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遥星之前填这些乱七八糟的问卷只是为了赚取积分，能换一些话费券。
    这个时候她看到阳台那张藤椅，惊得手都有些颤抖。
    不开的申遥星走过去，我周末都在外面吃点。
    其实周末也很忙，要准备下周的教案，准备教具，学校会发给老师一些消费券，在附近吃也算方便。
    这个藤椅，怎么了吗？
    宣流看她一直看着，问了句。
    申遥星噢了一声，有点像我老家的那张嗯，是特别像。
    妈妈走了以后，她的物件也都被清理了，人死了好像遗物都变成了废物。
    在新的女主人入住前全部都被丢掉，包括女主人生前用的东西。
    申遥星那年也不大，也没什么权利，她唯一能拿到的就是妈妈的一些日记。
    还有一根缠着碎玉的红绳，现在还挂在她的手上。之前孔九缪就老吐槽，说太难看了，既然是妈妈的遗物就应该好好保管啊，为什么还要戴着。
    其实贴身保管是最好的，不会丢。
    申遥星懒得解释，现在回想起来，她跟孔九缪早就有矛盾了。
    只不过她这个人不喜欢变数，以为这样也能过下去。
    老家那张妈妈农忙休息的间隙喜欢躺着的藤椅，在后来也被拆解，成为烧火的一块木头。
    烧出来的新菜，是她们家迎接新主人的一桌宴。
    申遥星一口没吃，她就是难过，但是那样的日子哭起来，也没用。
    她妈死之前，唯一留给她的就是那块很小的池塘，暂时给舅舅保管。
    最早是鱼塘，后来也养不好，想要填了种东西，她妈不肯。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世界上的藤椅很多，造型也相似，妈妈那一把是她自己做的。
    说是照着以前在商场看到的，她试用过的那一把。
    在b市打工还要读夜校的人哪买得起，也觉得不值得，但心里又惦记。
    后来成了申遥星的惦记。
    宣鸿影觉得申遥星现在看上去特别难过，她小声地问宣流：你怎么会买这种椅子啊，没觉得你喜欢啊。
    宣流给了她一个脑蹦，小声说：因为她想要。
    宣鸿影没明白，她仅有的智商都快被宣流弹没了。
    也不是只惦记着让申遥星做饭吃，宣鸿影一直挺喜欢这个女老师的，就是申遥星可能不记得她了。
    宣鸿影初一开学第一天就迷路，宣流那天大学也有专业的启动仪式，她要宣讲也推不掉，宣鸿影就自己来了。
    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陪着，更别提还有姥爷姥姥什么的。
    浩浩荡荡，就她背着小书包，嘴里骂着操蛋的人类社会，读什么书啊。
    我又不是人。
    然后她就撞倒了一个人，是一个穿得比较正式的女人，她看上去也很着急，以为是自己把小朋友撞了，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以宣鸿影浅薄的人类社会观察经历，大人一般不会跟小孩道歉。
    宣流就不会，不过她也不算个人。
    这个女人的胸牌写着申遥星三个字，后面跟了小一号的
    教职工
    小同学你怎么一个人啊，哪个班的？
    初一十班。
    宣鸿影那天带着个帽子，没有鱼不怕热，她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不过防晒做的好的也很多，操场上各种阿拉伯人打扮。
    申遥星没在意，就一路牵着她把她送过去了。然后自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走，宣鸿影踮着脚趴在栏杆上看，看对方冲向操场的主席台，似乎是去送什么东西。
    宣鸿影觉得这个人挺好的。
    反正比宣流好点，宣流才不会这么温柔地拉着我的手，还跟我道歉，还给我一颗糖。
    很可惜，那颗兜里的糖被开学第一天屈尊来接她的监护人没收。
    宣某人为老不尊，当着自己崽子的面子把那颗话梅糖吃了。
    美名其曰：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我代为品尝。
    宣鸿影头一次如此委屈，一星期没搭理她。
    后来宣鸿影回想，可能宣流那天就闻出那颗糖沾染的味道了。
    毕竟非人类身上都有费洛蒙，而和非人类结合过的人类身上也会有味道。
    申遥星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回过神来宣流已经在往书架上放东西了。
    她专业的书还有化学生物什么的，不知道怎么的还有电工。
    难道还要学电鱼吗？
    看申遥星走过来，宣流很自然地问了句：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作者有话要说：冷知识。
