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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逃生本中貌美如花[无限流](GL)——非

    她老觉得有人在偷偷跟踪,但这个念头又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怎么会有人不去签到,反而跑来跟踪人?
    除非那些非法住民。
    非法住民对李雪来说是一个忽远忽近的概念。
    他们会在每周的一次集会见到对非法住民的批判。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非法住民一直被报纸、被电视台、被各种各样学者领袖唾沫横飞地痛斥,他们的异端思想被反反复复拿出来嘲讽到底有多可笑。他们被认为是城市的渣滓、垃圾、破坏物!
    但奇怪的是,李雪现实中从没有亲眼见过一个非法住民,可总有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他们蛊惑,然后违背社员守则,成为城市的蛀虫!
    她握着钥匙,对门的邻居打开门,看她仍在有些神色慌张地开锁,目光唰一下投在她的身上。李雪头发几乎炸开,生怕他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赶紧把门打开,然后把大门轻轻捎上。
    签完到再汇报,汇报完,今天就可以结束了。
    奇怪,你们行动都这么统一吗?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李雪拧着脖子,紧张得一下子失语,瞳孔放大,瘫软在墙上,脸上血色全无。
    不是机翻音。
    而是切切实实,从喉口深处,通过大脑指挥,声带挤压震动,最后形成的声音。
    透着一股鲜活的人味儿。
    坐在沙发的女人起身。她看上去寻常女性要高许多,穿着黑色的常服,薄唇,眉眼细长,眼神锐利得像是经历过战场血腥厮杀的士兵。
    李雪灵魂出窍,依靠着墙壁,手里捏着的手提包啪嗒落在地板上。
    外面不是有声音通知你们进行签到吗?
    女人声音低沉,指了指客厅另一端的房间,房门敞开着,窗口边伸延出一个小台子,一张纸静静躺在上面。
    李雪回过神,外面的倒数声像是催命的音符,让她无措得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径直跑到窗口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窗户打开,将签到纸扔到外面。
    飘飘洒洒的纸张,被风卷过,陌生女人谨慎地藏在阴影处观察着外界。
    外面飘来飘去的雪白纸张,被轻轻推动着,朝遥远的方向飘去。
    计时结束。
    下面开始日常汇报。
    李雪紧张地往后瞄了一眼入侵者,脑门急得全是汗。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生命力怒张、脸部轮廓坚硬得要把她眼睛刺伤一样,眼睛蕴含着蓬勃灼烧的生气,小臂的肌肉线条深刻又清晰,钢铁铸成似的,能打倒十个她。
    她在思考对策,但惊恐几乎吞噬了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在她的小时候,着急的时候就不自觉地会变成这样,跟人吵架都会被气得说不出来,丧失所有应对能力。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重新打开窗户,用属于自己的声音轻轻对着风说:
    今天,我先到办公室,遇见了中班的老师陈霞,我和她聊了几句最近班上孩子的情况。
    然后,我回办公室又冲了一杯奶茶,就是那种超市里非常常见的牌子,叫甜蜜味道,红豆口味,喝完奶茶,顺便写了今天的工作计划。
    她絮絮叨叨讲着,似乎要将今天所有的琐事全部仔细讲完,直到她的叙述挪到晚上下班后时,李雪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停顿。
    她咳了两声,仿佛要掩饰这种停顿,目光再次盯着玻璃窗上暗淡的投影,气息危险的女人就躲在她的房间墙角。
    如果、如果她此刻对着风儿讲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她、她说不定会得救。
    李雪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女人的出现、让她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原本循规蹈矩的生活,突然间诞生了危险性。
    入侵者能够自由地说话!而她没有袖标!
    她的身份太明显了。她一定是非法住民!是应该被清理的城市垃圾!
    这些念头几乎不可遏制地从她脑子里涌出来,霸占住她所有可以思考的空间。
    如果自己隐瞒这一段经历、对着那些风儿,她会是什么下场、她几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她会不再纯粹。
    她会像她幼时的朋友,约定一起长大的朋友。突然有一天消失了。
    连存在的痕迹都会被抹得干干净净。所有人都把她给忘记了,仿佛她从未、从未!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一样。
    她看了一眼时间,快满十分钟了。
    李雪沉默下来。
    沉默的同时,她有瞬间的懊悔和仓皇,无数忏悔的话准备从她的喉口流露出来。
    但她只是维持着一个呆呆的、静止的、僵硬的站立姿势,唯一做的事情只是闭上了眼睛。
    嘭、嘭、嘭!
