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爱情——傅云见(51)
三年快过去了,你已经不需要我的笔记也可以考得很好,不需要我的陪伴也能开怀大笑,那现在,还需要这个哥哥吗?
2018年8月17日天气晴
距离我们分开已经1095天,岁岁,成年快乐,也是我最后一次提笔给你写信。
时隔三年,终于可以重新见到你了,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最怕的就是,你已经习惯了没我的生活。
可是哥哥还停在原地怎么办,真的特别特别想你。
总共是三十六封信,字字句句,都是江暗亲笔,这份藏在暗无天日里的爱,实在太深太重。
闻岁想到那些细心勾画的笔记,想到那些被自己小心保存起来的花,想到他一直没换的微信卡通头像,想到很多次借着发传单触碰的手,想到他藏在背后默默拍的那些照片,想到自己每一次梦到关于江暗的场景,曾经以为是因为自己熟悉的地方脑补出来的画面,原来都是真的。
他关了火,半蹲在地上,眼泪一颗一颗砸上那堆信纸,晕染开笔迹,控制不住地泣不成声。
隔着三年的时间,他好像和过去那时候的江暗产生了强烈的情感共鸣,心疼得喘不上气来。
原以为毫无联系只有自己反复受着折磨的那些日子,这个人却一直在单方面的陪着,用这样残忍到近乎自虐的方式。
他每次写下那些思念成疾的字句的时候,寄出这些毫无回应的信的时候,心里该有多难过多伤心。
所以在他每一次梦到江暗哭着从梦里醒来的瞬间,那个人一定,也在这个城市里的某个角落思念着他。
闻岁从地上起身,他要现在就去见他,告诉他自己迟迟才意识到的喜欢,真的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他踩着拖鞋飞快跑出大门,一边低头拨通江暗的电话,满心焦急。
接通的时候再开口,才发现声音哽咽到沙哑:哥,醒了吗?我现在过去找你。
岁岁,回头。电话那边的和不远处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是某种回音。
闻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转身抬眸,看着他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那些憔悴和狼狈都遮掩了个干净,就那样站在夜风里,举着电话看向自己。
他真的和信里说的那样,只要自己回头,任何时候,都在身后。
闻岁愣了几秒钟,才大步跑过去,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光是对视,眼泪几乎是忍不住又要落下来:你怎么过来了?还是睡不好吗?
江暗替他把敞开的外套收拢,低声说:醒了发现你不在,看到留的信息,就过来找你了。
我想帮你煮点吃的,虽然大概做得不太好吃。闻岁微微偏着头看他,方才的信给了他太大的冲击,心里无数的情绪抑制不住地往外涌,很多话说得语无伦次。
可能现在说这些有点太迟,但我仍然想告诉你,分开的那三年,我每天都特别特别想你。看到你留下的课本,房间里的桌椅,为数不多的合照,甚至打球的瞬间,通通能想到你。只是因为怕爸爸断了你的生活费,所以一直忍着,不敢找你。你对我来说,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之前我很多个晚上都是睡在你的房间,所以阿姨才会去经常打扫,每晚闻着你被子的味道,我才能睡着,不然就会想着我们过去的事,一直失眠到天亮。
然而即便是这样,我之前还一直很迟钝,看不懂自己的内心,只是觉得那是弟弟哥哥之间的感情,让你无数次煎熬又难过,真的真的对不起。我还不会关心,不会撒娇,不太听话,家务也做得不好,刚刚就煮个粥还把自己烫伤了。但是,我都慢慢会学,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好不好?
