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咸鱼诗槐免费阅读-by诗槐(58)
可原来,他当初就撞见过梦鬼?
师父破梦救了他,为何却从来没向他提起过?
看出了他眉眼泄露出的茫然无措,梦鬼明白了什么,掩唇娇笑起来:怎么,原来你师父没对你提过?也是,哪个当师父的能忍受在梦里被徒弟轻薄呀
谢见欢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盯她:你说什么?
啧,小郎君生的这般俊,怎么脑子转不过来呢?梦鬼两次没能杀了这人,颇有些恼羞成怒,此时抓住对方破绽,立刻笑盈盈的提醒,你在梦里,没觉得你师父后来有什么不同吗?
后来?
他目光一凝,突然想起来了。
没错,他在梦中的第五天见到的沈不渡,的确和先前有些不同
彼时他已经彻底迷失在梦鬼织就的美梦里,笃信不疑的认为他和沈不渡过着归隐后的生活。前一天晚上他们又胡闹到很晚,早上他醒来时,却发现身侧的人影不见了。
他立刻清醒,匆匆披上衣袍推门出去,待看见院中那道白色身影时才安下了心。
他走过去,展臂从后面结结实实的把沈不渡抱在怀里,顺势在对方耳垂上亲了一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怀里的人明显僵住了,随即猛的推开他,转身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在他脸上。
他愣了一下,小心问:怎么了?
沈不渡分外严苛的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似乎确认了什么,绷紧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但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你方才做什么?
谢见欢不解的眨了眨眼:没做什么啊。师父怎么了?昨晚休息的不好吗?
问完他才想起自己昨晚做过的许多混账事,心头愧疚又热切,再度拉过沈不渡把人拥进怀里哄:是我不好,下次一定不让师父疼了。
他将沈不渡的几根发丝挽到耳后,没注意对方惊愕的目光,闭眼深深吻了下去。
他隐约意识到师父今天好像僵的厉害,也不似往日那样热切的回应自己,一开始还在苦苦思索到底是何原因,但吻上那两片温软的唇后,脑子里就什么多余的念头都没了。
柔软的舌尖侵进唇瓣,他能感到沈不渡的身体在明显的颤栗,耳根也顷刻烧的火红,看上去有些可怜,但更多的是可爱。他心头火热一片,忍不住将人更紧的禁锢在怀里,唇舌不留任何缝隙的纠缠,贪婪的把彼此的舌尖都吮到发麻发酸。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沈不渡分外真实,分外可爱,分外让他珍惜爱怜,满腔的爱意无处贮存,几乎要带着甜蜜顺着心坎流淌出来。
许久后他终于恋恋不舍的把人松开,又忍不住亲了亲对方的眼睛。沈不渡脸颊红的厉害,双眸微微潮湿,目光有些松散茫然,又好像藏着其他什么更深的东西。
我去喂二花和三花,然后咱们去外面拐角的铺子吃馄饨好不好?谢见欢附身抵着对方的额头,目光里是望不尽的爱意和温柔,你昨天说闻着香,我们去尝尝。
沈不渡望着他,眼神很静很深,许久后轻轻点了头。
这一天,他们去吃了皮薄馅足的馄饨,上午在茶馆里消磨了时间,听说书人讲最近修界又出了哪几个杰出的后辈,在英才大会上为摘取桂冠进行了多么精彩的比试;中午买菜回家做饭,其中一道菜是沈不渡一直很喜欢的鱼丸;午后相拥着小憩了一会儿,被三花推翻花盆的响声吵醒,无奈的翻出新的花盆给植物移栽。
他在院子里拿着铲子挖土,沈不渡抱着三花坐在门口,看着看着,突然低促的笑了。
他回头捕捉到那抹笑颜,挑了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沈不渡手指弯曲,慢悠悠的挠着三花的狗头,二花在下面用鼻尖拱他的腿,羡慕的汪汪直叫,只是看惯了你拿剑的样子,突然换成铲子有些奇怪。
谢见欢也笑,利落的把盆栽弄好,走过来弯腰亲了他一下。
午后的日光很温柔,落在沈不渡脸上,印下微微的红。
晚上吃什么?谢见欢问完后笑了,整日挂念吃什么,最近好像都有点胖了。
没有。沈不渡煞有介事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还是硬硬的。
分明不是那个意思,谢见欢听了却有些上头,他伸手一捞,在三花抗议的汪汪叫中把两只碍事的小狗赶走,然后一把揽着沈不渡的腰把他带起来,顺势压在门框上吻了下去。
偌大的宅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在阳光慵懒的午后,在花香芬芳的小院里亲密的拥吻。
即使发现也没关系,全天下都知道他们已结为道侣,是最契合恩爱的一对。
他自然而然的动情,一手托在沈不渡后颈,一手抚着他的侧脸,手指慢条斯理的轻揉他敏感的耳朵,激起一阵阵无法自抑的颤栗。
情到深处,他下意识去摸沈不渡的后腰,对方一直任他索取,此时忍不住轻轻挣动了一下,微微喘着气偏开了脸。
谢见欢找回些神智,歉然亲了亲他的鼻尖:对不起,忘了还没黑天。
沈不渡看了他一眼,有些羞恼,有些无奈,又掺着些纵容,简简单单一个眼神,差点让他又没能忍住。
稍稍拉开了些距离,沈不渡摸了摸被吻的水润发红的唇瓣,喃喃道:第五天了。
他没听懂:什么?
