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真少爷马甲掉光了——西风狂(40)
回溯以来,后悔莫及的哪里又只有青狼一个?
见到了过去的哈罗德,奈尔才意识到,原来他也在想哈罗德。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念着那人,他怎么会知殷无玄也在念着?
那几年中殷无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如若奈尔睡得极好,他又怎能知晓?哈罗德生日没几个人记得,奈尔却仍能记到今天。
殷无玄蠢,他也未必聪明。
众人皆愣怔地看着奈尔,殷无玄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奈尔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他的精神力渐渐收敛下来,智脑闪烁片刻,直播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奈尔听到动静心知现在也不是什么好时机,轻叹一声,道:算了,我放弃了。便扭头退出了回溯,留下众人呆愣在原地。
他本就是公爵的儿子,即使擅自离开了回溯军部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我天这是怎么回事,我的cp要BE了?】
【我去查了哈罗德干过的那些事,当时的受害者就是奈尔,人家生气也正常吧?】
【怎么说呢,虽然目前为止我都挺喜欢这个小哥的,但是骚扰Omega只能说他罪有应得了。】
那边哈罗德已然快要消失在他们视野当中,这件事也只能先放放,毕竟于任务相比,一个死人的事情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更何况这个死人还是个罪人。
然而即便这么说,众人的心态也大不相同了。
肖肆眸色阴沉下来,肖沉的性别是Omega这绝不可能有错,当初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肖沉又为何对这种污蔑不管不问?
他垂着眸子,跟上了众人。
哈罗德按着那人提供的信息赶过去时,殷无玄还没来得及被扔进去。他到底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即使被金蝉上了身也勉强维持着为数不多的清醒,哈罗德正好赶上,那些人哪里是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被哈罗德打晕捆好。
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们的!青狼他们都没事吧?殷无玄强撑着笑道,此刻已然转变了对哈罗德的态度。他于哈罗德也算亦敌亦友,态度也极为自然。
他虽然这样问着,但也知道以哈罗德的能力他们自是没事。殷无玄没等到哈罗德的回应,便小声嘀咕,有些扭捏似的,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找麻烦的,我也没想到那些人居然玩阴的嘛
哈罗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硬:你看着我。
殷无玄立刻提高了声音,炸毛道:为什么!谁要看你啊!你有什么好看的,天天冷着张脸,又不是Omega
其实还是很好看的,只是哈罗德的美凌厉英气,不似Omega那般娇美便是了。
哈罗德直接戳穿了他:你眼睛看不见了。
殷无玄微微一怔,继而苦笑道:就知道瞒不住你。
他叹了一口气,微微敛去了笑意:事实上,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那只虫子的影响果然很大。
哈罗德抱着手臂,冷冷地评价道:活该。
殷无玄太乱来了,金蝉对他的侵蚀比青狼要严重得多,这么放任不管估计真的会死。
殷无玄脸上的笑容一顿,恼道:你怎么总是这样对我呢?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些吗?
他抱怨着,不自觉地撒娇道,倒也放松了下来。良久又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死在战场上也算死得其所,我不后悔,只是这天比我想象中来得快太多了。
他有心想和对方聊聊心事,然而只得到了对方一个敷衍的嗯。
死前最后的时光了,殷无玄也不端着了,瘪瘪嘴,有些委屈似的,又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知不知道你多讨厌?你要是不这么总是说难听的话,总是针对奈尔,大家其实都会很喜欢你的。
不了。殷无玄看不见哈罗德挑了挑眉,道:大可不必。
殷无玄说不过他,直接气道:你这人可真恶毒,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哈罗德对着殷无玄却没了之前的冷漠,眸中有了笑意,道:你不会的,祸害遗千年,你还早着。
殷无玄愣怔过后继而狂喜道:我不会死,是吗?
嗯。哈罗德的声音中有着淡淡的笑意。
过去的殷无玄看不见,他们却看见了眸中带笑的男人额上的发都浸着冷汗,之前被金蝉入体的手在发着抖。他肩上的伤都未痊愈,虚弱得只能靠在一边的墙上,他眉眼依旧冷淡,却语带笑意。
肖肆咬着牙,他显然已经想到了哈罗德打算怎么做。
而显然想到的也不只他一人,冷静如邬岐都不由得惊呼道:不可能,两只金蝉已然是极限了,再入体一只,他绝对会没命的!
