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爱世人[无限]——折州(26)
耳边响起女孩子惊怒的声音,他顾不上疼,赶紧站直了道歉:对不起。
女孩一句骂已经到了喉咙里,突然看清少年干净俊秀的眉眼,声音戛然而止,而后瞬间放软了八个度:你没事吧,刚刚摔到哪里没有?
岑别西:?
女孩一改方才无比嫌弃的表情,拉着他的袖子检查:手心都破皮了,地上的水太脏,这样容易感染,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岑别西:??
旁边造成这一切的拖把同学嘴角一抽:苏灵鹊,你够了,别祸害我们班镇班之宝。
苏灵鹊理都懒得理,继续跟岑别西搭话:同学,你刚刚是要提水吗?正好,他去提,你跟我去包扎,可以吗?
拖把同学:?
岑别西微愣:可是他
没有可是。苏灵鹊直接给了拖把一个眼神,你说呢?
拖把:喳。
岑别西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摔得太疼,还是像对方说的也怕受伤的手感染,反正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一个陌生女孩拉走了。
苏灵鹊人如其名,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也托她主动的福,他才搞清楚对方就是班上同学常常议论起的楼上班级的一枝花品种属霸王的那朵。
岑别西。
岑别西!
他骤然回神,茫然地啊了一声。
女孩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你想什么呢?听到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岑别西咽了口口水。
说实话,他还真没听清。
苏灵鹊撇撇嘴:知道你嫌我吵了,我安静一点。
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的确不礼貌,他心里闪过那么点微妙的愧疚,下意识想要再道个歉。
女孩却低下头,从挎包口袋里摸了把伞出来。
冬天的雨湿冷又绵密,长廊走到尽头,距离医务室却还有一段露天的距离。
伞面太小,苏灵鹊将伞兜到两人头顶,拉着他快步跑到对面的长廊:没淋到吧?
没有。
苏灵鹊像得了特赦,眉眼弯弯地折好伞,拉着他继续走,来到医务室时熟稔地敲门:高老师,又来打扰你了。
校医听见这个声音,半是无语半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哪天能不惹事儿不要到我这儿来打卡?
苏灵鹊只是笑,推门进去。
岑别西任校医给他处理手上的擦伤,女孩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拿着包纸巾正一点点擦拭着校服裤上被溅到的污水,而刚刚脱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松垂着,被淋湿了一半。
明明之前在走廊娇气到被溅脏水下意识骂脏话的是她。
可刚刚举着雨伞宁可自己淋湿也要歪向他的方向的人同样是她。
怎么能这么会变脸呢。
※
岑别西?
骤然从回忆里抽离。
岑别西仍旧站在体育馆的观众席下方,仰头遥遥望着最高处的人。
师瑜看着他的神色,正想开口,话音却是一顿。
手环骤然亮起,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支线任务进度已更新,当前剩余玩家总人数为四人。】
【支线任务继续】
第34章 谛听 骄阳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商夏一通明晃晃的威胁, 将其他人打发去了校园各处找人,自己则拖着其中一个径直往教室走。
林成涣被他拖麻袋似的拖着,一路跌跌撞撞:我说你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商夏头都没回。
林成涣不是没见过那种强势看不起其他人的玩家,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顾后果的为所欲为, 一边觉得气闷, 一边还在担心这样月黑风高可能遇到的鬼怪偷袭的意外情况, 觉得自己再好的脾气都快压不住了:不是,你不是说分开更快吗?怎么偏偏就找上我了?
