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性分化——日初云开(17)
薛钟意的胸膛是没有伤的,这么一来,池黎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薛钟意结实光滑的胸膛上了。
高一的男生还处在长身体的阶段,虽然现在星际科技发达,人类的体能比起远古时期的人类要健壮发达得多,但青春期的beta大多还是偏瘦削的
薛钟意不是。
池黎的目光顿了顿,随即心虚地挪开,恰好忽略了少年胸膛微微加速的起伏。
这变态怎么比自己还壮啊,这个年纪的beta有胸肌和腹肌科学吗?
而且他还比自己高。
有点嫉妒。
但再嫉妒,池黎也犯不着为难一个病人,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池黎又绷着脸把人的衣服扣子一个一个扣好。
窗外的天色暗下来,屋子里的灯还没来及开。
静谧的夜晚悄悄来到,还剩最后一颗纽扣刚要系,昏睡了一整天的薛钟意突然福至心灵颤了颤睫毛。
池黎猛地僵住,思绪陷入了先把扣子扣好还是立刻去喊医生的泥沼,一直等到薛钟意缓缓睁开眼,看到的都是池黎伏在自己身前,红着脸摆弄衣扣的景象。
病号服的领口很大,此刻房间里除了薛钟意衣领大敞,薛钟意微微垂下眼帘,也透过衣领,将池黎的上半身看得一望无余。
作者有话说:
薛钟意:问就是福至心灵了觉得这个点一定得睁眼了,可一睁眼来老婆变得特别主动,我还躺着怎么办
池黎:你听我解释
第23章 你很好闻
池黎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又瞬间波澜壮阔,连带着一张白白净净的俊俏脸蛋也立刻红起来。
他赶紧一抖手朝后撤退,结果没留神踩空步子,又惊天动地地摔了一跤。
好嘛,这下连铃都不用按了,在走廊外值勤的护士一股脑冲进来,一部分关心池黎,一部分惊讶叫嚷:另一个病患醒啦!
他们这个病房是医院的高级两人间,护士医师来瞧了也方便,一通收拾后,医生当着池黎的面确认了:
小伙子,你这右臂加上手,一两个月内是不能用力了,左手也最好能不用就不用。
话是对薛钟意说的,薛钟意平静地躺在病床上,闻言,英俊的脸蛋像偶像剧里得了绝症的病弱美男子似的脆弱哀愁。
呸呸呸,池黎赶紧晃了晃脑袋,磕磕绊绊地扯了扯医生:这么严重的吗?还有一个多月我们就期末考试了,他这手
所以更要注意了,愈合得的好还能赶得上考试,愈合得不好就别考了。医生郑重其事地盖棺定论。
池黎哑口,看看薛钟意,又看看医生,半晌无比憋屈地闭上嘴。
等医生护士都离开,池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杵在病床边,半晌才别扭地看了眼薛钟意。
他才发现,原来薛钟意一直在看他,黑漆漆的眸子沉淀着水光,看着像建模出来似的。
你看什么?
池黎的语气也硬不了了,毕竟对方是替自己挡架受的伤,虽然也不是自己要让他挡的,但这时候说这种话,不是畜生吗?
池黎不当畜生,池黎忍辱负重:再看也没用,我给你花大价钱找这里最牛逼的医生了,治得再好也就这样了!
他的语气比平时软了很多,仔细听来,甚至还透着一股无能为力的委屈。
薛钟意黑漆漆的眼瞳平静的像一汪密林里的潭水,氤氲着湿润的雾气,沉寂又祥和。他勾起苍白的嘴唇笑了笑,没顺着这话往下问,而是问了个让池黎尴尬的问题:
池哥,刚刚我睁眼的时候你在干嘛?