江暗愣了几秒钟,迅速拉过他的手,看到烫红的手背和包着创可贴的指尖,很是心疼地放在唇角边吹了吹:不要跟我道歉,也不要这样说自己,你现在就很好,对我也很好,不用特地去学那些。
闻岁盯着他的眼睛,心里一片酸软,这个人以前过得实在太辛苦了,无依无靠,尝尽冷漠,可是就算这样,此刻仍然这么温柔,那么现在换我来疼你。
我有的东西实在算不上太多,但我可以毫不吝啬,给你全部的爱。
愿你从前暗淡的人生,今后岁岁都是光亮。
闻岁滚动喉咙,没像往常一样叫他哥,只是认真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江暗。
今晚他们俩的情绪都太沉太重,好像察觉到他有什么话要说出口,江暗瞳孔猛然亮了一下,心跳开始缓慢加速。
闻岁很轻地抓了一下他的掌心,依依不舍松开。
抬起手臂,勾住对方的肩膀把人温柔抱紧怀里。
然后强忍着眼角的湿意,仰头吻上他有些冰凉的唇,呢喃出声:爱情,亲情,友情,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啦,交上你们的份子液!评论都有红包~
第45章 Chapter 45
江暗浑身都僵住了, 总觉得是自己最近过于恍惚,而陷入了一场深夜的美梦。
唇上的触感却是真实的,生涩又滚烫, 他不确定地反问:岁岁,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闻岁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解释道:我其实到现在仍然分不清对你是什么感情, 但是我不想花时间去区分了,突然觉得没那么重要。你就当是,薛定谔的爱情 反正我知道一件事,我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所以你想要什么,尽管来拿。
江暗呼吸一窒,这些年来, 他从来不曾主动索要过什么,因为知道求而不得。但现在闻岁告诉自己, 想要什么, 都愿意给他。
本来已经做好了要等很久,甚至无疾而终的准备, 没想到真的能有好梦成真的这一天, 这些话落入耳朵里,美好得像是幻觉。
许久, 他心脏开始强烈地跳动起来, 哑声开口:那我很贪心,什么都要。
闻岁分开一点距离看他,眼神落满了温柔:好,你说了算。
实在是太乖,江暗静默了几秒钟, 忍不住抓着他的脖颈带向自己,又重新吻了上去,这回不像刚才那样的轻柔触碰,变得很深很重,像是在确认是否真实。
彼此的呼吸在深夜里都逐渐热烈,那份年少时候就藏了许久的喜欢突然变得汹涌,难以压抑。
深夜的路灯下晕出一圈昏黄的灯光,两个长长的影子叠在一起,在月影下交缠亲昵,久久都不曾分开,像是在补偿那些错过的无数曾经。
闻岁觉得那股眩晕感又久违的涌了上来,他仍然没有学会接吻,只是紧紧抓着对方的外套,手指僵硬地曲在一起,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直到感觉到有一片柔软舔过唇缝,他才猛然回过神,惊慌地咬了对方一口。
江暗喘了口气,鼻尖抵住他,呢喃道:怎么老是咬人?
兔子兔子急了也咬人啊。闻岁面红耳赤地垂着眼,嘀咕说,下次,我一定表现更好一点。
江暗微微分开,嘴唇温柔地在他眼皮上方碰了一下,心满意足道:这样就够了。
闻岁抬眸看他,瞳孔里闪着一点微光,轻声说:那三年你真的太辛苦了,对不起,我刚才看到那些信,怪我,明明很简单的原理都没想到。
终于明白过来他今晚突然这么主动告白的原因,江暗飞快地抿了一下唇,心绪有些烦乱。
他不想让闻岁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了多久,持续时间有多长,这份感情实在是太重,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压力巨大,说出来,也只会增加他的心疼和自责。
现在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那么以前的心酸难熬都能够一笔带过,不必多说。
毕竟,当时他把那些爱意藏得很好,哪怕在写出那些没有回应的信里,也从来没提自己对他过于深重的执念和爱。
江暗斟酌言辞,开玩笑般说道:不怪你,藏这么深,本来也没准备让你发现。至于内容,写信当然要往惨了写,不然怎么让你心疼?
闻岁停顿了几秒钟,心里有些懊恼,试探开口:所以,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我是说在分开之前。这么久的时间,是不是很痛苦?
江暗安静了一会儿,拇指在手心里捻了一下,避重就轻说:我也不知道,那会儿年纪小,懂什么喜欢。
原来你也有分不清的时候。闻岁无端松了口气,蜻蜓点水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商量说,那以后,我要怎么叫你?
江暗偏头看他:你想怎么叫,随你。
有别人在的时候,还是叫哥吧。闻岁怕他误会,又补了一句,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换点别的。
江暗嗯了一声,饶有兴致问:什么别的?
闻岁哑然,一时之间没找到其他的称谓:我让我再想想。
想个称呼也那么难?
我又没谈过恋爱,想不出来不是很正常?