没人敢想那会有多么痛苦,常人一只便已是极限了,三只入体,那将会是怎样的生不如死,哈罗德那时也不过只是一个少年,他怎么敢下得去手?
过去他们总说哈罗德不近人情任务至上,可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甘愿做到这个地步。
【我的天是我想的那样吗?我不敢看了】
【艹我好害怕,但是青狼他们不说当初哈罗德还开走了唯一的飞船吗?应该不会死的,对吧?】
【虽然但是,能为了战友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我不相信他能丢下战友自己跑】
【孩子急死了,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哈罗德勉强直起身来,一手抽出匕首,一刀划开手臂,血液即刻涌了出来,滴落到地面上,而他的声音却离奇地平稳:张嘴。
什么?这玩意儿还有解药的?殷无玄奇道,却也乖乖地张开了嘴。
他虽总是和哈罗德不对付,但心中其实极想亲近哈罗德,只不过这人脾气太冷,他只有这样闹腾对方才会偶尔理会他几回,便也就这样着与哈罗德相处了。他根本也没有怀疑,听话地按着哈罗德的指令做。
他本质上和哈罗德差不多是一类人,之前打得太疯,金蝉侵蚀下他的味觉早就没了,此刻大股的液体涌进他的口中,他只本能地吞咽,丝毫不知道自己吮食的是哈罗德的血液。
那伤口很快开始愈合,金蝉呆在身体中多一秒都有更多的风险,哈罗德看也未看又来了几道。
殷无玄似乎听到了刀尖划破皮肤的声音,有些迟疑的神色,而很快便听见哈罗德的声音,清冷平静得一如既往:没事。
大量的血液和精神力勾得金蝉蠢蠢欲动,它已经吞噬了太多的精神力,涌入的太多的精神力让它极为难受,缓慢地退出了殷无玄的手臂,下一刻便被哈罗德直接踩爆,完全没来得及进入哈罗德的身体。
好了。哈罗德淡淡道,嗓音微不可察地发颤。
这就好了?殷无玄惊奇道,又说了些什么,哈罗德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起来,什么都听不清晰了。
殷无玄看不到,也不知道,此刻的哈罗德缓缓地瘫软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他血液流失得太多了,可他早就没了止血包扎的力气,
你怎么了?殷无玄担忧道。哈罗德没听见,只轻声地自言自语道:好累啊
你跑了那么多地方肯定是累了,好好歇歇吧。殷无玄道,凭着感觉小心地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
哈罗德没了回应,眼前逐渐黯淡下去,失了神彩,放了血的小臂无力地垂着,地上漫开一片一片的血色。
他早就没有力气回应了。
殷无玄还在絮絮叨叨着什么,还没从金蝉侵蚀中恢复的身体察觉不到正在冷却的怀中之人的体温。他还在絮叨着:等回去了,我们一定得请你吃顿饭,你到时候可不能再拒绝了!我跟你讲啊,你就是太冷了大家才不那么喜欢你的,你多笑笑会好很多嘛
他兀自念叨着,却不知道,哈罗德已经虚弱得听不进任何的话了。
他畅想着他与哈罗德的未来,却不知道身边的人伤痕累累,一身血迹,也不知道这人已然时日无多,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以后了,仅仅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他以为的劫后余生,实际上却是另一个人死亡的开始。
他愣怔地去想哈罗德说过的话,他那时候从来都不知道这人居然瞒着他这种事情。他本以为自己极为了解这个旧友,而如今他才发现很多事情他都一无所知。
殷无玄根本顾不上现下还在直播,他抖着手去探哈罗德面具之下的鼻息,温热的,却极为微弱。
他喃喃地无声喊哈罗德的名字,脑中一片空白。
殷无玄现在想想,他不知道的太多了。他不知道这人从什么地方被调过来,为什么戴着面具,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为什么时日无多,也不知道这人在分别之后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
所有人都知道哈罗德遭受了什么,只有他不知道,只有他对此不闻不问,一概不知。
殷无玄想搂住哈罗德,拼命地去堵住那人流血的伤口,可是手只虚虚地穿了过去,根本碰不到哈罗德。
他极少离哈罗德这样近,近的他能看见男人长长的睫毛,和他眉眼间的所有的疲惫。
他想,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哈罗德非要把军功让给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他,为什么一走就是那么久,为什么不再回头看他。他也从来没再得到过有关那人的任何信息,他只是默默地等着,默默地埋怨着这人的冷漠。
他也许很久之前便不用再等了。
他再等不到这个人了。
两只金蝉入体,还放了这样多的血,他所能活的时日两三月怕已是极限。更何况这人说过他本来就已时日无多。
众人沉默着,一时间只有回溯中青涩的殷无玄断断续续碎碎念的声音。
黑蚺天天泡冷水澡的事情还是让花镜知道了,花.全学院的爹.尤其是黑蚺的.镜直接揪着人来了医疗室检查,面色不悦,道:你自己说还是我检查?
