警徽排第一,打小疼他宠他的外祖父也只能捞个第二,再算上什么父母恩师、警校同窗,轮到自己恐怕得排条长队到法国。
    蒋危把警服拿去替庄玠洗了,拎到烘干机里吹了半天,吹干以后,又把自己揉出来的褶皱一点点熨平,然后端端正正挂在了门口,这样庄玠明早出门时就能直接穿。
    好不容易忙活完,蒋危在床上翻了两遍身,又坐起来。
    他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喂狗。
    西米露是蒋危三年前买来的,那时候延庆案发,庄部长涉嫌泄密被纪委带走调查,庄玠整日坐在病床上,就眼神空茫地盯着窗外的蓝天。蒋危怕他出事,也想缓和一下关系,从朋友那买来这条赛级萨摩,虽说两人最终还是回不到过去,好歹能让庄玠开心点。
    蒋危抖开被子把庄玠裹进去,怕拖鞋吵到人没敢穿,光着脚轻轻摸去了厨房。
    羊汤早就冷了,蒋危把里面的肉挑出来,过了两遍热水,简单洗去调料味,拌了小半碗狗粮端给西米露。
    西米露凑上去嗅了嗅,摇着尾巴跑开了。
    狗都不吃。
    第4章
    庄玠醒来的时候七点半。
    另半边床已经空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日光在垂坠的布料上转斜,渗进墙与帘的缝隙里,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种岑寂的深蓝。
    洗手间只开着一盏镜前灯,梳洗台上摆着牙杯,水温刚刚好,牙膏乖顺地卧在软毛上。
    他洗漱完,走到客厅时微微愣了一下,从衣架上取走了那件洗好的制服衬衣。
    穿衣镜靠着墙,嵌在一面博古架里,上面三三两两放着几只摆件,有些是他从跳蚤市场淘来的,有些是蒋危在拍卖会拍下的,真真假假地混在一起,每周都会定期清理上面的浮灰。
    立镜正上方放着一瓶Lutens香水,不知是哪年的雕花限量版,三两千的价位,混进这一堆文物里显然有些不伦不类。但仍用暗色的丝绒布托着,玻璃瓶身擦得很通透,香水是深红色的,在小射灯照亮下微微发亮,如同一枝玫瑰生长在贫瘠而苍凉的永夜里。
    庄玠对着镜子穿衣服,目光在那瓶香水上停了很久,直到身后门锁响,西米露蹭地一下从门缝里冲进来,裹着小毛衣直摇尾巴。
    蒋危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大大小小几个袋子。
    来吃早饭。
    早秋霜重,他身上裹着冷气,眉骨的轮廓便越显锋利,与身上那件灰蓝色风衣极相称。
    庄玠皱了一下眉:你又穿我衣服。
    一张床上睡的人,还分什么你我。蒋危说着轻轻笑了一下,似乎心情不错,把手里的早餐摆到桌上,揽过庄玠的腰就要亲下来。
    庄玠不咸不淡地偏头一避,这个吻就落在了颈侧,蒋危不依不饶,就着背后相拥的姿势把人推在墙上,低头咬他的颈子,边咬边含混不清地喊着宝贝儿。
    他喊宝贝儿的时候带一点儿京腔,尾音拖得很长很沉缓,浸润着缠绵悱恻的感觉,又不会甜到发腻,像把锻造好的刀揉成了赤红而热烫的铁水,一点点透进人的骨髓里去。
    总参大院以前流传着个笑话,蒋老司令家十五六岁的孙子站在院子里喊一声宝贝儿,能勾得操练场上一个排的文工团女兵回头,那种注目里不包含任何暧昧的意思,纯粹是看着一个胡作非为的小霸王成长为俊朗少年的欣赏与倾羡。
    后来这笑话传远了,隔壁部委、空军大院的老干部特意跑来看,边看还边拿他逗闷子,蒋危就板起个脸,换上他那副拳打镇关西的恶霸气势。
    欺男霸女的事干了十多年,等到真正要温柔待人的时候,反倒学不会了。
    蒋危没能柔情蜜意太久,冷不防庄玠从他怀里挣出来,
    换了墙上另一件外套,深黑色的斜条纹长风衣,罩在那件警服外头,衬着一张刚用温水洗过的白润面孔,显得越发疏冷。
    吃完饭再走。蒋危怀里一空,声音也跟着沉了沉。
    上班要迟到了。
    那也给我吃完饭再走!蒋危有点急了,庄玠冷淡的态度让他感觉不到家的存在,两个人就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他一急就忍不住发火,什么脏话浑话都一股脑往外倒,部队里养成的习惯,没人敢逆着毛捋,八点上班这才七点,急着去找哪个师兄师弟一起吃,你走一个试试!我让你
    话音戛然而止,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只见庄玠转过身来,一双眼黑得宛如阒然无声的夜。
    你让我怎样?脱了这身警服,还是再被你关起来,弄进医院?你蒋团长都能在市区随便掏枪捅人,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庄玠转身走了,门板摔得震天响。
    蒋危气得头顶冒烟儿,觉得自己特傻逼,大清早跟保姆一样出门遛狗,跑六公里到护国寺去买庄玠爱吃的豆腐脑和烧饼夹肉,生怕饭冷了一路捂在怀里,回来还得不到一个好脸。
    西米露趴在他脚边嗷呜了一声。
    蒋危生了一阵气,把饭统统塞进垃圾桶,转去厨房拎了块生肉丢进狗盆。
    鲜肉明显比昨晚的羊杂香,西米露吃得直吧唧嘴。
    *
    庄玠还是去晚了。
    到分局的时候楼道静悄悄的,阳光斜照在墙边那排绿萝上,枝叶的影子摇曳生姿,会议室里正在开会,隔着薄薄一扇门板,隐约能听到里面局长念讲稿的声音。
    922延庆案回顾,经过公安、特警、解放军的多方努力,在逃十年的S级通缉犯经版纳州政府移交,在此关头,由于公安内部失误,押解路线外流,导致多年努力功亏一篑,涉案的省部级干部一人,正科级警员五人
    庄玠靠着墙听了一会儿,回到三楼的办公室,给窗台上的绿植换过一遍水,开始看卷宗。
    今天有个,同事拖他帮忙,
    一个小时后,外面响起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似乎已经散会了,等声音差不多歇下来,门推开一条缝,一颗锃亮的脑袋探进门缝:师哥。
    贺延,进来。庄玠抬头瞥了眼,目光定住,片刻后开口:怎么把头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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