池黎僵住了。
从脚板底到脊梁骨都僵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薛钟意,发现对方没有任何狭促的神情,也没有故意戏弄的意思,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好奇,那模样就像个天真无辜的小天使似的。
好奇你妈啊池黎脚趾指蜷起,硬着头皮回道:我给你沾水润嘴唇,水洒了,然后替你擦水来着。
薛钟意似乎略显诧异,狭长的双眼微微睁开了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池黎,把池黎看得浑身发毛。
干嘛!池黎恼火着坐回自己床上,身后有了点依靠的地方才不至于被薛钟意盯得心里突突。
薛钟意眯起眼笑了,他刚醒没多久,声音还是轻轻的,像大病之后的虚弱。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池哥对我这么好。
池黎的脸又红了。
他吃软不吃硬,老池家所有人都遗传了这个基因。
他悻悻地想,薛钟意想不到是应该的,因为自己这种行为,对这个变态来说就是以德报怨了,但他又止不住想起对方现在躺在这儿,保不准还要错过期末考试,那又是自己造成的,其中这些弯弯绕绕已经盘不清了。
他只能干巴巴地回道:互帮互助是星际传统美德。
薛钟意没忍住笑大了点,结果扯到伤口,脸色瞬间又白了两度,把刚刚放松下来的池黎又吓得半死,赶紧冲过来拍拍摸摸,差点按铃叫医生。
没事,我喘两口气就好了。薛钟意轻笑着阻止了池黎,看着少年的眼神越发深邃。
池黎哪还有心思管人怎么看自己,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那你多喘点,别咽下去就成。
薛钟意平静接受了祝福,已经习惯池黎的语出惊人了。
他抬着眼,看着池黎不似作伪的关切,轻轻开口:池哥,谢谢你。
池黎正在给他理护理床床沿的各种线路,动作微顿,下意识垂眸看了眼。
薛钟意是真的好看。
哪怕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像蜡像,那也是蜡像馆里最漂亮的一个。
池黎语焉不详地嗯了一声。
薛钟意又说:池哥,对不起。
他的左手臂和左手不如右手严重,颤颤巍巍想抬起来碰触什么,池黎一看那还得了!
你给我发放着!
池黎一把把人手给握住,又不敢用力,憋屈又小心地给重新按回去,想什么呢!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
话没说完,池黎却突然看到薛钟意的眼里有一股他看不懂的浓烈情绪,像愧疚又像克制,像心疼又带着点偏执。
池黎:
他把没说完的责骂咽回肚子里,沉着脸静下来。
薛钟意的额发垂在眼位,视觉上把他原本拉长上扬的眼角勾得微微朝下,看起来脆弱又哀伤:
池哥,对不起,上次和你说了那样的话。
池黎按着薛钟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转身就想远离。
但薛钟意的反应比他快多了手段也比他狠多了。
没什么力气的左手突然反过来握住池黎,力道不重,但对于神经受伤的人来说得用十足的劲儿:池哥,别走唔。
薛钟意的眼底密布上红血丝,那是他用力过度且仍旧不能达到预想状况的表现
池黎崩溃地折返:我喊你大爷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行不行!你再动手晏雪可就要杀了我了!
我不走,我不走!我站在这儿听你说还不行吗!
薛钟意终于卸下力气,他的额角沁出汗,脸上露出难以遮掩的疲倦,可握着池黎的手却保持着不松开的倔强。
你说吧,我听着。池黎硬着头皮瞪着眼,心里没什么底,但面子上却仍装得像模像样。其实他很不想和人探讨关于他身体和信息素的话题,因为这些,他在首都星上曾遭遇过不少不愉快。
同样都是富家子弟,首都星上的同龄人们对池黎没有多少忌惮和畏惧,反而因为他是alpha里的异类而总是背地里嘲笑他。
池丞和父母管得了一次管不了很多次,更别提后来他们都越来越忙,等到发现自己因为这些事在外面和人打得头破血流,回家却总是缩在角落里发抖的时候,外界对池黎的风评已经扭不回来了。
含着金汤匙出生结果被卡了嗓子的短命鬼。
连自己的信息素都控制不了、动不动就送去急救的alpha。
白瞎了alpha身份结果连beta都打不过的废物。
其实这些风言风语,在稍微长大后一点看来,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因为池家有钱,池家的少爷再无能也可以通过一掷千金来获得自己该享有的地位,但那时候池黎还太小了,而且从小被当成alpha教养,他的家人和他体内的信息素都告诉他,你本就是个骄傲的alpha,不用理会那些人渣。
但alpha会更在意alpha应该拥有的那些特质,而非自我暗示纾解。
所以池黎陷入了恶性循环。
当池黎发现自己闻不到Omega的信息素的时候,他惊惧又自卑地没有告诉任何人,想也不想就接受了父母的提议,从首都星被送到了蓝星。
说是疗养,其实更像是一种逃避,池黎不想在那一串名号后面再听到一个:阳痿的alpha。
这样的阴影像锋利的刻刀留下的痕迹,伤痕不大,纵深极深,哪怕表面的疤慢慢修复了,但只要再度用力,仍能感受到内里曾经留下过的伤口扯着筋脉疼在心里。
而现在,他因为一个替自己挡架的薛钟意,因为对方连手都不要了拉着自己,他不得不把这些不愿面对的过往重新备好,定在心里,以接受待会儿对方一字一句的道歉和剖析。
谁知道薛钟意喉结滚动了一会儿,只简单说了几个字:
我闻得到信息素。
这几个字,就像一个医学界的炸雷,轰隆炸在池黎耳边。
池黎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不是个beta吗?你能闻到什么信息素?alpha的还是Omega的?你是不是没分化好,男到26还能慢慢悠
薛钟意用左手轻轻划了下池黎的掌心,让他闭嘴:池哥,我更像个怪物对不对?