    几声巨响。
    是人体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外面的迅速传来了兴奋的、纷乱的脚步声。
    李雪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安然待在原地的自己,出窍的灵魂似乎仍在体外飘荡。她怔怔地将窗户关上,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番外写完啦!符合条件的可以私戳我。
    万年总攻的云凌、风云、Maybe、拾一、北极熊、伏生_落墨、拉普兰德官方女友、17585794、Stanza_Tiu、咸鱼、轩辕沧溟的打赏!
    呜呜呜多了不少读者,谢谢顾老师的推文,论有一个大神基友的重要性。
    第124章 嘘「4」
    嘘。易阑珊伸出一指立在唇间, 游离点点头,她俩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游离跳上二楼, 趁着窗户开着, 直接翻了进去, 易阑珊则走进这栋楼下的小餐馆, 万户小灶, 里面有一对夫妇,一个正在擦手, 一个正准备上楼。
    男人看见易阑珊手臂上的袖标, 机械翻译的语音声调高昂起来:原来是领导啊,稍等!稍等!等签完到,您想吃什么跟我说!
    【技能:赝品制造商】
    【可以仿制24小时内见到的任一一件物品,但不继承原物体任何特殊作用,存续时间:半小时。】
    易阑珊坐在椅子上,理了理自己的袖标,模仿着公路女人说话的腔调,喉咙含糊地发出一声, 嗯。
    这对夫妻上了二楼, 游离躲进衣柜里, 透过缝隙, 看见他俩分别到了两个不同的房间,男人到了他的房间,然后把房门关上。
    他签下名字, 然后将纸张丢风里, 开始诉说。
    我先把店面打扫干净,做好营业前的工作, 大概早上六点五十的时候,冯倩倩去配给站拿我们今天要用的菜,她拿得很多,我觉得我们可能不会有这么多客人,浪费是可耻的
    七点半的时候,我和她去对面的早餐店拿了两只煎饼,各自多加了一个蛋。
    冯倩倩指着早餐店的牛肉馅饼,她看上去很想吃,是煎饼不好吃么?
    然后我们的店里来了客人,大概在七点五十五左右
    游离安静地听着,男人说了已经有五分多钟,连上午的事情都没有说完,内容没有什么重点。她稍觉困惑地皱起眉,眼前的事情有点超出理解范畴。
    从游离的角度,她可以看见男人扁平的下巴,和微微涨红稍显兴奋的侧脸,。
    下午三点十七,店里暂时没有需要吃饭的社员,我和冯倩倩就在读王组长写的心得笔记。
    冯倩倩、他念着他的妻子名字,脸愈发涨得通红,泛着猪肝一样的暗沉又油腻的光泽,他攥紧拳头,用一种惊讶又失望的语气说道,她、她居然在学习这么伟大的思想的时候、她居然偷偷打了一个呵欠,她居然对我说,她有点困!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觉得困呢?!!
    他情绪激动起来,双手无措地挥舞着,连续用了三个居然来表示自己的震惊,厚厚的嘴唇时而愤怒地抿着时而又张开,唾沫横飞。
    十分钟到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到晚上,说到有一个合作社宣传员来到他的餐馆里。
    隔壁的房间,传来一声巨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男人好似缓过了神,赶忙探着脑袋往窗台外望去。
    游离一愣,暗想着二楼约莫是摔不死人的。
    男人冲下了楼。
    她从衣柜里出来。
    看见周围几栋楼的居民全跑了出来,男人得意又响亮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五十分!!
    他们有节奏地围着男人喊道。
    五十分!!
    五十分!!
    男人伸高手臂,将他妻子的尸体举在头顶,周围的人围着他拼命鼓掌,一阵又一阵激烈的掌声,随着风儿传的很远。他看上去面红耳赤,脸上全是兴奋的油光。
    五十分!!他骄傲地挺起胸脯,说,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宣传员!!
    你在害怕什么?
