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被骗八套数学卷——Brass(25)
说着说着,他又觉得害臊,声音慢慢低下来:没关系的,你朋友把你当外人,但是我可不一样。青青,我把你当、当
最后几个字含混不清,几乎要听不见了,但向空山有副卓绝的听力,他呆呆地摸着手机,语音放完了也不晓得回答,满脑子都是虞叶好在说话,小小声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偷偷躲在被窝里脸红。
虞叶好说:青青,我把你当喜欢的人。
向空山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且很难不绝望地想:还是杀了我吧,就现在。
两个人网恋聊了这么久,虞叶好还是第一次亲口说喜欢他,仿佛掐着点特意等今天似的。可怜小山哥才第一回 正式变gay,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暴击,他恨不得直接给虞叶好跪下,然后立刻就去警局投案自首。好半天,终于十分艰难地回应了虞叶好热情的示爱:[我也是一样的,好好。]
虞叶好的脸蓦地一热,怪不好意思的:怎么感觉青青好像突然比之前要直白好多了呢?
并且不知为何,隐约还有点熟悉。
之前都是哥哥哥哥地叫,现在去了一个字,感觉竟然天差地别,甚至让他想起上个兵荒马乱的周末,向空山跨坐在墙头,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看他,明明很无奈的样子,但是却在笑,还开口叫他宝宝。
幻想中的朱青青开始变味儿了,扭曲着拉伸成向空山那张脸,阴魂不散地在他脑海里盘旋,甚至还偷去台词,场景变幻,他仿佛看到向空山就站在他面前,弯下腰摸他脑袋,然后又轻声地叫好好。
打住!
虞叶好猛地一激灵,从这种像泡在温泉里一样的舒服妥帖中挣出来,驱散那点睡意,苦大仇深地跟自己闹别扭,他想:向空山才不温柔,向空山只会笑话他,乱揉他脑袋,怎么可以和他的青青放在一起比较呢。
他又开始盯着朱青青的回答,浑然不知已经与正确答案失之交臂,还妄图从中找出这丝诡异既视感的来源;但今夜似乎不适合思考,想着想着,又开始模模糊糊地犯困,再过一会儿,脸颊陷进软被,就这样倒躺在床上睡着了。
向空山没能等来回复,猜想到虞叶好大约这会儿应该是总算过了那阵兴奋劲,睡下了,于是也紧跟着松一口气,结束了这个半是煎熬半是甜蜜的夜晚。
这个点,家里已经静悄悄,他抬手将桌上的小灯关了,独自坐在桌前,陷入连绵的黑暗里,唯一的光源是手上还亮着屏幕的手机,上头隐约可见是一张被放大的卷面,却不露题,只露了左上角虞叶好的大名。
虞叶好。他一笔一划地,在白纸上模仿对方的笔迹,写这个名字。
写完之后,又觉得不满意,将自己的名字写到旁边,被用来涂鸦和演算的草稿纸现在整整齐齐地并列着两个人的大名,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特殊意义,他写了又写,最后将纸撕下来,叠成豆腐块,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外套胸前的口袋里。
像藏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那张卷子的图片最终被向空山导出,打印了下来,准备等有空的时候,仔仔细细地做一遍,毕竟能让整个一中都捂着的卷子,想也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不过他不白做,反正横竖都是睡不着,于是干脆熬了个大夜,整理了份作文高分模板,连带着成段的好段摘抄,想等机会合适,一并捎了给虞叶好带去,算作是还人情。
还虞叶好给他的好多好多情。
熬了夜,他眼下青黑明显,透着疲态,第二天还被滋儿哇的柯文曜给吵得头疼:
后者坚信他小山哥肯定是偷偷优秀准备惊艳所有人,尤其是隔壁他贼看不顺眼的虞叶好,兴奋得原地直蹦,跟个花果山抢到香蕉的猴似的,连最爱的体育课都不上了,一叠声地缀在他身后喊:小山哥,忙活什么事业呢,给兄弟也知道知道。
吵死了。
向空山倦得声音都哑,他胳膊肘里夹着一瓶水,准备寻摸个树荫,坐在下面安安静静补觉发呆,顺便感伤一下自己可能即将随风消逝的初恋;结果柯文曜这棒槌就是不给他机会,操场边的马路牙子一长溜,非要和他挤同一个格,一屁股下来差点没把小山哥仅剩的半条命也给挤飞,两个人紧巴巴地靠在一起,向空山烦了:怎么,你坐不下?
小柯扭捏:人家想挨着你坐了啦。
这家伙把小山哥给恶心的,张口就想说自己不搞基,结果嘴都张一半儿了,才猛地反应过来:靠,自己好像真的得搞基。
他临时又闭了嘴,表情蜡黄中透着一点绿,但不骂一句柯文曜这二百五他不甘心,于是两个人沉默三分钟,向空山突兀地道:
滚蛋吧你。
已经忘记发生了什么的柯文曜:?