沈不渡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生机勃勃的小院:你喜欢这种风格?顿了顿说,我也喜欢。
如果有一天真的他说了几个字,却没了后续,眼神落在互相打闹的二花三花身上,却又好像在看一个不知结果的未来。
有些茫然,有些难过,有些遗憾。
谢见欢在那样的目光里,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空落和慌乱攫住了心脏。
视线无措中落在了沈不渡的腰间,一股冲动促使他开口:师父,可以把这个给我吗?
沈不渡低头,发现他指的是自己腰间悬着的一枚玉佩,碧绿颜色,圆形,样式简单,像一枚平安扣。
这个?沈不渡伸手解下玉佩递给他,好笑问,怎么突然想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想留下对方的某样东西,来证明所经历的一切不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你还没给过我定情信物呢。他胡乱编了个借口,勉强就这个吧。
沈不渡露出了熟悉的戏谑笑容:你不说我们都结为道侣了吗,怎么还要定情信物?
我不管。他词穷之下开始耍赖,我就要。
沈不渡笑起来,拿过玉佩,亲手给他挂在腰间。
那就带着。他说。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你都要平平安安。
那一天的夕阳没有落尽,黄昏的日光没能洒满整个小院,天边的晚霞没来得及赏够,厨房里的炊烟也没能燃起,记忆便遗憾的戛然而止。
谢见欢在天涯沧海门中自己熟悉的房间醒来,花了足足一刻钟意识到过去的五天原来真的都是一场空梦。
梦醒了,小院、盆栽、两只小狗、街角的馄饨铺、午后阳光下的拥吻都是他徒然臆想出来的一场空。
心脏不算疼,却空茫的难受,他下意识把自己撑起来,手掌摸到一个温凉细腻的物件,低头一看,是悬挂在腰间的平安扣。
他屏住呼吸将那平安扣握在掌心,闭眼贴在自己胸口。
那编织幻梦的妖鬼不算太过残忍。
总算还给他留下了一份念想,让他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不至于连这场美梦都忘记。
三年来,谢见欢一直以为神仙洞里度过的五天,是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的一场梦。可现在听梦鬼的话,难道,难道
惊疑和狂喜两种情绪在脑海疯狂交织,他下意识拿出从未离身的那枚平安扣。经过不知多少次的珍惜摩挲,玉扣表面更加光泽莹润,严丝合缝的嵌在他掌心,如一个无言的陪伴和守护。
梦鬼也看见了他手掌里的平安扣,摇头道:梦里一切皆为虚幻,破梦后任何东西都无法带走。你既拿出了这枚玉扣,说明赠你玉扣的人是真的。
傻郎君梦里前四天的沈不渡是幻象,第五天的沈不渡,是入梦来寻你的,你货真价实的师尊。
*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扣在25章谢昀身上出现过
这章这么甜 你们不给点评论不够意思吧!(打滚哭泣)
第70章 笨蛋
谢见欢这辈子没这么失态过。
像乞丐摇身一变成了百万富豪, 庸碌之辈打通筋脉一跃成为宗门高手,沙漠里奄奄一息已然绝望的人突然望见了绿洲巨大的、从未敢奢想过的惊喜当头砸下,他的整颗心都成了元宵十五夜里的烟花, 噼里啪啦在夜幕中爆炸。
梦鬼看着青年压都压不下去的唇角, 后知后觉发现不妙:我不会给你牵了红线吧?
谢见欢低声笑起来。某种意义上, 确实是这样。
他看这女鬼也不禁顺眼了许多, 敛了笑意道:回你的幽冥, 严守契约别再来人间作乱,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
他按了按饮光剑柄,意味一目了然。梦鬼美艳的脸僵了一瞬,知道不靠梦境的话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咬牙切齿骂了句臭男人, 无可奈何的化成灰烟飘回幽冥界了。
虚幻出的孤影峰慢慢消失,谢见欢重新回到了明月楼。他目光急切巡视一圈, 发现沈不渡还在原处,李心宁的身影则不见了。
见他平安回来,沈不渡才松了口气,又皱起眉道:李心宁跑了。他状态实在不对劲, 我本来想把他绑回去看看,但他修的不知道是什么烂七八糟的禁术, 体质居然能鬼魂化, 一不留神就让他跑了
说完没听到谢见欢的回应,他抬眸一看,才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傻笑。
沈不渡:
说实话,他还从没见自己这个大徒弟笑的这么唔, 灿烂过。
以前谢见欢笑, 大多是意思意思提一提唇角, 偶尔心情真的不错时,眉眼才会舒展开来,伴随着眼底泛起的一层浅浅笑意。这种细微的情绪变化不明显,不熟悉他的人根本察觉不到,从而以为这名年轻的天榜高手永远都是面如霜色。
也就是沈不渡总能一眼看透他的真实情绪,但这么多年看谢见欢露出如此明显的、控制不住的、以至于有些憨傻气息的笑容,还真真是第一次。
他颇觉得莫名其妙,走过去摸了摸对方的脑门:傻笑什么呢?鬼上身了?