    背后的女人开口问她。
    李雪吓得浑身好似痉挛一样抽搐着,好半天才平复起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很狼狈,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透,黏在身上,在寒冷的晚上格外难受。
    你、你是李雪哽咽了一下,眼神看着时安,用梦游一样迷茫的口吻说道,甚至忘记使用机翻,你、你、你是非法、
    时安微微挑眉,意识到她现在处于极度恐慌的状态,主动去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面前。
    李雪对时安这种反客为主的行为一时沉默住,她咬着舌尖,用手使劲掐自己手背。
    清晰的疼痛感,告诉她眼前这一切并不是梦。眼前的女人,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你们每天签到,是什么邪教仪式吗?时安问她。
    李雪哭了,她觉得她今天可能只是侥幸没有死,明天她就会死了,成为某个人或者某群人的五十分。
    为什么这个非法居民问的问题那么奇怪?
    这个世界太奇怪,时安直觉用武力解决不是一个好办法。
    她耐下性子,对着女人努力扬嘴角,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放心,我不是坏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口袋,想找点一些值钱的东西,结果只摸到两块糖。肯定是时然偷偷塞进去的。
    那你能不能走?李雪颤颤巍巍说道。
    我只是找个当地人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去找我的同伴。时安认真跟她解释。
    我是不会受你蛊惑的。李雪颤着音调说道,声音像是飘在大气层,艰难生硬。
    我没有想蛊惑你什么。时安告诉她。
    李雪忍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快点蛊惑我吧,我会听的,你快说吧,把你要说的话讲完,我听着就是了。
    李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安对着她,无法感同身受,但知道她一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开始崩溃,她难得脸上浮现稍许尴尬,仔细想了想,将掌心两块水果硬糖,摊开来,用哄妹妹的语气哄眼前这个快吓疯了的年轻幼教:喏,我这里有两块糖。我一块你一块,吃糖能平复情绪,你平复完了跟我聊聊就行了。
    李雪看着时安手里的两颗花花绿绿包装纸的硬糖,她给班上小朋友发糖也不至于只发一颗。
    李雪哽住了,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可以赶走这个女人,非法居民果然像报纸上说的那样,生活得很凄惨,两颗糖都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
    时安看她眼睛一直看着禁闭的窗户,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懊悔。她一定是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喊救命。
    时安试图弥补自己的过失,努力让这个在歇斯底里边缘徘徊的女人能冷静下来:你不喜欢糖对吗?没事没事,你有什么讨厌的人,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果然。
    非法居民连糖吃不起,居然都能开口说能帮她实现愿望,当她是傻子吗?!
    李雪深吸一口气:我的愿望就是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站起来,飞奔到房门外,然后拿着钥匙将房间门火速反锁上,彻底锁死。
    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报警吗?
    现在过了汇报时间,负责这类事务的只有自治稽查队。她拿着手机,躲进卫生间,坐在马桶盖上,准备拨通号码。
    号码按到一半,她又停了下来,心脏突突地跳,整个人仍处于极度惊惧之中,草木皆兵。
    她该怎么解释呢?明明汇报时间就可以说的事情,她却非要拖到现在才报警?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她为什么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上报?
    李雪正想着,卫生间对外的玻璃窗户,慢悠悠浮现出一张人脸。
    面相凶狠的女人,她尽管才见了她不到一个钟头,已经牢牢记住了这张面孔。
    人头看见她,眸中的色彩亮了亮,然后把脸贴在玻璃上,朝她幽幽地咧嘴一笑。
    !!!!
    李雪化作了一座雕像。
    她住在九层。
    她住在九层。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不断复读,外面的女人
    外面的女人。
    外面的是人吗?
    李雪觉得自己可能、或许已经是死了。
    时安敲了敲窗户,发现这扇窗没有关上,于是心满意足地从里面钻进来。
    我本来准备直接将那扇门拆开的。她安慰雕像李雪,觉得自己十分温柔体贴,但我觉得随意破坏你家里的东西不太好,于是围着你的房子找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别的途径可以进来的地方。
    她从马桶边上的盒子里抽了两张看起来还算柔软的厕纸,体贴地帮雕像李雪擦眼泪:你晚饭吃了么?
    她领着雕像李雪回到客厅。
    这间房子被主人打扮的很温馨,虽然家具少了一点,很多东西看上去都到了该淘汰的年纪,冰箱门打开,里面塞了一些没吃完的食物。
    时安回到沙发边,打开电视,并伸手摸了摸雕像李雪的脑袋,反正她妹妹挺喜欢被她这么摸,语气随意:我就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们每天签到有什么用啊,外面死了一个人,是不是跟签到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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