嗯,那你好好想。江暗看他皱着眉的表情,好像真的在苦思,又笑,我有点饿,让我尝尝男朋友做的饭。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突然转换身份,闻岁一下子就害臊了起来,结结巴巴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跟你回酒店。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又跟上次那样
这次是真成了对象,有八十张嘴大概都解释不清。
那就是真成偷情了,你慢慢弄,不急。江暗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闻岁点了点头,踩着拖鞋又飞快跑了回去。他把粥盛进了保温桶,然后收起那些信件找个口袋装着,想了想,重新回到二楼翻出一个小本子一并装好,才重新出来。
已经是深夜,街上的路人变得很少。两人打车回了酒店,等跟着人懵懵懂懂进了房间,闻岁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关系彻底变了。
他和他哥,真的成了恋人的关系,好像很荒唐,好像又很合理。那股禁忌的刺激让心弦绷得很紧,光是想到这个,心脏就忍不住开始狂跳。
江暗在小桌边坐下,慢条斯理拧开保温盒,抬眸看他:愣着干什么,一起吃。
闻岁回过神,拉了张凳子靠着他坐下,用勺子搅拌着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
大概是很少做这么亲昵的举动,动作到底有些不自然:来,我喂喂你。
江暗被逗笑,阴霾了好几天的坏心情烟消云散。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缓慢张嘴,咽下了粥。
他唇角很轻地扬起,慢吞吞说:好吃,我们岁岁果然聪明,学什么都快。
你这是戴了十层滤镜吧。闻岁顶着通红的耳朵,又舀了一勺,示意他继续。
江暗很享受这样的改变,眼神落在白皙的指节上,因为粥的热气泛起了一点红,虽然生涩,但是真的很可爱。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小时才见了底,闻岁囫囵地把另外一碗下肚,暖意蔓延到全身,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
他脱了外套随意扔到一边,才把带过来的袋子打开,翻出带过来的那个小本子。
递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不自在的别扭:之前分开的时候,我梦到过你很多次,有些场景记着的时候就画了下来。画得不好,你随便看看。
江暗伸手接过去,缓慢地翻开那个有些泛黄的速写本,边缘都卷起了边,看上去果真年代久远。只是看到内容,确实有些愣住。
不是因为其他,是闻岁实在没有谦虚,整个画风简直幼儿园大班水平,上面的火柴人要是没标注名字,甚至分不清男女。
闻岁盯着他迟缓地动作,小心翼翼凑过去,脑袋抵着他的肩膀解释道:看得懂吗?这些都是我梦到你的样子。这一张是你在走路,具体在哪儿,实在画太久了,我自己也看不懂。
江暗乐了,靠着椅子后背,慢吞吞翻着:继续。
这一张是你在写作业,应该很好明白,我还特意标注了习题册的名字,三个大字《必刷题》。
这一张是在宿舍睡觉,因为盖了被子,就是这个鸡蛋一样的圆圈就是你的脑袋。
这一张是球场上打球的场景,旁边的观众太多了懒得画,我就画了几个波浪线代替。
这一张是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梦到你去了江边看我,但是没跟我打招呼,只是远远看着。
页数很多,越往后翻,江暗的心情就越是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闻岁画的东西全都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场景。
也许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东西叫做心意相通,或者说这个人太过了解太思念自己,所以才在梦里有那么多关于自己的画面。
不管是真的假的,至少这个速写本让他真切感觉到,闻岁在无意识之间,是真的对自己早已经交付出了真心。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那股今晚一直克制压抑着的情绪就又有些控制不住。
他侧头看向旁边的人,在明亮的灯光下,睫毛的颜色变得很浅,脖颈微微勾着,露出一条弯曲又诱人的线,因为还在喋喋不休的解释,嘴巴张张合合,时不时露出一点舌尖。
闻岁说得口干舌燥,舔了舔下唇,总结道:总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也真的很想你,不是随口乱说骗你的。
嗯,知道了。江暗替他倒了杯水递过去,别开眼说,我现在真的特别高兴。
闻岁把本子放到一边,捏着他的下巴把脑袋转过来,盯着他眼睛狐疑道:高兴为什么不看我?
江暗被迫跟他对上视线,眨了一下眼,声音被晕染地有些哑:怕定力不够。
气氛安静了几秒,好像有一根火柴扔进了干燥的空气里,滋啦一声,就能让整个房间都变得燥热起来,很多暧昧在缓慢地滋生。
闻岁无意识地弯曲了一下手指,蹭着他的脸颊,喃喃出声:你好像发烧了,很烫。
江暗回神,抬手用手背往额头上碰了一下,在墓园里潮湿的地上跪了一整天,站在外面又吹了很久的风,确实好像有些发烫。
他放下手臂,松开两颗扣子,轻声说:一点烧,没事。
你换个睡衣上床躺着,我去买药和温度计。闻岁迅速起身,风一样的从房间里跑出去,连门都来不及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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