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如何咳血手册(修真)——危火(52)
隐约听见一声不真切的嘶吼:
云浮
少年的意识被泥沼裹挟着,沉沉的拉入黑暗中。
竹屋内。
床上躺着一个瘦削的少年。
【阿软叹气:主人,睡够了吗?】
距离上次他落崖已经过了数日,妖皇宫的医官来了无数趟,得出的结论始终都只有一个:赤君殿下身体好转,但不愿醒来。
【拂知慵懒:差不多了,我在这个身体里待了三百多年,时间太久了,越来越难受。】
【阿软心疼:主人加油,我们快些去找下一个碎片。】
【拂知:舍不得美人,你看,他之前哭的多好看】
【阿软:哦。】
【拂知:哎,犟了这么久,该给些甜的了,我再舒服一段时间。】
顾眠凉端着药进来,坐在床边,正准备向往常一般喂药,低下头却冷不丁望进了一双毫无情绪的凤眸。
他心中一紧,顿时将药放在一边,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轻声:醒了?
少年眼珠微微一转,开口说了的第一句话,神色淡淡的:我是云浮。
平静的不像话。
几乎是瞬间,顾眠凉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同比之前的呆滞,现在更倾向于正常人的反应。
顾眠凉顺从道:嗯,你是云浮。
少年闭了闭眼,半晌,我不想看见你。
顾眠凉微顿,温声道:好,先将药喝了。
少年偏头道:我自己喝。
这是一种无声拒绝的姿势。
顾眠凉抿唇,还是妥协了,手背碰了碰药碗,确定温度正好,不要等药凉了。
语罢,见少年仍旧没有反应,他只好转身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他走后不久,少年就慢慢的坐了起来,目光落在那碗药上,眸中哪还有半分冷静,只有漆黑不见底的抑郁和疯意。
他也游魂一样,端着这碗药,慢吞吞走到房间角落里的盆栽边上,纤长苍白的手指一翻,棕黑色的药汁就渗进了泥土里,半点痕迹没有留下。
指尖沾了些药汁,少年看了半晌,小声呢喃:好脏哦
于是他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一下,抹干净之后闻了闻自己的手指,眼中极快的划过一抹恶心的情绪。
他将碗放在桌子上,赤脚走到门边,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隔着门缝,他小声的说了一句:想洗澡。
说完,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了桌边等着。
过了片刻,顾眠凉进来,熟练的将洗澡水准备好,蹲在少年面前,柔声道:要我帮忙吗?
少年也不看他,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顾眠凉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好,我在外面等你,洗好了叫我。
语罢他出去,将门关上。
殷岭西等在外面,见他出来,忙迎上去,压低声音: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顾眠凉皱眉,比之前要好,反应也快了不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我总觉得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除了刚醒的时候,说了一句能察觉到情绪的话之外,他就再没感受到云浮有什么情绪波动。
你去妖皇宫问问情况。
殷岭西待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对妖族的情况摸索的差不多:最近疫病肆虐,妖族医官人手不足,要想调过来,怕是要花一些时间。
他思索片刻,对顾眠凉道:我尽量快一点,你好好守着。
顾眠凉颔首:我知道。
殷岭西匆匆离去,顾眠凉就静立在门外,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灵识时刻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房间内。
浴桶内蒸腾着缭绕的雾气。
少年慢慢的站起来,指尖落在自己腰间,解开了衣结,勾开之后,他随手脱下来扔在椅子上,银丝铺在背上,揽住瘦弱的肩头。
紧接着是下半截的衣物,他脱的极慢,身上每一寸线条都暴露无遗。到大腿的银丝,晃动间,后背的美人骨隐隐约约。
衣服已经褪到了腿弯,银丝散落两旁,露出一截柔韧的腰肢,以及
外面守着的顾眠凉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过身去,闭上了眼。
少年嘴角几不可查闪过一丝笑,将自己脱的干干净净,顺手将桌上的碗拿走。
修长的腿跨进浴桶内,发出两声轻响,少年仰在浴桶内,任由热气腾腾的水将自己包裹。