这种事儿一旦被确认真实,那等待薛钟意的可就不仅仅是旁人的眼光了,甚至于旁人不会给他什么眼光,而是直接把他拉进实验室里生剖了都可能。
池黎的手微不可查地抖起来:你怎么什么都敢说!这要是真的
是真的,池哥,你的信息素是梨花味的,我闻得见,特别香。薛钟意陷在白色的枕头里,黑色的眼睛格外专注地看着池黎。
咕咚。
池黎咽了口口水,大脑仿佛混成了一团浆糊,完全忽略了被夸赞信息素的香气是一种调情的话术。
他只觉得很震惊,离谱。
怎么会有闻得见信息素的beta呢?他不是骗人的吧,或许是别的Omega或者alpha闻到之后告诉他的?而且这个beta不怕出事儿的把这么大的事儿告诉自己
薛钟意应该没忘记他们俩有过节吧?
他这是一次没死成,还想一心求死啊?
薛钟意就喜欢看池黎这种呆呆愣愣的样子,明明自己现在处于弱势了,对方反而比自己还震惊,好像倒霉的是池黎似的,像个小傻子。
薛钟意又勾了勾池黎的掌心,说多了话的嗓子微微泛哑:
池哥,我现在落你手上了,你别生我气了好吗?
作者有话说: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薛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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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是嫂子啊
有一说一,池黎幻想过很多次薛钟意会因为什么事儿落他手上,比如对方衣冠禽兽背地里勾搭Omega、变态私藏自己或者其他Omega的照片被人赃俱获,甚至于他还幻想过薛钟意这种看起来三好学生的人,背地里会不会其实是个变态生物博士,毕竟他天天在实验室里捣鼓来捣鼓去。
但他万万没想到,和薛钟意真正的秘密比起来,这些都是小朋友过家家了。
现在星际里占人口数量最多的性别就是beta,如果从薛钟意身上的特殊入手,足以改变整个beta群体的现况,绝对不是小事,甚至可能是个影响大局的大问题。
池黎后悔了,他痛苦地看着薛钟意:你这是落我手上了吗?你这是拉一个垫背的一起死啊!万一你这事儿暴露了,我是不是要和你一起被抓进实验室?他们为了撬开你的嘴,搞不好还要在我身上用刑吧,电视剧里的同党都是这么没的。
薛钟意失笑,他没想到池黎居然已经想到这一层了。同时他又有点无望,他池哥没听出来自己在服软示弱。
这种时候他比自己还害怕,那自己这歉还怎么道?
不过还算有一点好,池黎刚刚话里的那个同党听得薛钟意笑眼眯眯。
他真是遭殃了,听到这种词居然也能乐。
但他还没眯多久,病房的门又被敲响了,薛钟意听到外面有个软软的声音
池哥,你在里面吗,我是杜西禾。
薛钟意眼里的笑意淡了下来。
池黎倒是诧异了一会儿后蓦地笑出来了,连带着撤身的时候毫无留恋地甩开了薛钟意的手。
薛钟意眯起眼。
池黎倒是不因为杜西禾来了开心,而是他刚刚被吓了一通大的,现在还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么和薛钟意继续沟通,正好杜西禾来了,缓解了他的心虚,他也好确认确认杜西禾有没有受伤。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照顾朋友家的弟弟却是义不容辞。
病房门打开后,杜西禾像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红着眼站在门口看他,第一眼眼泪就流出来了。
哎哎哎哭什么啊!我好好的又没死!池黎开心不到三秒,又慌了。
杜西禾泣不成声:对不起池哥,都是我的错,霍城是因为我来的,他那帮狐朋狗友伤了你
真没事儿,我就有点擦伤和扭伤!池黎吼着嗓子安慰人,甚至朝后走了几步让杜西禾看他个全景,你看,我好着呢,我还能蹦能跳的!
结果杜西禾刚看到他蹦跶没几下,眼神立刻注意到了他身后,病房深处有两张床,一张空着被人睡过,显然是池黎的,另一张床的靠背被抬起,露出上面躺着的人的苍白却英俊至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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