    宣流晕船；
    宣鸿影不能喝汽水
    第16章 妈！！
    申遥星的微信好友圈每年领证的人不少，她一般会点个赞。
    有时候孔九缪和她一起吃饭，俩人会一起讨论xxx怎么也结婚了。
    结婚，这个两个字听起来稀疏平常又挺重的。
    她试探着问过孔九缪：那我们呢？
    对方对着小镜子补口红，声音都含含糊糊：等你毕业再说吧。
    然后等到申遥星毕业，一拍两散，甚至还去参加了对方的婚礼。
    申遥星曾经想过的领证，基本就是两个人早上开开心心出发，拍个视频，像时下记录生活的那些博主一样，从头到尾地拍下来。
    没想到不用自拍杆，拍摄的人是结婚对象的女儿。
    她在周一的上午跟学校请假，年级组长在得知她去领证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之前怎么没听小申你提起过有交往的对象了？听小杨说你还在相亲啊。
    申遥星所在的年级组也经常开会，会后结束搞一些团建交流，难免会了解这些。
    老师的圈子平时的话题多多少少脱不开家庭和对象或者孩子，申遥星每次被问到都摇头。
    也有热心肠的老师要给她介绍，但是申遥星目的不同，所以都拒绝了。
    说自己有安排。
    也不是没被议论过。
    而宣鸿影小同学在宣流对申遥星说周一去结婚的那天就宣布她要请假。
    宣流问她为什么，宣鸿影理所当然地说：我没见过！
    她给申遥星一股很野蛮生长的味道，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
    只不过申遥星跟宣流下午才去民政局，宣鸿影非要宣流在手机上跟老师说她请一天。
    申遥星围观全程，发现宣流对宣鸿影乍看还挺溺爱的。宣流也不太所谓少上半天有什么影响，连电子请假条都是宣鸿影自己提交审批的。
    宣鸿影能请一天，但是申遥星没有。她上午照常到学校，下午的课跟其他老师换了，还没到中午就很累。
    宣流也是上午的课，她这个人看着文文弱弱，但是上课很生动，不是她专业的学生还都很喜欢她。
    在知道宣流身有残疾还身残志坚，都很配合上课。
    宣流上课不怎么看时间，她的内容永远控制得很好，但今天频频掐表，像是有事一样。
    今天这节课是同学的报告为主，宣流坐在下面打分，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人好奇问她：宣老师，你今天有事么？
    宣流在学生眼里是个很体面的老师，脾气也很好，几乎是有问必答，加上上课用词幽默，经常有带对象的蹭课的都打算选宣流的选修课。
    是啊。
    宣流今天穿得也比平常正式一些，烟灰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衬衫，在这个实习风吹日晒常有的专业皮肤白得有点过分，给人一种她是瓷做的感觉。
    什么事啊？
    是啊，有点好奇，我看宣老师平常都不掐表的，当然也很少拖堂。
    几个爱热闹的围过来，宣流的卷发在脑后盘起了一些，她眯起眼，显然是很愉悦：我要去领证了。
    啊？
    什么！
    宣老师要结婚了？！
    艹啊宣老师居然有对象了，完全没感觉到。
    这帮学生是宣流从大一带到大三的，也算熟，平时就开玩笑。
    谁出了感情问题宣流也能看出来。
    她虽然是条半人鱼，但在出事之前一直以人的方式活着。她能对爱、爱情、喜欢、中意做专业的名词解释却很难去体会那种感觉。
    就好像她从来不懂她父亲的爱恨，对她突然消失的母亲尤嫚的怨和痛。
    宣老师，你对象是美女还是帅哥啊？
    美女也美不过宣老师吧
    宣老师！你对象多大了啊？
    宣流的手上还捏着笔，她的评分表反面盖着，围着的学生也看不见她写了什么。
    是美女，比我漂亮，很可爱。
    大家都知道她向来就没什么大表情。但是人的情绪是很难遮掩的，即便她平时也老挂着笑，现在眉宇间都写着那种让单身狗羡慕的那种幸福感很容易被人区别开来。
    宣流的五官过分精致，b市海洋大学的其他系学生都知道学校有个教授颜值惊人。
    很多人不服气，觉得是精修，结果上过宣流的选修课后都闭嘴了。
    宣流鼻梁高挺，即便戴着眼镜抬眼的时候依然眼睫翩飞，她笑着说：比你们大一些，已经工作了。
    她不知道自己对申遥星到底是哪种具体的感觉，恢复的记忆参考价值也不大。但宣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对对方有欲望。
    就像现在的迫不及待。
    跟宣鸿影这条人鱼不同，在人类社会长大的宣流也认同这些仪式。
    她觉得那个红本，的确能把人绑到一起。
    反正申遥星也想要，她也能给，那不如就我来给。