向空山突然站起来,眺望远方,双手插兜,看上去贼拉酷;结果眼前忽然一片黑,连耳朵都嗡嗡响,虚得跟林黛玉似的,只能一只手扶住旁边的乒乓球桌,酷哥形象又碎一地;视野也受限,因此没注意到,自己外套左边的口袋里,悠悠地飞出来一张纸,静悄悄地落在地上,好像在等人去捡。
柯文曜帮他把东西拾起来,又拍他肩膀:低血糖了吧,山哥不是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闭嘴。向空山不知道他一搞体育的为什么这么能说,痛苦地扶住额头,感觉孙悟空当年被念紧箍咒也未必有他现在辛苦,他扶着桌沿,气若游丝,但气急败坏,柯文曜,你能不能闭嘴。
哦。柯文曜悻悻地应了一声,手里还攥着那张被叠成豆腐块的纸,隐约可见里面透着的字迹,他好奇,又张嘴叭叭,这里头写的啥啊,我看有字儿呢?歪山哥,你在听吗,这是啥啊?我能看看吗?歪,山哥?
向空山才意识到对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瞳孔一缩,但已经晚了,柯文曜把纸条展开,先看见他山哥熟悉的字体,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上头竟然写了好多个虞叶好的名字。
山哥?
小柯困惑,隐隐约约有什么念头就要破土而出,他看向耳朵不知何时通红的向空山,刚想开口说话,何景乐幽幽地从他们旁边飘了过去。
周二两个班体育课在一节,这个时候见到也不算奇怪。何景乐高贵冷艳地从他们旁边经过,下一秒好像看到了什么,大惊失色地把那张纸从石化的柯文曜手里抢过去,又给叠得整整齐齐,揣进了向空山的衣兜,然后还十分严肃地梆梆在他胸口拍了两下,力道之大,好像准备送向空山直接归西。
只见他眉头微皱,似乎十分不满:这东西多让人误会,就别露出来了吧。
向空山:?
何景乐深藏功与名,莫名其妙做完这一切,莫名其妙地又走了,柯文曜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想问他向哥的话,于是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指着向空山的口袋,又要问:山哥,这个是?
何景乐又一阵风似的刮回来了,满脸都写着名为好啊骗我一个还不够竟然还想骗第二个的谴责,然后轻飘飘的、带着历尽千帆后的疲倦,看向柯文曜:别误会了,他和虞叶好真没有在谈恋爱,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何景乐:别误会啊,人家俩是好兄弟,铁直,不恋爱,懂?(用力一拍向空山肩膀)没事儿,哥们帮你澄清,手到擒来,不在话下,就不用道谢了,请我吃顿饭就行。
向空山:我谢谢你啊。
第42章 一桩乌龙
被何景乐这一打岔,柯文曜本来想说的话现在全忘了,他嘴巴张成o形,半天没合拢;向空山对这副傻样简直不忍直视,于是高贵冷艳地伸出一只手,将他的下巴给合了上去。结果一转头,又看见何景乐站在那儿,歪着头看他,得意洋洋,就差在脸上写快来夸我几个大字,幼稚得不行,像个小学生。
山哥顿时感觉心很累:你们俩都别说话了,就当造福人类,行不行?
何景乐立马不乐意,哪有做好人好事还被损的,他梗着脖子:我怎么了?我好心帮你澄清你还不领情,要不是因为虞叶好,我才懒得管你!
小何的想法非常简单明了,并且和虞叶好在某种程度上异曲同工,就譬如现在。他认为,既然虞叶好已经主动邀请他一起玩,那么就是把他当作好朋友的意思,当然要划进保护范围,他有义务将一切对虞叶好来说是困扰的东西都清除,包括这个因他而起的谬误传闻。
虞叶好?向空山跟着低声重复,阴阳怪气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醋坛子翻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是有一些正宫的气势在身上的,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除了你,还有谁会往那种地方想?
肯定有!
何景乐着急了,分分钟就想列举一长串证明向空山和虞叶好有一腿的证据,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虽然看着傻,但关键时刻倒还有点小聪明:向空山被误会什么的不要紧,可虞叶好又不在这儿,人家招谁惹谁了,干嘛要跟着一块当这个工具人呢?
他站在原地,看着柯文曜和向空山走出去几步,蔫头耷脑地想:算了。
傻子。向空山走了一段,发现后面那人竟然没跟上来,还像只呆头鹅似的朝这边探脖子,忍不住啧了一声,又喊他,你发什么愣呢?再有三分钟下课,该吃饭了。
他们的体育课被放在上午最后一节,到了这个点,该溜的已经溜得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奔着没什么人的食堂去,何景乐当然知道,只是这回真实打实愣住了:啊?叫我啊?