他身体现在虚弱的很,本就没有几分力气,攒了一会劲之后,手指微微用力,在水中将碗磕碎,接着水的缓冲,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
少年拿着一块碎瓷片,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手腕割开几道口子,殷红的血极快的流出来,那血将清澈的水染红。
他看着这红色,像是入了迷。
赤羽族的血,是最干净的血。
少年轻声道:我就弄一点出来,待会洗干净,就停
他虽然不是很想活,但义父这么辛苦的不让他死,他很累,却更不愿意看见义父伤心。
他说着,血越流越多,他却感觉不到冷,只是大脑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轻。他整个人就像是漂浮在云上。
舒服极了。
少年的手臂无声滑落在浴桶中,眼皮挣扎了几下,还是慢慢的闭上了。
顾眠凉在外面,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感,他细细探了探房间内,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少年心跳的声音在变弱。
等一下
顾眠凉霍然转身,三两步冲进了房间内,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端。
浴桶中,少年面色上还有被热气熏出来的红晕,只是露出来的肩头惨白,其余的部位掩在猩红的血水里。他歪头靠在一边,嘴角还有一丝放松的笑意。
顾眠凉浑身的血都冷了。
医官从竹屋内诊治出来之后,对着半身都湿漉漉的顾眠凉道:仙长。
后者面色苍白,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殷岭西冷冷的看他一眼,对医官道:赤君情况如何?
医官捋了捋胡子,摇头叹气,赤君他心里藏了太多的事,心思郁结,初见疯癫之状,与他的身体状况比起来,更严重的是心病。
殷岭西忍不住道:可有医治之法?
心病还须心药医,医官看了眼顾眠凉,赤君昏迷之时,一直在叫你,或许,这药,就是你吧
他郑重的对顾眠凉道:你是殿下结了妖契的伴侣,一定要多多注意这件事。
顾眠凉缓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有劳医官。
等到医官走了之后,他抬脚就往屋内走。
如今他是半点也不敢让少年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殷岭西见状也想跟着进去,但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梦呓似的:义父
随即就是顾眠凉温声安抚的声音。
良久,他苦笑一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最终又无力的松开,轻而又轻的将门关上。里面的灯光被遮住,他的身影就隐没在了门外的黑暗里。
屋内,少年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耳畔传来胸腔震动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磁音:醒了?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顾眠凉抱在了怀里,他出自本能的蹭了蹭,义父?
嗯,顾眠凉垂眼看他,温声应道,为什么割伤自己?
医官说,要多试着引导,将少年心里的郁结解开。
少年的手臂上还绑着绷带,里面裹着药膏。
他想了想,因为药汁沾我手上了,很脏。
顾眠凉眼神一颤,继续道:那洗一洗就好了,流血会伤害自己的。
少年声音渐低,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义父说我是剑尊的转世。
顾眠凉:嗯。
少年继续往下说,剑尊是天上月,我是地上尘。我若是他的转世,定然也要干净一些,所以才在洗澡的时候,放了自己的血,除污秽。
顾眠凉听着少年认真的话,喉咙发紧,低声否认:你不是污秽。
少年摇头,他费力的翻身,爬起来看着顾眠凉的眼睛,我是,他俯身靠近,竟是笑了,眉眼弯弯的模样,依稀有了往日骄傲的样子,说的话却让人脚底生寒。
他歪头轻喃道:我每次洗澡,都放血,总有一天会把自己洗干净的,义父你不让我割自己少年困惑的思索了一下,那下次你来帮我割,好不好?
他伸出自己纤细的手臂,递到顾眠凉眼前,笑吟吟的,手指在上面比划了一下,就在这里,像这样,轻轻一划
少年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沉溺之色,那血就流出来了,我就能将自己洗干净。
顾眠凉如坠寒潭,他浑身冰凉,终于认清眼前的人反应恢复正常,并不是意味着好转了,而是疯了。
被他逼疯了。
顾眠凉忍着胸腔窒闷的痛,闭了闭眼,坐直身体,握着少年的手,只能徒劳的说:你不是污秽。
少年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渐渐的眼中弥漫起了茫然之色,义父你忘了吗?