    今日良缘这个网站反正是那只秃毛狐狸开的，拿到申遥星的资料也很容易。
    宣流没低估人对资源的不肯妥协，也料到了申遥星匹配的失败。
    反正她遇到我，会发现我会是相对来说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我是这样的身体。
    但也很庆幸，我这样的身体让她毫不设防。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完全不是讲课的那种样子，旁边冒出此起彼伏的喔。
    宣流：好了，继续吧。
    宣鸿影请了一天的假，申请去宣流的学校无果，只能在家打扫卫生。
    等宣鸿影打车到宣流给她发的定位的时候，申遥星已经到了。
    她们等吃完饭再去民政局。
    地方是宣流定的，她因为从小和普通人不一样，也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吃饭，都挑一些环境好的地方。
    这次是在城西的一家餐厅，申遥星点开大众点评的时候看到人均还是沉默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跟对方经常一起，可能得想办法去点平价的。
    上次那家咖啡厅虚假平价，拔草了！
    她点菜的时候都很犹豫，压根不知道自己会碎碎念，连菜品几百克都念出来了。
    宣鸿影拿着自拍杆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监护人撑着脸正一脸甜蜜地看着申遥星。
    这种表情的宣流太恐怖了。
    宣鸿影跟宣流生活好多年，同类之间的情绪感知更明显一些。
    有老婆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吗？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伴侣哦，宣流真讨厌，管这个管那个的。
    申遥星勾了个糖醋小排，心想这种自己做也不用六十吧，吃得是什么野猪肉吗？
    她想到的宣鸿影之前早饭吃的一盆鸡肉，抽了抽嘴角，寻思着这丫头可能吃个十份都吃不饱。
    你觉嗯？
    申遥星一抬眼，就对上了宣流的眼神。对方今天内搭是一件衬衫，晨起出门披的外套挂在扶手上，整个人有些侧身，手撑着脸，好像看了她很久。
    真的，一般人很难抵挡美女的眼神。
    我可以吗？
    我好像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申遥星觉得自己非常可耻，可是还是掩饰不住那点慌乱，啊了一声：你看什么啊。
    还是给你点吧。
    她把平板递给宣流，宣流接过的时候手不小心划过申遥星的指尖，申遥星觉得烫得要死，宣流好像没什么感觉，自然地问：遥星你吃辣吗？
    申遥星：不会吃得很辣
    她问宣流：你呢？
    宣流：我不爱吃，但是鸿影很爱吃。
    这个时候宣鸿影风风火火地来了，她不穿校服就穿了件薄外套，长卷发跟羊毛一样被她扎得老高，一甩一甩的，申遥星才发现她马尾里还藏着金属链条。
    怎么又换风格了，浑身上下叮当响。
    这货一屁股坐下还坐到了自己的头发，嗷了一声。
    宣鸿影：我要吃变态辣的！
    申遥星啊了一声。
    宣流：那你自己一份吧，别跟我的混在一起。
    宣鸿影哦了一声，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吨吨吨喝起来。
    申遥星发现宣鸿影特别爱喝水，在学校的水杯也跟别人不一样，别的女孩都是那种二百五十毫升的，就她一千毫升，还不够喝，一节课都能喝完一壶。
    宣鸿影看了眼这个餐厅的装潢，果然是宣流喜欢的那种风格，暗了吧唧的，不像她喜欢敞亮的。
    哼，心怀鬼胎的大人。
    她拉了拉申遥星的衣服，申老师，你口味重不重啊？
    申遥星啊了一声。
    宣鸿影：宣流她这人一点也不吃辣，特别无聊，每天就喝汤喝茶，很没劲的。
    申遥星觉得很符合人设，这么清淡。
    宣老师喜欢养生，挺好的。
    宣流看向宣鸿影，宣鸿影拿起杯子，就差把自己的心虚遮了。
    本来就是，肉不吃重口的能好吃吗？
    宣鸿影是知道宣流做人和做鱼两个样的，但是她看到宣流人鱼形态的时间太短了。
    只知道那会的宣流啥都吃，连平时最烦宣鸿影吃的辣条都能吃得干干净净，如果没来得及吃抑制药，包装纸都能给你舔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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