要不呢?向空山已经快没耐心了,甚至好像还隐约翻了个白眼,快点。
哦,来了。
何景乐好像突然变得十足扭捏,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短短几步路,差点被他走成同手同脚;好像是为了装酷,一只手还插在校服裤兜,于是当然也没人知道
他出了一手心儿的汗,校服内侧光洁的布料被抓出一点褶皱,在汗水浸润下变得滑溜溜,叫他好几次都差点脱手;心脏也跳得飞快,他不确定地心想,这应该算是好朋友吧?应该算吧?
难道不是好朋友才会一起吃饭吗?
感谢CCTV,感谢WTV,感谢天感谢地,妈!我长大了!我交朋友了!
何景乐感动得都要哭了,看面前的向空山也无比顺眼,在这几秒间,对方的地位几乎要赶上拉着他一起玩的虞叶好。
与此同时,还有点隐隐的愧疚:自己之前竟然误会这么好的两个人在谈恋爱,真是个大棒槌!
他的眉头皱起,又忽然舒展开:那么,就从现在起,将功赎罪,向空山和虞叶好的这份伟大友情,就由他来守护!
何景乐暗暗握紧了拳头,如是想。
隔壁的虞叶好还不知道何景乐曲里拐弯的脑回路,因为他短短的高中生涯里正发生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余康哲要去学画画了。
说到这事时,两个人还正在食堂里面对面坐着吃饭,他惊得连肉都顾不上嚼了,举着筷子就这样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很惊喜地说:真的啊?
真的。
余康哲有点扭捏地推了推眼镜,但是藏在后面的眼神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亮,见虞叶好这反应,也跟着一块笑起来,虞叶好,我还要谢谢你,要是那天你不跑回来和我聊天儿,只留我自己一个人琢磨,可能我真的就放弃了。
好说好说。虞叶好摆摆手,紧接着又喜气洋洋地盘算,这不是大好事儿么,余康哲,你要成大画家啦!
两个人待在学校小礼堂时候天马行空的幻想竟然成了真,虞叶好比谁都高兴,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可是余康哲好像不这么想,他只是笑了一会儿,就慢慢地收敛起神色,很郑重地说:好好哥,我还得求你个事。
就是我学画画这个事,能不能先不让别人知道啊。
虞叶好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下意识重复自己的话:可是,这不是挺好的事吗?
是很好,余康哲咬着嘴唇,我也觉得很好,但是你知道吧一中这么些年了,就没出过尖子班的人半道去搞艺术这种事儿。
能走进这种班的人,说得再空泛一点,跟一只脚踏进名校没什么两样,是应该去挤破了头赚一个符合大多数人期望的光辉人生的。余康哲在没决定之前就知道,并且即使现在真的已经尘埃落定,也还是为此而胆怯。
和蔺妍一样,打破规则之后,好像就应该被瞧不起,不应该也绝无可能去探究这份藐视后的原因。
好好哥,余康哲的小圆眼镜脸又皱起来,半是期待半是难堪地看虞叶好,成吗?
嗯。
虞叶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胡乱地点头,往嘴里扒拉大米饭,感觉气焰被浇了一半,悬在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可这能怪余康哲么?好像也不能,说不说都是自己的权利,他没资格去置喙。
行了,余康哲还在对面有点愧疚的垂着头,跟犯了错一样,看得他别扭;最终,他把这一页给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开心点,大画家,一会儿请你喝饮料!
两个人都选择性忘了这一小段插曲,吃过了午饭,亲亲热热地凑在一块去小超市买饮料喝。
超市门口站着好几个人,虞叶好远远地看,觉得眼熟;等又走近一点,才发现里面还围着一个蔺妍。
蔺妍好像比之前见到时又瘦了很多,穿得也薄,校服好像不太合身,袖管空荡荡地坠下来,遮住了一半的手背;她被那几个人围着,头埋下去,看不清表情。但虞叶好眼睛尖,隔着几步就看到,她的唇角竟赫然现出好大一块淤青,映在苍白的脸上,显眼得近乎刺目。
虞叶好脑子里嗡的一声,推开人群,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呢!
他还以为蔺妍被欺负,站在那几个女生面前,脸皮儿都气红了,刚要说话,就感觉到蔺妍站在他身后拽他袖子,小声地说:虞叶好,我没事,你别着急。
这一拽,把虞叶好飞出去半截的魂给拉了回来,他回过头,确认似的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对方袖管遮掩下的手里,还拿着半截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凉面包。
余康哲刚刚没跟上虞叶好的步调,这会儿才满头大汗地也跟着一并挤进来,他推了推有点歪的眼镜,看着被当稀有动物参观似的两个人,老头似的叹了声气,然后又叹了声气:哎,这是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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