顾眠凉:什么?
少年好一会没说话,片刻后,他疑惑说,就是我在上古法阵的那天啊,
他顿了下,声音放轻了些许,那么多鬼呢,一个接一个的在我身上,他们好脏啊,鬼气留在我身体里我也被弄脏了。
他亲手揭开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愿意再次回想的血淋淋的事实,剖开给顾眠凉看,清清楚楚侧告诉他
看,我多脏。
少年仿若看不见顾眠凉变红的眼眶。
他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半截苍白的身子,对顾眠凉道:义父,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少年指尖划过自己的小臂,脖颈諵砜,胸前,后腰,小腹他一点点指给顾眠凉,几乎将所有的地方都指了个遍。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右脸的疤痕,好像只有这里是干净的,他们觉得丑,就没有碰过。
少年说着就高兴起来,原来我还有干净的地方。
少年的手蓦的被握住。
白发男子颤抖着弯腰,低头吻上了少年的手背,他闭眼的那一瞬间,灼烫的眼泪砸在了少年脚踝上,烫的他一愣。
义父?
顾眠凉没说话,温柔的拭去了他落在少年脚踝上的那滴泪,薄茧刮过细腻的皮肤,带起一阵颤栗,少年下意识的想躲,却被温柔又强势的攥住。
他揽着少年的背,将他放在床上,缓缓倾身下来。
两人的鼻息纠缠在一起,勾出渐渐灼热的温度。
顾眠凉抚过少年的五官。
他长得实在是好看的很,即使右脸又伤疤,眉眼间逼人的艳丽也不减分毫,因为断了一尾翎羽的缘故,眉间的赤羽印记淡了些,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孱弱。
微凉的指尖落在少年唇边,顾眠凉轻落下一个吻。
少年瞳孔骤缩,在上古法阵发生的事瞬间席卷而来,他恍然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天。
少年身体不住发抖,他拼命挣扎着往后退,别碰我滚都滚开!
我义父马上就来了,我义父马上就来了
他声音渐渐变哑,眼泪夺眶而出,低泣不止,瞳孔中涌起绝望和灰败,挣扎的力度渐渐小了。
别碰我
别碰我
顾眠凉纵然心如刀割,却强自压住少年,等他不再挣扎之后,才轻声引导:云浮,你看看,是我,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
我来了,别怕
他此生的温柔与耐心全部给了眼前的少年,是我,别怕
少年泪眼朦胧的望向顾眠凉的眼睛,那里盛满了温和与柔情。他像是一只躺在萤火点点的水泊里的小雀,仰头就看见了漫天微凉的星光。
顾眠凉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痕,疼惜至极的吻落在少年额间的赤羽之上,认出来我是谁了吗。
少年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无声的流,这些日子压着的阴郁与疯狂的情绪如泄了闸的洪水,尽数汹涌而出。
他呐呐道:义父顾眠凉
顾眠凉眼睛一弯,低应了声,细密的吻不急不缓的落下来,另一只手撩开少年已经解开的衣服,在细腻的皮肤上点燃酥麻的星火。
这里是我碰的,这里也是
云浮,别怕,是我
少年身体仍在发抖,可渐渐的泛起绯红之色,他扬起头颅,艰难的喘息着,修长的脖颈上被吮出了点点红痕。
他抬手遮住自己通红的眼眶,大脑终于慢慢的找回了些正常的理智,疯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苦涩。
少年哑声开口:义父,你当我是谁啊。
是因为将他看成剑尊,才这般细致与温柔的对他么。
可他不是啊
他真的不是。
他有自己的记忆与人生,又怎么会是别人呢?
顾眠凉叹息一声,漆黑的眼瞳逐渐变成了璀璨的金瞳,那是一种别样的偏执和坚持,显得格外的温柔:你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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