商夏终于赏脸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又冷又刺,像泼了把冰刀。
林成涣像被迎面泼了盆冷水, 整个人倏地清醒过来。
主线任务已经结束了,虽然他全程都稀里糊涂的没搞清状况,但至少主要的威胁那个本体为影子的鬼怪不大可能再给他们造成什么危险。
如此一来,作为普通玩家的他们最大的威胁就是支线任务里那个隐藏在他们之中的鬼玩家。
商夏在怀疑他。
因为在那间寝室的玩家里只有他属于外人,因为他曾经以盟友的身份和他们促膝长谈, 因为若是师瑜真的出了事,那么最有可能下手的人就是他。
商夏这根本就是在看犯人。
要不是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 林成涣甚至怀疑这家伙会直接一枪结果了他。
他想不明白商夏为什么这么肯定师瑜还在, 明明系统都发了消息说只剩下五个玩家了。
这头他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那头商夏已经停在他们年级那栋楼楼梯口。
商夏仰头望着一片漆黑的教学楼。
这个点, 哪怕那些因故滞留在学校的走读生也该各回各家了, 整座大楼阴森森的氛围感非常足。
他拧眉思索了几秒,看了看他们从寝室楼过来的那条路,接着继续往前,朝相反方向的那条路走, 一边走一边巡视。
和寝室楼方向相对的方向通往的正是图书馆。
一直走到图书馆后门一侧的台阶,他脚步倏地一顿,松开林成涣, 大步走到无障碍坡道前,弯腰,伸手。
角落里掉了支发簪。
原木色,流云形状。
商夏捡起那支簪子,目光落到尖锐的那一头上干涸的殷红痕迹,猛地收紧了手。
那是血。
林成涣还在一旁没敢走,怕刺激这个变态。
商夏站起身,直接走到对方面前:衣服脱了。
林成涣:?
商夏:你脱还是我来?
林成涣:
※
商夏站在厕所隔间里,视线在对方的身上转了一圈,低头打开手环。
早在分开前,他便从取了个不知道叫什么的道具和一把纽扣似的小圆片,在四个人脑袋上一人贴了一个,纽扣不待他们动手便直接融入了皮肤底下,抠都抠不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虽然气愤但没一个敢反抗他命令的原因之一。
以他这一抓一个道具的作风,没人知道他手环里到底有多少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更么没人知道他一路过来到底通过了多少场游戏才能有这样挥金如土的底气。
商夏打开定位表,目光扫过数据表上代表另外三人的红点,直接去了最近的一个。
离这最近的正是独自一人的吴千川。
他被人从草丛里揪出来整个人还是懵的。
商夏懒得跟他废话,言简意赅道:衣服脱了。
吴千川跌坐在地上,看见对方手中抓着的那支簪子,一瞬茫然后涌起的就是惊慌。
商夏清楚地看见他的神色变化,不耐烦地扯开他的衣领。
吴千川下意识想要反抗,下一秒就被人擒住了双手,长袖校服往上一撸,露出了小臂。
以及小臂上那道足有半尺长的伤口。
林成涣看见那道带血的口子,再一联系那支簪子,哪怕不用解释,也能想象出眼下是什么情况:吴千川曾经对某个人下过手,而对方奋力反抗,拿簪子划伤了男人的手臂。
至于那个划伤他手臂的人是谁,看商夏的态度就知道了。
吴千川同样意识到了,猛地朝商夏扑过去,脸上的表情凶戾宛若恶鬼。
再然后就是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空下震耳欲聋。
硝烟味混杂着血腥味散在空气里,连带着男人痛苦的惨叫四下回荡。
吴千川捂着被洞穿的小腹,脸色一片惨白:你别过来!
商夏垂下手,眸光安静了很久,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很难说那时的他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林成涣站在他旁边的时候,是真真切切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在小说影视作品里漫天飞,现实生活中却少见得可以的杀意。
吴千川狠狠打了个冷战。
商夏蹲在他面前,一点点扒开男人满是鲜血的双手,空出手指缓缓伸进了对方的伤口。
吴千川痛得惨叫不止,冷汗流了满身:不,不要!
被子弹击穿的伤口能有多大。
商夏平静地撕开那个小小的血口子。
血越流越多,浸湿了男人的衣襟,再蔓延到地上,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人的感官。
制服一个成年男人本该是困难的,可此时此刻的男人落到少年手里,却宛若落入缚网的猎物,挣扎着,惨叫着,却始终挣不开一丝一毫。
不啊!!
放了我求求你啊啊啊!!
皮肤被轻缓地撕开,蠕动的内脏暴露在月光下。
商夏单手卸了对方的下巴,指尖挑逗似的抓住男人的脏器,温柔地弯起眼:疼不疼?