说完恰巧对上谢见欢的目光,他不自觉怔住了。
太烫了。
那目光活像有温度似的,满含着热切的激动、紧张和爱意,毫不掩饰的落在他的脸上,沈不渡竟觉得脸颊被烫了一下似的,不受控制的开始升温。
还没意识到究竟哪里不对,谢见欢开口了。
师父,他摊开右掌,声音因极度紧张变的有些沙哑,你还认得这个吗?
沈不渡视线落在那枚平安扣上,似乎在回忆什么,随即眼神一凝,脸上表情变的有些微妙。
谢见欢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那点不自然,所有令他抓心挠肺的猜测都在顷刻间得以确认,一颗心像在蜜罐里泡了一遭,软的一塌糊涂。
师父,他再努力也控制不住声音里的笑意,胸膛里一片温柔的火热,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沈不渡喉结动了一下,一把将他手心里的玉扣夺走,转过身若无其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犹自强撑着嘴硬,但微微变红的耳尖已然出卖了他所有心绪。
谢见欢自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我懂。
那道背影似乎微微僵了一下。
你害怕未来难以预料,害怕自己会踏上沈氏先祖的路,害怕许下承诺却无法遵守,所以就干脆什么也不说,狠下心把所有可能都扼杀在开始,是不是?
沈不渡没沉住气,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里的意思分为清晰:知道你还说个屁!
沈掌门气势汹汹,看样子毫不落得下风,但被徒弟将心事顾虑猜的那么通透,还毫无防备的被一针见血点了出来,多少还是有点懊恼。
毕竟他从没想过自己在谢见欢面前还会陷入被动。
千算万算没料到梦鬼会突然出现,这馅露的真是猝不及防
正凝神苦思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把师父的威严圆回来,把主动权给夺回来后背突然贴上一片令人熨帖的热度,是谢见欢趁他出神时悄无声息的靠过来,轻轻从身后把他拥住了。
青年胸膛硬朗宽阔,手臂修长结实,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把沈不渡整个人搂进怀里,但他却小心翼翼的没有用力气,似乎这并非禁锢,而是一个依靠,若对方不愿意,很轻易就能把他推开。
沈不渡显然没料到他那向来严格遵循着师徒之礼、从不敢有半分逾越的徒弟会有这般举动,微微僵了一下:喂
如果你原本打算什么也不说,谢见欢在他耳畔低声问,那你为什么要故意撩拨我?
你少胡说八道。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洒在耳根后,沈不渡不看都知道自己恐怕没出息的红了脸,死不承认道,我什么时候
上次在真善宗我给你煮了鱼丸,你故意就着我的手吃;凤策来的时候,你看似无意的问我会不会不高兴;在兰海镇的时候,你还买了荷花送我。谢见欢声音里的笑意几乎藏不住,师父,你都忘了吗?
沈不渡:
靠,大意了。
这小子不是个榆木疙瘩吗,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谢见欢也是不久前才回过味来的。那一帧帧画面都被他珍而重之的藏在记忆深处,当时以为是自作多情的错觉,但知晓了背后的秘密再回头细想,他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沈不渡为何一边刻意隐藏,一边偏又故意撩拨?
是风流多情、以此为乐吗?
当然不,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为什么?
谢见欢活了二十二年,在修行境界上已经是很多年轻人的前辈,但在感情上却是一片贫瘠的空白。这个矛盾对他来说本该很难,但他却无师自通的想到了情不自禁四个字。
因为他自己便是如此。
明知师徒关系是一层禁忌,明知无论身份地位都和沈不渡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明知沈不渡曾亲口说过这辈子都没有娶妻的打算,他却还是死心塌地、一意孤行的一头陷了进去,一厢情愿的把所有感情倾注给那一个人。
纵使知道没有结果,也偏执顽固的不愿回头。
那么,他有一瞬间颤栗着妄想,沈不渡会不会和他一样?
纵使知道身负枷锁难有结果,纵使知道给了承诺也会变成一场空,于是把自己的情感严丝合缝的隐藏起来,不和他产生师徒关系以外的任何纠缠。
然决心做的再坚定,若喜欢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又如何能做到毫无破绽、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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