黑蚺抓了抓头发,在红狐的疯狂暗示下老老实实道:吃过狐狸心脏之后总是出现幻觉。幻觉里有个和我很像的人,但我可以肯定不是我。
妈的让你乱吃东西。花镜面无表情腹诽着,这俩小崽子就没一个省事的。
她到底还是检查了一下,而后道:应该没事。
虽然旁人总道黑蚺心理有问题,说他早就疯了,但以花镜的检查来看应该不至于那么快。
大抵是九尾狐精神力带来的副作用。
黑蚺曾经丢失过一部分记忆,狐狸的精神力也许探知到了什么也说不定。那东西到底也算个隐患,毕竟九条尾巴的狐狸,是死是活极为难说。
她严肃地思考着,抬头却忽地发现那两个人完全没在听。
红狐惊奇道:哎,黑蚺你看直播了吗?那个金蝉好牛啊,那么厉害的吗?我记得你之前也去过地下场所打架来着,你手上怎么没那种疤呢?
黑蚺面色难看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恶心的事情,道:别说了,那玩意在我手腕里面炸了。
他哪里会是收敛的性子,照旧肆无忌惮地用精神力战斗,结果他精神力太强劲了,直接给金蝉撑炸了。
黑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心底就极为抵触那个叫哈罗德的战士,但对方做的事情又确实让他佩服。
他纠结了半天,还是吐出一句:菜鸡。
红狐道:不是,我觉得你这么说不太好
他俩还没说完就一起被忍无可忍的花镜踹了出去。
花镜只觉得自己青筋一跳一跳的。
啧,不管球用只会打架的男孩子们从来都不听别人讲话,撵出去算了。
回溯仍再继续。
即使殷无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这般旁观着仍是不免心中复杂。
过去的他从修养室的床上醒来,似乎觉得眼前迷茫似的,努力地眨了眨。
殷无玄感觉自己眼前像蒙着一层雾一般,动作也像冻僵了似的不是很灵活。
他脑袋仍然晕乎乎的,依稀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东西,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努力地去想,脑袋便兀地疼了起来。
你醒了!殷无玄闻声望去,是奈尔,此刻正惊喜地看着他们,眼眶也发着红。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听见自己干哑的嗓音问。
奈尔急忙给他喂了水,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一起躺平的兄弟还有青狼。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总是觉得少了一个人一般。
我也不知道奈尔微微撇开了视线道:一醒过来就这样了,不过任务完成了,应该也不要紧吧?
殷无玄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任务途中总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既然都完成了那便说明问题不大,他也没去追究。
平时他不应该这般大意松懈,可是奈尔的话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身体的本能也抗拒着让他回想起来。
他们一连在床上歇了好几天,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哈罗德,他莫名其妙地想去见这个人,即使他并不知道缘由。
可一直到他们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他也没见到哈罗德过来探望,他也只能安慰自己这人的性子本来就冷,不来探望他们也正常。
等到他见到哈罗德的时候伤都已然恢复得差不多,而那人看起来居然比刚刚养好伤的他们看起来还虚弱。殷无玄甚至都觉得对方的面罩都大了一圈,空荡荡的挂在脸上。
你怎么了?他忍不住轻声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
第53章 虫潮前夕
只不过短短几天未见, 哈罗德竟瘦了一圈,整个人消瘦得厉害, 让人一时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进了修养室的那个。
哈罗德只淡淡道:少管闲事,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扭头便要走,殷无玄情急之下便扯住了哈罗德的手腕,急切道:你怎么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你这种性格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他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他明明是在担忧哈罗德,他想说不要总是这样拒人千里之外, 他刻意与人保持距离, 什么都不说, 别人要怎么知道他的感受,要怎么去帮他?
他的眼神炽热, 哈罗德鲜少地畏缩了一般, 微微后退一些距离,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抖着。
他看不见,弹幕正疯狂地刷屏着:
【小殷教官你快撒手, 孩子手腕还伤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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