吴千川早就没了挣扎的力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声音都沙哑。
林成涣站在一旁流了一身的汗,胃里一阵翻滚。
这样的伤势本不至死,奈何血流得太多,吴千川的呜咽压根没持续多久,整个人便直接瘫软在地,不过片刻便停了呼吸。
也是他死的那一刻,系统消息发了过来:
【支线任务进度已更新,当前剩余玩家总人数为四人。】
【支线任务继续】
※
体育馆。
师瑜看见手环上的消息,眼里没多少意外,放下手,重新看向台下的少年:苏灵鹊主动接近你,可能因为你的脸,可能因为你的成绩,可能因为你的家境,反正你身上肯定有吸引她的东西。你既然是谛听,最开始应该是不愿意的。
是。
岑别西想,他毕竟不是人,家族里自他儿时起便教他人类如何狡诈奸猾,说他们恶性难改利益至上,可以残害手足,可以背叛家国,可以做出所有恶灵鬼怪都做不出的丧心病狂。
所以,最开始苏灵鹊那样娇纵任性,那样表里不一,那样喜怒无常,每一个都精准踩在他的雷点,他定然是该讨厌,该离得越远越好。
可惜苏灵鹊不干。
你怀疑过她接近你别有目的,比如贪图你作为神兽的特殊本领,可你偏偏是谛听,能听到她的心声,发现她靠近你真的只是因为想靠近你。
除非直接的肢体接触可以听到旁人的心声以外,想要隔空窥探就只能主动使用能力。
出于尊重,岑别西平日里其实很少使用自身的能力,可惜苏灵鹊的出现太突然也太强势,他想要躲避想要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却又没法在对方从未伤害过自己的情况下对着一个女孩子说出过分伤人的话。
出于自保,他干脆去去探听对方真正的想法:只要有那么一刻听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他便有了足够的理由,一定一定会离她远远的。
呜呜他真的好帅啊!学校里居然还有这样的男生我以前居然没发现!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考试次次拿第一的!这也太厉害了吧!
啊啊啊蜘蛛啊!天呐他怎么都不怕的居然敢用手去抓!其他男的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他一个人都比不上!
他怎么连鸟都懂啊!救被石头砸到的麻雀什么的太有爱了吧!
岑别西没忍住,这是灰头鹀,不是麻雀。
苏灵鹊啊了一声,杏眼微睁:是这样吗?你懂得好多啊!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想什么?
苏灵鹊只以为是自己脑内碎碎念的时候不小心说出了真实想法,问完后难得有点羞赧,嘴上安静了好一会儿,内心却依旧沸腾。
他好聪明,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怎么办啊?
岑别西手一顿,心跳蓦然乱了一拍。
※
你对她放开了心门。师瑜安静地注视着台下少年的眼睛,你以为你收获了一个朋友,可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她家里出事了。
岑别西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诧然,似乎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些。
根据你透露出来的信息,苏灵鹊是个很活泼开朗且自信乐观的女生,一个人的性格和家庭成长条件有很大关系,她家里氛围应当也很好。能让她的心态突然间大变甚至寻死,肯定也和她家里脱不开关系。
师瑜解释了一句,接着道:她家里出了事,性格发生变化,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也会开始变化。
你说她的死是你害的。过去她一个女生总黏着你,学校里肯定会有人说闲话,但在那以前她天性乐观根本不在乎,但家里生变以后,她变得敏感却会在意。
我猜那段时间,苏灵鹊在学校遭受的压力,应该比现在的林枝更沉重。
更难挨,更难忍受,更令人绝望。
苏灵鹊不像岑别西,在班上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家庭遭遇巨变,父亲车祸被撞成植物人瘫痪在床,母亲为了父亲的命卖了家里的产业垫付医药费,少了顶梁柱的家庭入不敷出,还要去替父亲负担车祸全责欠下被波及的凄惨家庭巨额赔偿。
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地哀怨。
她的成绩更是一落千丈,直接掉到了垫底。
曾经的她在学校风光,漂亮,化妆,带名牌,敢和老师谈天说地,能同高年级的学生部干事打成一片,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喊出她名字的同学,过成别人在敏感自卑的青春期里最羡艳和向往的肆意张扬的模样,不是没有人嫉妒的。
后来千娇万宠的公主脱下华服,只余狼狈的尘土。
嫉妒她的最先落井下石,因为她家境好为人大方的学生接着和她划清距离,剩下那些关系过得去的也在她一次次惶惶不安和满身的阴郁负能量中受不了逃离了。
岑别西忧心她的状态,可惜对方再不像以前那样黏着他,他才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里一直是女孩主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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